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果真是你!

韦捕头很负责,闻言他靠近了坡边向下眺望,就是一片林子草地,即使如此,他挥手同意了。

一队捕快动作利索的挥舞着刀柄掀开阻挡的草皮,别说这人一下去,才知道这片草地有多深,几乎到了成年人的腰部。

哗啦啦的风原是无声的,因为接触了万物而作响,很舒服的山风吹得人丝丝凉凉。

唐林不动声色,包括坡上的几人都很安静,不知过了多久,才有声响传来。

“头,这里没有发现。”

此话一落,其实跟唐林再无瓜葛了,找不到只能说天意如此,可真是天意吗?

人也问了,山也搜了,毫无结果,这无疑进了死胡同。

韦捕头皱眉,那这便会成为一桩悬案束之高阁,再一个这两家人必然要闹上一场。

“唐公子,毕竟是两条人命,若是你能想起更多的线索,请大胆直言。”

两条人命?那我的命就不是命!

好端端的就要折我右手,难道不知道元宋朝科举规制:有残疾者注定无望。

他若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娃子,就要一辈子带着残疾的右手,凭什么!

就凭他大皇孙一口解决了,就凭这两人为虎作伥!

“我......”

唐林欲言又止,他想说但又害怕,这副面貌是个人都知道有难言之隐。

待摒弃了旁人,只有唐林与韦捕头两人后,唐林脸上浮现忌惮,担忧之色。

“大人,我先前不说,是忌惮那人。

可眼下要是不说,一旦大人莽撞查案,不知不觉惹怒了对方,怕是要祸及一家老小!

为此,我斗胆提上一句,天家贵胄要想人生死多么轻易。

我好不容易能保住这只右手,躲在山长这里清静几日。

有时候非是不为,而是在没有匹敌之力时,先避其锋芒,至于往后且看机会。”

韦捕头心头升起一股暖意,唐林本可以不说,但因为他的那份良善,让其点明了几分意思。

天家贵胄,除了皇子龙孙还能有谁,这案子里还有着皇家人的手笔,要不要继续查下去,真得头疼。

但这份情韦捕头承下了,总归有个方向能堵一下两家人的嘴。

要继续查,那可就要攀扯上皇家了,就问承担得起就继续闹。

衙门之人终归无功而返,两名学子凭空消失成了无头悬案,唐林顺利升上乙班,好似这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可真是这样吗?两具尸体再怎么被野兽吞食,也该有衣物外物这些凭证存在。

太干净了,就是因为捕快什么都搜查不到,所以唐林才无暇顾及乙班学子相送的恭喜。

这里面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顺着思路重新推翻梳理一下,忘了一个人,不,怎么会是此人,不应该啊。

唐林百思不得其解,唯有来亲眼见上一见。

“恭喜唐公子得偿所愿!

唐公子,是要搬回书院了吧。”

唐林看着那娇小的人影在收拾着他这几日习字的稿子。

纤细的脖颈,包括柔弱的双手,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闺阁娇小姐。

但若真是养在闺阁的小姐,又怎会做这副打扮,假作书童陪在杨玄身边。

“杨姑娘,你可要帮我收拾仔细了,免得我拉下什么东西。”

“放心,该是唐公子的东西,一个都没拉下——

当然不该是唐公子的东西,我也清扫干净了。”

果真是你!

杨灵韵,你藏得可真深啊,唱戏的本事可比我唐林还要厉害。

怕是当初两人相遇之际,杨灵韵早就起疑,至于为何看着唐林唱戏不拆穿,谁知道有什么目的。

“唐公子做事还是没有姑娘家仔细,尾巴拖长着不处理,被抓着了可怎么办?”

杨灵韵这算是明言了,包括她眼下的模样哪里还有矫揉造作,一双请冷冷的眼睛像是受过霜雪的桃花。

“你想要什么?”

“一个人情换得君子一诺,当然不会违背律法道德。”

唐林走了,他更学会了一个道理,永远不要小看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啪嗒一声,竟是一盏琉璃台被清扫的宫婢不小心磕碰,她吓得赶紧跪地求饶。

“唐大监,饶了女婢--”

本以为要被拖下去仗毙的宫女不停地磕头,瑟瑟发抖,却突然听闻。

“谁把这个手笨的奴才派到了文德殿!

粗手粗脚,万一打碎了官家的心头好,几代人杀头都赔不起!

