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的师弟是落难教主

到了午膳时间,谢禹华却毫无胃口。

他满心满眼只有陆景泽最后看他的那一眼。

虽然他五年前就知道师兄恨他,巴不得他去死,但当年两人还在凌霄派时,陆景泽明面上对他一直温柔体贴,是可靠可敬的师兄形象。

他还记得自己十一岁那年,和一个刚刚拜入凌霄派的弟子起了冲突。

那弟子是扬州一位富商的幼子,习武资质不佳,也吃不了苦,但托父母的钱财权势,拜入了三长老门下。

他从小被父母娇惯,浑身的少爷做派,对着其他和他年龄差不多的小弟子颐指气使,小弟子们顾及他的出身,便只能忍气吞声。

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练武堂。小弟子刚入凌霄派,不认识谢禹华,也不知他是掌门的亲传弟子,见他年纪不大,便要他给自己做陪练,谢禹华不肯,他便直接拿着木剑朝谢禹华砍来。

谢禹华年少气盛,直接将小弟子的木剑一脚踢飞,还朝对方做了个鬼脸。

小弟子第一次被人忤逆,气得直骂他没家教,有娘生没娘养。

这话歪打正着戳中了谢禹华的痛点,他上前和那小弟子对打起来,对方不是他的对手,被打得趴在地上起不来。

两个人被一起带到了掌门那,三长老看着自己弟子身上的青青紫紫,要吴方给个说法。

尽管谢禹华一再解释是对方刻意挑衅,动手在先,他只是出手回击,吴方还是还是当着三掌门的面,痛斥他一顿,还罚他去藏书阁抄写思过经一百遍,并要他把抄写的经书交给小弟子道歉,抄不完不许吃饭。

如此,三长老和那弟子才满意离开。

因为他是掌门的亲传弟子,而对方只是个新入门的弟子,因为吴方身为掌门不能偏袒自己的弟子,而对方有三长老撑腰,所以就算他自认为没错,也只能认错。

谢禹华那时还是个孩子,越想越委屈,在藏书阁流起眼泪,泪水滴在墨迹未干的宣纸上,和墨水一起氤氲开来,这新抄的一份又要废弃了。

一百遍遥遥无期,谢禹华赌气想,不如就这么饿死自己,也不知师父会不会懊悔心疼。

这时,藏书阁的门突然打开,一身白衣的陆景泽走了进来。

谢禹华忙问,师兄你怎么来了,心里却惴惴不安。

师兄知道他和小弟子打架的事了吗,也会责怪他吗,如果师兄也训斥他,他会比现在还伤心百倍千倍。

师兄若真是来责问他的,他宁可陆景泽不要开口。

陆景泽说,师父派我来监督你,让你不许偷懒,今日的事我已经知道了,错不在你,只是你是亲传弟子,师父不得不罚你,希望你不要怪师父。

听到陆景泽说错不在他,谢禹华终于忍不住了,被小弟子骂有娘生没娘养的愤怒,被师父当着三长老呵斥的羞辱,所有的委屈在一瞬间爆发。

他抱着陆景泽的腰,把头埋在师兄的怀里,哭得好伤心,眼泪鼻涕都蹭到了陆景泽的衣服上。

陆景泽一向爱干净,即使寒冬腊月也要定时沐浴,衣服更是换得勤。

他那日穿的还是白衣服,被谢禹华弄脏了,却也不和他生气,任由谢禹华抱着他哭,直到谢禹华眼泪都哭干了,干着眼睛不停抽噎,他才让谢禹华松开自己。

看着师兄被他抱得皱皱巴巴的衣服,谢禹华有些不好意思,他刚要道歉,肚子却快嘴一步,咕咕叫了起来。

陆景泽一脸早有预料的神情,从内衬口袋里拿出一小包桂花酥,递给他。

谢禹华打开油纸包,拿起一块糕饼就要往嘴里送,突然停下了手,不好意思道,师父说我没抄完不许吃饭。

这个时候又听师父话了吗,陆景泽无奈地说,不过师父让我来监督你,不就是想让我放放水,他向来最疼你,怎么舍得你忍饥挨饿。

说到这里,陆景泽的语气有些怪异,但彼时的谢禹华并未细想,直到后来,他才知道明白陆景泽当时的心情。

听师兄这么说,谢禹华也不再纠结,他实在饿坏了,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桂花酥,陆景泽忙提醒他吃慢点,别噎着。

师兄又问他,思过经抄得如何了,还剩几遍,他不好意思地回答,只抄了三十多遍。

陆景泽叹了口气,提衣坐下,拿起桌上的笔,模仿谢禹华的字迹,帮他抄了起来。

谢禹华看着他认真的侧影,一下子入迷了,连手里吃了一半的桂花酥都不记得,只觉得师兄睫毛好长,像一把小扇子,鼻子挺而不兀,恰到好处,嘴巴也像花瓣一样,天底下再没有比他师兄还好看的人。

