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想习武!强身健体!求父皇恩准!”
龙榻上,皇帝锐利的眼神死死钉着南宫疏,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好……!咳咳……陈骞……”
“臣在!”武将陈骞踏前一步,单膝跪地。
“朕的太子……交给你了。强身健体……护身之技……务必严苛!”
“臣!领旨!”
南宫疏伏地谢恩。原想着只要别让他整日念书就行,没想到竟指了个武将给他。不错。只不过,不知道能不能让武将给他当保镖。
“好……好……我儿……有志气……习武……岂能无良驹?”皇帝枯瘦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指向殿外,“去……去御马苑……那匹新贡的‘照夜’……赏你了!”
照夜?良驹?宝马?!
南宫疏眼睛都亮了:“谢父皇隆恩!”
一出寝殿,南宫疏迫不及待地催着步辇转向御马苑。
御马苑监丞早已得了消息,诚惶诚恐地引路。远远地,便看到马厩深处,一匹神骏异常的白马傲然独立!它通体如雪,不见一丝杂毛,唯有四蹄踏墨。身形线条流畅优美,肌肉在光滑的皮毛下微微起伏。颈项高昂,头颅轮廓分明,一双大眼竟是罕见的琉璃琥珀色,清澈透亮,带着一股桀骜不驯的灵气。
南宫疏摸了摸肥硕的马屁股,脱口赞道:“好马!”
马监小心翼翼递上缰绳。
照夜打了个响鼻,喷出温热的气息,不屑地睨了南宫疏一眼。
南宫疏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作为一名现代都市人,他只骑过景区里温顺的老马,由工作人员牵着缰绳,慢悠悠沿着马场遛弯儿。
此刻,南宫疏脑海中已经浮现出自己纵马驰骋的英姿。
然,现实狠狠打脸。
南宫疏在张德全和另一个宫人的搀扶下笨拙地踩镫上鞍,谁能想到光是抬腿踩镫这个动作就让南宫疏费了些力气。只靠一条腿支撑这个笨重的身体,实在有点难度,不免重心不稳,左歪右倒。
只听“哎呦”一声,张德全一脸痛苦的表情。
“哟!张伴伴,这是怎么了?”
“没事没事,殿下,奴没事。”张德全痛苦地撑着腰,换了两个健壮的宫人去搀扶太子。
名驹,那是多么精怪,通灵性,看出了南宫疏的生疏,不耐地踏了踏前蹄。
南宫疏好不容易踩上马镫,试了几次都未能翻身爬上马背。
机灵的宫人搬来一个矮木墩,南宫疏这才狼狈不堪地爬了上去。
“牵、牵稳了!回东宫!”南宫疏不由地夹紧马腹,生怕自己从马背上摔下来。
照夜极不情愿地迈开步子,每走一步都带着明显的抗拒,时不时扭头想咬牵马的宫人。
穿过宫阙夹道,阳光正好,照夜雪白的鬃毛泛起柔和的金光,宛如流动的银河。
骑马么,身为一名古人,这是必备技能,练练就好,练练就好……
深夜。东宫寝殿。
南宫疏睡得极不安稳。下午骑马太久,大腿内侧的嫩肉被磨得生疼,原主的身影又在识海中若隐若现……
“呼……”
一股阴冷的的风,毫无征兆地灌入寝殿,吹得重重帷幔无风自动,发出鬼魅般的“噗噗”声。案头摇曳的烛火猛地一缩,光线瞬间昏暗下去,在地上投下扭曲拉长的影子。
南宫疏猛地睁开眼,头痛欲裂,床幔上映出的人影惊得他心脏狂跳!
这不是识海!不是幻觉!
寝殿里真有人!
什么人?!
不像是平日的宫人,宫人值守不会站在这个位置。
宫人呢?侍卫呢?
殿内静得可怕!
这该死的东宫!谁负责的安保!大梁太子有九条命也不够死的!
床榻前,厚重的帷幔阴影里,一个高大的、完全融入黑暗的人影,如同鬼魅般悄然矗立。
南宫疏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屏住呼吸,装作依旧沉睡,手却在锦被下悄然攥紧,身体微不可察地向床榻内侧缩去,只留下一个鼓胀的锦缎引枕在原位。
就在这一刹那,那黑影快如鬼魅,猛地撩开床帐,一柄匕首毫不留情地朝着南宫疏的心口位置狠狠刺下!
尖锐的刺入声在寂静的寝殿里格外清晰,随即是沉闷的撕裂声——引枕破裂,雪白的鸭绒猛地爆散开来!无数细小的羽毛瞬间充斥了床幔内的狭小空间。
刺客显然没料到这致命一击会落空。
就是现在!
南宫疏肾上腺素狂飙,双手死死抓住锦被一角,用尽全身力气,撒网捕鱼般朝着刺客头脸蒙头盖去!
