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斯鸣羽带她姐去吃早饭,点的豆浆、脆油条、煎饺和小馄饨。

昨晚的戏她也去看了,但没进后台。她知道斯琴羽是过去看薛淼,也知道她们两个不清不楚的关系,就没去那凑热闹。直到斯琴羽后来告诉她,说赵京卉也在。

她带斯琴羽来吃的这家店叫做新苗早餐,是从前赵京卉带她来的。那时赵京卉问她,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这家店的名字叫做新苗?

斯鸣羽用纸巾擦瓷勺上的水渍,擦净后递给斯琴羽,自己也取了只勺子沿着碗边舀豆浆。她问斯琴羽,知不知道为什么这家店的名字叫新苗?

斯琴羽说不知道。

她当时也说不知道。

赵京卉那时笑了笑,说新苗差不多就是喜欢的意思。

她说,哦,原来是喜欢的意思。

说完她看了赵京卉一眼,赵京卉也看她,伸手帮她掰油条泡豆浆碗里。

“就是喜欢的意思。”斯鸣羽掰了半根油条泡豆浆碗里,剩下半根问斯琴羽要不要?斯琴羽说要,她掰给斯琴羽,放她馄饨碗里。

这还是赵京卉教她的,说油条泡汤里,半酥半软时候最好吃。但出了崇平,好像她再没吃过这种酥脆口感的油条了。

“这是崇平方言?”斯琴羽夹了只煎饺,抵在盘边撇油。

“嗯。”

“谁教你的?”斯琴羽笑道。

“你说呢?”斯鸣羽平静地用勺子捞碗里的油条。

斯琴羽说她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你以为现在薛淼的戏票这么好弄?

斯鸣羽没敢说话,夹了个煎饺吃。她还和以前一样,不吃肉馅只吃皮。

过了好一会儿,她叫了声姐,问斯琴羽等会什么安排?斯琴羽说没有,晚上和薛淼吃个饭。

为什么不在中午吃?她问。

中午她有约了,斯琴羽说。

斯鸣羽立即想到这个约是约的谁,她用筷子拨碗里剩下的那些肉馅,拨着拨着,漫不经心地问:“她们去哪里吃?”

斯琴羽看她,问:“你想和赵京卉复合,是不是?”

斯鸣羽没说话,仍低头拨着碗里的碎肉。

“你说是,我才能帮你。”

“姐。”斯鸣羽垂眸敛睫,“她应该挺恨我。”

早饭后赵京卉和裘莱一路消食到城隍庙,裘莱感慨说这地方都十几年没来了。赵京卉就跟在裘莱后面,以前在崇平她就跟着裘莱玩,把裘莱带她去的那几个地方都记着,后来带斯鸣羽去。

昨晚她和斯琴羽只打了个招呼,裘莱便眼明手快地给她找了个借口助她迅速脱身。

还好,她不用跟斯琴羽再尴尬地寒暄些什么。

可回到酒店她就觉得难受,一阵莫名的难受。或许是觉得对斯琴羽有愧,她曾经帮过她,可她却一直恨着她的亲生妹妹。

昨天裘莱问她,为什么薛淼会认识斯琴羽?她想了想,说大概因为读高中时薛淼的妹妹薛思离家出走过一次,那时薛淼着急,给她打了个电话,而她那时正和斯鸣羽、斯琴羽在一起。是斯琴羽开车带着她们找了一天。斯琴羽帮过她,也帮过薛淼。

庙里很静,这边香客不多,不远处还有个公园。

裘莱说起这公园,她读小学时只要春游秋游,学校一定组织到这公园里来,大家野餐、藏宝、玩闹。那时候也没手机玩,可为什么就这么快乐?

“你妈回去了没?”裘莱突然问起。

“不知道她。”赵京卉道,“我说我要下午回。她乐意待就待,不乐意就先回去。”

“你妈不生气呀?”

“不知道,生气就转点钱给她,钱能解决很多情绪问题。”赵京卉说。

“行,那我们去公园逛逛。”裘莱提议。

这一片属老城区,十多年前长这样,现在仍长这样。附近都是大片的灰墙红瓦水泥房,走得高些,可见到不远处的国际大酒店和旋转餐厅,再往南看,有一露尖的新楼,便是开元名都大酒店。崇平的新地标。

老中新三代建筑,见证了崇平几十年的变迁。

除了临近有条商业街拆迁了,要造住宅楼。那条街以前可热闹,赵京卉记得她很小时候回崇平过年,有一次一大家子就来这条街买衣服,她大伯给她买了件史努比羽绒服,她妈给赵益洋买了双球鞋。

裘莱说笑,她很小时候,爸妈还没去越州搞纺织那会儿,家里没钱,都不敢到这条街买衣服,这条街卖的都是牌子货。她们要买都去边上那购物中心或几家杂牌小店,那里的童装实惠。

她还害怕砍价,她妈特精,跟人老板娘砍起价来往往拉扯半天,有时她都觉得丢人。

赵京卉被她说得也笑了。

一晃,两人都快三十了,也有好些年没再体会过经济拮据的滋味,尤其裘莱。两人目前都不缺钱,时间一长,反倒快忘了自己也经历过缺吃少穿的时候。

也就十来年前,南部新城开始慢慢替代老城区成为新的商业中心,裘莱问:“记不记得那时候城南开的第一家商场?我们四个还去那儿看过电影呢。”

怎么不记得,那时她、斯鸣羽、裘莱和宣雨露四个人,她们一起吃了中饭,吃完还上电影院看了场电影。

“后会无期,是不是?”赵京卉说。

“那时候还装。我骗你说宣雨露就我朋友,你也骗我说斯鸣羽就你朋友。”裘莱说,“居然十年过去了。”

