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月大陆分东西南北四块,中间有天然的结界相隔,灵气互不流通,西大陆是灵气最稀薄的一块,因而很少有大能愿意在此开宗立派。
当然,秉持苦修原则,不提倡依靠外物的剑宗祖师和不在意修炼境界,一心只扑在炼器上的器宗祖师除外。
因而西大陆的大型宗门也就只有这两个,不过这两家对弟子天赋的要求太高了,那些普通一点的修士总要有学艺的地方,所以西大陆还零零散散分布着许多小门派和招收打手的家族势力。
此次芳华大会西大陆初选一共来了十五个门派和家族,共计一百五十人参赛。
比赛采取一对一单人对决,抽签定人选。
大会第一场,剑宗罗元霜对器宗方大明。
此签一出,满场哗然,这才刚开始两个最有希望的人就对上了?
罗元霜心无旁骛,毫不理会众人的议论,足下轻点,她便如一只灵巧的雪燕般飞上了擂台。
方大明是个身材魁梧的壮汉,他不擅长那些花哨的身法,老老实实走上擂台,站定后见对面是个看着弱柳扶风的漂亮小姑娘,虽早被师父提醒这是剑尊的徒弟,但心中还是不免轻视,他挥挥自己沙包大的拳头,自信道:“小丫头,这里可不是剑宗,没人会看在剑尊的面上让着你,劝你识相点趁早认输,我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
罗元霜面不改色,冷静地拔出九霄剑,“请指教!”
“不识好歹。”方大明见她这样,深感无趣,洋洋得意地拍了拍身上准备已久的宝甲,叉着腰静待比赛开始。
裁判站在擂台边缘,手中令旗举了起来。
罗元霜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对手,从知道要来参加芳华大会开始,她就下定了决心,必要夺得魁首,绝不能堕了师傅剑尊的威名。
此次大会比较厉害的参赛者她都有打听过,这个方大明本身实力不怎么样,金丹期的修为是靠丹药堆上去的,但他炼器很出色,一身法宝分外难缠,常常能靠着花样繁多的法器将对手灵力耗干。
为免战况胶着,拖到后面节外生枝,她必须在一开始就先发制人!
令旗落下的那一刻,罗元霜如离弦的箭般向前冲去,惊人的剑气自九霄而出,带起一股巨大气浪,倾注了全身灵力的剑身毫不留情劈向了方大明。
陶宗主坐在观战台上,欣赏地点了点头,“霄云剑第七式——剑气如虹,力破万法。”
材质不凡的宝甲刚刚泛起光芒便被打断,方大明连她的招式都没看清就被扑面而来的强大冲击力给撞飞了出去,在空中狼狈的转了好几圈才重重地摔在地面上。
台下看热闹的寻常弟子们也没看清双方是怎么出招的,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知道罗元霜非常漂亮地赢了,一阵寂静之后,人群中猛地爆发出一声“好——!”接着其他人也反应过来,接连喝彩。
裁判也满脸笑意,“剑宗罗元霜胜出。”
罗小莲也在台下,看着上面白衣胜雪、风采卓然的罗元霜,说不清是嫉妒还是不平,她一直是这样光芒万丈,不论何时何地,总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个,等看到她满脸笑容地朝着柏师兄挥手,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罗元霜拿下第一场胜利,开门即红是个好兆头,她忙高兴地朝着师父挥了挥手,可惜师父戴了面具,都看不到他欣慰的表情了。
第一场结束后,裁判没有给出多少休息的时间,立马进行了下一次的抽签。
大会第二场,剑宗罗小莲对飞云城秦朗风。
罗小莲一惊,但随即又冷静下来,总是要面对的,就算不是这一场,进了决赛也必要遇上的。
在柏长青担忧的注视下,罗小莲慢慢走上了擂台。
