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清名

天蚕想趁着月黑风高赶紧跑,顾不得自己租赁的屋子还没有到期,押金、家具也不要了,跟房东说一声就要跑。

房东秉承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个人处世哲学,派出自己家小孩儿帮天蚕收拾行李。

天蚕弯下身,吭哧吭哧、费劲吧啦从书页、床底……翻出自己藏的银票,胡乱往身上塞,同时安排小孩儿去整理自己的未完成的手稿,能带走就带走,带不走就地烧掉。

小孩儿不识字,从犄角旮旯翻出一踏厚厚的避火图,高高举起,懵懵懂懂,指对□□的男女,高喊:“哥哥,这是什么画儿?上头有两个小人儿在打架唉!”

天蚕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作饿虎扑食之势一把夺回手稿,厚实的避火图被天蚕用力卷吧卷吧,试图塞进痰盂,同时回头磕磕巴巴搪塞:“对对、对、就是两个人在打架,这是野史,等你长大再看。”

嘴上敷衍不停,手上努力把一踏纸往瓶口不深的痰盂塞,蹦起来将全身力气往全纸上压,最后还是没有全部塞进去,露出一小截,干脆放弃。

天蚕心疼得滴血,转头继续收拾金银细软。

别看避火图和手稿是纸,实际还挺沉,天蚕想带走,又觉得不方便,纠结半晌,还是烧了保险。

“要留清白在人间”天蚕这样安慰自己,可还是心疼得要死。

手稿,天蚕所欲也;钱财,天蚕亦所欲也,若二者不可得兼,天蚕自然舍手稿而取钱财也。

钱是安身之本,是立命之本,是天蚕一辈子追寻的床前白月光,是心口永不褪色的朱砂痣。

问朱砂痣是谁?手稿和避火图当仁不让。

天蚕和小孩儿一番折腾,好容易收拾起来个小包裹,谁料想一道长长的黑影拉上墙,在荧荧烛火下唬得天蚕手一抖,小孩儿更是骇得一屁股跌坐在地。

木门一直没关,明亮月光如霜雪,悄悄铺满门槛、堂屋、窗台。

被气疯的葛根背对月光,手握杀猪刀堵到门口,死死盯住天蚕,狞笑着开口:“你倒是继续造谣啊,你敢毁我一世清名,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月光下的杀猪刀刀刃明亮,像天蚕的心一样冷。

葛根已经被气疯了,这才不管不顾拖着自己一条残腿抄起杀猪刀来找天蚕算账。

起因是今日听见大街小巷的的流言换了个版本(有后续),大意是百草仙君和他三个弟子之间的**之事,其内容之香艳、劲爆,能供汴京城大街小巷上至八十岁老妪、下到三岁小孩儿再传三年。

“冷静、冷静,咱们好好说,您是不是找错人啦,好好说啊,冷静嗷——”话未说完,杀猪刀已经擦过天蚕耳畔深深嵌入墙壁。

天蚕不傻,怎么会站着挨揍呢,险险躲过飞来的杀猪刀,连滚带爬的抱头钻进破旧的八仙桌底下,小孩儿早跑了。

葛根都气笑了,手撑八仙桌,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蹦出来一样,咬牙切齿道:“不认得?那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连我都不认得了?我可是大名鼎鼎的、死而复生、仙人转世、与弟子苟且、回人间积累功德的百、草、仙、君!”

一开口就是老阴阳人了。

天蚕再迟钝也该反应过来了,抱头蹲八仙桌底下,急得舌头打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拿人钱财替人、呸、食君之禄、奉君之世。”

同时身体各个部位紧绷,随时做好往门外蹿的准备。天蚕有信心,信心来源于他又两条腿。

言罢,好半晌都没听见葛根的动静,天蚕实在受不了压抑沉默的气氛。跑又跑不了,保不齐再给他来一把杀猪刀,他可不敢赌那个概率。

偷偷摸摸调整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蹲着,悄悄将头探出八仙桌,桌沿露出半个头和一双眼睛,偷瞟葛根的神色。

葛根正经危坐,手边一柄朴刀刀刃闪寒光,皱着眉头翻看天蚕未完成的话本子手稿,眼皮微抬,将手稿重重拍到桌上,吓得天蚕赶紧缩回头,本就破烂的木桌更是摇摇欲坠。

天蚕眼皮子一跳,惹到个硬茬子,今日之事恐怕不能善了。

葛根阴恻恻开口:“你写这种东西污人清白,真是、真是世风日下、世风日下!我回去定要跟你师父告状,你这些这样的东西实在是、实在是······”

“啊这……那……你这……”天蚕大脑宕机,没想到葛根竟然在意这个,而不是流言。

不过写话本子本就是他的个人行为,他不希望被切别人干涉,于是生硬撇开话题。

“那我去给你澄清流言?对不起哈,我拿人钱财,替人卖命,不小心毁了你的清誉,你想咋澄清我都配合,”天蚕小心翼翼试探道,“不然你打我一顿,我扛打,你动手吧。”

葛根嘿然冷笑:“打你,打你有用我早就动手了。清者自清,更何况我如今卷进这趟天公案,我有旁观的资格嘛?该是你替我想办法才是。”

天蚕不过三秒,脑子里已经闪过史书中各类阴谋阳谋,还是找不到破局之法。

毕竟“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又不是说说,那是无数人血泪得来的真理。

无奈,天蚕从桌子底下挪出来,毕恭毕敬双手奉上包裹,谄媚无比,“您看,这是我挣的稿费,给您当作补偿行不行?我们写话本子的总得讲点职业道德,不能断更的。”

