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宁觉得自己每一次失忆都是一次轮回。

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会将他的存在与记忆抹去，没有例外。

他曾经也尝试过很多方法，想要将那些忘掉的记忆想起来。

用留影石，书信，告诉莫丢丢，甚至不惜暴露妖气，可都没有用。

终究都是故人相见不相识。

所以他孑然一身，他一直觉得自己只要远远避开熟识的好友，那些繁复的情绪就不会困扰到自己，他也是这么做的，假死脱身，然后改名换姓。

一开始，他还觉得莫丢丢的随机传送有些麻烦，经常将他传送至千里之外，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可后来，他觉得莫丢丢的能力简直不要太方便。

传送到新的地点，然后开启一段新的人生，他可以以许多许多身份去行走世间，忙起来自然就会将这些烦恼抛之脑后。

可偶尔，心中也会空荡荡的。

如同现在这般。

蚂蚁妖的经历固然好笑，可莫宁觉得有些羡慕，羡慕坦荡的相见，冥冥之中二人的相遇似乎是命中注定的。

可他也会有些害怕，一时结下的缘分，真的足以支撑着他跨越这漫长的岁月吗？

他极少会有情绪如此外泄的时候，或许是因为这几天太累了，一直也没有得到好的休息，导致在慕问丝提到墨明的时候，他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终究是人非草木。

晏林殊一时间很难开解莫宁，他只是叹了口气，突然问：“蚂蚁妖，后来如何了。”

莫宁兴致不高，答：“不知，我后来离开了。”

晏林殊声音低沉，“他们在一起了。”

莫宁有些惊讶，他从那个怀抱里钻了出来，抬起头，说：“你是如何知晓的。”

晏林殊声音迟疑，神色却并不像在骗他。

他从记忆里搜寻出一位长老的名字，说：“因为后来那位男子带着蚁妖来恒道宗了。”

莫宁：“是去修炼吗？”

晏林殊摇了摇头，“妖修堂缺长老。”

恒道宗这些年也招收了不少的妖修，只是晏林殊平日里大多在外界游历，尤其是近百年来，各界动乱，所以对宗门内的事情并不是很清楚。

但是有件事情闹得很大，一开始招收妖修时，有许多弟子并不同意，虽然表面上还算和谐，可背地里，难免会有摩擦。

摩擦大了，惹怒了妖修堂的一位长老，那位长老也是个急性子，欺负不了小的，难不成还欺负不了那群“老的”吗？

于是举了一尊鼎，单枪匹马就去找那些人打了一架。

而那些长老还都没打过，这位长老一战成名，而那些被揍的长老们整日里鼻青脸肿，对着那些弟子们哭哭啼啼，恒道宗对这种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事情也就过去了。

听晏林殊言简意赅讲诉经过后。

莫宁：……

他就一个感想，那就是——

恒道宗那些长老别太会放水！

别人不清楚，他还能不清楚那蚂蚁妖的实力吗？虽然确实很久不见，或许会变强。

但是一下子干趴所有长老还是太夸张了。

那可是恒道宗。

多半都是商量着一起做的戏。

一时间有些心情复杂。

“那你怎么知他们在一起了？”

晏林殊面上染上淡淡的薄粉，想来知晓的过程……

莫宁勾了勾唇，费心尽力同自己讲这个故事，莫宁想，他也知晓晏林殊的答案了。

自己遇见了蚂蚁妖，听他讲了一段故事，而晏林殊补齐了这段故事。

所以故事圆满。

前世今生，并非是有了前世才有今生。

而是所有人都只有今生。

只不过因为遇见得晚，所以等待的时间就长了些，但是在等待的时间里——

那些缺憾却在不知不间被补齐。

所以，晏林殊在等谁？他等待的那个人，真的是自己吗？

“仙人心”静静待在储物袋里，淡淡发光。

桃林青焰燃烧尽后，只剩下了一截枯枝。莫宁将那截枯枝捡起来后，“仙人心”就出现在了那里。

毕竟是神药，未免旁生枝节，所以他与晏林殊同时将此事瞒了下来。

算来他们在秘境之中也不过四五日的时间，可他们在秘境中最主要的事情已经完成了。

剩下的相关的调查，以及供词，都只能等出去后再打算，毕竟秘境之外还有人参与进来，看起来参与人身份值得商榷。

莫宁现在处于一种十分混乱的状态，不适合去做一些决定。

抛开这些，他也没有做好准备去与尽杯来他们相认，所以，他觉得自己还是暂时与他们保持距离为好。

或许明日，他就要同他们告别。

所以有些问题，他现在必须要问出口。

他很在意那个问题。

莫宁突然抬眸，定定地看着晏林殊，风将他的发丝吹乱，睫毛微微颤动彰显了主人并不平静的心绪。

即使如此，他还是强迫着自己看着晏林殊的眼睛，似乎这样就能有开口的勇气一般。

“我有一件事情，你必须要配合我。”

晏林殊温柔答：“好。”

莫宁藏在袖中的指尖微微蜷缩，他尽力保持着自己的声调平静，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刻意，“我很擅长寻人。”

在他说出这句话后，他垂下了眸子，鸦羽般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层阴影，眉尾的一颗小红痣看起来格外鲜活。

晏林殊眸色晦暗，只是莫宁看不清楚。

他纠结得快要将袖子抓出一个洞了，让一个一直躲藏的人袒露自己来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可莫宁就是想相信晏林殊一次。

他信他不会骗自己。

“所以，你可以将那人的物品给我一件，我可以帮你寻。”

“如果没有，记忆也可以。”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其实他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

像是要窥探某些回忆一般。

若那人真是自己，那晏林殊这两样东西都不会有，无论是物品还是记忆。

铜钱和心，是证明不了什么的，因为铜钱并非只赠予了晏林殊一人，而那颗心，他总不能让晏林殊挖出来。

即使都是自己的，那寻到的也只会是自己。

晏林殊对他的影响比他想象中还要大，以至于——

他真的要信他真的记住了自己。

所以，他倔强地想要一个自己存在的证明。

“你有吗？”

小蛇不会一直这么拧巴的，他之所以不信任朋友，后面会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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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