比起上场的万众瞩目,这回大家就有点漫不经心了,反正赢的肯定会是秦朗风,毫无悬念的嘛。
裁判也是这样认为的,十分从容地挥了挥令旗,他脚步轻快地朝擂台边缘走去,哪知刚转过身后面便传来震天的爆炸声,随之而来的热浪差点没把他给掀翻。
罗小莲自上台开始便绷紧了心神,令旗刚一挥她便向前方撒出一大把的五雷符,随即将一张金龟符贴在自己身上。
秦朗风被漫天的五雷符砸得措手不及,等好不容易从雷霆中脱困,见对面那姑娘早已贴上了防护能力一流的金龟符,周身都被金色的灵气罩子给包裹住,差点被气笑了,“咳咳咳,罗道友,你这有点耍赖吧。”
罗小莲毫不脸红,“我剑术不好,只能用这个办法了。”
秦朗风很无奈,这金龟符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一旦开启便能在使用者周围升起龟壳一般的防护罩,能扛得住元婴修士一天一夜的攻击,以他的本事怕是攻不破的,但芳华大会也没禁止用符箓,不好办啊。
正在秦朗风愁眉不展的时候,罗小莲却又扔出了一张五雷符,把毫无准备的秦朗风给砸了个踉跄。
“你怎么还能扔符箓的?”秦朗风好不容易才稳住身体,大为不解,这金龟符的灵气罩虽说坚硬无比,但里外不通,一旦开启使用者只能被动地待在里面,什么也做不了,怎么她就不一样。
“是变异符,外面打不到里面,但里面可以向外攻击。”罗小莲解释道。
“金龟符还有变异的?”秦朗风诧异,他怎么从没见过。
“有的,我运气比较好。”罗小莲回答他,不过她没说的是这极品金龟符只是个意外,那个符师本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出来的,她是沾了上回参加芳草大赛的光,正好有个散修那次也去了南大陆,觉得她是个急公好义的人,便将这符半卖半送地给了她。
听得这话秦朗风简直要吐血,还带这样的?他打不到对方,可对方却能打到他,这还怎么比?
接下来的事情果真如他所预料的那样,罗小莲不断地朝外扔出攻击性的符箓,各种各样,难以招架,而她自己却好端端地躲在龟壳里,汗都没淌一滴。
台下看热闹的弟子们原本是不在意这场比试的,却没想到赛况发展竟是如此出乎意料,一个个的都把视线转回了台上。
“金龟符居然还有这种,闻所未闻。”
“是啊,不知道她从哪里买的,稀奇呀。”
“我还以为这种久攻不破的情况该是在方大明那出现,结果竟是在剑宗这边看着了。”
“剑宗不是奉行勇往无前吗,她怎么还用这么无赖的符。”
“我听说过,这罗小莲好像是个炼丹厉害的,丹师嘛,都是弱不禁风的。”
……
不知道究竟扔出了多少张符,罗小莲总算是停了。
秦朗风气喘吁吁地蹲在擂台中央,体内灵力所剩无几,“没符了吧。”
罗小莲老实地点头,“没了。”
秦朗风笑了,“虽说符箓不耗什么灵力,但积少成多,你的灵力也快用光了吧。”
“是啊,快耗尽了。”罗小莲收起金龟符,感受着体内稀薄的灵力,又取出了那把柏长青送的剑,对秦朗风道,“但你也是强弩之末了。”
两个没剩多少灵力的修士纯以剑法打了起来,叮叮当当,你来我往。
台下弟子也乐得看热闹。
“总算是停了,我还以为她要扔到比赛结束呢。”
“这丫头身家还挺厚的,这都扔了多少张符了。”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到底是剑宗弟子,这剑术不是还可以吗。”
“秦朗风也不差啊,都一身伤了出剑还这么勇猛。”
“谁能赢?”
“不好说。”
罗小莲吃力地招架着秦朗风的剑招,她没想到这人都没灵力了还这么厉害,眼见对面终于体力不支露出一丝破绽,她赶紧抓住机会拼尽全力拍出一掌。
这一掌很奏效,秦朗风直接倒飞出去摔下擂台,然后……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你,你怎么?”罗小莲看了看自己的手,她的劲有那么大吗?
