水面上离理的倒影笑着唇瓣轻启。

离理看懂了那句话，它在说：

“找到你了。”

离理立刻意识到那只鬼附身在什么地方了，镜面、水面、手机屏幕……能够照出人影的地方。

这就可以说得通了。

离理的手机里有一只鬼，之前酒店前台的座机鬼都无法控制手机，但是眼前这只鬼却能够发消息在她的手机上。

现在看来，它并没有附身或者操控她的手机，它只是能够出现在屏幕上，相黎后来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也就能够理解了。

鬼附身在水面或者水里，相黎在鬼的“身体”里，不发疯才怪呢！

“先回去。”

离理回过头，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

就算看到了又怎么样，水面她要怎么物理破除附身？解决镜面也没办法，总有能够照射出人影的地方。

反正又死不了，随它去吧。

离理拉着魂不守舍的相黎回到帐篷。将相黎安放在旁边，她打了盆水清洗，盆中水面上以不符合科学的方式出现完整的离理面部倒影。

离理脱了袜子湿漉漉的脚正准备踩上去，却踩到柔软微凉的肌肤，是相黎的手。

离理下意识要抽回脚，被相黎握住无法动弹，“相黎？”

“里面脏。”

相黎说话语气硬邦邦的，两只眼睛的目光空洞洞的，显然还没有回神。然而就算是这样，也能眼疾手快拦截住离理的脚，离理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没事，我就洗一下擦干，这样不舒服。”说完又补充解释，“鬼都是虚影，本体穿过我的身体都没事，只是附身在水……”

话没说完，她看到相黎那双没有焦点的眼神突然迸发出浓烈的情绪，像是怒火又像是别的什么。

“穿过，理理的，身体？”

他的声音像坏掉的磁带，没有什么情绪卡顿着发出声响。

离理莫名感受到寒意，身体条件反射抖了一下，踩在相黎手中的脚也跟着颤了下。

相黎察觉到离理的反应，闭上嘴，那对狗狗眼垂着，握着离理双脚的手缓缓张开手掌。

离理下意识想要缩回脚，将脚放在别人手里这件事，对她来说有点超前了。

但她刚一动作，相黎整个人看起来更丧，他一米八几的大个子蹲在她洗脚盆边，现在弓着腰低着头垂着眼，委屈又可怜。

离理叹了口气，将脚重新放回相黎掌心，她的脚本就因为不怎么运动红润而白嫩，刚刚又浸泡过溪水，愈发的白，又透着点凉意。

相黎下意识合上手掌给她暖脚。

离理任由他动作，抽了两张湿巾仔仔细细把手擦干净，而后放下湿巾，踩着相黎掌心往前附身。

相黎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生怕她摔下来，但他两只手都在离理脚下呢，只能往前挺着身体去拦住离理。

离理没有特别往前，取了新的湿巾保持着前倾的姿势专注而又仔细地为相黎擦拭脸颊跟脖子。

“如果承受不了，就告诉我。”

离理提醒他。

相黎红着脸不知道说什么好，胡乱点头应下。

离理轻笑一声。

她专注地看着相黎，先擦拭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这是离理最喜欢的部分之一。

她的动作非常轻柔，表情专注严肃，像是对待什么珍贵易碎的藏品。

相黎几乎不能呼吸，他睁着眼睛呆呆看着离理，她很少这么认真专注盯着他。一股难言的喜悦带着麻意，从心脏而起顺着血液传递到四肢百骸，令他动弹不得。

相黎就这么睁着眼睛看着离理轻柔缓慢擦干净眼部周围的肌肤，他看到她嘴唇微动，露出些许白齿，下意识顺从闭上眼睛，才反应过来离理说了什么。

她说：“闭眼。”

没有人类的视觉，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因为他有无数触手，每一根触手上都有“眼睛”，但是这些“眼睛”无法“隐身”，所以它们都不能出现。

相黎失去了视觉，只能依靠其他感官来感受离理。

触感：湿巾柔软又凉的触感在眼皮擦拭，能清晰感受到湿巾后离理的手指。

嗅觉：他被离理的气息紧紧包裹，离理的呼吸距离他不过两掌距离。

听觉：离理的呼吸跟心跳有一些急促，她似乎在紧张什么……

然后他就感觉到有别于湿巾的柔软落在他眼睛上——

是离理的吻。

相黎屏住呼吸，不敢睁开眼睛。

但是离理的吻一如既往的轻快，轻轻落下快速离开，她继续往下擦拭。

相黎缓慢睁开眼睛，映入眼帘是离理一如之前的严肃专注表情，但他注意到离理红透的耳尖。

眼睛后是额头，额头后是脸颊，脸颊后是唇。

离理的吻在清理之后，像是一个奖励又像是一个安抚。

相黎一动不动任由离理动作，那双清澈的眼睛渐渐染上欲.望的色彩，人类皮囊下怪物的本体蠢蠢欲动。

……

离理擦脸用了十多分钟，发现相黎的状态看起来跟十几分钟之前没有什么区别，不由有些挫败。

奇怪啊，难道她对相黎已经没有什么吸引力了。

离理问：“你感觉怎么样？”

