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常曜觉得不行,方常曜觉得这个世界疯了。
是世界重启的时候天道偷偷在灵力里下了能让人变成弱智的药吗?
“你刚才怎么没说话。”方常曜问。
实际上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就像已经生死看淡,历尽千帆之后那种人。
李闻璋没有过多的解释,只说了三个字:“禁言术。”
然后两个人又装起了忧郁,都怪这一层加载得太慢,如果那个青烟老头早一点出现的话,他们根本不会遭受这样的冤枉。
“你刚才说决裂。”
“我是这样想的,难道你觉得我们能够好好相处?”
“我只是更正,我们的关系还没有到可以用决裂的地步。”
方常曜反应过来,他们的关系就没有完好的,根本不用特意决裂,而且像桃花眼说的在秘境之中拜天地根本不现实。
他松了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有松完,青烟老头就把他和李闻璋单独叫了出来。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希望只是预感。
他们依言走过去,本来方常曜没有动,是李闻璋非要走过去他才跟着上的。
“这袋种子交予你们,切记万事开头难,不要忘却本心。”
青烟老头悠悠的道。
李闻璋一点礼貌都没有,语气很差:“说点人能听懂的话。”
青烟老头能平白无故收这个气吗?
他可以。他眼巴巴的看着方常曜,期望这个一看就很好欺负的家伙出来打圆场。
没想到方常曜更没有礼貌。
“没听见吗?让你说一点人能听懂的话。”
“我的意思是,让泪朱仙草开花是极其难的一件事情,这个过程中你们必定会经历诸多失败,到那时不要忘记你们的初心。”
李闻璋:“你这不是在说废话吗?”
方常曜不想再浪费时间了,他伸手把青烟老头手上的种子袋拿走,稍微掂量了一下:“这些都是秘境意识的产物了,说话没一个中听。”
青烟老头下半身都化作青烟要往地下钻了,听见这话硬生生的卡住,终于忍不住了似的怒吼:“老夫才不是你口中那种东西!”
没人理他,方常曜说完就要往回走,李闻璋要看他手里的种子,又不直接拿过去看,而是肩膀几乎和方常曜靠在一起,紧紧挨着他看。
远远看着像是在袖子底下偷偷牵手一样。
然而当他们二人走近,一直注意的人才发现只是单纯的挨着,没有牵手。
风中传来叹息声,细听好像没有。
方常曜真不想和李闻璋挨着,他把种子袋丢给李闻璋。
“只要开一朵花,没这么简单。”
大师兄看起来终于从师弟和对家宗门弟子的荒唐绯闻之中挣脱出来,开始认真思考这一层。
“不不不,等下,我们还不知这给哪了呢?”
凑上来看种子的人群中发出这样的声音。
知情人士才想起来,藏云秘境炸的时候,他们都在方常曜的麻袋里变成尸体模样呢。
桃花眼心情好,挑了重点,三两句话说清楚了:“藏云秘境炸了,这里是云海秘境,想活就认真应付。”
“完全没说清楚吧!”
“为什么又是认真!又是应付啊!”
人群被拨开,先前让方常曜的丹药救了的医修走上前来。
她语气有些激动:“这真的是泪朱仙草的种子?”
“当然!”青烟老头震声道,他居然还没遁走。
有人问出大家的心声:“你怎么还不走?”
青烟老头:……
是他不想走吗?是他不愿意走吗?
还不是因为他卡住了,不能继续往下了!
青烟老头眼球都要瞪出来了,但是他可不会承认这种事情让自己颜面尽失,那就只能装出一副高深的样子,微微摇头又微微点头。
见青烟老头没有要跑的意思,那医修就继续问了:“可泪朱仙草生长条件极其苛刻,这里时不时都会落下雷暴,如何能成?”
青烟老头面上终于多了一丝笑意,他要的就是这群人做不到。
“若是能轻易做到,怎么能算作试炼?”
方常曜问:“做不到会怎样?”
青烟老头道:“不会怎样。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考验罢了。”
此时的青烟老头一打眼看过去居然还多了几分慈眉善目的味道。
桃花眼并没有小声说:“想死就听他鬼扯。”
现在聚在第一层的人看似很多,实则永远留在乱石门阵的人更多。
开门都凶险至此了,彻底进来了还能让你好过?
大师兄也不小声的说:“你小声一点,他看起来像是老不死的,不一定是鬼呢。”
你这话才应该小声啊!
医修叫宁悦,出身水云宗,但是有一颗想去药王谷的心。
“泪朱仙草在现世已经绝迹了,种植的方法还是在古籍上偶然得见的,不一定有效……”
方常曜点头:“说说看。”
宁悦啊了一声问:“说什么啊?”
李闻璋道:“你看到的种植方法。”
他又挨过来了,方常曜横了他一眼:“别靠我这么近,你知不知道避嫌?”
李闻璋挑眉:“我们是需要避嫌的关系?”
方常曜咬牙切齿:“再不避嫌我们就真的是需要避嫌的关系了。”
宁悦:“噗嗤。”
两人同时看她,异口同声问:“你笑什么?”
宁悦摇头说自己没笑,随即自然的转移了话题:“古籍上写的原文记不清了,大意还在脑子里……”
方常曜的注意力成功转移:“原文不记得,你这样还是医修?”
