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跑没影了,巷子里的泼皮们才互相搀扶着起身。崔安吐了口口水骂道:“臭娘们,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婚书还在我手里呢。”
“喂!”瘦猴般的男人从墙头翻身而下。紧接着身材壮硕的男子也随之跳下,他们朝着崔安来势汹汹。
崔安感知到危险后退几步道:“你们是谁?”
往日僻静的巷子,怎么也想不到今日会挤进来这么多人。
蔺渊迈着步子不紧不慢的从巷口走来,他伸出手来道:“婚书给我,既往不咎。”
“你们混哪路的?知道老子是谁吗?"
面对对方蛮横的德行,蔺渊笑而不语,脚尖微错让路给石泰。他这位石兄弟向来脾气暴,能动手绝不说话。
石泰一拳抡过去,崔安被狠狠地揍倒在地。他更是一屁股直接坐在崔安脸上,嘿嘿笑着。
崔安还在放着狠话道:“你们到底是何人!也不睁大眼睛看看爷爷是谁?有本事单挑!”
“搬山将,石泰。”
“精巧猿,侯保。”
二人分别报上名号,崔安的脸瞬间白了。
金刚屠被斩首的消息已传遍全城,而江湖中都默认是白虎山所为。崔安瞬间觉得后脖颈凉凉的,连忙作揖求饶,生怕下一个被斩首的是自己。
“不知哪里得罪白虎山的好汉们,还请给个明路。”
蔺渊伸出手去:“婚书。”
“好好好。”他哆哆嗦嗦的将婚书交出去,蔺渊当着他面将婚书撕得粉碎转身就走。
侯保蹲下来拍拍崔安的脸道:“小林姑娘如今由我们白虎山护着,要想在江湖上混日后躲着点她,听没听到!”
“是是是,小的听到了。我不过是跟咱们外甥开个玩笑。”他笑得谄媚。
“最好如此,要是敢报复老子拧下你的脑子当球踢。”石泰起身又给他一脚。
看着崔安灰溜溜的跑掉的身影,石泰嘿嘿笑着道:“我就吓唬他几句,那厮屎尿都吓出来了。”
蔺渊理平衣裳上的褶皱,嘱咐道:“跟上他,看看他是混哪一路的,告诉他家管事的再敢在邓州作奸犯科,欺负弱小……”
石泰接着说道:“白虎山平了他们。”
蔺渊点点头,示意侯保也跟着一块去。侯保拱手道:“哥哥放心,我一定看好石兄弟,不让他莽撞行事。”
安排好一切蔺渊就朝着林家方向走去。那是间不大的猪肉铺,门口石阶油腻到有些打滑好险没摔到蔺渊,他正好身形扶着门框敲响了门。
来应门的是唐黎,她看到蔺渊还是蛮惊讶的。
“是你?”唐黎上下打量着蔺渊,平白无故的出现在此处,难不成他真应承掌事学官来林家告状?
想到这唐黎便不打算让他进院。蔺渊拦住要关门的唐黎道:“学子这是何意?”
“姑娘,是谁敲门?”堂屋里传来中年女子的声音,那是林焕的母亲。
蔺渊趁机直接挤进院,喊道:“大姐,小可蔺万宗是林焕的夫子。”
林母小跑出来。看到院中长身如玉的白衣男子。他面皮俊朗,举止温润有礼,还真是位教书先生。于是颇为恭敬的行礼道:“小妇人见过夫子。”
“使不得,使不得。”蔺渊连忙还礼,挂上招牌笑容柔声道:“有件东西要交与林焕。”
“哦哦哦,夫子稍坐。”她扭头就喊道:“换娘,你夫子来了!”又忙活请蔺渊入座:“我去给你们拿点果子。坐,坐啊。”
蔺渊看向一旁的唐黎,越看越觉得她面善,倒像是曾经见过似的,但那种熟悉感总是转迅即逝。
他也不难为自己,想不起来那便不想。他注意到唐黎脑门处的伤本想关心一下,但唐黎却当没看见似的低头把玩着腰间玉佩,与蔺渊没有半分眼神交流。
二人颇为尴尬的坐上一盏茶的时间,林焕才换好衣裳走进堂屋。
“这个给你。”蔺渊将撕得粉碎的婚书放到桌上。
“婚书?”林焕想起自己与唐黎走的着急,忘记拿回婚书。这次多亏蔺渊,不然表舅凭着婚书就敢上门下聘。
“多谢夫子。”林焕感激不尽的拱手行礼。
“举手之劳。”蔺渊虚扶下学生。
唐黎探究的眼光看向蔺渊,怎么觉得夫子想讨好林焕?
