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达的脸色不太好,可能是提起胡姨对他来说有些过往伤心事。
上官蓼很识相,没有继续问:“你要是不想说的话,那就不说了。”
懂的都该懂的,上官蓼自然也有些不想提及的往事,别人想知道,他也是不想说的,说了也是徒增感伤。
可能是意识到自己刚刚太不自然了,王安达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但上官蓼一看就觉得那笑容很假。
“你怎么突然想了解这些事了?”王安达冷静下来,心平气和地问,就像是在聊一些家常便事,但他们聊的只是伤心过往罢了。
平白无故地提起别人的伤心事,上官蓼想打一下刚刚的自己,看王安达一开始和胡姨的对话就可以隐约地猜出一点。
胡姨对宁国人表现的很敏感。
上官蓼装出不经意的样子:“也没什么,就是聊着聊着,有些好奇……”
王安达攥紧双手,深吸一口气:“那你想知道吗?”
上官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抬起头看着王安达:“什么……”
王安达:“我说,那你还想不想知道关于胡姨的事?”
上官蓼摇了摇头:“不想了……”
见他摇头,王安达笑了:“你真不想啊,其实我已经想好了,有些事情,倒不如找个人诉说,也许会更好一些。”
王安达在装不在意,这是上官蓼心里想的,明明那么在意,却这么轻飘飘地说出,甚至还能开几个玩笑,上官蓼并不觉得他很想诉说。
犹豫几秒,上官蓼出声:“那你要是想说的话,就说来听听吧。”他还不忘调侃一句,“别说着说着哭了就行。”
王安达再次深呼吸,用平和的语调说:“胡姨其实是我的娘亲,很惊讶吧,她看着很年轻,但她已经年过半百了。”看了眼上官蓼诧异的神情,王安达接着叙述,“我爹是中原人,他第一次见到胡姨,就爱上她了,因为她确实很美,而且很善良,我爹之前应该是在逃亡来着,胡姨二话不说就收留了他。”
“嗯……后来的剧情看过话本的话都能猜到,无非就是两人相爱了。然后他们有了孩子,就是我,可是我爹在一次夜里跟胡姨说是在宁国有急事,不等次日清晨辞别就走了,留下了胡姨和我。”
上官蓼大概能猜到是怎么个事了,王安达他爹就是典型的人渣代表啊,当然,如果他真的是有什么事的话抛开不谈。
其实有时候,上官蓼是真的不能理解这些情情爱爱,斩不断的恩怨,说什么缘分和情深,搞什么山盟海誓,说得好听,最后还不是受了伤。
虽然民间总有流传一些美好的爱情故事,上官蓼多少也听过些,他承认,这种美好的爱情确实令人向往,但他没见过。
也许世间真的存在美好爱情,但上官蓼觉得以自己的性子,多半体会不到。
王安达见上官蓼想得入神,晃了晃他的肩,开了个玩笑:“怎么,你想什么呢?难道你在宁国有喜欢的人?听我说了一番悲惨的故事回想起她了?”
措不及防地,上官蓼整个身子往前倾了一点,他无语地看向王安达:“……你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的反应也不知戳中了王安达哪个笑点,使王安达大笑起来,他怎么也不知道人怎么可以有这么多的笑点,一天还可以笑这么多次,而且是无缘无故的。
“好了,我不逗你了,哈哈!但真的…很好笑。”王安达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果然,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上官蓼不轻不重打了下他的胳膊,以示惩戒。
也终于是等了好一会儿,王安达才停下来没笑,看上官蓼看他的眼神充满嫌弃,他坐直了身体,非常正经地说:“那我们去胡姨那吃东西吧。”
上官蓼无语,这人是怎么用正经的语气讲不正经的话的,他还以为是要讲关于他工作的事。
上官蓼义正言辞地拒绝:“我不去……”
-
酒馆门口,上官蓼和王安达站着,准备进去,奈何周围太多人,根本挤不进去。这就是夜晚的铃城,比白日更喧嚣。
上官蓼也没有想到,他最后还是陪王安达来了,来看人,来人挤人。
如果上天能重新给他一次机会,他打死也不来。
王安达探头探脑地,这看看那看看,嘴里还念叨着:“人好多啊,感觉比平时多一点。”他想问上官蓼今天是什么日子,但他转头一看上官蓼。嗯,他肯定不知道。
事实如此,上官蓼的确不知道,他自己都到处流浪了,会知道就有鬼了。
正思考要怎么脱身,上官蓼听见了熟悉的声音,那声音的主人大喊:“都让一让!我们殿下要来!!不想死就滚远点!!!”