“你看,人家愿意花钱买我写的画本子就说明人家好这一口,不喜欢的也不会专门买来看,你说对吧。再说,流言你得去找白榆算账,给钱办事,钱货两讫,话本是我写的,可怎么用是他的事,我交完稿子就不管了。”

“解决留言我没啥办法,我只能出钱出力,白榆铁定能给出方案,你俩关系好,要不……”

眼瞅着葛根的脸色越来越差,天蚕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如蚊讷一般,赶紧打住这个话题。

天蚕小心咽下一口口水,继续道:“这样吧,我给你出个主意,你要是想报复白榆,简单得很。你去找一个名叫亚雉的落魄书生,他写的比我好,我们是同门,我没事也爱看他写的话本子。”

亚雉被传送到琼台,站海滩边踢开一只螃蟹,正要感叹自己时运不济呢,打了两个大喷嚏,把思路都打断了,心道:“谁念叨我。”

亚雉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清出去,盘腿坐下准备眯一会儿,头上硕大的菠萝蜜直挺挺砸下来,正中头顶,一声不吭,倒头就睡,白光一闪,被传送出幻境,亚雏——淘汰。

水镜外观战的各家长辈见此场景静默一瞬,没想到有的天骄竟然以这种方式淘汰,不能说十分窝囊,只能说天意如此。

还不如归舟呢,好歹归舟走过一遭问心,元亭狠狠抹一把脸:“好歹孤光不是倒数第一,对孩子还有点安慰。这孩子时运不济啊,怨不得别人啊。”

葛根的师傅是个干练的独臂中年女人,相貌平平,身负长刀,一身短打精明干练,名唤金铭。

见此只重重叹一口气,转身去找小说家掌门讨论天蚕写书题材和孩子教育的问题,天蚕师傅看到自己徒儿的表现,小步跑来找五岭道人,两人正正好好搁蟾宫门口撞上。

蟾宫建立在一株粗犷的千年金桂树树荫下,呈共生之势,每当秋日初临,桂香充屋,读书的弟子们特别喜欢用这棵树上开的桂花做点心、做干花(用来熏衣服)。

归一阁阁主葛衡转头对自己道侣杜蘅耳语:“狗剩(葛根)的性子还是要磨一磨的,名声本是身外物,他在意,便有了软肋,意念不够通达。”

“狗剩年纪还这么小,不着急呢,你也别做揠苗助长的事,被我发现你就等着吧。”葛衡身旁的雍容妇人施施然开口,杜蘅虽是个聋子,却精通唇语,警告性地横了他一眼。

她与归一阁阁主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到喜结连理,这么多年,怎会不知他心中所想。

只是不忍,葛根身为他们的孩子,投生在归一阁,已经够委屈了。

水镜内,天蚕话音未落,葛根拿起一把朴刀重重插进八仙桌,天蚕顿时噤声。

“那就写一本白长庚的话本子,不要艳情,正经的话本子,成不成,后天交稿子。”思虑半晌,葛根权衡利弊之下才吐出来这句话,他还是突破不了自己的道德底线。

“不行!”天蚕义正词严拒绝,每天写那么多东西他会死的,真的会死的,圣人言: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葛根有的是办法治他,天蚕眼睁睁看着葛根掂起包裹作势放烛火上烤,脸上挂微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天蚕道:“能移、能移,屈屈屈,我屈!我屈!!!啊啊啊啊——”

一把扑上前夺回包裹扯开左翻右看,确认银票无损坏才放下心,天蚕再次颤巍巍开口:“时间太紧迫了,能不能宽限一段······”

葛根从怀中取下一沓银票,一张一张往桌子上摞,摞到第十三张,天蚕眼睛都发直:“够了够了,能干,保证让老板满意。”

如此,两人交易算完成,同时天蚕解开内心的疑惑——为啥葛根胸前鼓鼓,还以为人家是个女的,原来都是银票。

小孩儿‘哒哒哒’跑进来,稚嫩又认真道:“郎君,你可不能丢下我偷偷跑,你要是跑了我就去告诉那位大人,哪位大人给我一袋金瓜子让我看着你呢。”

“放心,不跑了,我得去写书了,饭还是老样子,让他们自己斗去吧,反正又不能杀了我。还有,金瓜子见者有份,分我一半儿。”天蚕拾起纸笔,坐下立马开始写,思如泉涌。

小孩儿被气得眼泪汪汪,哭着跑出去了。

晋江一杀,呜呜呜呜呜呜呜,文笔太差了,等我这两天多看书(┯_┯)

那篇水仙先放放,下一篇写个言情试试吧,就写楚乌他娘和爹的故事,上古遗族族长x闲散王爷,风流薄幸女海王x阴暗疯批男绿茶,还是be(因为楚昭风流潇洒太快活,把周幽给忘脑门后边儿了),大概是……寡夫文学(?),呃,我觉得怨夫文学更贴切一点。

为啥楚昭要生孩子呢,因为她快飞升了,需要延续上古遗族的血脉(别骂我,她家真的有“皇位”继承)

周令、锦城、海棠夫人……老一辈大多会有出场,这篇是个小短文,我尝试下全文存稿,好这一口的读者可以看看,因为是个短篇,所以我尝试下全文存稿。

我仔细考虑了一下,风遥就不单开了,但是她的前尘后事我会在番外写。

葛根师父:金铭,道号五岭 小说家掌门(天蚕师父):陈四流,道号沧海,笔名;横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7章 清名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