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六点钟方向。”

景末站在原地愣了许久，那声音竟然真的回复她了，看来并不是幻觉。

她不禁松了口气，但立马反应过来这好像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她脑袋里说话！虽然必须承认还蛮好听的，但真的非常恐怖好吗！！

景末按照他的指示朝楼上看去，六点钟方向是一个独立包厢，她一眼便望见那边一个坐在轮椅里的男人。

男人面部轮廓柔和，表情宁静，矢车菊蓝的双眼像夕阳下波光粼粼的湖面，几绺棕色发丝挽在耳后。不知为何，景末从他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亲切，他只坐在那儿，就散发着和平的气息。

……反正，这么好看一男的总不可能是坏人吧？

当然，她不知道的是，自己这些花痴想法全都毫无保留的被对方读取得清清楚楚。

“你是谁？”景末问。

【我是查尔斯.泽维尔，泽维尔天才青少年学院的校长。】

再一次地，景末看见他未曾开口，温和的声线就又在她脑际散开。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意念交流？

如果换做以前，景末一定会被这种超自然现象吓得半死。可现在，毕竟是在神奇的纽约，她对身旁的一切早已见怪不怪，就算有个同学哪天突然说自己其实是从B612小行星来的，她说不定也会毫无保留地接受。

不过他说的那所魔法学校到底是什么啊？霍格沃茨照进现实？真的不是非法办学吗？

当然，出于礼貌，这些话她是不会说出来的。

查尔斯：“……”

所以他到底要不要告诉她他其实能听见？

“你为什么把大家都定住？”女孩问。

脑洞一开就根本撒不住，她甚至已经联想到哈利波特里的统统石化咒。

“把他们定住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查尔斯这回终于用了嘴。

“什么？”景末大脑一瞬间短路，她张了张嘴，“可、可我是麻瓜血统啊？”

“不，我说的不是这个层面，你不是个巫师。”蓝眼教授说。

“我知道，我知道我是一个麻瓜！”白裙女孩强调。

“…………”查尔斯.泽维尔教授痛苦地扶住额头。

明明两个人都在说英语，所以究竟是怎么变成跨服聊天的？

或许他们需要一个翻译。

说时迟那时快，正在他们根本无法交流一筹莫展时，空气里凭空蹦出一个橘黄色光圈，它不断扩大，最后在景末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一个红袍子男人面无表情地踏了出来。

景末双眼一亮：“……移形换影？”

“闭上你的嘴然后听我说，变种人界的赫敏.格兰杰小姐。”

“唔。”

什么是变种人？她怎么就成赫敏了？

景末试图反驳，却发现自己好像中了什么咒语，完全发不出声音。于是她怒目圆睁地盯着这个不请自来的家伙。

他真的超级傲慢超级讨厌！

*

——其实本来不关奇异博士什么事的。

今天傍晚，史蒂芬.斯特兰奇博士原本在他的至尊圣殿里享受一顿难得安宁的晚餐，却被胸前阿戈摩托之眼的强光打乱了步骤，他从未见过这么异常的情景。

难道是这块宝石出错了？是时候找王给它维修一下了。

于是——

“王！”

“王？你过来一下。”

“王你在吗？”

“王！！！”

察觉到情况不对，斯特兰奇急忙赶到王平时守护的图书馆，却看到他站在一排书架前纹丝不动。

怎么了这是？

他打开窗户向外看去，这才发现事态的严重性：街上的一切，无论散步的行人，还是奔跑的车辆，甚至是准备升空的飞机，无一不是静止的状态。

全世界的时间都停止了。

这不可能，全宇宙只有一块时间宝石，就挂在他胸前，除此之外不可能有任何别的途径像这样控制时间，除非……

是个变种人？

查尔斯.泽维尔是他脑里浮现的第一个答案。

然而转念一想，查尔斯本人才不会轻易运用此能力，除非什么致命威胁又降临于地球，可如果是那样，他身处魔法圣地至尊圣殿又怎会感知不到危险？

所以到底是什么？

斯特兰奇连忙查了一下这股力量的来源，得出的结果更让他吃惊。

竟然是复联大厦。

*

半小时后。

查尔斯教授，斯特兰奇博士，还有景末三个人并排站在楼上的包间里向下看去。

确切地说，是查尔斯坐着，斯特兰奇和景末站着。

楼下的人千姿百态，多是受到惊吓后奔逃或尖叫的动作，这些高难度姿势像是好莱坞大片里的抓拍镜头。

“上天把这么重要的能力交给你真是个奇迹。”