“是啊。”赵京卉看着眼前的凉亭绿木感慨。

这座公园依山而建,这个时节绿树阴翳,花簇锦攒,阳光如碎金箔般透过叶缝洒在石子路面,时不时还伴有阵阵鸟鸣。

也是忽然之间,赵京卉想,她当初怎么没带斯鸣羽来这儿转转。

“十年前,想过今天吗?”裘莱问。

裘莱靠在石栏边,随手抓了颗小石子往前面树林投,林里立即传来几声清脆的鸟叫。

今天这个概念很模糊,但凭多年默契,赵京卉能明白裘莱在表达什么。

“不知道。”她道。

以前年纪轻,对待爱情天真莽撞,即便粉身碎骨也要将它尽力保全。她不后悔,哪怕十年过去重新回想她也从不后悔。

她也害怕她们走不下去,但内心又希望着凭借努力她们可以一直走下去。要一直走下去这句话是斯鸣羽对她说的,斯鸣羽那时求她,让她不能放开彼此的手。

可这个看着她眼睛、无比恳切地告诉她不能松手的人,却率先松开了她的手。

赵京卉没想过,她不是个目光长远的人,所以她想不到,她们也有这样物是人非的一天。

中午吃饭的地是薛淼选的,挑了家在本地挺火的馆子,订位时包厢早没了,好说歹说留了个半包。

点了河虾溪鱼等,每人又捏了个刚出炉的干菜饼吃。

刚出炉的香,但烫,裘玥颠着饼问裘莱和赵京卉上午干嘛了?

裘莱说去城隍庙和边上那公园转了转。

裘玥立即想到小学每每组织春秋游她们就去那个公园,两人不仅同校还同班,每次出游都结伴一起玩。

裘玥说起裘莱那时的糗事。大概二年级,两人结伴去上厕所,上到一半裘莱说她要拉大便,问裘玥要纸。刚巧裘莱蹲的那隔间有块隔板坏了,裘莱就扒开那隔板,把头伸到隔壁隔间去讨纸,谁想隔壁蹲的不是裘玥,是她们数学老师!

裘莱当时吓得,头卡在那板缝里出不来了!

裘玥边说边笑,裘莱也大笑,让她不要再讲了!

裘玥说,从那以后好几天,裘莱都不敢去厕所拉大便,还是周末回家她奶奶用开塞露给通出来的。

薛淼笑说,你睡人家床底?怎么什么事都知道?

裘莱都笑出了泪花子。

裘玥也笑说,她以前什么事都会跟我讲的呀。

笑过这阵,大家聊起别的。除赵京卉要去江州参加综艺,裘玥和薛淼也得上省台录节目。省台做了档节目叫做《最美越之声》,各剧团都推出自家青年演员同台竞技,评金银铜奖。

裘玥叹气,倒椅子上说压力好大。

两人目前有些热度,自然也要尽力为团里变现,但热度越高,两人在团里的处境也越尴尬,尤其面对同事。

一出好戏是大家共同成就的,但往往火就火了主演,或某位主演。

尽力而为嘛,裘莱安慰她,随即转了话题,说昨晚那戏她看了生气,躺床上还气了好一会儿没睡着。

赵京卉和裘莱昨晚看戏都真情实感,看到结尾就开始生气,凭什么大团圆?男主都家暴了,女主凭什么原谅他?

好封建的一出戏!

薛淼失笑:“剧本就是这么写的呀,我也不想原谅他。”

“不要上升到演员本人谢谢。”裘玥求饶,“是王玉林的错王玉林的错!”

薛淼玩笑似的推了裘玥一把,道:“把你打成前任。”

“给你打给你打,”裘玥立即伸手,“打完我立刻滚。”

“就是,”裘莱附和,“敢打人就要挫骨扬灰!”

“这种前任就要再也不见!还好意思送凤冠?”

接着话题偏了,开始聊前任能不能再见、能不能做朋友的问题。裘玥说自己没谈过恋爱,因为没谈过所以这事不好说,在她的想象中前任不能再见也不能做朋友。

薛淼也说自己没谈过恋爱,这点裘莱和赵京卉悄悄持怀疑态度。但薛淼说对前任避而不见好像显得自己挺小家子气。

又说,除非还有感情,所以见不了。

裘莱不同意,她受不了和前任见面联系,分了就是分了,再见像什么样子!

就是!赵京卉与裘莱同仇敌忾:“前任为什么要再见?”

“一个合格的前任就该像死了一样。”

“再见也得在火葬场见!”

话音刚落,附近哐当一声,大概有什么东西摔碎了。

紧接着有个小孩四处乱窜,附近服务员赶忙过来问站着没动的斯鸣羽,问她受伤没有?

斯鸣羽摇头,说没事。

她和斯琴羽来这儿吃饭,她想多拿只碗,见这边服务员忙得脚不沾地,就自己上前去要了只,顺便也想看看赵京卉她们坐哪桌吃饭。

走到半路,碗被一个小孩撞翻了。

可赵京卉说的话她听见了。这是要她去死的意思?

周围几桌见没热闹可看,也就顾自己吃饭了,唯独赵京卉这桌,还与斯鸣羽正面面相觑。

薛淼悄悄看了看四周,想知道斯琴羽坐哪里,也因为斯琴羽的关系,她对这事感到尴尬。裘玥是懵,她不知道赵京卉和斯鸣羽的关系,也不知道大家为什么都不说话。裘莱则是想笑,太有意思了,她恨不得现在就拿手机跟宣雨露直播。

也就赵京卉还在自若地夹面前的焗百合吃,不自然的神情只在她脸上一闪而过。

片刻后她道:“怎么了?我说错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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