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筝筝摸了摸橘猫肩胛骨的位置，已经有尖锐的骨架已经长出了皮肤，露出一块淡金色的肉芽。
或许会是翅膀。
她曾经在讲变异兽的书籍看到过配图，有些兽类会拥有鎏金色的羽翼，展开时遮天蔽日，翅翼坠着碎金似的流光，威慑感无法用言语形容。
但看这只猫的体型，应该不能拥有那么庞大的翅膀。
这只变异兽被带着凉意的指尖按压着都没有动，只有耳朵有些紧张地翻转了一下，碧绿色的眼睛抬起来看她，甚至一声都没有叫。
“——吱呀。”
合不严实的铁门被推开，秦筝筝抬起目，看见叶肃凌拿着绷带和药推开了半合的铁门，带着些清凌的水汽。
变异兽鹌鹑似得趴着，水润润的碧绿眼睛偶尔眨两下，叶肃凌一进来就被这场面笑出了声，走到橘猫面前，撸了一下它软乎乎的毛。
药剂盒的塑料膜被打开的时候，幼猫吸着鼻子凑了过来，耳朵尖好奇地竖着。
叶肃凌拆开药剂，微苦的药味晕散开来，幼猫抽了抽鼻子，一瞬间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耳朵上的毛也跟着抖。
叶肃凌瞬间笑出了声。
她却也没忘记正事，担心猫挣扎，对秦筝筝说，“帮一下忙，等一下你按住它的背，我给它上药。”
秦筝筝依旧在回想变异兽的成长特性，闻言“嗯”了一声，随后走过来，指尖绕开了骨翼的位置，按住了橘猫的脊骨。
橘猫白色的胡子抖了两下，碧绿的眼睛睁圆，叶肃凌干脆利落地将药剂喷在它后腿的伤口处。
“喵……”
药剂带来的痛楚让它的叫声十分尖锐，后腿也颤抖着，却基本上没有挣扎，秦筝筝没感受到多少反抗的力道。
叶肃凌将绷带快速缠上去，防止猫舔，“变异兽都这么乖的吗？”
就连秦筝筝都一时间有些怀疑变异兽攻击性强这一点到底是不是谣言了。
她垂目观察了一下这只变异兽的肩胛骨位置，猜测想，或许是变异还没完全，所以性格才这么温顺。
叶肃凌缠完了绷带，看着这只猫类变异兽又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城市里的巡逻机器会自发捕捉变异兽，无处不在的摄像头检测到变异兽也会发出警报，引来巡逻机器，想要避开这些摄像头带着这只变异兽回她住的地方简直难如登天。
“这怎么搞……”她自言自语说，无意识揉了揉猫的脑袋，“完全不可能做到啊。”
秦筝筝又按了一下变异兽尚未发育的浅金色肉芽，主动提议，“可以先放在这边，我帮你照顾。”
她对变异兽的生长过程有些兴趣。
叶肃凌捏了捏变异兽尚且有些软的翅膀，浅金色的骨头与橘色的皮毛相得益彰，“你愿意帮忙就太好了。不过放心，不会很麻烦你的，白天我会自己过来喂饭。”
秦筝筝说，“这没什么，你也帮过我。”
她无论说什么话神情都很冷淡，语气也没什么波动。
叶肃凌突然问，“哎？我有见你笑过吗？”
秦筝筝说，“什么？”
“我好像真没见你笑过。”叶肃凌看着她依旧毫无波澜的表情，自顾自说道，“原来你还是高冷那一挂的。”
“？？？”
她？高冷？
秦筝筝无语，“你是不是对高冷有什么误解。”
她们说话时，变异兽就抬着碧绿色的眼睛，安静地揣着前爪，橘色的皮毛带着近似狸花猫的深色条形花纹，像是晒足了太阳，显得金碧辉煌，毛发蓬松。
“不高冷就不高冷吧，”叶肃凌撸了一把变异兽蓬松的脑袋，将它的耳朵压下去，抬起手时猫耳朵就“嘭”地一下弹回来，金色的毛发晃动，她看了眼天色，“我差不多得走了，看在你帮我照顾猫的份上，你这几天的早饭我包了。”
秦筝筝淡定发问，“只有早饭？”
叶肃凌这下不觉得她高冷了，揉猫脑袋的动作都重了好几分，咬牙切齿道，“你这是敲诈啊。”
变异兽被揉的脑袋炸了毛，不爽的“喵”了一声。
叶肃凌指了指变异兽，“你看，它都觉得你厚颜无耻。”
秦筝筝无言地看了她一眼，“……开玩笑的，不用带饭。”
叶肃凌感觉变异兽腿上的绷带丑得过了头，歪七扭八的缠在腿上，于是干脆解了重新缠了一遍，大笑着说，“我也开玩笑的，午饭而已，我当然是带得起的。”
秦筝筝说，“无功不受禄，早饭也不用帮我带，我还没穷到吃不起饭。”
叶肃凌缠好绷带，顺手打了个蝴蝶结，不对称的两边被她戳得晃动了一下，“朋友之间不用计较那么多，我请你吃饭你接受就好了。”
请人吃饭说得跟打劫的语气一样。
秦筝筝无奈，“行吧。”
叶肃凌看着那个丑兮兮的蝴蝶结，满意地拍了下手，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她说，“好了，我真该走了。”