林焕在书院里向来低调,低调的仿佛不存在般,偏偏这位蔺夫子却处处留心与她。
绝对另有所图!
蔺渊转眸看向唐黎,目光正好相对,怎么又是那探究中带着嫌弃的眼神?
他率先开口道:“唐学子,你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林焕紧接着就替唐黎回答道:“没有,她没有。夫子误会了。”
“你不必替她回答。”蔺渊偏偏盯着唐黎。他知道以林焕与唐黎的关系,自己的身份是瞒不住的。怪的是这唐黎不但不惧怕甚至还在挑衅,属实反常。
他哪里知道林焕为了保唐黎的安全,愣是一个字都没说。现在唐黎眼中的蔺渊就是个废话连天,自以为是的迂腐夫子。
嗯.....好吧,其实唐黎对蔺渊确实有那么一丁点好奇。
唐黎嘴角微微上扬,前倾着身子询问道:“夫子下山赴宴,这酒吃的如何?”
蔺渊的解释张口就来:“我下山是为了寻上官竹。不过是与友人打听消息。”
听到找上官竹,林焕方才阴郁的情绪一扫而空,而唐黎却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道:“夫子还挺有人脉的,在酒楼喝喝酒就能打听到消息。”
蔺渊抿了口茶道:“人在江湖混,总要交些朋友。”
“夫子还混过江湖啊?”
面对试探蔺渊也不怵,轻笑几声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像咱们的书院也是个小江湖。”
林焕夹在中间,不知要怎么说和。正一筹莫展时见母亲端着果子前来,林焕连忙起身给唐黎蔺渊一人分了个果子。
林焕道:“夫子,咱们快去寻上官竹吧。”
“你们不必动身,我去便可。”说完就起身离开。
“夫子。”林焕想去追蔺渊却被唐黎拉住。唐黎悠哉的咬口果子道:“他乐意去就让他去呗。”
“看你这幅模样是知道上官竹在哪?”
“老小子都有人脉,我自然也有。”
“什么老小子?”林焕头摆的像拨浪鼓也没看到唐黎口中的老小子。
至于上官竹所在之所,实在是难以启齿,这也是蔺渊让两位姑娘留下独自前往的原因。
“哎呀呀,这位爷瞧着面生呦。”蔺渊一进门,立马有穿着妖艳的女子迎接他。
蔺渊还是那招牌笑容,掏出碎银子道:“我来寻人,还望姑娘帮忙。”
“您说。”姑娘咬着银子,判断它的真假。
蔺渊还未说话就听二楼传来喧闹声,上官竹的名字赫然出现在那人口中。蔺渊抬手就拿回姑娘手中的银子,径直上了楼。
身后的姑娘甩着手帕在背后骂道:“真是穷书生,酸秀才。”
“臭小子,敢动我刘七的女人。兄弟们剁他一只手!”恶狠狠的声音让人听的不寒而栗,紧接着屋里就传来打斗声。
蔺渊焦急的往楼上去,甚至都没发现自己会如此担心这一面之缘的学生。
他才来到二楼,从栏杆处飞过两道身影,蔺渊连忙俯身喊道:“上官竹!这么高,你不要命了!”
本来上官竹落地挺稳当的,冷不丁的听到自己的大名,他忍不住的腿软差点没坐到地上。
“呦,你爹来了。”满脸横肉的汉子嘲笑道。
这句话让蔺渊颇为尴尬,也没那么老吧?撑死也就大上官竹十岁,不过倒也证明扮老还是很成功的。
上官竹不服气的朝着对方吐口水:“你爹!”
“你爹!”
骂着骂着就打起来。上官竹身行灵巧让对方无可奈何。很快就加入第三人,第四人乃至第五人。
蔺渊见状飞快下楼,劝架道:“以和为贵,莫要动手,好汉有话好好说。”
“滚蛋。”刘七揪着蔺渊的衣领直接将他摔出去。
上官竹没能拦住,见蔺渊被推到在地,他凶狠盯着刘七道:“你敢打我家夫子!”
上官竹此刻混劲儿上来,二话不说抄起一旁的椅子就抡过去。眼看越打越厉害,谁也劝不住,老鸨干脆报了官。
两边都打红了眼,刘七带弟兄们暗暗抄起刀剑来。蔺渊暗叹不好,这已经不是小打小闹,刀剑无眼会闹出人命。
立于危险位置的上官竹还处于没有防备状态,蔺渊眼疾手快带他躲过一击。
“夫子?”上官竹站定后狐疑的回头。难不成这弱柳扶风般的夫子会武功?那他刚才还被人推的如此狼狈。
“住手!”蔺渊上前指着刘七的刀,义正言辞的道:“依大楚律第七十六条,除守将兵士外任何人不得佩戴兵刃。阁下这刀剑具全,混哪路的?”
