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

天衣无缝不是说说玩的,白扬就是出门摔死的。

宁王坐在床上,望着锦被之下的女人,伸手去摸她的脸,抖着两片单薄的耳尖儿玩。

崔婉没有动,静静眼睛看他。

宁王把萧叡放在她的身边,摁住胸口的伤低声道:“你打也打了,捅了捅了,该是要好好和我过下辈子了吧?”

崔婉偏过头,两行眼没经过她的同意擅自流了出来。

宁王道:“婉婉,是你爬我的床,不是我爬你的床,是你有错在先,你不能不讲理。”

他把崔婉抱到床里面,把孩子放在中间,按着流血的伤口睡在了床的外侧。

那刀子他不知道崔婉是怎么得来的,反正崔婉的准头很好,要不是他反应快,那刀就要插进他心脏了。

幸好差了一点。

但他不能养伤,崔婉不让他上床的时候,他还得靠这点血拼她心软,好得寸进尺呢。

就算崔婉真恨透了,这不还有崔致和萧叡吗?

——崔致大了在上学,拿萧叡顶一顶也是有效果的。

“婉婉,”他就当崔婉没捅他,商量的语气同所有夫妻一样,“小致跟我姓比跟你姓强,我去求皇兄封她个郡主,以后她的夫君还要多仰仗她呢。”

崔婉双手盖住脸,脸颊和手指都湿润了。

“不嫁也成,别人说闲话我是她爹还能不管她吗?”他说尽好话,“这税咱也交得起,陆景这么大了还没有家室,交了这么多年了,咱也不怕。”

他到底是病人,崔婉生孩子虚弱着,他挨了一刀也虚弱着,把孩子抱给乳娘,睡着了。

……

顾晚之安慰完早已经活蹦乱跳的侄子顾柄孝,顺道去看望好友宁王。

宁王在家养伤,但公务没放过他,好几个户部官员围在他的书房,顾晚之等到雪下了一场又一场,才把人等过来。

他看见宁王还能走路,就问:“看来王妃也没下死手,你还能走路。”

宁王被他气笑了,很想告诉他王妃就是奔着拿他命捅的,女儿都安排出城了,要不是他躲得快,真的会死。

如今这个局面也是他强撑的,他要是不提着这口气清醒着,皇帝怕是要杀人。

“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找我做什么?”宁王没坐,带着顾晚之回房,自个儿躺下了。

他一躺,提着的那口气就弱下来,脸色苍白得不行。

顾晚之察觉到了,道:“你不说话,我问你几个问题。是,你就眨一下眼;不是,你就不用管。”

宁王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他们萧家就是变态,先帝是,皇帝是,他也是。

从他察觉自家哥哥对顾晚之不一样,有意求先帝让顾晚之做他的伴读开始,他就预料到这么一天了。

他实在是愧对顾晚之。

顾晚之不问,他自然不会说,如果顾晚之问了,那他也是不会撒谎的。

几个时辰后,陆景又在京城外抓回了顾晚之。

这次不是谁要送顾晚之离开,是顾晚之自己跑的,背着皇帝安排在顾侯府的人做的有损神智的干粮,一个人骑着大马疾驰在雪地中。

陆景的成长环境比皇帝好很多,人品更是甩了皇帝一条街,但为人臣子替主分忧,皇帝要他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

他是觉得顾晚之挺倒霉的,但好好利用这份倒霉,肯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先帝虽然爱贵妃,可临死之前还不是先把贵妃杀了,把皇位亲手交给皇帝,祖宗基业比他自己还重要。

皇帝就不一样了,他肯定不会杀顾晚之的。那年在南边儿几**队围城,太子饿得快死了,他也得送粮食给在山里挖药的顾晚之。

陆景坚信,皇帝之所以表现得这么正常,完全不像一个变态,那是顾晚之的功劳。

不过这些都不妨碍他讨厌顾晚之。

兜兜转转,他终于可以好好问问顾晚之为什么要如此对他了。

“你说,你为什么要怂恿陶紫燃勾引我?”他把顾晚之五花大绑,丢在雪地上,“我日子过得好好的,你非得找个人来报复我。”

顾晚之还吃着皇帝派去他家厨子做的饭,还不知道这些事情呢。

陆景也知道他不知道,可是不甘心啊,又不能一拳打死顾晚之,只能借机发泄情绪。

“你是不是还记恨着那年我把你推出去呢?”他甩甩马鞭,“我跟你说,那年陛下是去说服越国国君帮我们忙,被追兵追上就惨了,不推你出去还能推陛下出去啊。”

“能救太子,那是你的荣光。”

顾晚之脑子里闪过一些他背着竹筐挖药,遇到两个人的画面,其中一个叮嘱他尽快回京,自己跑了,另外一个往反方向跑。

他昏了头,在山里逛了一圈又遇到那个往反方向跑的少年,少年身后全是追兵,眼看着就要追上他,他把顾晚之牵扯进去。

顾晚之很清楚地记得那时候陆景说了什么:“南边安危系于太子一身,我们得把这些人绕死在这林子里,不然太子危矣。”

陆景把他推出去和那些人打个照面,说“太子小心”,两人在森林里东躲西藏了好几天。

可他只是从一个山头前往另一个山头,刚好路过那里而已!