斯特兰奇把胳膊支在栏杆处上下打量景末，灰绿色的双眼冷冽得要拒人千里之外，景末看不出他到底在思索些什么，不过那略带嘲讽的语气让她打心底不爽。初次见面就这么毒舌，最基本的社交礼仪呢？法师都这么没礼貌吗？

还是旁边坐着的什么魔法学校的校长好，先别提一直微笑这茬，光.气质上就是谦谦君子。

查尔斯：哦是吗？你刚才好像不是这么想的。

“既然你那么大本事，你把他们恢复原状不就得了？**师？”

景末气鼓鼓地抿着嘴，刚才查尔斯跟奇异博士废了很大工夫为她充电了变种人的相关知识，这让她彻底刷新了三观，也总算接受了其实是自己把所有人停格在这里的事实。

可以上这些根本收效甚微，毕竟，她也不想让时间永远静止在这个节点上，她还想赶紧把哈利.奥斯本送到医院去呢。

她完全搞不懂自己怎么就触发这个静止时间的能力，也不知道该如何把它取消啊喂！

“我记得你们中国有句老话，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不是时间宝石造成的时空静止，我也帮不了你。”

听完，景末灰心丧气地趴在栏杆上。刚才她已经试过了各种方法，像是集中注意力、或是大声念咒语，但都无济于事。

“或许，你可以试着回想一下以前，你之前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吗，景末？”

查尔斯和煦的声音又在耳际传来，像三月的春风拂过草地，又好像有魔力。

在他的引领下，景末逐渐步入记忆深处，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唯有过去的场景清晰的浮现在眼前，她甚至没有注意查尔斯竟然会知道并且会读她的中文名字。

四年前的回忆如火花般闪现——

帝国大厦顶楼，穹顶的虫洞另一头是无边的宇宙，外星人源源不断顺着裂缝跳进纽约的大街小巷，楼房接连倒塌，碎石瓦片伴着火星疯狂坠落……

然后，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切都漂浮在空中。

她一直以为那只是临死前的幻象，但从现在的形势来看，难道所有的一切都只因为自己触发了一个名为“停止”的按钮？

“你想起来了？”查尔斯教授的声音把景末从记忆深处拽出来。

景末恍惚地被瞬间带回现实，隐约中，她意识到自己的大脑方才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所操纵，那些埋藏的记忆宛若重见天日的宝藏盒，甚至都不再属于她自己，而是完完全全地被其他人撬开。

“你对我做了什么？”景末警惕地看着查尔斯。

“他读取了你的记忆。”斯特兰奇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你是说，”女孩的耳根发烫，“查尔斯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斯特兰奇朝她耸耸肩表示默认。

景末真的很想一头撞死了。

这么说刚才自己关于查尔斯那些花痴又糟糕的想法他其实全都知道？这跟在大庭广众之下没穿衣服有什么区别！

等等，别想了，现在这些他也都能感知得到吧！

景末扭过头，不想让蓝眼教授看见她脸上的红晕。

查尔斯体贴地清了清嗓：“没关系的，你刚才的那些想法其实和大多数第一次见到我的人别无二致，而且我早就习惯了。”

不，别说了，别说了。

他说得越多，小姑娘的脸就埋得越深，像只自欺欺人的鸵鸟。

于是她自然没看到此刻奇异博士与X教授都憋着笑。

“——据我所知，你的异能目前还不稳定，你没法单独控制它，只能通过类似于原景重现的方式试图唤醒它。”

见景末背过身去半天一动不动，查尔斯耐心地解释道。

“可是……”女孩这才难为情地扭过头来，“那已经是四年前的事情了，而且总不可能要求洛基他们再杀回来重新入侵一次地球吧？”

“其实还有一种比较特殊的方法。”斯特兰奇望着她，“在那个时候，你有看见什么令你印象特别深刻的人或物吗？”

