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要压死我!”隋膺咆哮。
“程澈被压在最下面都没说什么,你就别叫唤了。”九方宸从陆世身上爬下来,看向四周。
他们掉入的地下是中空的,在落下来的瞬间贺兰保保打开了结界,结界缓冲了他们的摔落并且挡住了碎石。
程澈:“我们这是在什么地方?”
贺兰保保:“你们也听说过吧,玄冥道为了奉养那只蝙蝠专门为其修建了地宫。”
陆世:“所以这就是地宫?我以为会真的像宫殿那样恢弘呢。”
贺兰保保:“不是,这是某条通往地宫的地道,玄冥道立宗几百年,据说整个地宫的设计修建投入了不少人力物力,光是地道就有数条,纵横交错,相当于迷宫了。”
九方宸:“不过地宫有直达玄冥道内部的通道,我们如果找到了地宫就能出去。”
陆世疑惑道:“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上辈子打玄冥道时候耶律瑞祥就是这么从地宫逃跑的。
“昨天打听消息听人说的,那人说他家祖上参与过玄冥道地宫的修建,有这么一回事。”九方宸面不改色道。
程澈:“既然如此我们就找地宫吧。”
隋膺抬头看向上方:“我们直接从掉下来的地方挖出去岂不是更快?”
九方宸:“这一带的地面应该都很脆弱了,万一再引起坍塌,我们会埋地更深不说,师尊他们还在附近,可能会受到波及,我觉得还是找地宫。”
前世既然耶律瑞祥选择从地宫跑,说明这里的道路是安全的,所以九方宸愿意赌一把。
陆世看向一旁的贺兰保保,问:“三爷,您有什么想法?”
贺兰保保耸耸肩:“我也没遇见过这种事,你们年轻人见识多,你们决定吧,哦对,九方宸和程澈不是碰见过好几次这种事吗?他们有经验吧。”
九方宸程澈都是额角一跳,心道谁想要这种经验啊。
陆世:“程澈,你呢?”
程澈:“我也没头绪,我愿意听师兄的。”
陆世:“好,那我们就找地宫吧。”
靷绳还未来得及更换,在马冲出悬崖的一瞬间终于和车体分离,裴瑾疏他们眼睁睁看着马冲出悬崖,而则马车陷入地下。
一切发生的太快,转瞬之间,那带着人的车厢就被地面吞没。
看地裂和塌陷的情况,地下应该是空的,他们看见了结界的光华,有结界保护,他们就暂时无碍。
雷子赫试着推了推那些巨石,果断道:“不行,得找人来帮忙,我去找其他门派,清源,你去找玄冥道宗主,清许,你守在这里。”
留守在原地的裴瑾疏面色沉重,从收到请帖开始,就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环绕着他们,每个人都有一种此行必有挫折的感受,他一直希望这是偏见带来的一些错误预感,现在这场意外的发生甚至让他有种“终于发生了”的感觉。当然,他无比希望这仅仅就是一个意外。
忽然,碎石地下传来动响,巨石摇动,似是有什么东西从底下往外钻,裴瑾疏先是一愣,以为是九方宸他们在往外爬,心中一喜,忙上前帮忙挪动石头。
“你们没事吧?有没有受……”话未说完,裴瑾疏哽住了,那石头被移开的瞬间,他对上了一双青色的眼睛。
布满青鳞的手已经贴上了陆世的脖子,贺兰保保修长的苗刀砍上那只手的手腕,金蝶化成的鞭子同时抽上也覆盖着鳞片的前胸,随着一声尖啸,偷袭者被一鞭抽翻在地。
九方宸心下暗惊,他不是吃惊于偷袭者的悄无声息,而是贺兰保保的感知。
从动势来看,贺兰保保无疑是早于他意识到了偷袭者的存在。
但他没有对此思虑太久,马上看向了从地上爬起来的身影。
青辞金色的光华流动,照亮了那诡异的东西。
人身蜥尾,尾巴极其长,上部分粗壮,到末端愈来愈细,像是针尖一般。黑色的长发及地,那张尖脸呈青白之色,镶嵌着一双向外突出的青绿色眼睛。它的嘴咧到耳根,表情像是诡笑。怪物长着女子般的**,显然是雌性。
陆世的后颈还能感受到凉意,他心有余悸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妖怪?”
