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许诺
作者：天际驱驰
走了一段路，杨曦忍不住回头一望：只见杜冰雪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他走远。
晨风微微，吹拂得杜冰雪秀发飞舞，衣袂冉冉，空灵飘逸得不像凡尘中人，似乎便要乘风而去一般。
杨曦心头一动，忍不住停下脚步说道：“杜姑娘，卿本佳人，奈何作贼？”
这话一出口，他立即觉得好笑：他与杜冰雪有什么关系？杜冰雪怎么会听他的？他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怎么可能说服魔教圣女就此弃邪归正？杨曦不由得大为难堪。
杜冰雪直直地看着杨曦，说：“你害怕与我为敌！”
杨曦不曾想过的问题，猛然被杜冰雪一言点明，杨曦隐隐觉得，杜冰雪的厉害手段固然可以要他送命，杜冰雪的娇柔纯真同样可以要他送命。正邪不并立，在他以后的漫漫江湖路中，极有可能与杜冰雪狭路相逢，刀剑相向。
这样的厉害的人物，确实不对与之对敌，杨曦默然无言。
杜冰雪忽然轻轻叹了一下：“你放心，我永远不会与你为敌，不会伤你分毫！”
杨曦讶然，这个承诺的份量是那么沉重！重得让人难以承受，也重得让杨曦不能相信：“哈，难道我要杀你，你也不伤我？”
“是的。”杜冰雪淡淡地回答，也这么淡淡地把自己的生命交付在了杨曦手里。
杨曦再也忍不住了：“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肯伤我？为什么替我包扎伤口？为什么不抢书？你到底是谁？”
杜冰雪看着他，没有说话。
“你说啊！为什么不说？难道你不敢说？难道你另有企图？难道你就认定我不敢伤你！”
杜冰雪笑了笑，冷冷清清的笑容下是竭力掩藏的寂寞。
杨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横亘在他心头，堵得他的心慌慌的，酸酸的，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忽然想到了他的义父蒋老鸦，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人不会伤害他，那一定是他的义父。但是现在多了一个杜冰雪。义父不伤害他，那是父子情深，杜冰雪呢？
“你认识我？”杨曦心底总有种与杜冰雪甚是稔熟的感觉：“你一定认识我！”
杜冰雪说道：“你心口上的伤也许要留下永不磨灭的印记。”
杨曦不由得抚了抚心口，杜冰雪的当胸一刺虽然正中心口，但入刃甚浅，血流得虽多，伤势却无大碍，上了伤药，包扎之后，杨曦已经感觉不到多痛了：“没关系。”
杜冰雪笑了一下：“对你来说没关系，大不了从头再来一次。”笑容除了寂寞，竟有些悲凉。
“你在说什么？”杨曦感觉杜冰雪的话里似乎隐藏着很多言外之意，他全然听不懂。
“曦子——曦子——你在跟谁说话？”远远的，传来一个温柔的女音。
杨曦心头竟是一惊：他等待的人终于来了，然而他却把全副精神放在了杜冰雪身上，竟然不希望他等待的人在此时此刻出现！
杜冰雪轻叹了一声：“我为什么不能一剑杀了你！”杨曦只看见杜冰雪风一般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去，留在杨曦心底的是杜冰雪临去时悲凉绝望的话语。
“看什么呢？傻呆呆的。”来人在杨曦眼前晃了晃手，才把杨曦唤醒过来。
“哦，是满妹啊。”杨曦看着那张笑盈盈的脸，舒了一口气。
李满满园园的脸洁玉无瑕，只是细细长长的左眉梢边有一粒痣。据相面的先生说，这粒痣叫做“睡美人”，很少有人长这种痣。一个漂亮女子长了这种痣，就是天生尤物。李满满看着杨曦，微微翘嘴道：“你叹什么？不高兴看到我吗？”
“我叹气了吗？”杨曦这才惊悟刚才自己叹了一下。杜冰雪的存在，让他感觉到一种压力，杜冰雪的离开，却又让他若有所失。
李满满的秀目微微翻出个别有风情的白眼：“也不看看人家？不问问人家为什么这晚了才赶上你？”
杨曦这才还魂一般打量起李满满来：只见李满满钗斜环歪，云鬓凌乱，那袭精致的绣花描翠的湖蓝衣裙上沾染了不少的污渍，脸庞还算干净，但也是匆匆洗过的样子，整个人看来大是狼狈。
“你这是怎么了？”
“哼，”李满满说道：“人家办完事，想尽快跟你会合，不想在半路上被一个小丫头绊住，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害得我浑身无力，就被她抓住了。”
杨曦笑道：“多半是迷药吧？”
“哼，我被人害得这样惨，你还幸灾乐祸！”
“没有那意思。你也是这么猜想的吧？我只是替你说出来。是谁胆敢这样害我的满妹啊？后面你又怎么逃出来的？”
“什么逃出来？”李满满的娇颊上荡漾着些些得意的笑：“我是打出来的！那鬼丫头武功差得很，连穴都不会点，笨手笨脚的把我捆了起来。我等药力一过，就把绳子嘣断了。鬼丫头还想故技重施，几下就给我打跑了。”
看着杨曦，一脸的关切，她又说道：“我挂念着你，怕你等急了，就没去追她。以后若给我遇见，非杀了她不可。”温柔的声音，盈盈的笑脸说出来的竟是杀气腾腾的话。
“满妹，你平平安安就好，那小丫头也没有把你怎么样，就别去多想了，放过她吧。”
“你认识她？你知道她的来历？你能担保她不会再出现？不会再来害我？”
杨曦摇了摇头，他根本就不知道李满满所说的小丫头是谁。
李满满柔声道：“曦子，江湖就是一个争夺利益的地方，心慈手软要吃亏的，说不定还会送命！”
“江湖就是一个争夺利益的地方？”杨曦深深一叹：“满妹，我不喜欢你跟别人一样心狠手辣。我是个不想争夺利益的傻瓜笨蛋。”
李满满一怔，说道：“嗯，我听你的。”
杨曦轻轻把李满满搂在怀里，充满了平安温馨的感觉。
“咦？你受了伤？怎么受了伤？”李满满这才发现杨曦身上的伤，问完了，又加上一句：“伤得重吗？”
杨曦把自己力战燕子十三坞，杜冰雪插手的经过简单说了说。
李满满冷笑道：“曦子，我说得没错吧，江湖就是一个争夺利益的地方，不管是正道还是魔教！只是争夺利益的手段不同而已。燕子十三坞好歹也算是正道中人，还借口与晚辈切磋来轮车战，要是换了魔教，只怕早就一拥而上，把你剁为肉酱了。”
杨曦默然，他并非对江湖一无所知，也知道李满满所说的是实情。
李满满温柔地解开杨曦的衣衫，忽然三把两把，将杨曦伤口上的布带撕掉，再用撕下来的布带将伤口上的伤药抹去。
“住手！你干什么？”杨曦的伤刚刚包扎止血，给李满满这么一撕一抹，顿时又涓涓地冒出血来。
李满满并没有停止，继续撕扯其它伤口上的布带，抹除伤口上的伤药：“杜冰雪？她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替你料理伤口？魔教的女人就是贱！没有廉耻！”
杨曦痛得呲牙裂齿：“其实杜姑娘……”看见李满满一双眼睁得大大地瞪着自己，只好把唇边的话咽了下去。
李满满展颜一笑：“曦子，你对我好，我都记着。”李满满温柔的笑抚平了杨曦心头的一点不快，轻柔的手指，重新给杨曦抹上伤药，细致地抚平了杨曦身上的伤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