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那边那个花店的老板娘啊，大概十来天前吧，说是人不见了。”打火机的声音响起，“当时还整得挺热闹的，来了好多警察。她店里的姑娘那天在这附近四处问，说老板一段时间没来店里了，也联系不上，问大家见着她没有。”

“啊？那个老板娘？很漂亮的一个女的，风韵犹……哎你别瞪我啊小姑娘，行行行，你别把钱收回去，我好好说。就在警察来这边之前那几天吧，她还来我店里买过冰水。没什么异常啊，警察也问过，监控他们也看过了，真没发现。”

“报警那个姑娘？老板娘店里的员工，叫小雨的，以前没事也来店里跑跑腿买点东西，也就认识了。前段时间她也来我店里问了见过她老板没，我就实话实说呗。别的我可真不知道了哈。”

我关上手机里的音频。

上午的时候我去找了街角小卖部的老板，一百块换了这么几句有用的话，问别的他都是一问三不知。我把这几句单独剪出来拼在一起，在路上当背景音乐听，试图看看能不能从里面找到一些灵感。

灵感没找到，违和感倒是有。

但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我一时也没琢磨出来。

今天下午我打算直接来林瑛瑛的花店看一看。花店还在营业，坐在吧台后面正修剪花束的齐刘海女孩应该就是小卖部老板提到的小雨。见我进来，女孩把手里正修剪的花放下，热情地迎上来：“欢迎光临美女，想买点什么花？”

“你好，能给我推荐推荐吗？”我凑到一桶花前面弯腰，佯作细细打量。我不懂花，看起来像玫瑰，淡黄色的。

“小姐你是想送人还是自己养？”小雨也弯了些腰，凑近了开放正好的花束，“您现在看的这种是奶油杯玫瑰，新鲜的呢。”

“啊……我自己养。”我指指面前开得正好的奶油杯玫瑰，“那就这个就行。帮我包11支吧。”

“好的小姐，那我给您简单包一下，我就不给您剪得太短了，您回去自己再修剪一下。送您几支叶子，配着好看……”小雨从旁边的桶里拿出几支叶子，手脚麻利地用包装纸包装着玫瑰。在她忙碌的过程中，我把视线移到她的脸上，佯装不经意地随口问起：“哎，姑娘，我之前来的时候这家店的老板不是你啊，这是转让了？”

小雨侧过身去拿丝带，把脸扭到我看不见的角度。

“啊，没，我老板人找不见了，我替她看两天。”

小雨似乎终于找到了想找的丝带。她转回身来，把丝带扎到花上，递到我手中，脸上仍旧是我进门时热情的笑容，“客人，一共七十七块，您怎么付？”

“微信。”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

“客人，您没事吧？”

在店员女孩的身后，一双眼睛从冰柜里花束的间隙阴冷地盯着我。黑色的长发缠绕着蔓延到冰柜中的花束上，吞没了鲜花妍丽的色彩。

“没事。”

再睁眼，冰柜里的一切异常已经消失不见。刚刚的一切仿佛只是我短暂的幻觉。我向小雨抱歉地笑了笑，扫码付款。

“我有点低血糖。钱给您付过去了。”

然后我上前两步，伸手拉开冰柜的门。一股冷气扑面而来，制冷设备嗡嗡作响。冰柜里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花桶，花，照明的灯，一切都好好放在那里，也没出现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客人？”

我转过头，看向疑惑地望着我的小雨，指指里面的一桶鲜花：“这个我也喜欢，能帮我再包十一枝吗？”

“当然。”小雨弯腰去拾桶里的花，“客人您真有眼光，我给您挑开得好的。”

最终，我抱着两束花出了花店的门。一个男人从面包车上下来，与我擦肩而过，走进花店。

“姐，你给我点——”花店门没关，里面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可是男人话说到一半，就突兀地打住了。我回头向花店里看去，叫小雨的店员女孩和刚进去的男人正一起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对视几秒后，两张生硬的笑容突然在那两个人的脸上铺开。他们两个挪走目光，开始对话，一些类似于“晚饭吃什么”“车别停店门口”的家常闲话断断续续地飘进我的耳朵里。

“师傅，去嘉岸小区。”我伸手拦下面前驶过的出租车。这种奢侈的行为本不在我的考虑当中，我的原计划是坐地铁来着。

但刚刚和他们两个对视的那一瞬间，一种悚然的感觉突然席卷了我的全身，连我胳膊上的汗毛莫名其妙炸了起来。现在我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地铁站要走十分钟，太远了。

坐上出租车后，我扭头看了一眼后车窗。那辆面包车还好好地停在店门口。

……可能是最近鬼撞太多了，人都有点疑神疑鬼的。

好奇怪。好奇怪。好奇怪。

哪里都不对劲，这件事给我的感觉好奇怪。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