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在这里耍小聪明,你这明明是个活结,按照我说得绑!”
王葭以戚景通为要挟,指挥着英俊青年将所有人绑成一团,不过英俊青年并不老实,还跟她玩心眼儿,表面上将人绑得花里胡哨,实际上全是活结,使些巧劲儿就能挣开。
要不是她曾经看过文若虚如何绑卜良差点就阴沟里翻船。
不过绑成死结也不保险,胡绥就挣脱了铁熔的捆绑。
王葭想了想,对着英俊青年道:“你让他们屁股坐在脚后跟上,双手反剪在背上,然后在缚住双手、双脚……”
眼见英俊青年迟疑不动,王葭把剑又往戚景通的脖子上比划。
英俊青年顿时妥协了。
当一切完成后,看着同僚们怪模怪样宛如鸭子蹲的姿势,再配合着同僚们古怪又带着憋屈的眼神儿,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不禁疑惑王葭是跟着谁学得这种刁钻的捆人方式。
没等他想出个头绪,只听王葭又道:“好了,现在你把自己也捆起来吧!”
英俊青年看了昏迷的戚景通一眼,乖乖地照办,只是刚绑好,就感到脖子传来一丝尖锐的、仿佛被蚊子叮咬的刺痛,接着全身一阵麻木,最后陷入一片昏暗。
王葭不禁感慨那帮拐子的迷药着实好用啊!
在亲自领教了拐子的迷药后,她就发现了这迷药的强大,通过空气吸入肺里就能很快生效,如果通过血液想必生效的速度更快。
所以王葭就把文若虚给她防身之用的迷药,替换了袖箭之上见血封喉的箭毒木。
看着英俊青年彻底晕过去后,王葭提着的心才落了下来,将戚景通随意地绑起来后,走到熊燕的身前。
此时熊燕嘴上绑了布条,无法说话,只能以焦急的眼神不住地望着她。
王葭明白,熊燕想跟着自己一起走,可她只是摇了摇头,“戚景通虽然是个趁人之危的小人,但他确实还有些本事,他深得圣上信任,保住你们还是不成问题,你们有正路可走,就不要再掺和到我家这趟浑水里面了。等你们混出个人样后,我今后还要靠你们照顾呢。”
……
待王葭的身影消失后,戚景通立刻从地上一跃而起,沉着脸帮着把众人的绳子都给解了。
英俊青年则自己解开了绳子,瞥了眼熊燕姐弟后,才小心翼翼地凑上前道:“大人,你怎么舍得把王姑娘放跑了?”
原来戚景通和英俊青年常年行走在外,吃过许多解毒药丸,身体早已有了抗性,根本就无惧迷药。
他们根本就是陪着王葭演了场戏而已。
只是没想到王葭竟然真的对戚景通没有半丝情意。
戚景通俊美至极的面容闪过一丝阴鸷之色,声音森然道:“她是万贵妃看重的人,我岂敢强留?”
如果没有圣上和万贵妃的庇佑,你就要行强取豪夺之事吗?
英俊青年看着戚景通有些偏执入魔的模样,内心不由起了一丝担忧。
……
黄天荡芦花深处,湍急的水面变得越加激烈,特别是靠近左岸的地方竟然还打着旋,平日里误入此地的渔夫们看到后,都会远远地离去,哪怕不凭着多年的水上经验,根据常识都会清楚这里是个旋涡,意味着水面之下必然有个深坑,陷到里面几乎是再无生路。
王葭摇着一叶扁舟,看着远处不断吞噬流水的旋涡,仿佛面对着未知的黑洞,虽然做好了心里准备,也清楚这个旋涡下面其实安全的,里面是个地下暗河,其中的危险早已被海龙帮的人彻底清理了。
可临到跟前,王葭握着船桨的手还是止不住地颤抖,明明想着是往前划,可船却不由自主地远离旋涡。
暗自唾弃了会儿自己,王葭把扁舟停到不受旋涡影响的地方,从里面抱出一块儿木板,结结实实地捆在胸前,然后深吸一口气,心一横,眼睛一闭,纵身跳入了水中,奋力游向旋涡。
进入旋涡的那一刻,她的手脚完全就不停使唤了,不是她吓得手脚无力,而是自己那点儿力量在此等鬼斧神工的自然之力下发挥不了任何的作用,只能任由水浪裹挟,带着她往未知之地奔流而去。
仿佛过了一辈子那么长,又仿佛只是瞬间,在喝了无数的水后,头昏脑胀的王葭忽然感觉一阵失重感,接着便感觉再次落入水中,只是这里的水是平静的,由于胸前绑着木板,她轻轻松松地就漂浮在水面。
此时王葭已经清醒过来,脑子略微一转,就明白河底有个漏斗形的大坑,直通下面的地下暗河。
本以为这里深处地底会是漆黑一片,没想到竟有几处燃着的火把,虽然火光比起地底的黑暗微弱得就像黑夜中的萤火虫,却也冲淡了王葭心中的恐惧。
随着几束火把聚拢向自己靠近,她看得越发清楚,原来有人举着火把站在竹筏之上正向她划来。
知道那些人发现了自己,王葭索性也不再挣扎,袖箭经过水泡已经起不了作用了,只能将腰间的剑柄握得更紧了,最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又松开了剑柄,看着已经划到眼前的竹筏,努力换上个轻松熟络的笑容,“诸位好汉,可是海龙帮的兄弟,都是自家人,我乃王四郎的女儿王葭,特为了解救诸位之困而来。”
这是专属海龙帮的暗道,出现在这里的人自然是海龙帮之人,还是赶紧亮明身份,不然被他们直接打了闷棍就惨了!