外边的游乐场被智脑的灯光照着，所有设施都一片诡谲，风声变成了鬼嚎，脚步声变得清晰可闻。
后面的铁门也“吱呀吱呀”的响。
叶肃凌走得有些颤颤巍巍，脚步不实。
她在万籁寂静中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脏重重地跳动着，一声叠着一声，一声盖过一声。
脚步声也变得嘈杂，当后脚落下时会带起一声多余的粘连声响，像是有另一种生物牢牢地贴在背后。
“不至于吧……这破地方怎么跟白天一点都不一样。”
她边吐槽，边加快脚步走出了游乐园。
……
叶肃凌走后，秦筝筝的智脑收到几条消息，她划出面板，点开消息提示框前，忍不住想——会是妈妈发来的消息吗？
但这可能性在点开消息的同一刻就被她自己否决了。
母亲从来不会给她发消息，就连通讯都尽可能简短，像是生怕浪费时间。
信息在眼前展开，她看着短短两行的消息，她意料之中地想，果然不是母亲发来的。
【顾医生：明天来医务室拿药，可以开始进行一些基础的锻炼，具体的锻炼方案我会根据你的身体素质来制定。】
秦筝筝看着这行字，不知想了什么，许久才回：【好。】
随后熄灭了光屏。
变异兽或许是觉得她在伤心，凑过来舔了一下她的手指，缠着绷带的后腿移动得很艰难，几乎是匍匐前进，它被叶肃凌揉乱的脑袋也显得几分愚蠢的搞笑。
有一点湿润，幼猫舌头上的倒刺还并不明显，舔在她手上时显现出果冻一般柔软的触感，有倒刺的一截舌头又有些粗糙。
挺痒的。
秦筝筝抬手将它脑袋上炸起来的毛撸顺，变异兽疑惑地“喵”了一声。
她扯了下唇角，终于理解了古时候的人类为什么愿意养一只危险的变异兽当宠物了——不，那个时候动物应该还没有变异。
她直起身，变异兽也随着她的动作抬起圆滚滚的脑袋，胶布被撕开时发出了拉扯的声响，它的耳朵弯向了一侧，像是在凝神倾听。
虽然外边雨已经完全停了，但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用胶布将合不严实的铁们和墙沾在了一起，用手推了推，确认不会因为风而发出“哐哐”乱撞的声响后，才将胶带放回桌子上。
地上的伏锌片已经被叶肃凌收回了柜子里，此时看起来整洁了不少，水泥地板上只有深色的水迹，还有些不平整的地方积蓄了些水坑。
幸好她买了拖把。
秦筝筝认命地将蹲坐在唯一一块干燥地上的变异兽挪到全是杂物的桌子上，变异兽被她托举起来时还舔了舔她的手指，碧绿色的眼睛滚圆。
她说，“看着真傻。”
变异兽听不懂她在骂它，偷偷又舔了舔她的指尖，前爪悬在空中，更加显得傻乎乎的。
她将这只变异兽放下，桌上的物品被压在幼猫的肚子地下，塑料袋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这种水泥地面看不出脏，也拖不干净，只能让地上的颜色变得均匀一些，不像之前被水迹浸湿的地方总会深一些。
拖完地后，她看了眼蜷缩在杂物堆里的幼猫，觉得实在是不适合睡觉，于是大发慈悲地将桌面上一部分东西堆到地上，给它腾出了一部分空间，想了想，又铺上了一件衣服，免得它被桌子膈着。
她移动东西的时候变异兽会用毛茸茸的脑袋蹭她的手，秦筝筝将它的脑袋掰回去，拍了拍手，“好了，我也该去睡觉了。”
她早就预料到这里可能会没有水，所以并没有买牙刷，而是买了清洁牙齿的一次性小球，只要用牙齿咬破就能达到清洁的作用。
随意的洗漱完后，她直挺挺地躺在床上，顺带对桌子上的变异兽说，“你不能上床，你身上太脏了。”
变异兽当然是听不懂的，只回应般“喵喵”叫着，见她不再说话，于是也安静了下来。
今天还没吃晚饭，中饭也没有吃，现在只能感受到一阵接着一阵的灼烧感，但她懒得现在去买食材，更加懒得烧。
但她对此早就习以为常，闭上了眼。
小时候妈妈总是加班，她又太小够不到灶台，那段时间饿了她就会直接去床上睡觉，睡着了就感受不到饥饿感了。
铁门被胶布贴上也依旧和门槛存在着一些空隙，风吹过来时还是有微弱的碰撞声，她有些烦躁地翻了个身。
她就这样十分艰难地陷入了不太深的梦境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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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幼小的羽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