九方宸皱眉:“我没见过也没听过这种妖。”
那怪物忽然裂开嘴,表情更像是狰狞的笑意,她骤然转身,尾巴带起凌厉的风,向九方宸等人抽来。
他们躲开攻击,怪物冲了上来,九方宸召出弓箭,喝道:“我来!”
刚刚他看得很清楚,贺兰保保的长刀砍到了怪物的手腕,纵使那一刀匆忙,可威力绝对不小,却只是在那鳞片上造成了一道刻痕,未见血肉,这怪物的鳞甲必定极其坚韧。
冰蓝色的剑穿过怪物的咽喉,瞬间炸开尖锐的冰花,活生生撕裂了那怪物的颈部。
他们看着怪物睁大了眼,张了张巨大的嘴,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重重倒在了地上。
地面上,裴瑾疏看着地上身首异处的怪物,攥着天骄的手指节发白。
脚下的地面还在微微震颤着,裴瑾疏深吸了一口气。
心道麻烦了。
麻烦了。
整个地道被光芒照亮,但那不是神武光芒的功劳,而是无数青绿的照映。
墙壁上爬满了怪物,它们的眼睛泛着青幽幽的光亮。有些怪物远比刚才九方宸杀死的强壮,但因为那一箭的震慑,怪物们一时没有向前。
五人背部相抵聚在一起,他们全身紧绷,时刻准备应对怪物们的进攻。
贺兰保保:“喂,接下来怎么办?”
没思考多久,九方宸便说:“我们御剑沿着地道跑。”
贺兰保保微微侧脸问:“跑到什么时候?它们追过来怎么办?”
九方宸:“跑到出现转机的时候。”
贺兰保保:“那就听你的吧,谁让你经验丰富呢。”
一时间,剑气震荡,怪物们纷纷往墙上缩了一下。
九方宸:“走!”
五人立时上剑,沿着地道直冲而去。
怪物们见他们逃跑,纷纷追了上去。忽然,石壁上骤然结冰,许多怪物滑落到底,但还有怪物伸出尖利的指甲扣住冰面,继续追逐,但速度也明显见缓。
九方宸并未御剑,他站在程澈身后,手持冰霜弓箭道:“不管遇见什么妖魔鬼怪,只要前方有路,就往前跑,我掩护你们。”
他一箭一箭射杀那些快要追过来的怪物,眼底是化不开的浓雾。
现在不知道这些东西是被养在地下的,还是生存在地下的,但刚刚的地震造成了地裂,不知道这些怪物会不会跑上去。
就算跑上去,它们虽然难缠但对于裴瑾疏他们来说不算麻烦,只是……龙首山的婴灵塔锁灵网后面是堕神元神,这些怪物的后面,会不会藏着更怪物的东西呢?
一定要尽快出去和裴瑾疏汇合!
“奇怪。”贺兰保保的声音响起。
九方宸转头看向他:“怎么了?”
贺兰保保:“我们在跑一个弧形的道路,好像是围绕着什么跑一样。”
隋膺:“哈?这条路明明是直的啊。”
九方宸仔细辨别了一番,道:“是弧形的!是弯道弧度小,我们以为是直的。”
经由两人一说,其他人再仔细感知,终于也发现了。
陆世:“如果这样……我们是不是会回到原点?”
贺兰保保:“不会,我们也在往下走。小心!前面有东西来了!”
他话音刚落,前方嘲哳声如急雨般密集响起,眨眼功夫,大片怪物像浪潮异样奔袭涌来,御剑只能急停。
两股袭击前后夹击,浩浩荡荡,蜂拥而来。
雷子赫本是想回来求助,没想到他回到众门派的住处时,这边已经寝乱了套。
许多人显然是从梦中惊醒的,只穿着寝衣就匆匆跑了出来。
天幕上不知为何出现了巨大的结界,似乎将玄冥道的整片区域罩了起来。
有人御剑在天上,有人聚集在空地上,还有人四处奔走却不知到底要去往何处。
就在一片混乱之际,玄冥道的管家胡稔赶到了,他跑得横肉抖擞,满头大汗,他的身后还跟着裴瑾晞。
雷子赫见状忙去了裴瑾晞身边,还没等他开口,裴瑾晞边说:“我在路上碰见他的,他说情况紧急来不及跟我细讲,要来这里和所有人一齐解释。”
此时已经有人质问道:“胡稔,你们玄冥道这是发生什么了?!”