就在这时,人群中跑出一黑衣人,一脸焦急地来到秦朗风身边,又对台上怒斥道:“比赛而已,不用出手这么重吧。”
秦朗风拉住黑衣人的手,“杜兄,算了,是我技不如……”话还没说完,他就又哇的一声吐了更多的血,昏迷过去。
倒在血泊中的秦朗风让罗小莲十分心慌,她连忙跑下擂台想上前查看状况。
“朗风?朗风!”被称作杜兄的杜弦见秦朗风不省人事,赶紧为他把脉。
罗小莲刚走到秦朗风跟前便听得一声怒喝,“你居然下毒!”
“下毒?什么下毒?”罗小莲茫然地止住了脚步。
杜弦愤怒地瞪着罗小莲,“芳华大会明明规定了不准用毒的,你们剑宗未免欺人太甚。”
“我没有。”罗小莲忙为自己辩解,“你是不是误会了,我好端端的干嘛要下毒啊。”
这时裁判也赶了过来,“怎么回事?”
“秦兄中了七日讯。”杜弦咬牙切齿道。
因秦朗风意外重伤而安静下来的人群又吵嚷起来。
“七日讯是什么?”
“是专门用来审讯犯人的一种毒药,能令人四肢无力,全身经脉不断碎裂又重生,持续整整七日。”
“这么狠?”
“这罗小莲心也太黑了吧,用符箓还能说是战术,这下毒算什么呀。”
……
裁判上前拨开了秦朗风胸前的衣服,果真见心口处有一道显目的血痕。这七日讯之毒一旦身中便会在修士心脉处聚起一道血痕,半个时辰内会逐渐消散,看来果真是它了,于是对看台上的诸位门派长老道,“确是七日讯。”
一直观察着比赛的各门派长老顿时交头接耳起来,纷纷将目光转向了剑宗宗主陶飞扬。
人群中杜弦还在指责罗小莲,“这七日讯无药可解,中毒者只能硬生生熬过七天,没想到啊,你为了赢竟然如此不择手段。”
罗小莲还在状况外,“不可能的,我,就算他中毒了你也不能说就一定是我干的吧。”
杜弦听得她这话,更气了,“朗风都这样了你还假惺惺的,七日讯发作时间很短,刚刚台上就你们两个人,不是你还能是谁!想必你早有准备,知道朗风所学功法一旦走火入魔便会出现经脉碎裂的情况,所以故意寻来这毒,好掩饰自己的险恶居心!”
“我,我真的不知道……让我看看。”罗小莲总算想起了正事,三两步走到秦朗风身边,想查探一下具体情况。
杜弦看着一脸无辜的罗小莲,眼底闪过一丝阴狠。
罗小莲蹲了下来,手刚碰上秦朗风就听得耳边传来一声“心如蛇蝎”,紧接着她就被人一掌打在心口,力道之大让她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罗小莲只感觉到心脉处传来一股剧烈的疼痛,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眼,她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柏师兄……”
在场之人都没料到杜弦会突然出手,竟都没能提前拦下他。
裁判一脸错愕,“事情还没弄清楚,你怎么能出手伤人呢?”
杜弦冷笑,“有什么弄不清楚的,怎么,你们是怕了剑宗,想把这事蒙混过去吗?”
说着他又看向及时救下了人的柏长青,“秦兄被伤成这样,众目睽睽,剑尊难不成是要包庇凶手?”
