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圆环绕着水形路线持续旋转，天水凌驾金池上，洛滨抚上其中一个停转的世界轻轻拨动。

花开花落，盛景颓衰。

楚央发觉四周的景象又变了。

漫天阴云压顶的落首将朝着远处火光弥漫的森林飞行，身后依稀是队友的身影。

白州和土地神不知道去了哪。

楚央下意识觉得自己是被劈死了，但她发现系统依然可以使用，细想起所见之事，如果是死前的走马灯又怎会看见未发生的事情，甚至看见那个家伙救她。

她清楚记得白州在考前那一晚与她说过，她们二人均未经历过五百年前的战争。楚央仅根据文字描述想象过那场战争大致模样，正和这一切大致无差。

比起走马灯，这里更像是自己的意识世界，只是混乱无序，不由她控制。

天边轰隆巨响，楚央抬头看见头顶上的云团不时闪着紫电，就像是幻境里看到的一样。

我现在在哪？

楚央想搞清楚这个问题，她向前漫无目的地走去，脑中不断回忆着白光前的事情。

印象中，她的的确确是碰到了雷电果。

按照考核规则，摘得雷电果即为获胜，那她现在难道不应该被传送出幻境吗。

火焰落在裙袂边，很快就燃了一片。

烧灼的刺痛感真实存在，不亚于被倒刺划破手心的疼痛。

她打开手掌，手心不见伤痕。

楚央望着完好无损的手心，脑中的万千思绪汇聚在一条细长的藤蔓上，途经各种大小分支岔路，终归到一条永远向上攀岩的主线。

这里依然是幻境，只不过早已不是最初的幻境。

陷阱。

这是一道陷阱题。

雷电果本就不存在任何记载，没人知道它是什么，没人知道它根本就无法摘下。

她们都被考官，被这个考核规则表象欺骗了。

只要有人触碰雷电果过长时间，就会引雷落下，而雷电果遇到电光便会迅速膨胀炸开，释放出的能量能够将在场所有人拉入幻境。

规则上明说是摘下雷电果，若说考核前半段是在考验个人能力，那找到雷电果后便是在考验个人心境。

楚央猜测，每个人所看到的幻境一定不同。幻境是从过往记忆里构成，而她过去的记忆不属于这个世界无法被调取，原身的记忆也不在，雷电果只能从她短暂的仙界记忆中提取关键词编织了这场幻境。

也是因为记忆短暂、素材过少，所以她清醒得快，

想通了这一点，楚央也恍然大悟到另外一个关键点，为何前面明明有两支队伍领先，却始终不闻消息，那些人怕不是跟她一样被困在了雷电果中。

她只想争第三的，忽然就要争第一了？

桃花仙芝柔随机查看每一个圆环之中的世界，最早接触雷电果进入下一环节的考生，如今还被困在前尘旧事、执念梦魇中。

第三轮原先是面试环节，但考核机制改后谁能想到第二轮和第三轮考核紧密联系。

她垂眼自语：“这样真的好吗，隐瞒了第三试的存在。”若是被困太长，这些年纪尚小的仙侍会出事的。

洛神负手望天，长叹回道：“提前适应，没什么不好。若是连这点都不堪破，日后也无法静心修炼。”

财神坐在金宝座上无聊地往池里投金瓜子，不厌其烦问道：“二试还有多久结束。”

“快了，不到一刻钟。”芝柔拿起一旁亮起的花息，找到了对应的圆环取下雷电。

又有人退出了。

望着从池边爬上岸的“落汤鸡”，财神捧着脸强颜欢笑：“这些孩童真是努力，地狱哪里不好了，做一休一到点换班。”

不像天界，动不动就要加班，还要被硬塞工作。

他说的倒是轻巧，若真有那么好还能愁找不到人。莲仙虽没见过地狱之景，倒也是听好姐妹提起过：“竟有这般好，那神君为何不去。”

“我跟那群老家伙合不来，再说那里已经有阴财神，哪里需要我去抢人风头。”他浓眉一挑打开折扇，金灿灿的扇纸晃得人眼疼。

话音刚落，圆环忽然开始剧烈震动，其中的一个圆环迸发出强烈的色彩。

他合上扇子，嘴角浮出一丝玩味：“有人要出来了。”

洛神用将圆环取下，五光十色的光芒闪耀在金池上方，从中掉落出一个身影稳稳落在了莲叶上

“鹿鸣原仙侍楚央，通过考核。”

楚央踩着莲叶还未站稳就被财神授予了一道红光，他说道：“一试第四、二试第三、三试第一，成绩优异居然还有额外加分，那就给你加上吧。你通过了回去吧。”

“噢，谢谢。”楚央上岸后看着来路挠头，想了片刻又转身问神仙们：“到时间这些人还没出来怎么算名次？”

芝柔为她解答：“到时间没有出来则三试无法获得分数。”

结果显然易见

“这样啊。”楚央愧疚地笑笑说：“不好意思，我好像不小心闯了一点点小祸。”

