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跑什么？”陈湛恩挑眉问道。
商如夏护着安羽的肩膀，斜睨她一眼：“那你追什么？”
“……”
陈湛恩被噎了一下，目光转向商如夏身旁那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留着薄薄的空气刘海，校服穿得整整齐齐，站得端端正正，活脱脱一个乖巧学生。她脑中神经一跳，瞬间来了兴致，绽开笑容：“你就是安羽吧？”
被点到名的安羽微微一怔，仰起小脸：“是，怎么了？”
“没事。”陈湛恩随手撩开粘在脸上的发丝，自来熟地挽住安羽的胳膊，“安羽，我们做朋友好不好？”
商如夏：“……”
安羽：“？”
她为难地看了眼脸色青白交加、即将暴走的商如夏，眼皮跳了跳，默默从陈湛恩手中挣脱出来。
女二怎么能来跟她抢女儿呢？
这她忍不了。
商如夏眉心一蹙，客客气气道：“陈湛恩同学，说话就说话，拉拉扯扯像什么意思？”
谁知，陈湛恩左看看右看看，居然一把抓住商如夏的手腕，“你也一起来嘛。”
“哎、哎……”商如夏满头黑线。
“别哎了。”陈湛恩接话。
“话说，你们刚才一见我就跑是什么意思？”
“……”
“那你一副要干架的样子是什么意思？”
“……”
一米七出头的陈湛恩站在两人中间，左拥右抱，活像个坐拥后宫佳丽三千的黄帝。
“我是陈湛恩，”她自信满满，“你们应该都认识吧？”
“……”
商如夏是真没想到陈湛恩性格变得这么张扬，甚至无比亲切的直接揽住他人的肩，这还是她吗？
她忍不住吐槽：“那现在这个像土匪一样的人是谁？”
陈湛恩：“……”
她清了清嗓子，道：“我呢，是想跟你们打听点事。”
安羽再次悄悄从她胳膊下出来，对上陈湛恩的目光，抿了下唇，小声解释：“有点热。”
“……”陈湛恩摆摆手，继续刚刚那个话题，“行吧，说正事。我想向你们打听一个人。”
商如夏问：“谁？程砚？”
“？”陈湛恩愣住，“关他什么事？”
“你不是喜欢他吗？”
“啊？”
陈湛恩气笑了：“你们哪只眼睛看出来的？”
商如夏理直气壮：“两只眼睛。”
安羽陪合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哎呦。”陈湛恩笑着揉了揉安羽整齐的刘海，“你们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一向黔言文静的安羽此时开了口，声音轻柔却坚定：“那天晚上，你看到程砚的候时眼圈红了。”
眼红？
有这回事吗？
陈湛恩转了转眼珠，努力回忆：“你说那个啊，我跑得太急，有小飞虫进眼睛里了，自己揉的。”
安羽：“……”默默往地下看去。
陈湛恩恍然大悟，促狭地笑了：“喜欢他的是你吧，小乖乖？”
安羽把脑袋垂地更低了。
商如夏：“……”
她一个箭步上前，板鞋在地面上踩地啪啪响，扬起下巴：“眼神可骗不了人的，你大老远跑来找他，肯定有事吧？”
陈湛恩：“……”
这误会可些大了。
“天地良心，我才不会喜欢像程砚那种拽得上天的大冰块，一点都不懂女生心思。”
两人：“……”
陈湛恩竖起三指，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问的我都回答了，现在该我了吧？”
见她们没反对，陈湛恩清了清嗓子，问：“你们都是高二的，消息最灵通了。能帮我打听程定身边有女朋友吗？”
商如夏：“…………”
程定、女朋友？
这两个词是能放在一起讨论的吗？
她咳嗽一声，再三确认：“你说的是程定？没搞错？”
陈湛恩点头：“嗯。”
“……”
“是定不是砚？”商如夏还是不信。
陈湛恩无奈叹气：“是要我把写给他的情书给你们看，才信吗？”
“……”
商如夏眨眨眼，拍胸脯保证：“包在我身上。”
“他绝对没有女朋友！”
那个中午，三人吃了一顿出乎意料和谐的午饭。
-
与此同时，正在一餐厅喝鸡蛋汤的程定眼皮一跳，手里的勺子“咚”地掉进白花花的汤里。
“我靠！”他大叫一声。
对面的边长嬴，微微蹙眉：“嗯？”
程定往前探头，从温热的汤里捞出白汤勺，信誓旦旦：“绝对有人想我了！”
边长嬴：“……”
……
陈湛恩喜欢程定这件事，成了商如夏这个月最热衷的八卦。
这两人活脱脱一对欢喜冤家。
