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胡思乱想，只得拼命想办法转移注意力，思考一些别的东西。但姜雨在这间屋子里，哪里都是她，枕头上也是她的味道。一味忍受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终办法。孟留真感觉到自己身心都在失控。他不知道他会做什么事。

若是说两句重话逼姜雨出去，又舍不得。她在这里难受，不在这里也难受。

横竖都是一种折磨。

他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句话。还是阿狗告诉他的。

不知此时为何想起来。

“你真的要和五爷成亲吗？”

姜雨一愣。

阿狗造谣被他当真了。

这会儿问起，是什么意图。姜雨顺着话头答言，故意道：“是又如何。”

孟留真心死了一般，嘴上道：“好日子定在哪天？”

姜雨道：“怎么，你要来。”

“田姨不在了，你若出嫁，我该去送一送。”

“谁说我要出嫁，我不能是娶媳妇吗。再说了，我成亲，你以什么身份在场？”

“我是你小风哥哥。”

“刚还是孟留真，这会又是小风哥哥了。”

你一言我一语，话赶话说到这份上，彼此都下不来台。孟留真难过极了，五内煎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姜雨端详他一双迷离而伤情的眼睛，心念一动。她咬了下自己的食指关节，目光游离，浮想联翩。

孟留真歪过头，道：“你能再叫一遍吗？”

“叫什么，”姜雨凑近他，道：“小风哥哥？”

“小雨，解开我。”

“你不惹我，我也不折腾你。”

“把我折腾坏了，”孟留真凉凉道：“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好不好，坏不坏，与我何干。”

孟留真情绪低迷，人却亢奋。躁郁引发的向外攻击性被一根腰带牢牢捆住。如有千万只蚂蚁爬行过皮肤，无比折磨。他手腕因挣动破了皮。脖颈后仰时全身紧绷，汗滴沿着起伏的线条滑下来。从下巴，脖子，喉结，往下没入锁骨。领口深处……姜雨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有这么难受吗？她心里有些异样。

不就是，一粒药丸。才绿豆大小。

吃了还能变异不成？

大概是他定力太差了。

姜雨心想，换成我，肯定不至于。然而她又意识到自己纯粹是想多了。她没事吃这玩意干什么呢？看孟留真出了这么多汗，看起来确实是不行了。姜雨本意是让他吃个教训。但他这个人确实经不起什么折腾。硬逼他抗一晚上，恐怕会出事。

孟留真在姜雨心里，是相当特殊的一类人。

她至今难以理解，怎么会有这样一个男的？他在人前无比正常，多才多艺，勤劳能干，风评绝佳，连青兰都觉得他是个再温柔良善不过的公子哥。但一到姜雨面前，人就大变样。既软弱可怜，又倔强固执，还动不动要死要活。行事逻辑很难用常理去思考。譬如他放倒姜雨，只为了说一晚上话，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等轮到他自己被放到，却委屈得跟什么似得。

当谁都喜欢跟他玩过家家？

姜雨看着孟留真惨淡的模样，将床沿那头的腰带解开，自己握在手里。

“还能走路吗？”

“……”孟留真嘴唇蠕动。

“出来，外头有水。”

姜雨牵着他，像牵着一头羊，到门口水缸前。二人身影倒映在水面上。孟留真脚步踉踉跄跄，身体半靠着门扉。他头晕，站不稳，外头天空翻出鱼肚白，一片橙红朝霞压在云下，喷薄欲发。姜雨舀了一瓢水。她弓腰时衣裳贴着身线绷紧，弯似竹，带着韧劲。

孟留真盯着她后背，口干舌燥。

紧接着一瓢凉水从头浇下。仿佛**，蓬勃之时猛地泼灭。姜雨浇菜一般，先淋头，再淋胸膛和后背，转着圈把人打湿。看温度能不能降下来。孟留真刚出锅一般热气腾腾的样子。她果然就笑出来了。姜雨的火气烟消云散，甚至看他有些可怜，道：“现在好点了吗？”

