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吧，咔吧。”

一个人影踩着坚硬的泥土从世界边缘走近，小燕把手搭上窗户，笑靥如花地招手：“爸爸！”

爸爸有些惊讶地抬起脸：“小燕，你怎么醒了？”

一说起这个，小燕就生气地嘟着嘴：“爸爸，你为什么不待在家里！”

爸爸笑着摆摆手，从大门进入别墅，身影也从小燕的视野中消失了。

小燕歪着脑袋回头看，原本在身后的小梦和梅阿姨早就不知所踪，她竖起细细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吹了一口，嘟囔道：“跑得真快。”

她略显滚圆的小腹跳动几下，凸起的东西固执地在胃袋里打转，小燕突然想起这东西，伸手按住小腹上凸起的位置，蛮力往上一推。

“呕！”

她及时地将脑袋探出窗外，带着腥气的肉块擦着蠕动的食道，从小燕的喉咙里翻滚出来，她面不改色地擦着嘴角，将那张薄薄的小燕子纸片塞进嘴里咀嚼。

尖锐的牙齿咬合力很强，轻易地将纸片嚼碎，她喉咙一滚，铁锈味的碎纸片被吞进肚子里。

“啪嗒啪嗒！”

爸爸拖鞋拍地的声音不断靠近。

“小燕，怎么还在这站着？”

小燕回头，眼睛弯成月牙：“爸爸不在家，我一个人好无聊，就打开窗户看看风景嘛。”

爸爸笑着揉了揉她的头：“怎么不跟梅阿姨聊聊天，对了，她人呢。”

突然发现没看到保姆，爸爸不自觉沉下声音，神情阴仄：“这么不称职，要她有什么用。”

乌黑的长发在脑后飞扬，小燕扑进爸爸怀里，细长的手臂牢牢抱住爸爸腰：“可是我不想和梅阿姨聊天。”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胖阿姨拖着步子畏缩着从角落里转出来。

“先生，”她诚惶诚恐地说，“我一直看着小姐呢。”

爸爸抱着女儿单薄的肩膀，皱着眉回头看向她：“在自己家里躲什么？”

梅阿姨鼓起勇气，刚抬起头就对上小燕阴郁的眼神，她雪白的小脸藏了一半在爸爸黑色风衣后，露出的一只眼睛毫不掩饰地散发恶意。

“我这不是，有活儿没干完，”梅阿姨虽然没有心脏，却觉得自己也体味了一把心脏骤停的滋味。

爸爸显然不甚满意这个回答，但他到底没说什么，揽着小燕下楼：“爸爸给你带了礼物。”

“走，我们去看看，你肯定会喜欢的。”

梅阿姨目送父女俩下楼，战战兢兢地不敢动。

有人用力拽了几下她的头发，力道大到梅阿姨不得不仰起脸，扭曲的尖细笑声在周围如潮水漫卷上岸：“乖，乖。”

“嘘——”

“嘘——”

“嘻嘻嘻。”

梅阿姨绝望地闭上眼，完蛋了，先生又要完蛋了。

楼下，小燕依偎在爸爸的臂弯中，好奇地打量架在客厅的一面大镜子，这面穿衣镜足足有一米八高，四周用鎏金雕刻出毛发卷曲的山羊，虬劲的羊角顶在镜子头顶，整面镜子仿佛被安置在山羊腹中，冒着膻腥气的山羊目光灼灼地看着镜子前的人。

“爸爸，为什么要送我镜子？”小燕好奇地抬头问。

爸爸宠溺地笑了笑：“我们小燕是大姑娘了，肯定要买一面大镜子，把小燕的漂亮都照出来啊。”

“喜欢吗乖女儿？”

小燕眨巴两下眼，定定地看着山羊的眼睛：“喜欢，爸爸我喜欢这个。”

女孩的心像从冷冻层拿出解冻的红肉，渐渐溶解软化，渗出红血丝，她甜甜地笑起来：“我喜欢山羊，爸爸帮我放到房间去！”

小燕蜷缩在爸爸怀里，就像窝在温暖的被窝中，她困意渐起，打着哈欠：“爸爸我困了。”

“那就快睡吧，小燕，如果困了就快睡吧，”爸爸语气一顿，小声道，"等你醒了，记得保护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