来人没有说话,只是把船桨伸到王葭的跟前,示意她赶紧上来,王葭毫不客气地抓着船桨爬了竹筏,当看清来人的模样后,她立刻就要跳水逃跑,结果被来人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后领。
王葭试图甩开来人,只是没有挣脱,索性不再挣扎,挺起胸膛,恶声恶气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她的声音有些发抖,毕竟已经是初冬的季节,饶是海边相对于内陆温度高,但水里还是冰冷无比,特别是暗河终年不见天日,更是寒冷刺骨。
原来来人正是文若虚,他没有回答,先是把船桨丢给身后的锦衣卫,然后脱下外袍把王葭裹得严严实实,又接过属下递来的铁环,“咔嚓”扣在王葭的手腕上,不待王葭发火,接着把铁环的另一头又扣在了自己的手腕上,末了用力扯了扯,发现纹丝不动后,才抬眼看向王葭,“海龙帮就是靠着这条密道,每次都让官府扑了个空,今年终于摸清了这条密道,只有守住这条密道,所以才能将海龙帮困在海龙岛。”
此时暗河一分为二,文若虚的扁舟游向了左边,指着右边的那条暗河,“那条暗河就直通海龙岛。”
还以为走这条密道就畅通无阻地进入海龙帮,没想到这条密道反而成了别人守株待兔的陷阱。
王葭不愿在文若虚面前示弱,梗着脖子问道:“那文千户现在是把我当犯人了?”
“申氏兄弟逃了出去,我敢肯定他们就在这附近,我怕你到处乱跑落到他们手上。”文若虚闻言捏了捏鼻梁,声音里有一丝疲惫。
火光映在他的脸上,王葭这才看出他的眼里布满了血丝,眼底也有着明显的青黑,声音也不由地软了下来,“我大哥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自从这条密道被堵了之后,海龙帮的人就一直呆在海龙岛上,既不投降,也不突围,不过他们的粮食应该只能支撑这两天了。” 说罢,文若虚叹了口气,“阿生从小就心思深,他究竟有什么打算,我猜不出来。”
王葭勉强笑笑,“照你这样说,感觉大哥的地位很高似的”
通过这一路发生的事情,再联想到之前所发生的的种种,她其实已经明白王生在海龙帮地位非比寻常,甚至很可能就是乌将军。
“你大哥就是真正的乌将军,平日里的乌将军不过是个幌子罢了。”文若虚立刻就验证了她的猜想,紧接着又道:“他之所以上演了自己抓自己的戏码,也许很大一个原因就是为了验证我究竟是不是卧底。”
结果你还真是卧底!
此时竹筏已经快要驶出地下暗河,前方洞口一圈白色的亮光投射进来,同时还有阵阵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出了洞口之后,王葭不出所料地看到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海,由于从黑暗处才出来,眼睛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忍不住以手背挡住脸,哪知她忘了自己还和文若虚绑在一块儿呢?
感受到文若虚手心老茧擦过自己的脸颊,她悻悻地放下手,“文大哥,你还是放了我吧,这样多不方便。”
虽然外面披着文若虚的外袍,但里面的衣服早已被打湿,现在两个的双手捆在一起,她怎么好换衣服?
文若虚轻瞥了她一眼,“你先忍一忍,等到了船上了就替你解开。”
到了官府的地盘,她还能跑得了吗?
王葭立刻捂住肚子,苦着脸道:“文大哥,我真忍不了,刚才受了凉,闹肚子呢。”
“嫂夫人,快看,船就在前方。”这时,一直默默摇船的锦衣卫忽然出声了,说着还加快了划船的速度。
王葭抬头望去,果然看到远处的海平面上就飘来一座漆黑的大船,桅杆上“明”字旗迎风招展。
她的注意力都在远处的船上,以及逃跑计划落空的焦急中,没有看到文若虚向身后的锦衣卫投去了个赞赏的眼神。
而后面跟着他们几艘竹筏上的将士们听到嫂夫人,也跟着起哄起来,听得王葭面红耳赤。
望着前面打情骂俏的两人,一个武官则露出了既失望又在意料之中的表情,此人正是昨夜与文若虚对话之人,也是戚景通的心腹兼好友。
唉,大人终究还是错失了王姑娘,看来一切还是如老夫人所料啊。
原来戚景通曾向母亲戚老夫人表达了想娶王葭为妻的意思,并让戚老夫人替他去提亲,结果被戚老夫人断然拒绝。
起先所有人都以为戚老夫人嫌弃王葭的家世。
哪知戚老夫人鄙视地看了众人一眼,“王葭那孩子天生不凡,其大名老妇早有耳闻,她若愿嫁进戚家,老妇定然把她当亲生女儿对待。通儿固然不错,可是论权势,他比不过圣上,论情分,他又比不过文若虚,他去王家提亲只能是自讨苦吃。”
虽然这么说,其实戚老夫人还是偷偷来王家向杨氏提过亲,不过被杨氏以“小女早已许给文若虚”为由拒绝了。
大船的速度很快,撑竹筏的锦衣卫速度也不慢,双方很快就相遇了。
眼看着就要被带上船了,王葭还不忘绞尽脑汁地找借口,磨磨蹭蹭不肯上船,文若虚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行了,等你换好衣服,我亲自送你去海龙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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