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生阵一旦开始,无法停止。即使中途出现任何变故,也会阵成,只是阵成后的血童是赝品,除了样貌真人,其他能力和隗相差无几;而臻品血童,如铜墙铁壁刀枪不入。”
之前,人们一直说血生阵成出血童,血童铜墙铁壁刀枪不入,没想到原来所有的血生阵都会生出血童,只是分臻品赝品。
“那赝品血童的出世,也需要万人之血吗?”
牧镜尘没有应声,边奇水也明白了。要想阵成出血童,那人血药引就不可能断。如今来看,秋儒道所布血生阵,竟不止一处。
边奇水还有一个疑问,“为何这个血童的样子和秋珊珊一模一样?”
关于这点,牧镜尘也还没有想明白。
此时,一道少女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夜空。
几人循声看去,只见不知道沉伶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血童秋珊珊身边,手上拿着一张人皮面具,举起邀功,“这个简单,人皮面具啊!”
再看沉伶旁边的血童,脸上一片血肉淋漓,面目可怖。她捂着脸想躲,但身体似乎是被钉在了那个地方,挣扎半天也未移动丝毫。
边奇水也走过来,伸手触了触沉伶手上的人皮面具,滑腻的真实的人皮触感让他咻地一下缩回手,满脸不可置信,“这..这是真的人皮面!”
为便与江湖行走,市面上多有□□买卖,其中最多的是猪皮制成的面具。人皮面具也有流动,但多于黑市买卖,并不在明面上,原因便是其制作与人隗相似,异常残忍,那是要在人存活时,生生将其脸活剥下来,再用小刀一笔一划勾勒成自己想要的模样。被强行剥脸的人也几乎活不成了。
牧镜尘眼底闪过一丝嫌恶。
沉伶将人面皮盖回血童秋珊珊脸上。人皮面具一贴上,秋珊珊的脸立马恢复正常,“多谢公子。”
边奇水想起来自己之前在永古堂遇见过的秋珊珊,他当时以为秋珊珊是秋儒道制的人隗,如今看来,那十几个秋珊珊也许也并不是人隗,而是血童。
边奇水实在无法想象,秋儒道竟然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就为了救他女儿一个人,牺牲上万甚至可能百万的无辜百姓,真的值得吗?
“秋珊珊醒了。”绝尘注意到担架上的秋珊珊动了。
下一秒,就见秋珊珊从担架上坐起身来,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们,“是你们救了我?”
还不等他们回答,角落边的古井处忽然窜起一团白雾,如鬼魅般窜出团团围住秋珊珊。不过一瞬息,秋珊珊就被那团白雾裹挟着进了古井。
“爹爹,不要,救我...”秋珊珊破碎的求救声飘荡在寂静的夜空之下。
四人立马追了上去。
-
一落入古井,众人就发现这口井与之前他们在永古堂遇见的古井不同。
这口井,井道纵横无数。他们一落入,便立马分散到不同的井道了。
穿过一道弯曲狭窄的井道,沉伶来到一片静谧的密林之中。
“铃铃铃...”耳边传来一阵熟悉的铃音。
下一秒,便见有几人追逐至这片密林之中。
这是秋珊珊忆铃里的幻境。
只是这次与之前看过的都不同,幻境里的人不是秋儒道,而是他和牧镜尘。
彼时,他身着一件桃粉衣衫,虽看是败阵,但身姿卓越,笑意盎然,话语之间竟是挑逗之意,“牧镜尘,你有完没完?我不过就看了一眼,这也要赶尽杀绝?”
“巧言善辩,信口雌黄!”牧镜尘听得他话,脸上杀意未减反增。他将手中长箫朝沉伶掷去,长箫瞬刻幻形成无数小刀,铺天盖地,密密麻麻。
云笈签环身而立,围绕着沉伶形成一个淡淡的白圈,任凭圈外刀如雨下,圈内岿然不动如山。
牧镜尘飞身至沉伶面前,还未及做什么,云笈签形成的白圈忽然散开,密密麻麻的小刀如雨般刺向沉伶。
沉伶不退不躲,就这么张着一双眼看着牧镜尘。
牧镜尘低咒一声,强行收回了长箫,幻形的小刀纷纷随风消散。
但有一刀,因为离得实在太近了,直逼沉伶的耳侧。
“嚓..”地一声轻响,那小刀贴着沉伶的耳朵擦过,砍断了他耳鬓飞起的一缕长发。
沉伶抬手,刚好接住那缕被斩断的长发。
黑发如丝,柔顺光滑,在沉伶白皙的掌心中显得尤为刺目。
沉伶将长发抛至空中,笑道,“牧镜尘,既然你这么喜欢我的长发,那便赏你了。”说完,飞身离去。
斩断的发丝飘在空中散成一缕一缕,牧镜尘下意识地运气收拢,直至全部发丝被归拢在掌心,才低咒一声。
“铃铃铃...”幻境消失,沉伶回到了井道之中,四周一片昏黑。
忆铃出现的幻境不再是秋儒道的,说明秋珊珊的灵力不再被忆铃侵蚀。但忆铃为何会突然出现他和牧镜尘的画面。他记得之前曾听牧镜尘说,忆铃留存的画面需要存储者的密语才能打开。
看幻境中的画面,只有他和牧镜尘两人。而他对此画面毫无印象,也不知道什么密语。那就只能是牧镜尘了。
而他之所以也能看到这画面,那就说明牧镜尘和他相隔不远。
“牧镜尘,你在吗?”沉伶喊了一声。
“在。”有声音跟在他身后响起。
沉伶往后退一步,便微微碰触到对方的肩膀,“你在这怎么不出声?”
