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葭不由捏紧掌心,虽然早就怀疑话本中狄氏的死与铁熔脱不了干系,但当亲眼确认后,心中一时又接受不了。
当年新婚夫妇成婚的情景历历在目。
新郎财大气粗,新娘美丽温婉,两人四目相对的情意,旁人的感受是一清二楚,都觉得他们能白头到老,相伴一生。
谁都无法想到短短十年内,两人已到了——女方与人暗通款曲,男方欲下毒手的地步。
“呀,葭姐儿,你的手在流血!”狄氏不明就里,注意到王葭包扎的手冒出些红色血迹,当即从枝头上掐下一枝夹竹桃花,拉起她的手便要拆纱布,“这花有止血的功效,碾碎敷上即可,这可是你姐夫的独家秘方呢!”
王葭眉头微挑,转眼看向铁熔,只见他神色一变,嘴巴轻启,似有话要说,只是面色最终归结于平静,唇角极力扯出一丝笑意:“没错,我和你表姐不小心磕着碰着必用此花止血,效果极好!”
显然铁熔一心要致狄氏和胡绥于死地,哪怕牵连无辜,也在所不惜。
这门亲戚到底还是做不成了!
王葭心底难受了一会儿,可又不得不振作起来,面对接下来的硬仗。
正想着先拒绝狄氏的“好意”,忽然一颗小石子径直打在了狄氏的手腕上,鲜艳瑰丽的花朵顿时飘落地面。
“狄娘子,请恕文某无礼,不过事出有因,还请听我解释。”见到众人惊异的目光,文若虚从门口大步迈入,不慌不忙地解释道:“此花名为夹竹桃,唐朝年间就已从西域传至中原,由于花、茎、叶、根皆含剧痛,曾有人、家畜误食致死,所以民间几乎无人种植,也就罕有人识得此花。”
狄氏不由地看向铁熔,脸色惨白异常,身子止不住得颤抖起来。
“铁大哥近日病情来势汹汹,恐怕就是此花作祟。”文若虚看到狄氏伤心惊恐的模样,又补充了一句,似是想告诉她,铁熔当是无心之举,毕竟他自己也中了花毒。
但狄氏听了未见好转,反而身形愈发不稳,直直地往向后倒去。
王葭眼疾手快地扶住了狄氏,轻轻叹了口气。
夫妻十年,狄氏如何分不清丈夫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
或许狄氏想过奸情暴露后,将要会面对铁熔无尽的怒火,可无论如何,也没料到他宁愿捎上自己,也要取了她的命!
本来王葭还在忧愁该如何挑破,现在文若虚相当于直接讲明真相,她也不必再多费口舌,转过头对着铁熔道:“铁大哥,我看还是先把这些夹竹桃给铲了,莫再使无辜之人中招。”
刚刚都还叫着姐夫,如今变成了铁大哥,
铁熔看着那双仿佛看透一切的双眼,不由地别开眼,沉默地点点头。
……
“我实没想到,铁熔竟如此不顾夫妻情面,若非有你们,我跟胡郎定然难逃此劫。”狄氏如今已经从打击中恢复,此时她知道自己还要依靠王葭三人与铁熔了结这桩孽缘,也不再隐瞒与胡绥的私情,屈身向行礼他们道谢。
文若虚端起茶水一饮而尽,对狄氏的道谢,视而不见。
王生则面色淡淡,微微点头受了她的礼,接着便只顾吃着盘子的点心,一句话也不肯多言。
虽然他们跟狄氏是亲朋,可作为男人,天然对妻子红杏出墙的行为感到厌恶。
狄氏登时红了眼圈,“我知道你们嫌我不守妇道,可铁熔也日日在外鬼混,拈花惹草也就罢了,他看上胡郎的妻子门氏,也要我牵头帮衬。我到底是他的妻子,还是那牵桥搭线的老鸨!”
