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香枝?
鹿饮溪愣了愣,步香枝不是宋道主的笔吗?
怎么会是个男人的名字?
步香枝含笑道:“跟我来。”
他转过身,朝那株古树走去。
鹿饮溪这次发现,他的双脚上,戴着精致纤细的锁链,随着他的步伐,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叮之响。
而他双脚踩过的地方,一瞬间便开满了鲜花,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
鹿饮溪不由自主地站起身,跟在他身后。
关月月连忙跟上,紧紧拽着鹿饮溪的衣袖。
“这人是什么来历?他说走你就跟着走?”金无暇疾步追上鹿饮溪,与她并肩,不赞同道。
鹿饮溪望了一眼前方的人,“他应该不是真人,而是境中的影子。”
“影子?”关月月在后方听到,吃惊道,“也不知是谁的影子,竟长得这么美!”
关月月说得没错,步香枝的气质非常独特,他不算特别英俊,也没有男人的英武,但他浑身上下都极为干净,散发着一种叫人舒适无比的气息,叫人忍不住想要与之亲近。
那是一种与自然融为一体的美。
“他方才说他叫步香枝,莫非他是一支笔幻化而成的?”金无瑕盯着前方延绵盛开的鲜花,“而且方才湖底传来的分明是琴声,而他手中拿着的却是长笛,你不觉得很古怪吗?”
鹿饮溪欲言又止,赫连天的尸体还在幽冥洞,她不能轻易把曾在幽冥洞看到的一切告诉旁人。
何况她也无法断定,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光明始祖。
毕竟世人连他的画像都没有。
“先跟上去瞧瞧再说。”鹿饮溪道。
步香枝走至古树下,抬手轻轻搁在了树干上。
原本干枯的古树,像一瞬间被灌入极旺盛的生命力,咯咯吱吱地扭动着身子,长出了新的嫩枝、茂密的树叶。
枯木逢春!
鹿饮溪惊奇地瞧着,光明术法中,最难的就是创造生命力,眼前这一幕,比她瞧见金不换与赫连天使鲜花盛开时,还要震撼。
一株千年枯树所需的生命力,远比鲜花遍地要多得多。
步香枝到底是什么人?
他真是光明始祖吗?
随着枝叶的舒展、生长,那些香雾花簌簌而落,冰丝绦一个个消融,金无介与闻人杰先掉落下来,落进花丛中。
原来活人墓的解救之法,就是将已死之坟变成活的。
金无暇与关月月一同上前,去查探金无介的伤势。
而闻人初,他身上的冰已消融,那些灿烂开着的香雾花,却恋恋不舍地往他体内钻。
连一旁瞧着的鹿饮溪,都觉得有些疼。
“要救他们,得先入鬼门,带回他们的魂魄。”步香枝说着,轻轻弹指,几根墨发无刀自断,飘落在他雪白衣袍上,化为四张薄皮面具。
一张漆黑无比,一双空洞的眼似漫漫长夜。
一张苍白如雪,双眼露出眼白,却没有瞳孔,瞧着更是怪异。
一张鲜红似血,尤其一双红唇,露出贪婪又饥渴的笑,透着迫不及待。
最后一张却赤金璀璨,连双唇都做成了金色,遮挡住洞口。
步香枝对她们招招手,“来,戴上面具,鬼怪识别不出你们。”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关月月不敢上前,金无暇担心有诈。
鹿饮溪第一个走上前,她瞧着步香枝,“你为何帮我们?”
步香枝微微一笑,“你曾经解开了我的锁链,给我自由。”
鹿饮溪怔了怔,境里的影子,也知道她在幽冥洞的事?她下意识垂目看向步香枝的脚踝,精巧的锁链还牢牢地箍在那里。
步香枝看懂了她的眼神,笑道:“哪怕只是片刻的自由,也值得我来回馈答谢。”
鹿饮溪思索片刻,又问他:“那原本该出现的是谁?”
步香枝淡淡道:“鬼王,夜笙歌。”
“那他人呢?”
“暂时被我封印了,但我不能久留。你们要在天亮之前,救走你们想救的人。”
鹿饮溪在那四张面具上扫过一遍,目光停留在最后一张上面。这张金色面具做得漂亮极了,鹿饮溪只瞧一眼便十分喜欢。
只是她们三人当中,关月月胆子最小,这张金色面具完全不似其余三张那般可怖,不如把这张留给月月。
她又去瞧那张白色的,茶陵忆虽瞧着弱不禁风,灵力却已步入写境,那张单薄如纸的白色面具竟与她的气质有着难以形容的相似,只可惜她不在。
金无暇沉着冷静,也不惧怕黑暗。
鹿饮溪便将手伸向了鲜红若血的那张。
步香枝有几分惊讶,却也没有阻止。
谁料,一只手比她更快,抢走了那张面具。
鹿饮溪愣了愣,转头看向不知何时已走上前来的金无暇。
金无暇果断道:“这张归我。”
她抬手将那张鲜红面具戴上,一句话不解释,转身走至关月月身边。
鹿饮溪只好挑了黑色那张。
关月月见她们都戴上了,便也上前,拿走了金色面具。
“我可以把这张也带走吗?”鹿饮溪指了指那张白色面具,“我想给一位朋友。”
步香枝又柔柔一笑,“这张原本就是为你而备。”
鹿饮溪愣了愣,不明白他话中何意,伸手将白色面具收起来。
面具已分完,步香枝食指轻轻点了点手中长笛,对她们笑道:“天黑了,请闭眼。”
他低柔的话音里,有一种能叫所有人信服的魔力,她们都下意识闭上了双眼。
鹿饮溪在闭上眼之前,瞧见步香枝冲着她弯弯一笑,一股笛音裹挟着一阵鲜花的香气,悠然飘至鹿饮溪耳内,化为一句低语:
选你真正喜欢的那个,否则你会追悔莫及。
鹿饮溪怔了怔,不明白步香枝单单只传这句话给她一个人,是出于何意。
再睁开时,步香枝已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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