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卡的损伤部分被修复了,甚至整个系统都全面升级了。
他更新了许多附加模块,解锁了很多其他功能,事实上,几乎涵盖了一切仿生人的功能。
市面上流传的仿生人分为功能和赏玩两类。
功能类仿生人满足了大部分用户生活或工作需求;而赏玩类大多都是特别定制:或是过去的名人、或是对自己有重要意义的亲朋。后者需要大量的影像资料和真人数据,力求还原。
但还有一类,在市面上并不流通,既属于赏玩类,也属于功能类。
由于它的类别上不得台面,因此只在黑市上流通。
——完全是为满足人类的**、生理需要。
也因此,打不过安卡发现自己多了这个模块之后,十分惊讶。但这功能并没有对他产生什么显著影响,他也并没有像自己的研究员发问。
多做少问,这才是仿生人应该具备的品质。
安卡周全地和乌惕道谢。
反倒是乌惕在安卡临行前叫住了后者。
他对安卡发布了一个极为隐秘的任务,此指令自他口中说出,不留下任何书面资料,甚至还嘱咐安卡也删掉他那边的工作记录。
安卡自然不能拒绝。
虽然他对于乌惕的这个任务不解其意。
——他叫安卡在下次见面时,为自己带来郁桑的“血”。
一滴便足矣。
安卡确定乌惕嘴里的话并没有其他隐藏含义,他确实要的只是郁桑的血而已。
但乌惕眼里的阴狠让安卡不安。
他要郁桑的血做什么?
绝不可能是好事。
若要血,就必须得让郁桑受伤。
可是安卡又绝对保护郁桑,不会让他受伤,更遑论流血了。
乌惕似乎是看出了仿生人的迷茫。
他好心解释了一句。
“不需要你杀人,你只需要等一个像前一日的机会、他受伤的时机。”
安卡更加疑惑。
乌惕的这番话似乎是料定了,这样的恐怖袭击一定会重演,而且很快就会上演一样。
乌惕拍拍安卡的肩:“放心孩子,你受苦的时间不会持续这么久的。”
……
安卡到家时,门口仍有保卫局的人马严加看管。
两个门神就这样目光炯炯、一眨不眨地盯着安卡熟练地解锁开门。
在安卡进屋前,红发女柳拦住了安卡,她提出要搜身。
他们要确保没人把危险物品带进去。
他们自然不是防着安卡会害人,而是因为郁桑是个十分危险的人物。
她们必须提防郁桑。
安卡盯着拦在自己身前的那只手臂,没有说话。
柳是个战斗经验丰富的老仿生人了,在保卫局工作也更新了好几代身体,自成了一套工作系统。
除了顶头上司林,没人能给她下令。
但是安卡却完全不理会柳的请求,柳反手便想擒住安卡,另一个保卫局的仿生保安也来帮忙,可是两个人都没能按住安卡。
安卡的战斗系统比他们先进了太多,尤其是在更新之后,更是没有对手。
两个仿生人被安卡轻而易举地扭至角落,左手捆右手的困住了。
柳眼睛都在冒火。
而安卡只是说了句。
“保护郁桑上将是我的第一使命,而你们不够格。”
说着,他施施然进了屋,熟练地脱下外套挂好、换鞋,抖落这一路出行的风尘仆仆。
而郁桑静静地,没开灯,坐在黑暗之中。
郁桑在等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后,安卡几乎立刻就笑了出来,他坚毅的面容竟流露出几分孩童的稚气。
他是如此开心,就因为能再次看见郁桑。
又或是因为今日的更新,让他的感官系统也变了。
一切又都变得新鲜。
“回来就好。”郁桑声音里带有浓重的倦意。
安卡正在猜想,郁桑是否因为担心自己而夜不能寐。
于是他赶忙推起他的轮椅,一边安慰道。
“郁桑,我没事,我很好。”
郁桑又吩咐:“我困了。”
安卡便立即送他回卧室。
等卧室的门关上,隔绝一切喧嚣。郁桑的眼珠子在月光下闪闪发亮,里面没有分毫倦意。
刚才那个脆弱、孤独的人类似乎只是安卡的错觉,眨眼间他又成了无坚不摧的上将。
安卡将灯打开,然后蹲下身,和郁桑的眼睛平视着。
这个动作让他周身的肌肉都鼓了起来,尤其是新换的刚好合身的丝绸面料外衣,此时,仿生人突出的□□结构喧兵夺主,叫嚣着存在感。
满满的男性压迫感朝郁桑扑面而来。
而这个看似充满威胁的男人半跪着,用臣服的体态,为郁桑整理睡衣的领子。
郁桑盯着安卡的脸看了很久。
他道:“你是XAK36880101吗?“
安卡对郁桑这个格外生分的称呼十分不满,于是回答。
“不是。”
他在郁桑冷酷的表情中试图捕捉一丝温情。
“是安卡。”
郁桑却仍旧十分审慎。
“不,你不是安卡。”
安卡扬起一抹轻飘的笑,让郁桑更加戒备。
安卡轻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一样了。不一样是因为……我的眼睛吗?原来他是蓝色的,这次检修,它们出了点问题,我将它们换掉了。这是我自己挑的颜色,曜黑,和你的眼珠子一样,我很喜欢。”
郁桑一把打掉已经摸上侧脸的,那仿生人的手。那手有着人类的温柔和温热。
那眼珠子里满含着的深情也比人类更加饱满。
从来的安卡从不会这样看着他。
郁桑此时已经万分确定,这个安卡并不是一开始从这里走出去的那个机器人。
或者说,不全是。
安卡一点也不生气,他将两只手拢住郁桑的两只手,十分认真地问:“你不喜欢吗?”