刺客反应极快,被罩住的瞬间强行扭身,试图从锦被的束缚中挣脱,同时手臂发力,想将刺入引枕的匕首猛地拔出。
但南宫疏岂会给他机会?借着锦被蒙头的冲击力,他身体如猎豹般弹起,不顾大腿内侧摩擦伤口的疼痛,整个人狠狠撞在被锦被包裹的刺客身上!
"呃!"
两人一同滚下宽大的床榻,重重摔在地上。锦被成了两人之间混乱的缠斗物。
刺客的力气大得惊人,即使在视线受阻、行动受限的情况下,依旧在锦被下凶猛挣扎,强壮的手臂如同铁箍般试图扼住南宫疏的咽喉。匕首被他强行从引枕中拔出,寒光在混乱中一闪,隔着锦被就向南宫疏捅来!
南宫疏完全是凭借自己当年练巴西柔术时的记忆在应对。他侧头险险避开,膝盖狠狠顶上对方腰腹的位置,下一瞬合身扑上,双腿如同巨蟒缠绞,死死锁住刺客持匕的右臂和腰身,双臂则穿过腋下,在颈后交叉扣死!标准的巴西柔术背后裸绞雏形!
我特么用肉夹死你!
“呃!”刺客发出一声闷哼,被这从未见过的怪异锁技困住了。他猛地挣扎扭动,试图挣脱钳制,却越是挣扎被锁得越紧。
就在这疯狂扭打的瞬间,刺客因剧烈挣扎而侧转的脸,被窗外透入的月光清晰地照亮。
一道狰狞的、如同蜈蚣般的陈旧断眉,斜斜划过他浓密的左眉峰。
南宫疏死死扣住他试图反击的左臂手腕,掌心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粗糙的手掌皮肤——一个异常清晰的、凸起的、形状奇特的烫疤!那疤痕的轮廓,像极了一只踏火的……麒麟?!
断眉!麒麟疤!
一股不属于杨帆、属于原主最深处的记忆碎片,如同沉寂的火山轰然爆发。带着少年时的欢闹、市井的尘土气和一个模糊却倔强的身影,狠狠撞进脑海。
识海中,原主向杨帆吼道;“犬奴!这是犬奴!孤的好友!莫要伤他!”
“犬奴?。”一个名字,不受控制地冲口而出。
那疯狂挣扎的身体,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咒般僵住了。
那双在原本充满杀意的眼睛,此刻只剩下见鬼般的震骇和茫然。
他僵在那里,任由南宫疏锁着,一动不动。
满月清辉,洒落一地银霜,也照亮了他脸上那道狰狞的断眉,和他带着麒麟烙印的手掌。寝殿内,只剩下两人粗重而混乱的喘息声,在死寂中交织。
“殿下。殿下?”殿外值守宫人迟疑的问询声,如投入死水的石子,打破了这微妙的僵持。
未听到回应,沉重的殿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吱嘎嘎”声。宫人正打算推门进来查看。
识海中原主情绪火山般爆发。
“你敢伤犬奴!我要杀了你!”
南宫疏这具身躯猛地一阵不受控制的剧烈抽搐!锁住刺客脖颈的手臂因这抽搐而骤然收紧。
刺客猝不及防,喉骨被更狠地扼住,本就因窒息而涨紫的脸瞬间憋得如同猪肝,进气少出气多,挣扎的力道都弱了下去。
“闭嘴!”
南宫疏在识海中怒吼,现实世界情况千钧一发!他既不想误杀了这个身份可疑的刺客,更不想被对方反杀。外头宫人随时会破门而入。原主这个白痴能不能别在生死关头添乱了!
南宫疏强忍着识海翻腾的剧痛和身体的抽搐,回道:“何事?”
推门的力道顿住了。
“殿下可安好?奴……奴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
“无事!孤只是做了个噩梦!下去吧,别扰孤睡觉!”
殿外静默了一瞬,终于,脚步声迟疑地响起,渐渐远去。
南宫疏紧绷的神经刚刚松了一丝,识海里原主的意念却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你凶我!你敢凶我!呜……”
就在南宫疏被这内外交困折磨得心力交瘁、锁喉的力道因原主哭闹而下意识松懈的千钧一发之际,身下的刺客果断弃了手中的匕首,精准无比点中了南宫疏腰侧一个极其刁钻的位置。
一股如同被千百只蚂蚁啃噬骨髓的奇痒瞬间从被点中的地方炸开。这股痒意沿着经络疯狂蔓延,瞬间泄尽了南宫疏好不容易憋足的力气。锁喉的手臂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瞬间软了下去。
刺客从南宫疏的钳制中挣脱出来!他甚至没有回头再看一眼,足尖在地上一点,身影化作一道迅疾的黑色流光,无声无息地扑向敞开的寝殿后窗,如鬼魅般融入窗外浓重的夜色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南宫疏虚脱得瘫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瞥见地上静静躺着的匕首,转头是一床散落的鹅毛,抓了抓脑壳,心里烦躁。一个噩梦?这玩意儿怎么解释?难道说做噩梦太激烈,把枕头给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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