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衷情看着秦澈立刻起身,迅速穿好衣服,出门前还回头看了她一眼。
慕衷情朝他点点头,秦澈微微扬起嘴角,也朝她点头,而后关上房门,对手下的人吩咐道:“备马。”
脚步声渐渐远去,慕衷情还坐在床边,能在大晚上就把秦澈叫进宫商讨的,肯定不是什么小乱子,不出意外的话,秦澈肯定需要带兵去平乱。
这意味着,秦澈离京的时间会比他们之前所预料的大大提前。
慕衷情几乎不用思索,就下定决心,只要秦澈离京,无论去哪儿她都必须跟着去。
否则民乱平定后,慕据德说不准就要过来给她一条白绫了。
这么想着,慕衷情起身走到门口:“来人,给我备纸笔。”
慕衷情依然写不了多好看的毛笔字,但秦澈出门前的那一眼是在告诉她,明日怕是去不了慕府。
就算明日还在京城,各种准备事宜也足够让秦澈忙得抽不开身,若是事态紧急到一定程度,怕是明日就要离京。
所以慕衷情没有时间去找江灵月和杨扇了,只能将自己想对她们说的话都写下来,让人转交。
她洋洋洒洒地写了好几张纸,搁笔时,天色已经微亮。
秦澈还没有回来。
慕衷情深吸一口气,她在府中最信任的就是彩珠,但彩珠也未曾读书识字,于是她叫来了芸儿。
反正秦澈对她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她也没必要遮遮掩掩。
“芸儿,你可会写字?”慕衷情问道,“或者府中有没有字写得漂亮的人?”
“秉王妃,奴婢会写字。”芸儿答道。
“你不用紧张,我写了一封信,你帮我誊抄下来,遇到看不懂的字就问我,来吧坐下。”慕衷情说着,起身给芸儿让位。
芸儿却站在原地没有动作,颇为紧张地说:“王妃,芸儿只是一个奴才,怎能为您代笔?王妃所写的信,奴婢更是万万不敢窥探一眼。”
在芸儿看来,慕衷情是慕府的二小姐,纵然不受宠,但至少知书识礼,不可能连一封信都写不好,这摆明了就是试探她。
若是她轻易动笔,也不知会治她个什么罪,如今王爷没有回来,王妃想要磋磨她恐怕也不是难事。
慕衷情倒是没有想得那么复杂,只当芸儿担心僭越,解释道:“我只是字写得太难看,不得不找人帮忙誊写一份而已,不要多想。”
慕衷情伸手将她的下巴抬起来,又拍拍她习惯性弯下去的背脊:“我早就说过了,无人时不必如此拘谨。”
芸儿仍旧半信半疑,只是不好再推脱,便咬牙答应下来。
慕衷情见她一副壮士断腕般的神情,也觉得稀奇,写封信而已,有必要这样视死如归吗?
不过,在看到慕衷情写的字时,芸儿的表情还是没有绷住,这些字涂涂改改,歪歪扭扭,一眼扫过去,得有一半是认不得的。
见她震惊的神情,慕衷情也有些不好意思,她的字本来就说不上多好看,这下换了毛笔字,更是不顺手,要不然她想要读书练字干嘛?
而且古代的字肯定与她所学有许多不同,就算她练好了字,看不懂这里的字也不行。
现在时间紧急,除了找人代笔毫无办法。
“写吧。”慕衷情轻咳一声说道。
芸儿拿起笔,压下心中的不解和怀疑,开始按照慕衷情所写的内容誊抄起来。
母亲、杨姨娘:
女儿在王府一切都好,王爷心善,待我也很好,只是京中形势复杂多变,女儿无法时常回家探望,还望母亲和姨娘都能事事以自己为先,切莫如从前那般委屈自己。
如今天下动乱不断,风雨欲来,若哪日慕府大厦将倾,希望你们能够及时抽身,明哲保身,千万不要因为慕据德一人而葬送自己的性命。
我知道这番话在旁人看来是不孝,但从来如此便对吗?若不依附于丈夫就无法生存了吗?我在家中多年,知晓母亲擅经商,姨娘多才多艺,即使这世道给女子的机会不多,但不争上一争,又怎知男子可做之事,女子便做不得?
女儿已决意与慕府划清界限,望母亲与姨娘日后安好,早做决断,早谋后路,此信阅后即焚。
芸儿越写越是心惊,恨不得立刻将这封信交给王爷查看。
她甚至已经在思考自己写完是不是会被灭口了。
这封信中虽然没有言明,但字字句句都在写皇帝无德,天下大乱,若是被其他人看到,少不得扣一顶谋逆的帽子。
写完后,芸儿立刻起身站到一旁,整个人被自己的联想吓得微微颤抖。
慕衷情检查了一遍后,将墨吹开:“好了,谢谢芸儿,等王爷回来,就让他派人偷偷将信送过去吧,这可不能让别人看到。”
芸儿什么都不敢说,也不敢问,就看着慕衷情将信纸放进信封里,随意地放在桌上,而后便吃了早点,又简单地梳洗了一番。
慕衷情等了许久,秦澈才匆匆回府。
秦澈见到慕衷情的第一句话便是:“我要去丰州,明日启程。”
慕衷情没有多问,只将那封信和一个首饰盒拿出来:“这是我写给母亲和姨娘的信,你可以看一遍,我想请你帮忙,找一个人悄悄带着这个盒子送进去,让她们看完后就烧掉。”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慕衷情深吸一口气,哪怕自己也充满了担忧和不确定,但仍是坚定道,“我要跟你去丰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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