还杵着做什么,赶紧退下去。”

啊?竟然没有惩罚吗,唐汪海今日是怎么了,难不成吃错药了,还是心情不错。

也是这宫女幸运,昨儿唐汪海就收到了唐林的急信,说是这周旬休他就回家来了。

哎呦,大半个月没见儿子的唐汪海兴奋的跟个毛头小子。

这不,今日唐林就回了,只是他还得值班,接不上人。

不过听信里说起书院放了他三日假期,至于为什么放这么多天,一来也是补偿唐林这几日的坎坷。

才九岁的小娃一下子面对这么多风雨,怕他心里落下阴影,家就是港湾啊,经历风雨可不就要回家去静静心。

二来他也是升到了乙班,这四书有了,五经还要现买起来,也就是说做好下一段进学的准备。

唐汪海就想着,唐林眼下是不是在路上了,明日轮到他休憩,便可与我儿唐林好好说说话。

心情不错的唐大监自然就好说话了。

“主子!”

青竹呜呜呜的哭跑过来,大半个月,我的小主子啊,青竹想死你了。

一驾熟悉的马车停在了山下,熟悉的车夫马贵,少了来时的林侍诏,多了回时的显眼包。

“打住,别忘我身上蹭!”

“呜呜呜--主子您变心了。”

“回吧,咱们回家。”

青竹哎了一声,接过唐林手上的书箱,赶紧引着人上马车,他们这就回自己的家。

马车咕噜噜的行径,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唐林想起来时有一人畜挡道求救,也不知活没活下来。

呜律律,又是马儿惊叫,马贵御马勒住缰绳,看着拦路之人竟有一种熟悉感。

不光是他,唐林也觉着这境遇,似曾相识。

不过眼下拦马之人,只是一个普通的庄稼汉子。

陆大虎数着日子,每到书院学子旬休那日,就会等在这处林子里打量来往的车马。

他自是认得赶马车夫马贵,唐林的救命之恩,陆大虎时时刻刻不敢忘记。

“陆大虎在此等候救命恩人多日,无以为报,请受我一拜。”

陆大虎很实在的跪地砰砰砰磕头响亮。

车厢里坐在上首的唐林倒是心中一动,原来这陆大虎便是那人畜。

就凭他能在此一直守着,心性必是坚毅之人,最难能可贵的是知恩图报。

陆大虎久久未见车厢里传出人声,倒是没觉着什么怠慢。

本身就是泥腿子,又得了人家的救命之恩。

若不来磕头谢恩,凭他的脾性整夜睡不着。

如今头也磕了,至于人家受不受着没关系,陆大虎自己无愧于心就好。

正起身打算离去的陆大虎就见着那车窗口伸出一支手来。

白皙如玉似的手指轻轻一击车壁,陆大虎明白过来,这是要他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陆大虎胸腔里的一颗心砰砰跳动的飞快,他不敢马虎,赶紧跑上去。

“恩人,小的在。”

“陆大虎,家有双亲,一双儿女可是。”

陆大虎没想到唐林还记着,想到苍老的父母,哇哇啼哭,没口奶吃的一双儿女,应道。

“是。”

“接上亲人,去城西外的西庄找着洪姓人家,就说是我唐林叫你落户在庄上。”

唐林此话难不成想收纳陆大虎,也确实如此。

庄子上没了庄头,如今也就是洪家人顶着。

但不要怪唐林行事太过多虑,毕竟洪家身份上是佃农,先天上就容易与同是佃农群体互相包庇。

唐林倒是乐意让他们富足起来,吃饱肚皮,但前提是不撬他唐林的墙角,比如那个中饱私囊的田庄头。

这群佃农要是同流合污到一起蒙蔽唐林就很简单。

而陆大虎这个外人进去,自然是唐林自己的人。

陆大虎此人,唐林会凭其本事运作,或是抬举成庄头,亦或是监管公中粮库的钱粮管事,这般可以与洪家相互监督牵制。

闻言,陆大虎一激灵,他这算是抱上大腿了。

虽说往后他就是唐林的奴才,但他甘之如饴。

先不说唐林与他有恩,便是把命还回去也是应当,就说大户人家的奴才是那么好当上的吗。

那不得挑挑拣拣,像他这种身份的怎么可能被看上,要是没有先前的因缘,陆大虎一辈子都攀扯不上。

“西庄!小的记着了。

主子,奴才这就回家收拾,一定早早去庄上等着主子吩咐。”

陆大虎立马抓住了这份机遇,连称呼都换了。

“去吧。”

陆大虎得了令,手脚利索的就要走,却不想从车厢里窜出个小哥儿,唤住了他。

“慢着,我家主子说了,体恤你家里老小行路艰难,叫你拿用了这十文钱,租上一架板车,好利索些到了庄上。”

陆大虎愣住了,他突然双眼冒出一股**辣的泪意。

鼻头酸麻,心里鼓胀胀的滋味,怎么说呢,很叫人迷恋。

诸天神佛在上,我陆大虎这辈子就一个主子,他叫唐林。

陆大虎双手虔诚接过叮叮当当的十个铜板子,其实租牛车驴车用不上十文,其他多出来的可以买些吃食。

“主子,人走了。”

“嗯。”

马车继续前行,此去倒是风平浪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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