宁悦让他短短的一句话狠狠的伤害到了,艰难的说:“说是古籍了,原文很晦涩,记下来也没什么用,大意有用,再说医修都注重实践……”
李闻璋再捅一刀:“但是刚才那几个没让你救活。”
宁悦:……
“你就说听不听!”
方常曜和李闻璋被挤开,在一片听听听声中站到最外边。
互相对视了一眼,又别开视线。
“嘁。”
“泪朱仙草需要种在灵壤之中,种子的发芽生长需要大量的灵力,这份灵力不能借由外力传播,只能由根系汲取土壤中的灵力。”
宁悦说完,场上陷入安静。
有人跺跺脚,感觉了一下脚下的地……贫瘠的要命,别说灵力,蚯蚓都不会有啊!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射向青烟老头,老头不语,只一味的露出慈和的笑容。
这个老头是想要把他们困死在这里啊。
“死局……这是死局!”
“这个老头给了一个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我们要一辈子困在这里了!”
宁悦劝道:“或许古籍记载有误,我们不如先埋下种子试试?”
大师兄摇头:“就算埋下种子可行,如果无法用灵力催生,要几载才能见之开花?”
桃花眼胳膊撞了一下他:“虽然是实话,倒也不用说得这么快,秘境一定不会给一个死局,只是还没找到罢了。”
有人说:“但是我们找不到啊……”
他说着说着,忍不住掩面啜泣起来,肩膀一耸一耸的,最后变作嚎啕大哭。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自暴自弃的大喊:“既然都出不去了,不若让那对苦命鸳鸯趁大家都有力气拜个堂吧!我有点灵石当随份子了啊啊啊呜呜!”
他旁边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友本来我是想骂你的,修道之人这样哭哭哭的像什么样子,但是你的提议不错,突逢此变,大家需要一件高兴的事情振奋一下!”
“是啊是啊!”
方常曜叹了一口气,为什么话题总是能转到他和李闻璋身上。
而且,一转眼,他们怎么连酒席都摆好了?!
“这是桃记那家的酥鸡,巨香巨好吃,本来是用来奖励自己的,算了,都这个时候了用来祝福新人也不错。”
有人肉痛的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只还冒着热气的鸡,确实如他所说,非常香,香气一飘,人们面上浮现一点喜意。
长桌短桌摆齐,酒菜备好,人们自发扮演着宾客的角色,拿出灵石随礼,桃花眼和大师兄,一个负责唱礼一个负责往礼簿上记,其他同门负责接过礼安放稳妥。
李闻璋怔然看着这一幕,傻傻的问:“谁要结婚?”
方常曜笑他明知故问。
李闻璋转眼看他面上半嘲半讽的笑容:“我只是在想,若是你我,不,若是你的婚宴不该如此简陋。”
方常曜的目光从那片怪模怪样的婚宴中脱出,回视李闻璋:“我倒是觉得,若是你我,便是这样的婚宴。”
“什么?”
这实在不像能方常曜嘴里听见的话,他下意识反问,以为自己听错了。
“嗯,天赐良缘,为世不容,只能在这种地方办一场小小的。”方常曜面上不再是那种看蠢人犯蠢的表情,带上一点笑意,“人活久了就会发疯,十几年了,总该肆意一回了。”
这是在说这些宗门弟子明明知道是在开玩笑还如此配合不过是想自己能好受一点。
只是他们注意力转移了,好受了,那被迫害的方李二人怎么办?
别管那些有的没的的东西。
李闻璋沉默片刻,他们明明站在一个地方,一面是热闹非凡,一面是……他说不清楚。
相顾无言,好像也不是。
其实没多少人,随礼也随得很快,马上就能开席了。
但是众人一就坐,发现不对,还没拜堂。
“师弟不要害羞啊!快过来拜堂啊!师弟!”
桃花眼冲他们两个招手。
方常曜眉头一皱就要后退,结果撞上一个人,回头一看是大师兄,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他们身后的。
脸上带着某种坚毅的神情,一手抓住方常曜的手,一手抓住李闻璋的手,然后将他们的手叠在一起。
方常曜和李闻璋接触,向来都是抓住手腕,李闻璋亦是如此,所以当手相牵,交握的一瞬间两人俱是一僵。
桃花眼站在台子上(什么时候搭起来的),语气激昂,抑扬顿挫道:“欢迎大家在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我师弟的婚宴,我这个师弟从小不爱说话,在宗门里边也没有什么朋友,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他早就有了爱慕之人,来藏云秘境前几天总是心神不宁,上课走神还挨了几次骂,我原以为他是紧张,完全没有想到是激动!”
“是啊,来到藏云秘境就能见到心爱之人~怎么能够静下心神忍耐等待!”
桃花眼眨眨眼睛,看向方常曜:“我这师弟小时候家里穷,所以有些自卑,他这位心许之人家里是做大事的,本就不门当户对,加上师弟不善言辞更是要这份感情走向破裂……”
方常曜冷漠道:“……好恶心啊,他可以闭嘴吗?”
李闻璋用另一只手捂住脸:“我不认识他,他说的不是我。”
大师兄站在他们身后,欣慰的笑了笑,虽然总是说关系差,很讨厌对方的样子,但是手一直没有松开啊。
“一拜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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