在乌影的旁边,高贵的男人双手交叉抱臂,微眯着眼:“这里怎么这么吵。”
乌影额头直冒汗:“殿下你稍等,我叫他们散开……”
语毕,乌影又要扯着嗓子大喊。
高贵男人嘴角抽搐,似乎有点嫌弃乌影,冷声说:“你也很吵,别喊了。”
乌影:“……”
莫名被嫌弃了,乌影觉得自己很委屈,但他再委屈也无处诉说,谁让他是打工人,怎么也不能武逆他家阴晴不定的王子吧。
于是,乌影识相的闭了嘴。
过了几秒,忍无可忍后,高贵男人不悦道:“你还是喊吧,最好喊几句就让他们散了。”
于是,乌影识相的喊起来。
很快,人群意识到了什么,吓得散开了,再也聚不起来。
乌影喊累了嗓子:“哈,殿下,你为什么非要来这里人挤人。”
高贵男人:“我乐意。”
乌影:“……”
他这殿下素来喜静,更是不愿旁人碰他一下,否则直接将人的手给砍下来都有可能。只是今天……
与此同时,另一边,王安达有些不安,小声说:“他怎么来了……”
上官蓼听到乌影的声音,不禁后怕起来,要是他能认出自己该怎么办,现在已经是无心呆在这了,上官蓼更加决定找个机会抽身。
正想着怎么抽身,上官蓼听到了王安达的小声呢喃,他微不可察的一顿,说不定王安达知道些什么,正巧可以趁这时把王安达拉到一旁问问。
忽然,王安达身子一斜,被上官蓼拉着往巷子角落里边走。
这个角落没人,很安静,与外面的热闹的世界画了个分界线。
到达角落后,上官蓼就把拉着王安达的手松开了,王安达嘴巴微张,刚想问上官蓼把他带到这想干什么。
上官蓼抢先一步:“刚刚你有没有听到一个人在喊让别人散开。”
王安达一下没搞懂上官蓼是什么意思,满脸都是问号,十分疑惑。
“就是有一个人在喊啊。”上官蓼努力给王安达解释着,他想凭借乌影这侍卫的音量,王安达应该是可以听见的。
他都这么着急地说,还一边比划着,试图让王安达理解。
果然,王安达不负众望,长长地“哦”了一声,上官蓼眼前顿时一亮,似乎都要冒星星了。
王安达非常懂,对上官蓼说:“你说的应该是一个侍卫?他旁边是有一位王子,你是想知道那个王子的消息吗?”
上官蓼想了想,疯狂点头,王安达不明所以:“那你打听他又是要干嘛?”
为了得知那个王子的一点消息,上官蓼瞎编了一下:“我就是好奇,你知道就不可以说一下么?”
王安达微微颔首:“可以是可以。”他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不过我们必须要小声,别被人听见。”
上官蓼立即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再次确认周围没人后,王安达放下心来,给上官蓼讲到:“我们兮琅国有两个部落,古兮部落和古琅部落,不过古兮部落算是废了,这位笼统意义上的王子,属于古琅部落,也是古琅部落的下一任继承人。”
“这位王子名叫苏尔洪,性格极其残暴,至今没有王妃。虽然他出门在外还总是带着面具,但他长得也不是奇丑无比,我听人说过。而且他不近女色而已,一点儿都不懂的怜香惜玉。”王安达说着,还叹了口气,“这王子真是不解风情,不过他怎么来我们酒馆了,他也不是会享受的那种啊。”
上官蓼没兴趣听这位苏尔洪王子近不近女色,解不解风情,他想知道的,其实是这位王子最近都在干些什么,比如处理间谍这件事,但王安达多半是不知道,知道了也多半不会说。
过度的疑问只会招人厌烦,上官蓼觉得问到此时就可以了。
总结一下,这位名叫苏尔洪的王子性格残暴,不解风情,大家见了他都怕。
折腾半天,上官蓼还是没有了解到具体想知道的,他有些气馁,肉眼可见的扒拉下去。
不知道的以为他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就比如王安达,被他这反应整懵逼了,着急问他有没有事。
上官蓼调整心态,微微笑了笑:“没事,去你酒馆那吧。”
他也许是迷糊了,明明是要找机会脱身的,现在是个最好的时机。
“没事就好。”王安达似乎松了口气,带着上官蓼回到酒馆。
回来时,门口的人已经不多了,恢复了正常,上官蓼和王安达走得很轻松。
当脚踏进酒馆门的那一刻,上官蓼顿时反应过来,他现在不应该来酒馆的,那位王子还在里面,他应该找个理由回去。
想到这,上官蓼的脚步停下了,呆呆站在原地。
王安达觉察他没跟上,也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上官蓼:“你站在门口干什么?进来啊,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吧。”
看着眼前酒馆里的景象,上官蓼说:“我突然有些不舒服,先回去可以么?”
奈何声音有些小,周围又是如此嘈杂,王安达压根没听清上官蓼的话,让他再说一遍。
门口有人也等着要进酒馆,那些人脸上露出些不耐,上官蓼怎么也不好意思在门口站着挡人家,更何况面前还有一个王安达在看着他等他。
于是,上官蓼心如死灰地踏进了酒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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