柏长青将视线从怀中人脸上移开,望向杜弦,“她若当真下毒,自有裁判断定,门中长老处罚,秦朗风本人来讨说法,轮不到你一个外人偷袭伤人。”
银色的面具泛着冷芒,柏长青抬起了手……
——
罗小莲睁开眼,目之所及是熟悉的屋顶。环视一周,她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城主府的房间内。
“发生了什么?”罗小莲晃了晃脑袋,努力回想昏迷前的事情。
“嘎吱——”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推开了,药峰大师兄周向文拎着食盒走了进来,“罗师妹你醒了。”
“大师兄?”罗小莲见到熟悉的人分外安心,慢慢坐了起来,“大师兄,比赛怎么样了,我这是怎么了?”
周向文脚步轻松地向桌边走去,声音温和,“师妹你昨日在比赛中重伤秦朗风,被他的好友打了一掌,伤及心脉,不过亲传弟子的衣服为你挡了一层,剑尊又及时出手化解了掌力,你并无大碍,休息两天就没事了,至于比赛……”
周向文走到了桌边,头低着,整张脸都埋在了阴影下,“师妹你违规用毒,已被判失去竞争资格,而秦朗风,因为身中七日讯,七天内都下不了床,所以也不能继续了。”
“用毒?”罗小莲的记忆渐渐回笼,忙道,“对了大师兄,我没有下毒,我也不知道那秦朗风是怎么中毒的,这,事情没弄清楚怎么能判我违规呢?”
罗小莲越想越冤枉,委屈地掀开被子想要下床,“不行,我找裁判说理去,”可她如今身体正虚弱,不过动作急了一点胸口便钻心的疼。
罗小莲痛苦地捂住了心脉所在的地方,难受不已。
“事情已经有了定论,师妹又何必自讨苦吃呢。”
温和,却又透着一丝寒意的话语从一旁传来,罗小莲不禁看向了大师兄。
周向文将精心准备的药膳一盘盘从食盒内拿出来,“师妹你之前在宗门大比就用过毒丹,且为了赢还不惜收买对手打假赛,早有前科,而这七日讯,很巧,你的丹师协会副会长褚春风曾经试图研究过解药……一切证据都指向了你,师妹,你无可辩驳。”
太冷静,太冷漠,和平日里的大师兄一点都不一样,罗小莲忽然明白了什么,“是你对不对。”
周向文拿着盘子的手一顿,没有回头,只是道:“什么?”
“我想起来了,上场的时候,你撞了我一下。”罗小莲不愿意怀疑这个她一向敬重的大师兄,可眼前种种却让她不得不怀疑,“去赛场前,我为了讨个好彩头,全身上下的穿戴都是茵茵新做的,不可能沾染什么七日讯,我到擂台的路上也没和任何人接触过,这毒……只能是你下的。”
周向文这回总算转过了头,那张平日里总是笑意满满的脸如今爬满了复杂的表情,“师妹何必多想?”
“师兄若当真问心无愧,不知道愿不愿意去宗主那里,用真言术证明一下自己的清白。”
“已经用过了。”周向文闭上了眼,不敢直视罗小莲,“你不省人事,自是无法问话,那与你同行的弟子们便是最可靠的证人,为了不落人话柄,宗主当着诸位掌门的面对此次来的剑宗弟子使用了真言术,包括我。”
“怎么会……”罗小莲诧异,难道当真是她想多了,大师兄并没有做什么手脚?
可周向文接下来的话却打破了她的幻想。
“师妹你要知道,真言术这种法术,只能让中招者老实交代自己知道的东西而已,所以……”周向文睁开了盛满愧疚的眼,“我提前对自己下了咒,混淆记忆,所以我说出口的,自然是我知道的‘真相’,对不起,的确是我把你的罪名做实了。”
“为什么?大师兄,我们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我一直拿你当亲兄长一样尊敬,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泪水在眼眶中汇聚,罗小莲显然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对不起。”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罗小莲崩溃地大喊,她是真的没想过大师兄竟会做出这种事。
凄厉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周向文实在无法对着这个相处了多年的小师妹说谎话,他深吸了一口气,回答道,“为了元霜。”
罗元霜?
罗小莲呆愣愣地看着大师兄,怎么会是罗元霜?