芝柔刚想问她怎么了，面前的圆环始料未及发生了强烈震动，金池水面晃荡像是翻腾的麦浪。

“怎么回事？”洛滨尝试稳定圆环，财神也情况不稳，也立马用仙力压制住圆环。而圆环依然保持着高速旋转的且不断增速，她神色一凌，回头叫住正要偷偷溜走的楚央：“你做了什么？”

楚央不好意思回头道：“用力过猛了。”

她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在幻境里种了棵桃树，会有那么大的影响。

时间倒退至幻境中，彼时的楚央还在想着如何从幻境中出去。

她用稍稍恢复了一点的仙力试着攻击周围景象，不出所料，被攻击的景象发生了变化，被撕开露出后面的空间。

裂缝没等她靠近就合上了，看来以她的仙力无法破坏，想出去还是要另想办法。

有了，她想到了。仙力攻击无疑是打破了幻境中原本的能量守恒，空间能量不稳定才能出现短暂的缝隙。无限灵力虽然不可以直接攻击，但若是借助幻境造物，也同样能起到破坏稳定的作用。

但是，在此之前，她还需要一个介质。

能够渗透幻境，拥有改变能量的体积，她想了想没有什么比树更加合适了。

她原地坐下，在脑海中想象出一棵参天的大树，可能是平日里接触桃树过多，她大脑默认为这棵大树是个桃树。

属于她的意识世界迟迟没有长出桃树，正当楚央有些动摇怀疑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时，忽然发现自己投射在面前的影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团巨大阴影。

她仰头向上望去，看见了参天的桃树，茂密的枝叶遮天蔽日。楚央站起回身，眼看那树干愣是足足有半个桃园的大小。

这个介质是不是过于大了点。

她将手放上去，粗糙的树皮印在手心处干燥阴凉。

“我的好桃树，靠你了。”

幻境中的介质忽然受到了不同的能量开始产生强烈的波动，桃树吸收了不属于它的创造之力逐渐开始紧缩，像是充水的棉花尽管视觉上有所缩小，但加上水的重量根植在土壤中的受力也骤然增加。

楚央没完没了地传输灵力，对树根在下面的变化丝毫不知，抬头被树荫遮挡看不见天空。

也不知道长了多高。

楚央小跑着后退想要离远看时，脚下忽的开始摇晃，她站都无法站稳。

她皱着眉头看向桃树顶端，瞳孔骤然缩小。

无数个圆环在黑暗的虚空中出现，圆环中有人在动，楚央看得真切，那是她在考核前遇到的仙侍。而在他身后，还有像他一模一样的仙侍还被困在圆环之中。

圆环像是受到某种能量的吸引，不断地靠近桃树，而她脚下的土地忽然下陷，楚央来不及惊呼就掉下去。

黑暗中她看见了圆环上的能量像是无数泡沫，堆积粘在桃树上，数量越来越多，桃树看起来像是无法承载其重量，从中开始折断出裂缝。

楚央站在荷叶上，看见神仙们时内心没有一点欣喜。

满脑子都是“完了，闯祸了。”

洛神见她傻站在原地怒声呵斥道：“还在这里站着，先回去。”

“哦哦。”楚央还是第一次见到神仙发火，还是外人常传闻的温柔洛水之神。

她跑出去时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圆环上的五彩光芒全部亮起，美的像是幻境。

那棵桃树……

楚央回到鹿鸣原还在想刚才发生的事情，有些后悔创造出了那么大的介质，所造成的后果竟直接影响到了整个圆环运行。

不过，既然都是五彩色，那也就说明，其他考生也趁机冲破了幻境吧。

“楚央？”白州见她回来连忙问她今天考核情况怎么样。

楚央把考核的改动，来龙去脉一股脑都告诉了白州，原以为她会责怪她闯祸，没想到白州只是问她结果如何。

“当然是……红色。”

楚央激动地抱住白州：“我保住了！”

白州为她感到高兴，抱起人原地转了一圈：“恭喜！”

两人欢声笑语时，身后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

“最近我们鹿鸣原有什么喜事发生吗？”

只见白州身子一僵，松开了楚央转身站好：“鹿神安好。”

鹿神？

楚央转过身看见人身鹿头立马低下头：“鹿神大人，小仙刚刚通过仙审，可以继续留在鹿鸣原侍奉神君了。”

鹿神大眼扑闪，头上的鹿角在光下温润光泽。

“既然是这样，那应该好好庆祝才是。”说完她如鹿般的叫唤了一声。

楚央揣揣不安，胳膊肘捣着身旁的白州眼神问道：这是要？

白州深呼吸闭上眼，嘴角扯出一个礼貌不失勉强的微笑：等着看吧。

草原上的鹿群听到呼唤向她们奔来，呦鸣一声高过一声，围着她们旋转奔跑。

这是……在为她庆祝？

鹿神拉着二人走到鹿群，她完美融入，另外两个人谁都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和小鹿跳舞什么的，在仙界应该算很正常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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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忧喜参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