“我……”景末忽然感觉浑身的热血都沸腾起来了。

“史蒂夫.罗杰斯？是他吗？”查尔斯笑着问了句。

作为一名小粉丝，在听到爱豆的名字时，毫无疑问地，荷尔蒙分泌速度暴涨，多巴胺系数突破顶峰，心跳开始砰砰砰加快，内心无比激动到血脉喷张……

景末想起那耀眼的金发与自信的笑容，顿时感到心花怒放。

片晌，周围的一切突然恢复了运转。

查尔斯.泽维尔：…………

史蒂芬.斯特兰奇：…………

景末：美队拯救全世界！耶！

*

所有宾客恢复常态，如同摁了暂停键的视频再度播放，直直跳过中间的过渡段集体失忆。

慌乱中，有一个共同的想法在众人意识中首当其冲：刚刚那个差点挂掉的姑娘哪去了？

大家紧张地四处张望，然后齐刷刷看向站在楼上的景末。

无数双视线纷纷打来，整个大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沉默它填满了马里亚纳海沟。

“所以，现在怎么办？”景末表情一僵，用唇语询问站在他身旁的两人。

“这个好办，不过你可能会失忆。”斯特兰奇轻飘飘地说，朝她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什么？”景末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言毕，斯特兰奇迅速将手伸出来凭空拧了个圈，片时之间，所有人便又静立在原地。这次也包括景末。

“你觉得这会是个好主意？”身旁气定神闲查尔斯冷不丁问了一句。

“迫不得已，泽维尔教授。我想你不可能现在让一个连自己都怀疑的欧米伽变种人直接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吧？”

“难道你这么做是为了变种人的利益吗？”

X教授反问，他的双眼如湖水一般沉静，斯特兰奇却看出里面暗潮涌动。

“实不相瞒，你和你那群小朋友的饮食起居，真的跟我毫不相干。”

奇异博士扭过头不看他，他专注地把时间往前倒了一点，又让那位年轻的女孩站回原位。

“可是唯独她，她掌握的元素可是时间啊，教授。你管不了她，也帮不了她——如果你真的在乎她，你不会希望她走火入魔的，对吧？”

“你就那么有把握能发掘她的天分？”

“你怎么就敢笃定她愿意跟着你走？”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

“况且，别忘了我能看见过去和未来。”奇异博士盯着X教授的眼睛，所有秘密被一语道破，“这不是你第一次认识她吧？”

“第几次认识又有什么意义呢？反正她早已经不记得我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还要在她身旁插两个眼线？”

查尔斯表示真是烦透了这群法师，只要他们想，一分钟就可以随随便便看遍某人的一生，这跟在大庭广众之下没穿衣服有何区别——咦，这句话怎么这么熟悉？

“不是眼线，是朋友。”查尔斯叹了口气，“总之，她现在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我希望你不要打草惊蛇。”

“You have my words. ”斯特兰奇举手起誓，以一个法师的名义，“不过现在还请你删去她的一点记忆？”

*

景末恐惧地闭上了双眼。

剑锋已经擦过她的皮肤，正要穿透她的肩骨。

她要死了，她要死了。

然而过了很久很久，在被眼皮所遮盖的黑暗里，她的血液依然温热，她的呼吸依然鲜活，她所感受到的依然只是箭头划破她肩膀表皮的刺痛感，再无其他。

发觉出不对劲，景末疑惑地睁开眼睛——

那只箭头竟然掉在了地上？！

而且好像还被踩碎了？

景末抬起头，只见所有人都困惑地盯着她，露出怎么也抓不到要领的神情。

“你干的？”托尼指着地上那只残破不堪的箭头问景末。

女孩使劲摇摇头，于是他便将那些碎片小心翼翼地拾起，准备拿回去研究。

……

心惊肉跳之余，宴会厅的客人们自然都没了继续参加晚宴的心情，于是整场发布会便草草收尾。

景末望着众人纷纷离场的背影，却总觉得脑袋昏聩至极，似乎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可仔细思索却抓不到一点头绪。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名红袍法师从一束光圈里消失，以及另一名坐轮椅的男人用温软沉默的眼神远远望着白裙姑娘，目光那么波涛汹涌，又那么收敛自知——

她拥有无与伦比的记忆力，可还是不足以用来记住你。

这时，门外又传来一阵惊呼：“不好了，绿魔逃跑了！”

查查的超能力是控制人的行为，而奇奇是掌控时间，因此与景末（应该）不会发生冲突，也（大概）不会被她控制啦。

2021.5.2 修个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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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