周向文继续道:“秦朗风名声在外,我很清楚他会是元霜此次比赛夺魁最有力的竞争对手,这七日讯之毒我本来是打算自己用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巧你先碰上了他,机不可失,我只能出此下策。”
“所以你陷害我,就是为了提前除掉秦朗风,好让罗元霜能顺利得到第一名?”
“上上一次的芳华大会,剑尊代表我们西大陆参加四陆总决赛,名震修真界,元霜作为剑尊之徒,一直压力很大,这段时间她的焦虑不安我都看在眼里,我不能袖手旁观。”
“你喜欢她?”
“是,从她进入剑宗的第一天起,我就喜欢上了她。”
罗小莲觉得自己就是个睁眼瞎,这么一个罗元霜的爱慕者就在身边,她竟丝毫没有察觉,“你居然喜欢她,我竟一点都没看出来。”
“元霜冰雪聪明、心地善良,又是剑尊的徒弟,我哪里配得上,”周向文自嘲,“能远远地看着她,知道她一切都好,于我而言已是最大的幸福。”
“你为了她,选择牺牲我?”罗小莲低低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变成了哭腔,“你知道不知道芳华大会对我有多重要,你又知不知道这种下毒的事传开后旁人会怎么看待我!”
“对六阶丹师而言一切都是小事。”周向文知道此举很对不起小师妹,但为了心上人他别无选择,“外人不清楚我还不清楚吗,师父他老人家根本不可能炼出六阶丹药,所以上次的丹云只能是你弄出来的,你已是六阶丹师,就算没有芳华大会将来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元霜不一样,她只有这么一次机会。”
可我也只有这么一次机会了,不知道的时候想知道,可真知道了,她却又宁愿不知道,罗小莲把头埋进了被子里,“你已经骗了宗主,就不能再编个理由骗骗我吗,为什么要告诉我是因为罗元霜,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
“你虽丹术高超,但论打斗比武是万万不及旁人的,反正你也不可能夺得第一,能帮元霜一把不好吗,她可是你的亲妹妹啊。”
亲妹妹,她何曾是我的妹妹,罗小莲深感世道荒唐,“大师兄,你不该告诉我真相的,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我会去找宗主讨公道吗?”
“已经过去五天了,明日就是决赛来不及了,更何况……一切都是我独自谋划的,元霜半点不知情,真言术能错一次就能再错第二次,那么多的证据,师妹,你说得清吗,你说不清。”
“原来你都算好了。”
“师妹,不要闹事好不好,你纵是讨得公道又如何,就算再上擂台你也打不过元霜的,你只是受了一点小小的委屈,可元霜能夺魁,剑宗也能再一次代表西大陆,大家都能得到成全。”
罗小莲紧紧攥住手里的被子,是啊,她根本就打不过罗元霜,过去是这样,现在,也没有改变。
“师妹,你要是恨我的话,回到剑宗要杀要剐我绝无怨言,但现在求你放下吧,给剑宗,给元霜在各大派前留点颜面,何苦为了一个不可能的结果而弄得所有人都不开心。”
这温和却又可怖的话听起来可真刺耳啊,原来这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时隔多年,罗小莲终于再一次尝到了这令人痛恨的滋味,“她的颜面很重要,我的就一文不值?”