孟留真眼睫湿漉漉的，眼巴巴望着她，不说话。

姜雨道：“那再来点。”

她再去舀水，手腕陡然被攥住。水泼了一地。孟留真将她拽起来按在门板上，力度大得吓人。姜雨后背发出撞击哐当声，人几乎懵了。还没站稳，孟留真已经覆盖上来。他将她双手举高禁锢住，边亲边啃，急切而难耐。

姜雨挣扎一下竟然没推开。

那个吻绵长猛烈，吃人似的凶狠。孟留真身上的热气将她包裹住了，搞得她衣裳是水，脸上也是水。这是做什么？

姜雨嘴唇被咬破了皮，他还一味攻城掠池，撬开齿缝……逼得她一句话说不出来，只能动手指拍打门板，让他停下来。姜雨听着那混乱的声音怪害臊。孟留真却根本不理会，着魔一般。看来不该给他吃那个药。

还以为发点热，别扭一阵子完事了，没想到这么严重。

姜雨错乱片刻，被亲得发蒙，她自然不可能被孟留真控制住。很快恢复清醒，瞅准空档，咬了他舌尖，曲起膝盖把人顶退。孟留真动作僵住。姜雨用胳膊肘撞在他胸口，孟留真退后两步，眼睛通红。姜雨抹去嘴角口水，惊疑不定，道：“不是泡冷水就好了吗？”

孟留真低声道：“你在这里，好不了。”

姜雨道：“那我走了。”

孟留真又去拉她，她反手撂开。本意是想挥开孟留真的手，但不知怎么刚好擦过他脸上，差点刮到眼睛，倒像是扇了他一耳光。孟留真流下眼泪。姜雨看着这一幕登时后悔，她见不得人哭。还以为他受伤了，忙上前，道：“别动，让我看看，刮到哪里了？”

孟留真魂不守舍地抓着她袖子，满心绝望，走投无路。

姜雨按着他下眼睑，道：“还好没打到。”

孟留真道：“小雨，对不起。”

姜雨道：“什么对不起……”

孟留真抬手给自己扇了一耳光。

姜雨没拦住，愕然道：“你疯了？”

然后孟留真扯过她，把她再次顶到门板上。这回姜雨没有跑掉。天越来越亮，地上水泽蒸发。孟留真一直贴在她耳边说胡话，“好吧，你可以成亲，但是你每隔十天来陪我一次好不好。我不在乎名分。”“这不算偷情，我们本就两情相悦。”“五爷要杀了我也没关系。我也想过跑去喜宴上下毒，然后带走你。”

姜雨的衣裳被他扯下去，露出半个肩膀，站也站不稳。

他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捧着她的脸。

姜雨趴在门板上。这个姿势根本动不了，没法踹人，也踢不开。孟留真甚至压着她半跪到地上去。姜雨看着门缝里的蜗牛，青砖上留下长长一条白色爬痕，黏腻而湿润。她嗅到浓烈的土腥气，整个人都要钻进泥里去。她抓着门，手背青筋毕现。

姜雨还在试图换回他的理智，道：“你先听我说……”

孟留真道：“我在听。”

姜雨道：“咱们不一定非得如此。”

孟留真迫使她仰头跟自己接吻。

姜雨语无伦次道：“孟留真，何小风，你现在给我停下来。”

孟留真道：“停不了。”

姜雨厉声道：“你别撞我！”

他妈的，就不能先到屋里去。

孟留真道：“别生气。”

这怎么能不生气。早知道一巴掌把他扇晕过去就好了。姜雨弓着身体，跪坐在地上，心情难以言喻。一方面她很不喜欢这种被动的感觉，另一方面从未如此屈辱狼狈过。当初快死了都没受过这么大气。孟留真可劲儿地发疯，村里人起得早，万一路过看见还得了。姜雨恨不得原地挖个坑把他们俩埋起来。

孟留真道：“我们永远在一起好吗？”

姜雨道：“不好。”

孟留真呢喃道：“我喜欢你，只喜欢你一个。”