王生听了狄氏压抑已久的不满,叹气道:“狄姐姐,铁大哥做派荒唐不假,可你也不该跟胡绥那厮私通,还将铁家家业与他吃喝玩乐,原本有理也变成无理了。”
狄氏为了和胡绥为图长久,胡绥便借着门氏的名头勾着铁熔寻欢作乐,日费不资,渐渐入不敷出。
狄氏喜欢过甚,毫不吝惜,只趁着铁熔急迫,就与胡生内外撺哄他,把产业贱卖了。
铁家乃休宁大户,家道本极为殷实,如今府中却是日益窘迫。
狄氏面红耳赤,被王生噎得说不出话来,尴尬地站在一旁。
王葭赶忙拉她坐下,询问道:“事已至此,狄姐姐有何打算呢?”
“我跟胡郎有损铁熔的颜面,也害了他的家业,这是我二人之过,可他也以夹竹桃花毒害我们,也算一报还一报,我跟胡绥定然无法过下去了,只希望一别两宽。”狄氏看到文若虚和王生冷淡的模样,也不敢再狡辩,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正好,我也有此打算。”铁熔推门而入,神情冷漠,看狄氏就宛如陌生人一般,寒声道:“不过休宁县闹市的那处酒楼必须让胡绥还给我,那是我铁家的祖传之业,不得假手与他人。”
“那酒楼不是卖给姓刘的大商人了么,跟胡郎有什么关系?”狄氏疑惑不解,她虽急着拿钱贱卖过产业,可却也只是为了让铁熔外出喝酒,给自己和胡绥创造约会机会,并不曾把铁家家业送给胡绥。
自进屋就不发一言的文若虚终于免开尊口:“狄娘子,看来你也蒙在鼓里,铁家的产业表面是被刘姓大商人买走,实际上他是胡绥的家仆。”
王葭嘴角微抽:这不就是是古代版的“杀猪盘”么!
不过话说回来,文若虚的消息未免也太灵通了吧。
分别之前,他对狄氏的态度都还正常,如今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那就是说他到了休宁县清楚了这些消息。
想到这里,她不由看向文若虚冷峻的侧脸,越发肯定自己先前对他的怀疑。
可文若虚本是去处理他表弟上当受骗的事情,却特意赶来铁府,必然是得知了铁家和胡家的仇怨,害怕牵连到她和王生,才会匆忙赶来。
其实如果不是前世的校园里种了夹竹桃花,学校天天用广播宣传其毒性,说不定真的会让狄氏给自己敷上夹竹桃花。
文若虚仿佛感受到了王葭的目光,敏锐地抬头向她刺来,看清是她后,冷峻的神色里瞬间柔和下来。
王葭躲闪不及,只能尴尬地冲他点点头。
狄氏则花容失色,颤抖着看向铁熔,见他眼中充满了怨恨,顿时明白文若虚所言不虚,瘫坐椅子上,像是对自己说,也像是告诉众人,喃喃自语道:“胡郎温柔体贴,待我极好,以为此生终于遇上个真正怜惜我的人,没想到从头至尾只是个骗局……”
听着狄氏如泣如诉的自言自语,在场的三个男人皆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王葭看狄氏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免心疼起来,她这个表姐从小骄傲惯了,如今被人骗财骗色,肯定接受不了如此打击。
在痛骂了胡绥一顿后,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狄姐姐,一切都过去了,下次你遇见喜欢的人,让来我替你好好打听一番,绝对把准姐夫的性情和来历打听得一清二楚,保证让你吃不了亏上不了当。”
王葭说完,顿感背后一凉,缓缓抬头朝三个男人看去,只见铁熔面色铁青,文若虚似笑非笑,王生则用手背抵着嘴轻笑,就连狄氏也是嘴巴微张的模样。
虽然她觉得狄氏固然有错,可铁熔难道就真的一点过错就没有嘛,娶了狄氏又不珍惜她,还要帮他猎艳,是个女的都忍不了。