“你可是六阶丹师,那药王谷的谷主也不过六阶,没有人会在乎你人品怎么样的,师妹,反正你损失也不大,别纠结了,好吗。”
每次都是这样,她身边的男人从来都逃不过天真善良的罗元霜,方小莲伤心欲绝,“大师兄,我才是你的嫡传师妹。”
“师妹,你不知道元霜有多难,旁人都羡慕她做了剑尊的弟子,可这是荣耀也是枷锁,这些年我常常见她一个人在无人处练剑,从早练到晚,累到连胳膊都抬不起来,这才成为了宗门里的天才,可你不一样,你自进入剑宗就顺风顺水,什么苦也没吃过,炼起丹来更是轻轻松松如有神助。”
“都说她是剑尊首徒,爱慕者不知凡几,可又有几人记得,还有很多同门的师姐师妹们嫉妒她,不断地在背后造谣中伤,她是那么心胸宽阔,从来也不计较只埋头修行。师妹,你比她幸运多了,就算外貌不佳资质也差,可大家都亲近你,一出事立马就有人护着帮着,我知道你以前在罗家因私生女的身份饱受冷眼,可这也不是元霜造成的,罗老爷还那么偏心你,你是姐姐,大度一点让她一回好不好。”
罗小莲捂住了耳朵,“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对不起。”
周向文拖着与来时截然不同沉重的脚步离开了屋子,门“嘎吱”一声又被关上,不一会儿,整间屋子便安静下来,静得可怕。
又过一会儿,门再度被打开,熟悉的脚步声走近,罗小莲不想见他,继续把脸埋在被子里,“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
“我知道不是你。”柏长青把手放在了罗小莲的脑袋上,“伤怎么样了,还疼吗?”
“疼不疼的又有什么要紧,反正我也声名狼藉了。”
“就知道胡说,哪就这种程度了,”柏长青轻轻拍了拍手下的脑袋,“到底怎么回事,现在证据对你很不利,我得了解一下更多的情况。”
罗小莲把被子抱得更紧了一点,“如果我说这件事和罗元霜有关,你会为我主持公道吗?”
“别说气话,这不会是元霜做的,她是什么人我再清楚不过了。”
你清楚,也对,你怎么会不清楚,那日两人亲密拥抱的场景在脑海浮现,罗小莲万念俱灰,“既然你不相信我,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柏长青察觉她情绪不对,忙把人从被子里挖了出来,见她双眼通红心疼不已,“你怎么哭成这样?”
“我一次又一次地被人当猴子耍,怎么能不哭。”
“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但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不是你做的谁也不能强按头,哭什么。”
明亮又澄澈的眼睛近在咫尺,这是她费了无数心思,亲手治好的眼睛,可到头来它还是装进了别人,“柏长青,你喜欢我吗?”
柏长青被她满是泪水的眼睛看得心慌,“怎么了,我当然喜欢你啊。”
“那你愿意为我杀了罗元霜吗?”
“小莲!”柏长青脸上泛起薄怒之色,她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你不愿意。”
柏长青拿出帕子,“咱们不是在说比赛的事情吗,怎么又扯到元霜去了。”
“只要她在,我就永远都赢不了,我不该盼着她下地府吗?”
“不要说气话,你平日里冲着我横眉冷对的也就罢了,元霜又没惹你,干嘛要迁怒她。”
“对,她从没惹我,她从没直接惹着我……哈哈哈,”罗小莲一把推开柏长青,冷声道,“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小莲……”
“滚!”罗小莲愤怒地把枕头砸向了柏长青。
软乎乎的枕头在柏长青胸前撞了一下又掉在地上,柏长青感觉自己真的头好疼,女人真是善变。
可惜他前世没能活到芳华大会结束,也不知道这次比赛发生了什么,要不然他还能想点对策出来。
现在貌似不是谈话的好时机,柏长青叹气,算了,还是明天再来吧。
柏长青转身离开,但刚走到门边他却又停下,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你是不是真的很想赢?”
“来参加芳华大会的有谁是不想赢的。”罗小莲把自己缩成一团,似乎这样才能找回些许安全感。
“其实这芳华大会还有一条规则,决赛前若有人觉得自己输得太冤,名次与实力不匹配,可请化神修士作保,再开一场副赛,先前所有未能晋级的参赛者都会参加,能打败多少人就算多少名,若是全部打败,便自动升入决赛。”
罗小莲朦胧的泪眼望向门口,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会说服剑尊出面,”柏长青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扣着门框,似是做下了什么重大决心一样,语气坚定,“小莲,只要你想赢,就一定能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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