姜雨道：“我不喜欢你。”

孟留真握住了她的小腿，摩挲着已经愈合但仍然敏感的伤口。

姜雨直起腰，反应剧烈，嘶声道：“给我松开。”

孟留真道：“说你喜欢我。”

姜雨道：“混账！”

孟留真手接着往里伸。

姜雨怒道：“你要死了？”

“我是要死了。”

孟留真的脸埋在她颈窝，不知淌下的是泪，还是别的什么。滚烫潮热。姜雨看不见他的脸。倒是谁欺负谁，他先哭起来。今日未曾料想有此一遭。二人俱是心慌意乱。姜雨行事自来利落，讲究片叶不沾身，点到为止。她虽然同孟留真闹过许多次，但未占下风。风月事意趣在赏玩、逗弄……余韵无穷。

真刀真枪上赶着来，反倒是像打架。

孟留真当然打不过她。

只是软筋散药效并未完全消失。她虽然行动自由，周身力量仍然受限。再则孟留真大受刺激，行动粗暴。造就眼下局面。贞洁名誉姜雨一概不在乎。气的是阴沟里翻船。加上孟留真在她耳边喘得**。她最后不再反抗。

姜雨自暴自弃心想，算了，我让你一回。

……

最后还是到床上去了。

都累了。

孟留真摸着她的脸，低声道：“疼不疼？”

姜雨无话可说。

从今天开始，她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话都说完了。姜雨试着坐起来，试了两次，才坐稳。她在床上摸索自己的木簪，想把头发挽起来。这样能让她看起来稍微体面点。孟留真握住她的手，以为她是要牵着自己。姜雨打掉他的手。

孟留真愣了愣，望着她。

姜雨找了半天没找到簪子，不知道掉在哪里。

她又去摸衣裳。

她自己的衣裳没法穿了。只好穿孟留真的。系腰带的时候身后人再次贴上来。姜雨从床上滑下去，光脚站在地上，头发长垂及膝。孟留真抱了空。她自己感觉自己像个蓬头散发的女鬼。但孟留真觉得很好看，道：“小雨，我来给你梳头发好不好。”

姜雨不接话，走到桌边端起茶杯。她渴了半天，嗓子快冒烟。正待喝，忽又想起茶水里可能加了料。这要是喝下去她不得再躺两天。于是悻悻放下来。孟留真追随着她的举动，看出她的意图，道：“茶壶里的水是干净的。”

姜雨提起茶壶就喝。

喝足了，舒坦了一些。

她还是下意识相信孟留真的话。喝完才想起他有可能骗人。姜雨放下茶壶，心里彻底四大皆空，无欲无求。所谓生亦何苦，死亦何哀。现在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足以引起她的触动。她一个人杵在那里，灵魂出窍。好半天才想起自己该做什么。

对，今天还有事。她得先回去一趟。

孟留真道：“你去哪？”

姜雨看着外头大太阳，才发现已经中午了。

她走到门口，觉着甚不体面，还是转回去找了一下簪子。

孟留真也替她找，被子整个掀开，看到些什么，他的脸红了。姜雨仍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她眼不见心不烦。最后簪子从枕头底下摸出来。

姜雨拿了就走。

孟留真握住她袖子，道：“你晚上还来吗？”

晚上还来？！姜雨扯起嘴角，她拨开孟留真额前发丝，道：“你累不累？”

孟留真摇头，道：“不累。”

姜雨道：“我累了。”

孟留真道：“晚上不做什么，你歇着。我给你做饭。”

姜雨道：“你的话在我这里没有信誉了。”

孟留真道：“我只是想和你待在一起。”

“你不是说十天来一回吗？”

姜雨拍拍他脸蛋，用一种成佛了般的眼神看他，道：“那就十天。等着吧。”

孟留真：“小雨你疼不疼？”

姜雨：“下次轮到我来问了。”

作者OS：希望审核不要吃掉我辛辛苦苦做出来的饭，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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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不可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