程定整天生龙活虎上蹿下跳，仿佛每天都活在理想世界一样；陈湛恩是个美丽优雅又有点傲娇的千金大小姐。
这位大小姐平易近人，自信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当年的变故并没有改变她的本性，她还是那个坦坦荡荡、追求美好，勇敢做自己的陈湛恩。
月末运动会，大家都去操场看体育生虐菜了。
教室里空荡荡的，只有电扇吱呀呀转着。
商如夏没报名比赛，倒是前几天和班里宣传委员一起接下来这期板报任务。
此刻，她站在偌大黑板前，仰头看着大标题。
［喜迎国庆-庆中秋］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做能力所能及的事。
要问班里画画技术她数第二，谁敢数第一？
这不得好好发挥一下，画画可是她的看家本领，要是没这记忆，她保准已经喝上西北风了。
正当她沾沾自喜时，宣传委员白花甩甩手，拿着新的彩色粉笔走过来。
“商如夏，你去操场看比赛吧，剩下交给我。”
板报已经完成七成，商如夏画好了整体框架，右侧还用白粉笔刻画了**前的华表，线条蜿蜒，栩栩如生。
“没事，我待会再去。”商如夏弹掉指尖的粉笔灰，抽了张湿巾擦手。
“行。”白花点点头。
回到座位，商如夏偷偷从桌兜最底下摸出速写本。
第一页她留给边长嬴的小猫边太。至于它的主人，她一时没想好怎么画，索性先空着。
于是，纸面上出现了诡异的一幕：小猫的头上悬着一双修长好看的手。
翻开第二页，几个卡通小人跃然纸上，每个人都是有特殊标志：安羽头发上别着一个羽毛发卡。
身旁程砚的小人，写了一个‘砚’字，简洁明了。
右下角的冷嘉泽，标记了一个小叶子。
对应位置的程定则顶着一个爆炸头。
再翻开下一页，寥寥几笔，栩栩如生的陈湛恩跃然纸上。
她找出黄色的彩铅，给小人的头发上色。
大功告成后，商如夏津津有味地来回翻看着自己的杰作，总感觉少了些什么。不过漫画主线是跟着主要人物走的，其他细小人物似乎不用画进去。
想到安羽昨天夜里突然发烧，连夜给家长打电话去了医院。
商如夏收拾好书包，把速写本塞进去，转头说了句“白花我先走了”，没等她回应，就掏出手机给边长嬴发消息：
商如夏：我要去医院看羽宝，中午就不和你们一起吃饭了。
消息刚显示发送成功，手机就响了。
紧接着，教室门外也传来动静。
这是？
商如夏心头一跳，上前一步推开后门。
“嘎吱——”
阳光洒满走廊，少年侧身站在光里，正低头看手机。
听到开门声，边长嬴转过头来。
清隽的脸上，眼尾微扬，唇线平直，似一棵伫立在山巅的雪松。
看见她，他长腿一迈走了过去。
周遭空气仿若安静了一般，他身上清冽的气息不容忽视地闯入她的呼吸。
像往日无数次相遇一般，商如夏先开了口。
“你怎么回来了？”
边长嬴面色平静：“程定比完赛了。”
来找你。
“……哦，”商如夏探头往他身后看了看，空荡荡的走廊，一点程定的影子都没有，“定定咋没跟你一起回来？”
“他去高三楼找陈湛恩了。”他说。
“哇！”商如夏眼睛一亮，笑说：“他还挺上道啊！”用手掩住嘴凑近，“你悄悄告诉我，他们俩现在什么情况啊？”
边长嬴言简意赅：“朋友。”
商如夏啧了一声，咂嘴：“按理说，程定那脑瓜也挺聪明的，怎么在感情上不开窍呢？还朋友呢。”
边长嬴安静地听着，目光平静，垂眸轻轻落在女孩身上，轻轻“嗯”了一声。
“算了不说这个。”商如夏挥挥手，把手机揣回兜里，“我要去医院看安羽，不跟你吃饭了。”
边长嬴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好。”
说完，他垂下眼帘，侧身让出通道，兀自往一班走去。
商如夏看着他独自离开的高挑背影，越看心里越不得劲，她抬了下手，脱口而出：“边长嬴！”
边长嬴回头：“嗯？”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程定那小子见色忘友，你跟我走？”
视线交汇在刹那间。
她听见他说：“好”。
“那咱们先去医院给安羽买点粥和易消化的东西，然后再挑你喜欢的吃，我请客。最后呢，我送你回家，好不啦？”
听着商如夏井井有条地安排国庆前最后的行程，边长嬴深邃的眼眸里有了波澜。
他轻轻点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