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谙眨眨眼睛，扶着床慢慢坐起，轻微的响动还是惊醒了顾煜，他抬起头眼里还是睡意。

“怎么起来了？”顾煜揉了把脸走到青谙床边。

青谙掖了掖被角，发烧了一夜的喉咙有些干涩：“你……你怎么在我房里。”

顾煜端来一杯热茶看着青谙喝下，才道：“我昨天见你神色不对，于是给你煮了姜汤，敲了门你却没有应，等我进来就看到你脸颊发红，眉头紧皱。”

“你昨天是因为什么生气啊？”

顾煜记得自家堂姐生气就是这个样子，不说话一个人躲在房间。

青谙昨天也是这样，忽然就冷淡下来，按理说他们死里逃生应该感到高兴，可是他看青谙的眼神没有一点喜悦。

青谙长睫下垂，纤细的脖颈耷拉在肩头，摩挲手里的茶盏一副不想要开口的样子，顾煜无奈道：“那你好好休息，今天我给你下厨。”

青谙：“嗯。”

“嘎吱。”

顾煜关了门走出去，青谙下了床一步步走到桌前，上面还摆着一杯冷掉的茶盏，青谙眸墨色沉沉。

换上冬衣，披上厚重的斗篷，青谙拿着空掉的茶杯了厨房。

厨房里，热火朝天，还没有走进就听到顾煜与方万里的争执声。

青谙走进，争吵的二人齐刷刷看向他，举起锅铲的顾煜尴尬地放下：“你怎么进来了。”

青谙将茶盏放到台上，看着突然出现的方万里和厨房里多出的鱼，鸡，鸭环顾一圈道：“厨娘呢？”

方万里抢先出声回答：“我们让她回去了？”

“为什么？”

青谙疑惑不解，顾煜一把挤开方万里向着青谙解释道：“今日是除夕，我喊她回去与家人一起，饭菜就交给我和方万里解决，你去客厅找谭梦吧。这里烟大。”

青谙点头离开，徒留后方在厨房奋斗的二人。

“你来了，听顾公子说你病了，好些否。”

谭梦看到青谙掀开门帘走进大厅起身迎上，扶着青谙担忧询问。

“无事。”

青谙拍拍谭梦的手以示安抚，在桌前落座，青谙先摸了摸谭小天的头，这才看向谭梦：“昨日，是你去找了方万里吗？”

“嗯。”谭梦点头，“昨日见你们都被抓走，我就去找了方公子，我想着他背后身份应该不简单或许能帮你们，却没有想到是户部尚书之子。”

谭梦现在还没有从方万里的身份中走出来。

户部尚书，这是谭梦一辈子也见不到的人物，她连京城都没有去过，更何况户部尚书之子。

谭梦情绪一下低落，低着头没有说话，神情中有几分忧伤 。

青谙恍惚明白了什么，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开饭啦！”

方万里的大嗓门传来，紧接着他端着冒着热气的鱼肉穿过帘子进来，后面跟着的是顾煜。

谭小天是个贪吃的，他急冲冲跑过去，顾煜怕盘子里的油滴到他，连忙躲开，看着围绕在他大腿边的馋猫笑道：“不要着急，看你饿的。”

“小天过来。”谭梦招招手，谭小天看了一眼方万里又看了一眼母亲，最终还是跑到了母亲身边。

青谙走到顾煜身边端起他手上的盘子道：“给我吧。”

顾煜避开她伸来的手，笑着说：“我来就行，你才好转。”

青谙皱了下眉：“我没有你想像的脆弱。”

“好好好，那当哥哥的心疼妹妹可以了吧！”

顾煜哄到，说着也没有把盘子里给青谙，在听到顾煜又说起哥哥的那一刻青谙眉毛拧在一起。

他们吃了一段丰盛的饭，饭后方万里陪着谭小天在院子里玩耍。

“啪啦啪啦！”

鞭炮声咋响，一群小孩嬉嬉闹闹从大门跑过去，院子里玩耍的谭小天被吸引，睁着大眼睛渴望望着外面。

“想要出去玩吗？”顾煜走过去抱起谭小天道。

“嗯！想！”谭小天在顾煜怀里重重点头，方万里凑过去一拍即合道：“那我们就走吧，听说今天晚上还有花火呢！”

“我要看！”谭小天眼睛都亮了，回头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谭梦。

谭梦被他瞧着心都软了，温柔道：“你想起就去吧！”

一群人于是又浩浩荡荡收拾好，换了崭新的衣服出门。

“怎么样，小爷这身帅气吧！”方万里特意回了趟酒楼换衣服。

他走下马车，手里一下下摇着扇子，风骚地先众人展示道，视线却不经意看向谭梦。

“帅气！”谭小天立马应道。

对上他的视线谭梦瞧着他不自然红了脸，方万里本就相貌英俊，今日他特意穿了一身织金绣红袍，配着腰间的白玉腰带，微卷的发用流云缠银发冠高高竖起。

真应了那句鲜衣怒马少年。

顾煜搭上方万里的肩膀，故作忧伤道：“兄台，你这么帅气要兄弟我情何以堪？”