“噢!你在担心我。放心,研究院没有将我掉包,我还是原来的安卡。”
他说话不再规矩准确,他语调轻松又沉醉,享受着能和郁桑这样近距离说话,简直像是喝了一瓶葡萄酒。
“相反的是,研究员将我完全升级了,我增加了很多模块,也开放了更多的权限。就比如……我此时此刻可以控制关闭我的记录,我的眼睛只是我的眼睛。”
郁桑没兴趣听他那些喋喋不休。
他只觉得眼前的仿生人肢体接触多得令郁桑忍不住要扭断他的手。
当然,郁桑也完全没忍。
安卡明明可以躲开,但他又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
“我让你办的事呢?”
安卡自然不会忘记,这对他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从研究院顺走一个通讯器。
郁桑看见东西,一把夺过。
安卡跟在后头,追问。
“你到底要联系谁,你知道的,就算你拨通了电话,这信号也会被捕捉,你能联系谁呢?他绝对进不了这里。”
安卡语气里的笃定让郁桑十分不悦。
那仿生人又靠近,嗓音压得很低,几乎带着蛊惑。
“你可以让我联系,无论是谁,我都可以帮你,但是……”
但是我不会帮你离开。
郁桑冷笑着扔出一句:“任何人,你都能联系?”
安卡点点头。
“很愿意效劳。”
郁桑又道:“我要联系元帅,你能吗?”
安卡的声音堵在了喉咙。
这个自然不行,若随便谁能都联系到元帅,那么元帅这一天光接听热线电话就行了。
而郁桑作为元帅曾最为看重的左膀右臂,他自然知道怎么联系元帅。
可是他找元帅说什么呢?
“出去。”
郁桑简短的下令。
安卡优雅地行了个礼。
……
郁桑盯着手里的通讯器,陷入思索。
安卡说得并没有错,他只有一次电话的机会,无论这电话会不会拨通,他都会被发现。
这个通讯会被封,连带着对方也会被追踪。
到时候,收到求救信号的人,也会被打为自己的同党。
是的,同党。
郁桑已经深感自己掉了别人布好的陷阱,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而最糟的是,他只能被动看着对方收网,等待自己。
这场赌局上,郁桑的赌注几乎为零。
要说仇敌,郁桑能列出无数个不同的名字。他不是个招人喜欢的人。
锋芒毕露不留情面的人,到哪里都不受欢迎,除了战场。
领兵打仗、远离权利的漩涡就是他最好的归宿。
他不懂的算计人心、权衡利弊,他的心中只有胜利二字。
这种纯粹的**让他从未倒下过,这一遭同样如此。
联系元帅吗?
郁桑却觉得,这恐怕起不到多少作用。
郁桑了解元帅,虽然他每次见到自己,都会握着手亲切地交流,如同一个慈祥而又善良的长者一样,给予郁桑关怀。
他在人前人后,很多次评价,郁桑很像年轻时候的自己。
在外人看来,元帅对待自己要亲厚许多。那些真正意义重大的战争,他从不委派其他两个仿生将军去。
郁桑即使不是元帅的心腹,也该是他委以重任的左膀右臂。
可真因为这种冷酷的相似,郁桑知道,元帅的的信任是轻飘飘的。眼里的一切都是精密的数字,胜率才是他最看重的东西。
他的目标一样清晰且不可动摇。
他要绝对平稳的联邦。
如若出现搅动风浪的不稳定因素,那就得立刻剔除。
郁桑觉得此时此刻,自己即将成为那个应该被剔除的存在。
和一个统治者打感情牌远不如证明自己还有用武之地更管用。
郁桑很快就把这个人从这脑海剔除。
郁桑从未想过,坐等别人从天而降救自己出去。这种懦弱的思维模式,他从未学会过。
他早就有了一套成型的计划,正等待着被验证。
郁桑的手轻敲着手里的通讯器,他知道有一个电话一定能拨出去,甚至能避开被监听的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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