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天刚亮,宁王府的仆从在大门外挂上了红灯笼,在门上窗上贴喜字,整个府邸张灯结彩。

一队迎亲的队伍从宁王府出发。

长长的一队人马乍一看都见不着尾,队伍里双人抬着扎着大红绸布花的漆红描金箱笼。

一行人中还有吹唢呐的,敲锣打鼓的,拉二胡的吹拉弹唱俱全,队伍最后头还跟着一队舞狮子的,特别热闹,许多瞧见的路过的都多看几眼,沾点喜气。

更别提每隔几步便有清秀的侍从挎着篮子,给路两边的人群扔喜钱,特别大方。

往常人家给点喜钱,那是喜钱混小果子一起,宁王府的没有放果子,全部都是喜钱。

侍从提着沉甸甸的,盛满铜钱的篮子,大把大把地抛,给人手里塞,像是生怕给得少了。

还有好几个侍卫提着篮子走到人群里头去,专给后面没接到的人分。

两个铜板五个铜板的,不多可也不少,行人也乐呵。

一篮子喜钱抛完,便有背着铜钱的家丁上前,抱着大袋子往篮子里倒铜钱。

“没听说宁王府要成婚啊,谁和谁成婚啊?”

一个女人乐呵呵点了点手里的六个铜板,心里一乐,嘿,能吃两个大烧饼了,快快乐乐地将铜板揣进兜里。

“不知道呀,你管那么多呢,恭祝新人白头到老就行了!”

“说得对说得对,你听见刚刚说的吗?宁王府在春回望摆整整三天的流水宴,无论是谁都能去吃!”

“是嘛?那敢情好,咱们快去,不用去买烧饼了,去那吃朝食去!”

迎亲的队伍进了宁王府,出来时队伍更长了。

中间抬着一顶八抬大轿,在朱雀长街上热热闹闹转了一圈,抬着轿子,又回了宁王府。

有明眼的就看出来了,八卦着,“该不是顾泽顾小姐成亲吧?和宁王府的公子?”

“有几分道理,可没听说过啊……”

春回望的掌柜站在店门前满脸带笑地迎客,逢人便说庆贺顾泽小姐与颜小世子成亲,酒楼摆三日免费流水宴,街坊邻居都来吃。

她嗓子都快说得冒烟了,也没换店小二来。

宁王府里到处人来人往,仆役们一早醒来就被指挥地团团转,一个个皆是忙得脚不沾地。

喧闹的宁王府,只有一处是安安静静的,留下来侍候的几个侍从连大气都不敢喘,低着头候在院子里。

谢昕摸了摸颜书玉的脸颊,昏迷不醒的人没有给他一点反馈。

他抬手擦了擦眼里的泪,站起身来。抚过针脚细密,绣百花与凤凰的喜服。

“为世子换喜服吧。”

喜服是早就备好了的,原本若是顾泽高中,就不日将举办婚礼,没想到会是在这个时候用上。

茯苓垂着眸,瞟了眼一起侍候更衣的二等侍从,不动声色将为世子换下来的染血衣衫裹好了。

换好喜服,梳好妆,挑了个最轻便的小金冠戴上。

上了妆后,颜书玉的脸色也没有那么苍白了。

炮竹声一路响到院子外,是吉时已到。

昨夜定下成婚事宜后,宁王府便连夜召来府里的心腹,将繁琐的步骤尽量一切从简安排。

只尤其注重了顾泽提出来的撒喜钱和流水宴两件事。

“天圆地方的铜钱,能通阴阳,是见证物。”

“流水宴人来人往,口耳相传,是见证人。”

“我与书玉之前的联系已经断开了,需要世俗为我们重新系上。见证物和见证人越多越好,在世俗中分量越重越好。”

宁王喃喃重复了几遍,与王夫相视看了眼。

虽然匆促,但嫁妆是宁王妇夫打儿子小时候就开始准备的,多的没有时间清点了,但先选一些出来做脸面,将婚宴办完还是很容易的。

吉时已到。

仍旧昏迷着的颜书玉盖上盖头,由一个健壮的侍从背着,两名贴身侍从小心护着,到了正厅。

虽然帖子下得匆促,但宁王的面子在这里,观礼的达官贵人已经坐满了宴席。

顾泽一手牵着红绸缎,另一端由苍术牵着世子的手,紧紧握住了另一端。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坐在高堂的顔自在和谢昕红了眼眶。

“妻夫对拜。”

“好!”

来观礼的胥琼第一个鼓起掌来。

其他人还在或诧异或打量或其他心思浮动的人,才回过神来开始跟着鼓掌。

“恭祝百年好合!”

戚时猛鼓掌,胳膊给了旁边没眼色的跟班一人一肘拐。

阮万踮着脚尖,挤不到前头去,她自觉自己身量小,声音也不够大,便低头逮着了声音不够热烈的同窗,一脚踩了下去。

京师学院众人:

“好!!恭贺顾小姐娶得佳人!”

“顾师姐与世子乃天作之合!”

“恭喜恭喜,早生贵子!”

来观礼的其他达官贵人:……

这届京师学院的学子,表情都这么夸张的吗?

