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留真数完钱,将坛子重新推到床下。
人跪在地上,探头去看床上的姜雨睡着了没有。姜雨眼睛闭着的,非常安静。看得孟留真心痒难耐。他出去洗手,过一会,外头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人回来的时候换了一身衣裳,整个人散发着皂角的香气。察觉香气袭人,姜雨微微偏头。孟留真放下帐子,然后低头碰着她嘴唇,边亲边道:“我干净了。”
姜雨握着他下巴,移开,不让他亲。
孟留真笑道:“我就知道你没睡着。”
姜雨道:“从哪里学的?”
孟留真道:“书上。”
姜雨道:“看这些东西,把脑子全看坏了。”
孟留真道:“我只是想做出更好的药。”
他想赚钱,钻研补药门道,孜孜向学。书上夹的小故事也仔仔细细看完,有什么错呢?两人额头抵触,面对面说话,稍微大声点气息就会淹到对方脸上去。姜雨的拇指摩挲着他下嘴唇,孟留真张口一咬,不轻不重地啃着她手指。
画面陡然印证梦中情景。姜雨皱起眉毛,道:“属狗的。”
孟留真挑衅一般,连亲带咬,抓住了她的手腕。
姜雨反捂住他的嘴。
孟留真伸出舌头,她掌心一痒,潮热湿润。
孟留真道:“告诉我,我哪里不好。我可以学。”
姜雨道:“你不听话。”
“我一直都听你的话,除了那天早上……”孟留真道:“我控制不住自己。”
“你只是不想控制。”姜雨戳穿他。
“是啊,我不想,”孟留真并不难为情,坦诚道,“我们明明好过,彼此接纳,我早就在心里认定你是我唯一的妻子。为什么不能跨出那一步?所有做过的事,没做过的事,我都想要和你一起做。我们会越来越好。”
“你认为我们能在一起吗?”
“我们分开过吗?”孟留真伸手指着她心口,“你心里,明明一直有我。”
姜雨捉住他不安分的手指。
孟留真道:“我曾听到它跳得很快。”
姜雨道:“那又如何。”
“心是不会骗人的,身体反应也不会。”孟留真摸着她的眉毛,道:“只有嘴会。”
“……”姜雨语塞。
待她找好说辞预备开口反驳,那个吻忽然覆上来。孟留真不给她嘴硬的机会。他捧起她的脸,像小鹿溪边汲水,轻柔细致,浅尝辄止。姜雨没有闭上眼睛。孟留真便捂住她眼睛,让她视野中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只剩下嘴唇上隐秘灼烧的触感,强烈而明显。
孟留真亲她鼻尖,脸颊,又埋入她颈窝。曾经留下过痕迹的位置再次耕耘。姜雨的思绪晃晃悠悠,如同水中浮木难以靠岸。
总是会在同一个地方重蹈覆辙。
她始终不认为自己跟孟留真能长久,但此刻却败给了本能。她不想动,也不想推开他。因为这样的怀抱太过熟悉温暖。仿佛两个人生来如此。紧密相连的一座山被命运河流分开,遥遥相望终隔天堑,有一样的裂痕。
如果明天末日降临,就这样抱着去死也很好。她把头靠在孟留真肩膀上,仍由他的吻越来越深,星火燎原,烧毁理智,清醒地沉沦。那份难以排解的痛楚还压在心口。
什么才是对的?
姜雨手指沿着他脊椎下滑,从后颈,顺着背部起伏,摸到后腰。孟留真腰眼发麻,被摸舒坦了。姜雨偏过头去亲他耳朵。他整个人动作僵硬。姜雨顺势抽出一条腿,膝盖扣着他侧腰,然后立起上半身,将孟留真压在下面。两人位置翻转,孟留真的目光随着她藕断丝连,欲起身亲她,又被按住。
姜雨看着他动情模样,问道:“你愿意和我一起去死吗?”
孟留真咬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抹在嘴唇上,指天发誓。
“生同穴,死同衾。”
以血立誓,天地可证。
姜雨道:“再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孟留真看着她,眼中光芒颤动,道:“我不会后悔。”
痴男怨女,海誓山盟,从前看不起的那一套放在自己身上,竟然别无二致。她也是俗人,俗到家了。姜雨向来行事自私,只论自己高兴,好不容易为孟留真生出一点无私心肠。他骗又逼她坏事做绝。她怎么舍得害他,怎么舍得让他去死?