“又是你这个倒霉书生。滚一边去!惹急老子连你一起杀!”
蔺渊半眯着眼对于刘七的警告充耳不闻,挺拔的身姿依旧护在学生身前。
见对方毫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刘七面子上挂不住。手下的弟兄都在看,今日若收拾不了这书生,日后还如何服众。
“呀!”脑袋一热的刘七举起刀便砍过来,而蔺渊一步未动死死盯着他。
就在这时飞过一只快箭射穿刘七的手掌,钢刀掉落在地的声音清晰可闻。
至此危险解除,蔺渊暗暗松了口气,将手从腰间挪开,还是一步未动。
上官竹只当夫子是吓傻了,连忙拉过他朝门外走去,没走几步又被刘七的手下围了个结实。
“伤了我们老大就想走?”
上官竹护着蔺渊道:“那弩箭是我射的,与夫子无关,有事冲我来。”
说话间官兵终于赶到,本来在对面茶楼等消息的林焕见到官兵,紧张道:“快看是当兵的。里面不会出事了吧?”
唐黎探出窗外,恰逢领头的将军回头,二人目光一对,唐黎发出疑惑:“是他。”
“你们认识吗?”
“顾平安,兵马司的。”
“兵马司都来了?别是出什么事了。”林焕继续观察对面情况。
军队进入青楼,威严的阵仗把众人吓了一大跳,老鸨颤声道:“我不是报的官嘛?怎么招来这么多军爷?”
领头的顾平安环顾四周最后将视线停留在蔺渊身上,他道:“听闻此处有白虎山余孽,可有此事?”
众人皆不吭声,顾平安微微点了点头,来到蔺渊面前明知故问道:“先生可曾见过余孽?”
“未曾。”蔺渊微笑着回答道。
“是吗?你最好想明白了再回答我。”顾平安上手捏住蔺渊的肩膀,指头发力捏的骨头吱吱作响。
蔺渊疼到满头是汗,就连说话都是气声,他勉强挤出几个字来:“确实……未曾见过。”
见不得夫子那么难受,上官竹为蔺渊作保道:“夫子真的不知道,他就是个教书先生,哪里知道江湖事。”
“这么说你知道?”顾平安松开蔺渊,转眸看向上官竹。
对方强大的气场让上官竹害怕到吞咽口水,他向后撤步。蔺渊来不及休整,急忙拉住顾平安的胳膊道:“他只是学子,莫要为难他。”
顾平安本不想为难学子,但听到蔺渊的求情后他冷哼一声道:“小小年纪好的不学来逛花楼,给我打五杖杀威棒,丢出去。”
“诶,诶别碰我。”上官竹是真的怕了。他敢跟地痞流氓犯浑,敢跟书院学官耍脾气,可不敢跟这类手握兵权的将军叫板。
“罚的有点重……”蔺渊说话声被女子的尖叫声掩盖,女子逃命般跑下楼来,边跑边喊杀人了!
“死人了!”
老鸨拦住女子道:“胡说什么?没看到官爷们都在。”
“真的死人了!璃羽死了,就在那房间里。那血都流出门外了!”女子颤巍巍的手指指着不远处的屋子。
番外前传|十八斋的学子——上官竹
典型的纨绔子弟,方圆十里内必有红颜知己,气老师喝花酒那是他的日常。此人善书法丹青,文章更是写的刁钻,敢在府试做文章大骂特骂主考官。
因为启蒙老师是墨家弟子,导致上官竹从小对机关术痴迷。可他那做大官的父亲却觉得他不学无术。将他隐瞒身份踢进花洲书院,想让学官夫子们搓搓他的锐气,顺便可以陪着自己顶头上司的女儿唐黎。
谁知这小子在交际这方面颇有道行,与弟兄们讲义气,还是众多姑娘的蓝颜知己。山长虽骂他是朽木不可雕,却也不忍心放弃他。直到他搔首弄姿勾引到山长女儿头上,气得山长罚他二十戒尺,扔到十八斋。
他来十八斋上课的第一天,就将夫子气得撅了过去。从那以后十八斋的夫子成了危高危职业。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可曾见过白虎山的逆贼?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