天神一样的师兄还对自己那么好,一时间,他把所有的委屈不甘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只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在凌霄派时,陆景泽对他的好,他说个三天三夜都说不完,虽然他现在知道这份好是对方的伪装,但依然没法不为往事动容。

在地牢时,陆景泽虽然对自己下了狠手,却也没用如此失望的眼神看过自己。

谢禹华心里懊恼,今天燕儿出事,他虽不相信真是陆景泽做的,但那么多人证在,他也没法完全轻拿轻放,更何况他心里怨恨陆景泽装病骗他,也想给他一个教训。

他不明白,明明是陆景泽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他的事,明明是他又装病骗他,还惹出今日的闹剧,凭什么敢用那样的眼神看他。

此刻,他仿佛又变回了九年前那个委屈的小男孩,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师兄可以依靠了。

*

另一边的陆景泽却无心伤春悲秋忆往昔。

他的头疼得仿佛要裂开了,开始还以为是在岸边被推开时,后脑勺撞上地面,受了伤。后来才发现情况不对,他身上的衣服还是上午落水时的那身,浑身冷得发抖,脸上却烫得不正常,脑袋也晕晕乎乎。

不会真的发烧了吧,陆景泽心想,看来还是不该装病,一装病真把病招来了。

他冷得实在受不了,也顾不上那么多,喊来牢房门口守卫,说要一身干爽的衣服和一床厚一些的被子。

进来的是一个暗卫打扮的人,不知是影几,看着面生。

那暗卫只说,这里是牢房,哪里能想要什么就给什么,他没有那个权力。

陆景泽难受得说话都嫌累,他早就在影四那里体会到暗卫的死板和他们对谢禹华的惟命是从,也不和这个暗卫多掰扯,只说既然你是暗卫,应该能见到谢禹华,告诉他,我发烧了,很冷。

见那暗卫迟疑不决,陆景泽开口吓唬他:“牢房不需要暗卫看守,既然谢禹华特意派你过来,说明他还在意我的生死,我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也没法和他交代。”

听他这么说,那暗卫终于点头答应帮他传话,陆景泽缓了一口气,靠着墙壁,双手抱肩,来勉强取暖。

不一会儿,他觉得不对劲,不只是头疼,他全身都开始疼起来,而且疼痛是由内到外,由骨至肉的,比一开始要剧烈很多,他疼得连坐都坐不住,倒在了地上。

这种痛苦陌生而熟悉,陆景泽想起来是怎么回事了。

【七七,我是不是毒发了,怎么不给我用止痛药。】

【宿主,怎么办,之前买的强效止痛药已经用完了呜呜呜。】

三日毒发一次,十粒止痛药,算了算日子,的确该用完了。陆景泽心里一阵绝望,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人一旦倒霉起来真是没完没了了。

他本来算着,既然毒长老能解这毒,等止痛药用完,谢禹华也该被救回月影教,到时再让毒长老给自己解毒就成,不曾想身份暴露后谢禹华恨极了他,这一计划也被耽搁了。

于是他想等谢禹华和他的关系改善一些,再将自己的苦衷,以及救他和中毒的事好好和他聊聊,降一降恨意值,现在看来,实在没法再拖了,他必须尽快解毒。

陆景泽觉得时间像被人调慢了,每一秒都无比漫长,不知熬了多久,那个去找谢禹华的暗卫终于回来了。

“教主说,让你别老拿发烧当借口,别把他当傻子。”

陆景泽既绝望又觉得好笑,他抹抹眼睛,原来人笑到极致真的会笑出眼泪。

他小时候听过狼来了的故事,没想到这故事居然有一天会发生在他身上。

“你和他说,我中了毒,现在浑身都在疼,他再不管我,我真的要死在这了。”

那暗卫本不打算再替他跑腿,但见他又哭又笑,状似疯癫,实在不像是演的,担心真的出事,还是决定再去问问教主。

*

“刚才还是发烧,现在又成了中毒,他这毛病变得比翻书都快。”

谢禹华都快被气笑了,他在陆景泽心里是什么很好骗的傻子吗,耍他一次不够,还要来两次,三次,一次次试探他的底线。

“你让他安分一点,等燕儿醒了,问清楚事情经过给大家一个交代,我自然会把他放出来。”

说完,他便让影十去回话,继续忙自己手头的事务。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又一个玄色身影出现在他眼前,他无奈抬头,问陆景泽又怎么了,却发现,这次不是影十,是他派去燕儿那的影一。

他急忙问,是燕儿醒了吗。

影一点点头,说,燕儿刚醒,已经按您吩咐的问过她了,她说是她自己在泉水边捉小鱼,一不小心踩在青苔上,滑入水中,失去意识前,似乎有人救了她,想来应该就是陆景泽。

谢禹华点点头,和他想的差不多,便放下心来。

“走吧,陪我一起去接我那个‘体弱多病’的师兄。”

哪位宝一下子给我投了好几瓶营养液,感动得我眼泪像兰州拉面一样流了出来,打开电脑又码了一章。

接下来几章就是追夫了,不出意外的话我最后会让小陆死遁。第二个世界写什么背景还没想好,大家有什么想看的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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