姜雨笑了笑,品出些悲哀来,道:“我究竟该拿你如何是好。”
“拿起来才谈放下。”
孟留真握住她的手,往下探去,碰到了。
一碰就起反应。玩火**。
姜雨啼笑皆非:“拿起什么?”
孟留真道:“成全我吧。”
姜雨道:“真会给我出难题。”
孟留真按住她手指,压抑着气息,一点点来。
“你会的……”
“我会什么,我什么都不会。”
姜雨悬崖勒马,把手收回,一本正经地坐回去。
孟留真一个人不上不下卡在那里。
姜雨好整以暇道:“我又没看书,不认得几个字,哪里知道这些事情。”
孟留真道:“我小时候教过你千字文。”
姜雨道:“忘得差不多了。”
孟留真道:“那我再教你,很快能记起来的。”
姜雨道:“你博学多才,比我懂多了。你自己一个人来。”
孟留真道:“……”
一个人怎么来?
这事跟看不看书一点关系没有。她明明是故意晾着他,让他难受。孟留真脑子也转得很慢,想不出什么话来辩驳。三言两语拖延一个来回,他更急了。他得不到纾解,抓着她袖子,低喊了声“小雨”。姜雨望着他绯红的面色,碧波荡漾的眼神,脑中尚存的人性天崩地裂。
这是什么表情?勾引谁?
也许他们俩除了死在一块,没有别的路可走。因为孟留真的任何一种情态都能使人勾起恶念,充斥着旖旎的恶念。他的眼神,他的喘息……为什么一个大男人会看起来这么浪呢?孟留真跪坐她面前,解开了自己的腰带。
姜雨闭上眼,心想,我他妈是彻底完蛋了。
……
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掉坑里,就在坑里安家。
姜雨把阿狗叫来,问道:“老大和五爷知道孟留真在村里的事吗?”
阿狗难得听姜雨主动提起孟留真,也不知她什么态度,斟酌道:“我没说过,但孟留真见过很多人。他们应该不太可能不知道。”
既然知道,却无动作,说明他们看在姜雨的面子上,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姜雨的首肯,他们不会动这个人。可那还是不保险,毕竟五爷抓过孟留真。要是再来一次就麻烦大了。姜雨忖度半晌。无论如何,孟留真的人身安全必须得到保证。
“学堂扩建,我记得有三间屋子空出来,做什么用途?”
“堆放了一些杂物。”
阿狗不知她怎么从孟留真,又说到了学堂。上次交谈,被姜雨糊弄一通,他还真以为孟留真可能会当奸细,危害到三姑奶奶。后来看到孟留真对姜雨那个疯魔样子,才回过味来不太可能。这两人恐怕还得和好,旧情复燃。
姜雨道:“隔出来,做个药铺。”
阿狗回过神:“啊?”
姜雨道:“让孟留真自己布置。”
阿狗道:“……”为什么要送他一个药铺,这是已经和好了吗?这么快。
没等他回答,姜雨又经过深思熟虑,吩咐道:“开张那日,给老大和五爷都下帖子,让他们各自派一个脸熟的下属过来。”
阿狗大为震惊:“啊这?”
姜雨不是来跟他商量的,没解释,道:“去办吧。”
阿狗目瞪口呆,不敢想象这半个月两人关系突飞猛进,究竟到什么程度。不仅和好了,还要送铺子,甚至要将老大和五爷叫过来给他撑场面。等同于开诚布公,把两人关系摆到明面上。阿狗结结巴巴道:“那老大他们要问为什么,我怎么说呢?”
姜雨不晓得这有什么为难的,道:“就说村里唯一的郎中开药铺,请他们赏个脸,随便派个人来就行了。”
阿狗继续试探:“以谁的名义?”
姜雨道:“自然是以小何郎中。”
阿狗道:“小何郎中肯定没这么大脸面。”
姜雨道:“你什么意思?”
阿狗觑着她脸色,道:“不过小何姑爷就……”
姜雨没接话,似乎在思考什么。阿狗的心想,三姑奶奶没骂他多嘴,说明十有**,已经是这么回事了。他早预感两人会死灰复燃,这一天来得也忒快了。天知道三姑奶奶为什么就吃孟留真那一套?
“你先去办吧。”姜雨将“小何姑爷”这话略了过去,没承认也不否认。
“是。”阿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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