“少来！”方万里推开顾煜的手，道：“没有看到姑娘一都在看你吗？”

“有吗？”顾煜摸了摸皮囊，忽然转头看向旁边的青谙：”她们在看我吗？”

青谙掀起眼皮，承然方万里已格外显眼，然而他旁边的顾煜丝毫不逊色，俨然还有压倒之势。

浅蓝色的锦缎衣袍垂下，畏冷的他又披上白色大氅，神情慵懒，漫不经意的眉眼带着几分清冷，在雪中他眉心的白痣让他宛如雪仙。

这样一副好皮囊难怪王小姐会喜欢他。

青谙被自己浮现的念头吓到，为何又想起这事？

她揉了揉眉心，把脑海里的念头踢出去，这才回答顾煜的问题：“嗯，看你好看。”

顾煜一时没有想到青谙会如此直白回答，低声笑出声，用蛊惑的语气循循善诱：“那我与方万里谁好看？”

“喂！顾煜你就不应该问她，她是你娘子肯定说你好看！”方万里挤着顾煜的肩膀道。

娘子？

青谙与顾煜不约而同骗过头，神色尴尬，耳尖发红。

“对啊，你们不是夫妻吗？我说她是你娘子有什么问题吗？你们害羞个什么劲。”

方万里这话让他们更尴尬了，毕竟他们都知道他们只是假夫妻，在外人眼里扮演着夫妻而已。

况且现在他们还互相认了兄妹，娘子，夫君什么的太奇怪。

顾煜道：“希望你以后说话的时候思考一下 。”

“不是，我怎么又没有思考了？顾煜你给我说清楚！”

方万里大步追上顾煜，缠着他要出个结果，顾煜不予理会把贴上来的他推开，方万里又黏上去，谭小天瞧着好玩颠颠跑上去。

“我们也去逛逛我们想要看的吧。”谭梦注视着前方打闹的身影，转头牵起青谙的手进入人群。

“卖河灯了，卖河灯了！”

桥下，各色各样的河灯照亮了桥头，谭梦走过去拿起一盏河灯看起来。

“姑娘卖个河灯吗？传说除夕夜在河灯上写下愿望，河灯随着水漂流会被心软的河神捡起，实现你们的愿望。”老板卖力推销。

谭梦掏出怀里的钱，道：“我要两个。”

老板高兴地递过来两个粉色盛开的荷花，谭梦把其中一个递给青谙。

青谙摇头道：“我不相信什么河神。”

“噗嗤！”谭梦被青谙直白的话笑到，“其实大家都知道河神很难遇到，只是图个安慰罢了。”

在谭梦的坚持下，青谙还是接过了灯，只是堵在河边时她却不知道写些什么。

“你写的什么？”谭梦的河灯已经被写好她放在河里，青谙以前没有写过，她想要借谭梦的参考下。

谭梦收回放河灯的手，抬起头，月色下她温和的眉眼里有着青谙看不懂的悲伤，随即她转头那双眼看着青谙：“我写的是我的奢望。”

奢望？

青谙低下头沉思，她的奢望是什么呢？

是回到京城，知道母亲是有苦衷没有特意抛弃自己。还是知道自己其实被人爱着，不是怪物。

青谙眼帘下垂，最后她提在河灯笔写下自己的愿望。

“你写得什么？”谭梦问道。

注视着河灯越流越远，逐渐消失在黑夜里，青谙拍了开膝盖上的雪，站起身道：“希望能实现的愿望。”

谭梦也站起来，站在她身边望着承载着无数愿望，繁星点点的河。

“你们在这里啊，害我们好一顿找！”后方，刚刚消失不见的二人忽然出现身后。

谭梦道：“我们只是在这边放荷灯。”

方万里侧身看着后面的河面，重复道：“荷灯？我也要放！”

顾煜出声阻止他：“我们是来喊她们看烟花的，等下没有好位置了。”

方万里点头如蒜：“对对，我们快去占位置不然等下就没有了。”

说着抱起谭小天，看着谭梦，谭梦羞愤慢慢跟过去。

“我们也走吧。”顾煜道。

“好。”

想要看烟火，必然要找一处地势高，无遮挡的地方，而这个地方无疑龙泉桥最合适。

龙泉桥横跨大河，越有半栋酒楼高，两旁是栽种的杨柳树，现在是东季，树上没有垂下的杨柳，只有洁白的雪花。

她们来的早，占据了最佳观赏位置，后面人渐渐多起，一个个冒足劲往前起挤。

青谙差点没有站稳被他们挤开，一双温暖干燥的大手握住了她，将她扯了回去。

“这样就不怕你挤走了。”

顾煜晃了晃交叠的手，眼中盛满笑意，刹那间烟火上升绽放，火星子像流星划过夜幕在水波里荡起一圈圈涟漪。

在人声鼎沸，人群的惊呼中，青谙的心跳的越来越快。

她忽然明白自己的不对劲是为什么了。

她爱上了顾煜。

爱让高傲者投降，陷入惶恐。

我们小青可发现自己的心意了，可惜大木头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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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看清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