相黎没有说话，大概两三秒钟后，又张开嘴动了动。

离理：“？”

“你说话了吗？”

相黎又张了张嘴，发现发不出声音又闭上嘴巴，摇了摇头。

不等离理再问，他一只手捧着离理的脚，将离理的脚放在他膝盖上，另一只手从旁边湿巾里抽出两张湿纸巾，擦干净双手。然后在离理不解地注视下，那两张新的湿巾，学着离理的样子，先擦拭离理的眼睛。

离理：“……”

这算是有效果吗？

她只好闭上眼睛配合。

相黎一板一眼严格按照离理的方式帮离理擦干净脸颊，但他蹲在地上，又被离理踩着膝盖，很难还原擦干净之后的动作。

离理只好低下头配合。

最后擦完嘴唇的时候，离理低下头，相黎却没有百分百还原离理的步骤了。

他先用舌头细细舔唇肉，在离理惊讶下意识张开口的时候趁机钻进去，学习离理的技巧，轻轻拢过柔软，慢慢捻着裹着挑着……

离理被动回应着他，手搭在他的肩膀，虚虚抓握着，呼吸又急又热。

他真是个好学生。

离理混沌中想着，紧接着又想好在除了那盆水，其他能够照出人影的东西都遮住了。

很快，她就没办法再去思考了。

相黎的手扣在她的后颈上，学着她过去每一次那样，轻轻地捏、慢慢地揉。离理几乎软倒在相黎身上，她张开口想要呼吸，却被堵得很深。

……

离理失神躺在沙发上，相黎依旧蹲在她身前，正在擦拭离理的脚。

在温热湿润的触感落在脚面时，离理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直到刺刺的感觉传递给大脑的时候，离理失去神志的脑子才猛地惊醒，猛地缩回脚。

她惊骇看着相黎，但她眼里还有水光，看着就不太凶狠，反而更加娇艳。

相黎无辜又迷茫看着离理，似乎不明白她怎么了。

“理理？”

他开始擦拭另外一只脚。

离理心跳一窒，气息不太匀称道：“病从口入。”

相黎不解看向离理，“我擦干净了。”

离理有种教坏了单纯的小朋友的感觉。

“那也不可以。”

离理道。

相黎有些委屈垂下眼睛，然后抓起来离理的脚，咬了一口。

他的力气不算小，留下一圈牙印。

离理：“？？！！！”

她是又痛又震惊，要知道之前相黎还因为咬破了她的肌肤吸了口血哭哭唧唧呢！

然而不等离理开口询问，风中传来飘忽空灵的女音：“……能不能别发疯……”

离理顾不得思考相黎的变化，缩回脚，将相黎拉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之前能浪费时间，是因为那只倒影鬼几乎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行为，做别的事情说不定还能引起它进一步动作，从而找到一个突破口。

但现在——

“又一只鬼？你知道它在哪吗？”

离理问。

新鬼出现，对他们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她不觉得新鬼这句话是对他们说得。他们在帐篷里安安静静的，什么也没做啊？怎么也扯不上发疯吧？

本体在离理视野外愉悦到发疯的相黎乖巧回答：“在活动区，两只打架。”

离理就说，这只鬼怎么一直没有动作，出现的倒影也没有任何吓人的样子。

原来被别的鬼控制住了。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问相黎：“这是不是你的同事？”

梅园被突然封闭，人都被驱散出去，说明官方已经注意到这里，并且有所行动。这样的话，不可能不派人……鬼进来处理。

再者，两只鬼既然在打架就说明是对立方，根据离理的观察，鬼怪大多数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争夺猎物除外。

所以只有可能是来专门处理这个突发事件的官方鬼员。

果然，相黎点头应下：

“嗯。”

之前他就听到这只鬼传来的声音让他让路了。

离理闻言彻底放松下来，甚至想要去洗个澡了。

“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员，我们就在这里待着，不要给组织添麻烦就好了。”离理道。

已经因为发疯影响到两只鬼的相黎，乖巧点头应下。

离理开了瓶水慢慢喝，之前的活动让她有些缺水。

她一边补充水分，一边思考。

最后还是准备忍一忍，先不去洗澡。主要是照射就能出现这个能力实在是太bug。

万一她洗澡时鬼出现了，她做了什么不该做的动作行为，然后影响到那边官方鬼的战局怎么办？

不过不洗澡，但是可以先把头发吹干。之前身体已经擦干了，只是因为被触手样的东西缠绕过，所以她才打水想要洗一洗腿脚。

离理正想着，就听到耳侧传来相黎的声音——

“理理，我们可以继续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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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