看着四人的模样,她知道又犯了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别人的毛病了。
这个时代妻以夫纲,又讲究个多子多福,女子若是展现出对丈夫的占有欲,一顶妒妇的帽子便扣了下来。
在时人看来,铁熔之所以会有业报,无非门氏是别人的妻子,他之前遍访名妓的浪子行为只是风流。
而狄氏与胡绥私通,却是大逆不道,罪加一等。
王葭虽然知道这里面的不合理性,可她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姑娘又如何能撼得动这千百年所形成的的习俗。
她唯一的能做的便是不让自己的亲朋好友成为封建礼教的牺牲品。
王葭假装没有看到众人怪异的眼神,对着狄氏道:“现在当务之急是去找胡绥,帮铁大哥夺回属于他的家业。”
不过实事求是的说,铁熔确实好色猥琐,可物质上不曾亏待过狄氏,怎么也不该落得个家业为胡绥做嫁衣的地步。
这点是狄氏不可推脱的过错,虽然她也有蒙在鼓里的意味,算是受害者。
但无知不是贱卖夫家家产的理由。
狄氏呆愣好一会儿,方如梦方醒,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如今狄姐姐已经识破了胡绥的真面目,我想用不着多此一举,只管放心与铁大哥和离,等好消息便是。”王生起身阻止了二人,目光却望向铁熔,指着朱红的大门,意味深长道:“铁大哥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铁熔面色微变,轻哼两声,不做声了。
王葭微微一愣,忽然想到话本中的结局,狄氏和胡绥病死后,铁熔不久便娶了门氏,从此收心养性,安分度日。
也许门氏早就跟铁熔勾搭上了,说不定还在胡绥的死中也掺了一脚。
胡绥恰在铁熔卧病时期生疮,时机太巧了,几乎可以断定是人为。
若非铁熔亲自下手,恐怕就是门氏暗中相助。
现在想来,铁熔娶门氏,除了报复胡绥以及与门氏性情相投之故,恐怕也有夺回家业之意。
狄氏也反应过来,如今胡绥已经服用了泡有夹竹桃树皮的药酒,只需等着他一死便是。
她立刻跪倒在地,扯着铁熔的衣摆,目光含泪恳求道:“铁熔,我一定会说服胡绥将你家的产业还给你,求你留他一条性命。”
……
有句话叫,吃尽肚子东西哪里容易吐出来。
胡绥得知众人的来意后,好以整暇地翘起二郎腿,越发显得身段修长,尽显风流本色,得意洋洋地道:“契书上白纸黑字,哪怕是告到县尊那里,本公子也奉陪到底。”
“你在休宁县本就毫无根基,莫非真以为能顺利掌控那些产业?若是做局谋夺铁家家业的事迹,一旦传扬出去,恐怕你在休宁县更如过街老鼠——寸步难行。”王葭气不打一处来,既为胡绥的无情,也为狄氏的自作多情,如果不是狄氏以命相求,要试一试胡绥的真心,她才懒得搭理这个死骗子。
“这就不劳诸位操心了。”胡绥似乎不想与众人多做纠缠,端起手边的茶杯,摆出一副送客姿态。
“胡郎,你真的如此狠心吗?”狄氏走到胡绥面前,泪眼朦胧道:“如果你真的对我有过半分真心,其他的我都可以不计较,我只要你把铁家的酒楼还给铁熔,那是铁家的祖业,万万不容有失。你也知道他为人性气刚狠,届时是不会放过我的。”
王葭愕然地看向狄氏,她以为拿回祖传酒楼,铁熔就会善罢甘休吗?
她已经偷偷问过文若虚了,夹竹桃花本身就十分罕见,目前解药只有铁熔才拿得出来。
胡绥摆明就是骗财骗色,如果不是为了让狄氏彻底死心,她根本就不会跑一趟。
没想到狄氏为了一个负心薄幸的骗子,竟然连命也不顾了!