牧镜尘:“...”
沉伶又问,“这是你存在忆铃的画面?”
牧镜尘没有否认,“也许。”
这忆铃中的画面比沉伶去过大荒后一直在做的梦好太多了,虽然也在喊打喊杀,但不至于像之前一样一言不合就起业火烧他。
沉伶被梦中的业火烧怕了,这会不禁有些欣慰,“这画面还挺温馨美好。”
牧镜尘:......
沉伶紧接又问,“绝尘他们呢?你见到他们了吗?”
话音一落,边奇水的声音就在不远处响起。“我们在这。”
边奇水和绝尘很快来到他们身边。“我们刚走到另一条道去了,听到这里有铃声,就过来了。是忆铃又响了吗?”
沉伶点点头。
“这次又是什么幻影?”
沉伶看了牧镜尘一眼,心想还没搞清两人之前有什么瓜葛,还是不要多说,“没什么,与这无关的一处风景。”
边奇水哦了一声后也识趣地没有再追问下去。
几人朝着刚刚铃音响起的方向走去。
很快,便来到了一处阵前。
这个阵,沉伶和牧镜尘之前在永古堂见过的,正是血生阵。
只是这阵上的鎏金宝座比他们在永古堂见到的更老旧破败一些,想来应该是比永古堂的血生阵还要更早一些。
宝座上连着巨大的铁链,阵中心摆放着一只巨型的圆桶,地上有斑驳不清的黑色血迹。
边奇水走过去,挥动着手上的长剑上去,微微掀开了圆桶的一个角。
“别!”沉伶想起之前看过的血生阵,立马出声想要阻止边奇水。但开口的瞬间,边奇水的剑已经挑起了一个角。瞬间,腐尸独有的恶臭味充盈整个井底。
边奇水迅速盖回去,一边忍不住捂着胸口呕吐起来。圆桶便是之前血生阵时用来关押无辜百姓的,之后血生阵成后,多余的百姓还被关押在圆桶内自生自灭直至死亡腐烂。
井内呕吐声四起,腐烂气息萦绕在空中久久不散。牧镜尘拿出长箫,悠扬的曲调混杂着清清淡淡的薄荷药香味飘飘散在井中。众人的恶心感逐渐消失,井内空气恢复清朗,甚至比之前还更清新一些。
与之相隔的不远处,还有不同的血生阵。那些血生阵里的鎏金宝座比眼前的要更新一些。
纵目望去,只见井内密密麻麻地布满了血生阵。
这场面,不止是边奇水,就连牧镜尘都震惊不已。能在古城中设下血生阵,已经足够让人胆颤心寒,而在这流沙郡内,举目所望皆是血生阵。他甚至不敢去算,布下这些血生阵,到底要殉葬多少无辜百姓。
越往里走,就发现里面布设的血生阵越新。
直走到底,众人在最后一处血生阵前停下。这个血生阵还未阵成,鎏金宝座上坐了姿势诡异恐怖的秋珊珊模样的血童,链接的阵中圆桶内,有激烈的惨叫声。
沉伶眉头皱起,右手持签而出,签文在空中刷刷划落,一排排人形的符纸立即在空中显现出来。随后,手一扬,那人形符纸贴在之前的人身上,将他们整个人身完全笼罩住。而后,手一收,那些人就化作雪花落了下来,铁索上套住的变成了一个个符纸落成的人形幻影。
与此同时,箫声顿起,无数的老鼠、蚂蚁、蟑螂等活物闻声涌来,往铁索旁飞去,将人形幻影彻底填补。
沉伶闻声,回头望了牧镜尘一眼。
他全身笼罩在暗色中,斑驳光色打在他的眉眼处,为凛凛雪松增添了几分柔和。
这是沉伶之前在永古堂解救血生阵被困百姓时用的一招偷梁换柱。这一次,有牧镜尘帮忙,沉伶的速度加快许多。
很快,血生阵成,血童们齐齐睁眼,但并不攻击他们,而是脑袋往左一偏,迅速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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