“太皇夫懿旨到!”

一名女官跨入前院,手捧一卷明黄色卷轴。

“宁王府世子,端庄淑睿,恭顺贤良……今与顾泽结为妻夫,特赏二人珍珠十斛,玉器十尊,珊瑚十座,锦缎十匹,红宝石头面两套,琉璃金盏两套,夜光酒盏两套……愿二人白头偕老,相互扶持一生。”

在场众人行着礼,听女官足足念了快小一刻钟才念完,不由咂舌。

有太皇夫在,宁王府的地位无人可撼动。

刚刚心思浮动,想看宁王府笑话的人,那点心思都折巴折巴藏了起来。

“陛下圣旨到!”

又一名女官踏入宁王府,乃是女帝身边侍候的女官总管。

“奉天承运……”

鱼贯而入的宫人抬着箱子,有条不理地将太皇夫和女帝赐下的赏赐,满当当地摆在前院。

顾泽接过圣旨后,司仪被人推了一把才反应过来,高声道:

“礼毕,新人送入洞房!”

满院人:可算是念完了,宁王府头铁得很,谁能看得了她们家笑话?

顾泽也松了口气。

宣景王朝最有分量的人物,不外乎是女帝,太皇夫是仅次女帝的尊贵人物。

有这两尊佛和今日的其他安排,起码是已经达成一半多了。

好生将颜书玉送到她住的知微院内后,顾泽怕颜书玉闷着,忙伸手扯下了盖头。

交杯酒是没法喝了,后面的流程也就马马虎虎走了一遍。

顾泽持银剪,为自己和颜书玉分别剪了截头发,绑在一起,结为同心发。

顾泽守在了屋里,也没出去给宾客敬酒。

到这个份上,是个人都已经看出宁王府的小世子是出事了。

这都已经走不了路了,这场婚礼是在冲喜。

倒也没有不开眼的人在席间起哄问新娘怎么不来敬酒。

看看前院还摆着的赏赐,要想挑刺找事,得先考虑考虑自己头有没有那么铁。

顾泽坐在床榻边的踩榻上,认真看着还在睡觉的人,伸手为他撩开脸颊边的几缕头发。

“我们成亲了,书玉。”

“还没来得及问你愿不愿意,就替你做决定了……”

她静静地看着身着喜服的心上人,忍不住伸手去探了探他的鼻息。

很缓慢。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缩紧地疼,也变得跳得很慢很慢。

随时都可能会和这微弱的呼吸一同停止。

几下敲门声后,门被推开。

一阵轻声的脚步声和水声中,苍术低声问道:“表小姐……”

他一下子竟不知该改口成什么,但是没时间顾虑这个了。

“热水准备好了,要现在替世子沐浴更衣吗?”

“你们退下吧,守着,不要让人进来。”

苍术踟蹰了下,应声退下。

有其他小侍还愣着,他扯了两下。他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为主子关好门。

“苍术哥哥,咱们世子都还昏迷着,表小姐怎么……”

苍术一个冷眼扫过去,那小侍从闭了嘴。

府里的下人,有聪明伶俐的,拎不清的也有许多。

他又看了眼院里侍候着的,知微院只有两有茯苓和连翘两个侍女,剩下的都是他们院里带来的侍从。

“茯苓,你过来。”

苍术没好气瞪了眼被一堆侍从挤到一旁的茯苓,冲其余人抬了抬下巴。

“你们都去院子外面候着,没有吩咐不许进来,也不许其他人来。”

苍术是世子身边最有脸面的侍从,他的话院里的人不敢不听,院子里清净了下来。

屋内。

顾泽有点笨手笨脚地为颜书玉摘下头上的小金冠,解开喜服,把人抱起来。

很轻。

太轻了。

沉入浴桶内后,袭衣被水打湿,紧紧贴在了皮肤上。

浴桶内是有小凳子的,顾泽靠着浴桶坐在凳子上,将人抱坐腿上,一手揽进怀里,怕他呛水,将脑袋搁在自己肩膀上。

她摸出衣袖里的匕首,比划了下自己的左胳膊和大腿,又快又准的划了几道口子。

血很快晕染开来,渐渐将花瓣下的水染上红色。

顾泽举起胳膊吮了一下,撬开怀里人的牙关,慢慢渡过去。

现在我没有深厚的福缘可以分给你了,但是,只要我有的,我都愿意给你。

感觉他好歹是咽了下去,顾泽才安安心心抱着人开始静静地泡澡。甚至还有心情想,有层花瓣也不错,至少这样水看起来没那么红。

她下手很有分寸,能感觉到有力量从自己体内流失。

泡了半刻钟后,水温慢慢凉了下来。

双手紧紧搂住怀里的人,手指拨着他的头发,感觉自己有些虚弱。

“怎么办,书玉,是哪个环节出错了吗?”

从门缝窗缝中,飘出一丝丝比刚刚更浓的血腥气。

苍术下唇咬得发白,和茯苓对视了一眼,不安地立在门口,有些举棋不定。

淼(严肃脸):顾泽的做法是严重错误不正确的!是仅供吐槽的傻逼行为。任何玩刀子的行为都是错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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