想到此处,王葭又气又急,一把推开狄氏:“姓狄的,你脑子坏掉了!我告诉你铁熔的祖产,哪怕一分都不能落到姓胡的手上。”
胡绥没有理会怒发冲冠的王葭,直直地看了狄氏几眼,放下了二郎腿,站起身来,走到狄氏面前,从怀中摸出一张房契放到桌上,俊美的脸上充满了刻薄:“这是铁家酒楼的房契,别说本公子不念旧情,不过我们仅是露水情缘,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岂有此理,骗了铁家所有的家当,如今还了一点零头,你还自我感动上了!
王葭越发勃然大怒,就要冲上去揍胡绥一顿,却被狄氏死死地抱住腰,直到王生彻底将她控制住,狄氏才松手。
王葭怒其不争: “他都如此对你了,你还护着这个狼心狗肺的骗子,他究竟给你灌了什么**汤!”
狄氏只是望着她,哭个不停。
胡绥看着眼前一幕,面上却不耐烦起来,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本公子可没有心思看你们姐妹情深,再不拿走,本公子可就要反悔了。”
狄氏闻言,身子一僵,擦干眼泪,拿过桌上的房契放入袖中。
“狄娘子,今后找男人还是擦亮眼睛,女子在这个世上本就不易,凡事要给自己留条后路,这世上男人没有几个好东西,不要傻傻付出一切。”看着狄氏脸上全无责怪的意思,胡绥大概有了些微触动,忽然对着狄氏“好心”提醒道。
“你自己薄情寡义,何必把天下的男人拖下水!”狄氏听到此处,仿佛来了些精神,从怀中摸出个小药瓶丢给胡绥,面带嘲讽道:“今后再骗人家家产的时候,也记得擦亮眼睛,否则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狄氏跟铁熔夫妻十年,自然清楚以铁熔的性情,绝不会只甘心要回一座酒楼。
而她跟胡绥相识一场,也知道他为了铁家家业费尽心机,即使杀了他,他也不肯归还铁家的家业。
“就因为胡绥还了一座酒楼,所以你就感动得用自己的嫁妆替他偿给了铁熔!”二姨和二姨父去世之前留给狄氏数千两银子,如果九泉之下知道狄氏全部拿去救了对她全然无情的骗子,不知道他们的棺材板是否还能压得住。
看着王葭要吃人的目光,狄氏身子微颤,嗫喏道:“就算胡绥不还酒楼,我也会把解药给他。铁熔害人的手法你们都知道了,万一到时事发,岂不是真的害了他?”
王葭忽然说不出话来,铁熔的杀人计划看似周密,其实步骤越多越容易出纰漏,不说自己和王生提前知晓天机的,就是提供药方的游方道人以及打配合的了卧禅师就瞒不过去。
想明白这点后,可心中依旧又为狄氏不值,她不过在不幸的婚姻中,行差踏错了一步,差点丢命不说,连傍身的钱财也落到了胡绥手里。
王葭不由讥诮道:“一个要你的命,一个要你的财,你倒是念着他们,现在你跟铁熔和离了,又身无分文,打算去投奔谁呢?”
“爹娘临走前,说过有事找大姨,大姨如今去了,我自然就找你了。”狄氏掏出手帕,捂着脸放声干嚎:“难道葭妹不肯管我吗?”
“姓狄的,我欠你吗?”王葭看着她理所当然的模样,怒极反笑:“你撒钱装圣母的时候怎么想不到我!”
“哼,你不也借了郑月娥四百两么,跟我有什么区别呢!”
王葭冷笑:“第一我是借给郑月娥,目前她已经还清了。第二我是拿自己的钱去借给她,不是拿父母的钱滥发善心。”
“爹娘既然把钱给了我,我自然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喽!”狄氏也不装哭了,见王葭眼睛冒火,赶忙笑嘻嘻地上前挽住王葭的胳膊:“葭妹妹你还小,你不知道那是种什么滋味儿。以前我不理解大姨父为何为了个女拐子头脑发昏,如今到了自己身上,方知钱财真乃身外之物。”
狄氏此时说得轻松,可当真正体会到赚钱的难处之后,恨不得将胡绥抽筋扒皮。
认为与钱相比,男人算个啥!