胡稔气还没喘匀,他擦擦额上的汗,上气不接下气道:“诸,诸位,刚刚是地震了。”
“那你们为什么把这里封了?我们要尽快离开啊!万一下一波地震来了怎么办?”许多人没有经历过地震,此时只觉得惊心动魄,恨不得立时远离此地千里。
胡稔拍着大腿:“不是我们不想让各位走啊,实在是……哎呀,这事说来话长。”
裴瑾晞:“那你长话短说!”
胡稔:“其实玄冥道立宗几百年,附近总是出现一种奇怪的妖怪,宗门一直在剿灭,可那妖怪不休不止地出现。刚刚或许是因为地震,这些妖怪又跑了出来,宗主已经带人去灭妖了,为了不让它们逃出去殃害百姓,我们只能先把这片一片给封住。“
有人道:“妖怪又怎么了!大不了一切安定之后我们帮你们抓是了!”
胡稔苦口婆心道:“仙尊们,你们不知道这妖怪有多麻烦,一旦放出去后患无穷啊。”
“你说的妖怪是这个吗?”
一道声音自天际传来,咕咚一声,一颗长发头颅被扔在地上,紧接着,裴瑾疏从剑上跃下。
胡稔一见那头颅就睁大了眼睛,用手指不停地点着地上的脑袋,胡须一抖一抖道:“对对对!就是它。琬琰仙尊也碰到了?”
雷子赫亦是瞠目:“这是什么?”
裴瑾疏:“你们离开不久后从地底下钻出来的东西。”
胡稔一拍大腿,恍然道:“难怪我们一直在找不到它们的老巢,原来是藏在地下啊!”
楚昀:“问你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胡稔一脸苦涩:“这东西没有史料记载,玄冥道一直叫它们青蜥怪。”
裴瑾晞:“你说一直在剿灭,那对它们的数量你们有数吗?”
胡稔:“百年以来,剿灭的总计过千了,但实际有多少我们并不清楚。”
闻言许多人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纵然有几百年的时间,可这妖怪的数量未免也过庞大了。
裴瑾疏:“这东西难杀。”
有人道:“难不成比堕神元神还难杀吗?”
此话一出,皆是人心惶惶,显然当年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惊心动魄。
裴瑾疏:“那不至于,是这怪物的鳞甲极其坚韧,防御强悍,以寻常力量无法将它杀死。”
他话音未落,就有一道金光如闪电霹雳,直中那妖怪的头颅,万剑山庄庄主司寇澜舒一剑劈下,在妖怪的头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痕。
众人见状惊骇。
那是万剑山庄庄主的蓄力一击,寻常怪物早就被斩烂的,可这东西却只留下一道伤痕,可见胡稔不是撒谎。
裴瑾疏:“纵然现在慌乱不堪,我还是有一事相求,刚刚的地震把我们弟子们埋进了地底下,若是诸位有余力,还望能出手相助。”
人群中有许多人与九方宸等人交集匪浅,听闻此话,都是露出了紧张担忧的神色。
胡稔忙说:“仙尊弟子智勇双全吉人天相,想必是不会有事的,而且我们这底下是有地道的,修建时专门为了应对地震设计,几百年来多次修缮非常牢固,可比地面上都安全呐。”
熊战冷笑一声道:“照你这意思,他们掉地底下还是好事了?”
“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说着胡稔轻轻打了一下自己嘴巴,“啊呀,瞧我这笨嘴,原是想让仙尊宽宽心的。”
裴瑾疏一瞟地上的脑袋,沉声道:“我现在担心的是,既然这怪物的老巢在地下,那你们的地道里,会不会全是这东西?”
胡稔愣住了,他的胡须一抖,结结巴巴道:“以前……以前是没见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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