他被追得恨不得死了算了,偏偏又冷又饿!

生死关头的记忆总是格外沉,就算顾晚之失了两次忆也没能忘记。

他瞪着陆景。

陆景扯开嘴笑,马鞭有一下没一下地打在手掌心,道:“呦呵,这是记得啊,这是国事,你不能算作我们两个的私人恩怨。”

顾晚之觉得有理,不然他早就给陆景插十根八根毒针了。

陆景又道:“但陶紫燃这事儿是我们的私人恩怨,你不去求皇帝赐一道指婚圣旨,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顾晚之:“……你做梦!”

他又被陆景抓回了皇宫,这次陆景没走,等着皇帝赏他点什么。

皇帝赏了一柄玉如意给陆景,抱着被捆成粽子的顾晚之去了坤宁宫。

顾晚之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皇帝了。

他没有了记忆,想象的空间被无限大,面对如此可怖的人的心意,他胆战心惊。

皇帝给他松绑,毫无礼貌地翻看他的行李,并且好心提醒他:“这些东西就不要吃了。”

他脑子一转也懂了。

皇帝继续道:“宫里的吃食也不会再下药,你放心。”

“陛下,”顾晚之忍不住问,“你的爱如此可怕,若你不爱了,我顾家还能有一线生机吗?”

皇帝看着他,道:“你们顾家世代为君,你的母亲出自文人大家的苏家,你的嫂嫂是宿国公的女儿,你的好友是朕的弟弟宁王,你说,我动顾家是不是自断一臂。”

顾晚之道:“不,你是帝王,你有三头六臂,如今人才辈出,顾家与你根本不重要。”

“那么顾子安,”皇帝掐住顾晚之的下巴,盯着顾晚之的眼睛,“你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做朕的皇后,给你们顾家添一份筹码吗?”

顾晚之说:“我不愿意。”

……

皇帝办公的地点搬去了坤宁宫。

外臣疑惑望天,他们不好进内宫,宫里也没个妃子什么的,他们连进宫的由头都没有。

皇帝也是下了朝就走,若有要事在西苑处理了也就回宫了,人倒是还没有变昏庸,该批的折子都批了,批语也如往昔锋利。

臣子挠挠头,觉得自己见皇帝的时间被皇帝剥夺了,这人一见不到,这感情就淡了,感情淡了恩宠就衰。

臣子们悲催地想:我失宠了。

谏臣们跃跃欲试规劝皇帝摆正自己的位置,他是皇帝,可不能沉迷美色啊。

可笔才提起来又写不了几个字。

皇帝的后宫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美色给他耽溺?

皇帝也没有玩物丧志啊。唔了好半晌只能悻悻停笔。

夜半的宁王府传出来几声参加,丫鬟小厮吓得六神无主,主子的小院两个主子躺在床上,身上血淋淋的,被褥都被浸湿了。

才停笔的谏臣又拿起了笔杆子。

——宁王目无法纪,强抢民女,败坏私德。

——崔氏女胆大包天,以下犯上,刺伤宁王。

皇帝在坤宁宫将弹劾两人的折子看完,分开摞在一起,比了比高度,把其中一摞递给坐在旁边写大字的顾晚之。

顾晚之拿着折子上下敲敲桌子对齐,拿起一本翻开。

“臣……”

他这次不仅看不懂字,连大体意思也看不懂了。

文官和门客们读了这么多年书写了这么多材料,才能有机会给皇帝写一份折子,可不得拿出自己全部水平。

他不认得那些字很正常,向皇帝讨教了两个字怎么读,什么意思,皇帝也人美心善地给他翻译了这些折子讲了什么。

顾晚之“嗯”着沉思。

这些人骂得太脏了,不过幸好人家是宁王和宁王妃,都是皇室,这些人没胆子连着人家祖宗家人一起骂。

顾晚之摇摇头盯住窗户,前所未有的了悟——如果自己和皇帝的关系泄露,他以及顾家会被别人骂成什么样子。

皇帝扯扯他的袖子,问:“在想什么?”

顾晚之仰着脖颈看皇帝,好奇地问:“他们会骂你吗?”

“嗯?”皇帝思考了一会儿,“登基时查先帝造成的冤案被骂过,后来就没了。”

唔,原来皇帝也会被骂。

顾晚之又问:“骂的难听吗?”

皇帝道:“很难听,比这些难听多了。”

他瞧着顾晚之将目光移向手中的折子,模样似乎是不理解,出言解释道:“宁王犯了错但朕清清白白,朕是他的靠山,臣子们有所顾忌。但若是朕犯了错,他们就会有青史留名的好机会,个个都很激愤。”

清清白白?顾晚之困惑地指了指自己。

“不,你不是朕犯的错,你是先帝赐给朕的太子妃,是朕的皇后。”

顾晚之面无表情:好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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