俨然从一个极端又滑向了另一个极端。
现下王葭听着她不食人间烟火的真爱发言,不由翻着白眼,她大姨和二姨究竟是造了什么孽,每家都出了个恋爱脑!
姐妹二人在前面打打闹闹,全然没有注意到走在她们身后的王生,在听到“大姨父为了个女拐子头脑发昏”时,欲言又止的模样。
……
休宁县,铁家大宅。
两个样貌出众的男人坐在桌案两侧,桌上摆满佳肴,其中一人是铁家的男主人铁熔,至于另一个人如果王葭等人见了,定会大吃一惊,竟然是自称去了表弟家中的文若虚。
文若虚拎起桌上的酒壶,替铁熔斟满美酒后,也给自己斟上一杯,声音微冷:“铁师兄,我们相交多年,师弟今日便不与你兜圈子了,只想问句为什么?”
原来二人皆是李风的弟子,还都是锦衣卫卧底,只是铁熔是卧底于只劫财不害命的乌将军手下,而文若虚是卧底于更加穷凶极恶的申氏兄弟手下。
这并不代表着铁熔更轻松,比起徒有狠毒的申氏兄弟,乌将军手下的二当家却十分狡诈难缠,有好几次他都差点被试出身份,现在他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暴露了。
之所以留铁熔一条小命,不过是二当家看在侄女狄氏是他老婆,到底没有对他下手罢了。
不过如今他已全然不在乎暴露的问题,除了他的任务已经彻底完成,还因为得知登州卫佥事戚景通率兵到了长门县的消息。
戚景通虽刚及弱冠,可武艺高强,治军严明,在前不久刚平定的荆襄流民叛乱中崭露头角,屡立战功,可谓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有了他携数千百战之师而来,乌将军跟申氏兄弟自然掀不起风浪了,说不得哪天就成了阶下囚。
听到文若虚没头没尾的话,铁熔并不诧异,似是知道他在说什么,捏起酒杯一饮而尽,眼中顿时带了些醉意,看着院中满地的夹竹桃花,轻轻自语道:“狄氏姿容美艳,性格单纯,除了对人有些依赖,其实没什么不好。唯一的问题是,我是官,她是匪。”
文若虚几乎要捏碎手中的杯子,一字一句地反问道: “这就是师兄故意冷淡狄氏,引狼入室的原因?”
其实他早就有些怀疑王家,有很多蛛丝马迹都证明了她家的不同寻常,只是一直不愿意去相信。
铁熔注意到了文若虚的异常,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转着手中的酒杯道:“乌将军这伙贼人频繁劫掠商船早已引起众怒,如今朝廷已经盯住了长门县,谁都跑不掉。”
“王葭她并不知情,也没有参与其中,我会保下她。”
“文师弟,听师兄一句劝,即便王葭、狄氏不清楚父辈那些事儿,可是她们身上终究流着海盗们的血,靠着抢来得民脂民膏才得以过上好日子,她们岂能置身事外。”铁熔知道文若虚对王葭那个机灵古怪的丫头情根深种,心中升起一丝同情之意:“如果你真的为她好,就应该让老师将她送进宫里,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她,否则她的未来不是教坊司就是流放辽东。”
文若虚沉默了半响,忽然轻笑道:“师兄我已经问过胡绥,是你故意找他引诱狄氏,他圆满完成任务,你应该高兴才是,为何突然痛下杀手呢?”
“老子只让他骗色,可没让他把老子的家底都骗走!”
“哦,原来如此。”文若虚看着眼前咬牙切齿的男人,摇着头轻轻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个精美的八宝盒放到桌上,“这是你家所有的地契和房契,还有你们过往吃喝玩乐所花费的银票,他要赎回狄氏的嫁妆。”
铁熔面色阴沉地盯着眼前的八宝盒,唤家中使女取来个紫色匣子,扔到了文若虚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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