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闹钟尖锐的铃声划破寂静。夏温从被窝里伸出手，摸索着按掉手机，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高中生活像一台永不停歇的跑步机，即使她拼命追赶，时间仍从指缝中漏走。所幸新政策给了高中学生双休日，这成了她唯一的慰藉。

她草草套上校服，叼着面包冲出家门。路过宋雪的房间时，门缝里一片漆黑——那家伙肯定还在睡。夏温叹了口气，推开自家公寓的门。

屋内空荡荡的，晨光透过破损的窗帘缝隙渗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仿佛某种蛰伏的怪物。她机械地洗了碗，咽下几口干硬的面包，整个人陷进沙发里刷手机。

屏幕上是班主任群发的消息：「高二是人生最关键的一年……」她突然烦躁地锁上屏幕，转头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色里，一只麻雀正歪头啄着窗台。

“小水，在等我吗？”她喃喃自语。

“当然在等！”一个清亮的声音炸响在耳边。夏温猛地回头，只见小水不知何时站在茶几旁，正摆出一个夸张的“超人登场”姿势，刘海翘得像天线。

“你……”夏温还没来得及开口，小水已经抓起桌上的薯片塞进嘴里，咔嚓声清脆得刺耳。

“饿死我了！”她鼓着腮帮子含混不清地喊，活像只囤粮的仓鼠。

夏温皱眉：“你当这是自助餐厅？”

小水咽下最后一口，神秘兮兮地凑近：“我可是你的恩人——不，是五维世界的救世主！”见夏温一脸茫然，她得意地拍拍手上的碎屑，“昨天我把你交给宋雪后，单枪匹马杀回五维和贺希路决战！那家伙满口‘爱是虚妄’，我就骂他‘虚伪仁爱’——”

“你们该不会……互吐口水了吧？”夏温打断他。

小水的表情瞬间凝固：“你怎么知道？！”她悻悻地抹了把脸，“总之我赢了！五维居民全获自由，李行舟也成功入维了！”他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活像在演独角戏。

夏温突然笑出声：“你其实是落荒而逃吧？”

“才没有！”小水气得拍桌，震得茶杯叮当响。两人对峙三秒，她忽然泄了气似的瘫在沙发上：“好吧……最后是李行舟困住贺希路，我才溜走的。”

夏温盯着他沾满薯片油的衣领，忽然正色道：“你到底是什么？人类不可能自由穿梭维度。”

小水歪头反问：“你觉得呢？”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夏温想起自己从未看穿过他的死亡日期——这是她与生俱来的能力，却在此刻失效了。

“你不是人类。”她笃定地说。

小水倏然起身，指尖轻轻划过茶杯边缘。水面竟泛起彩虹色的涟漪，杯中倒影渐渐扭曲成浩瀚星云。“正式自我介绍——”她行了个滑稽的宫廷礼，“在下水客竹驿，这个空间的创造者。你也可以叫：我作者大大。”

茶杯“啪”地炸裂，水珠悬浮在空中，每一滴都映出不同的画面：夏温在教室瞌睡、宋雪深夜看书、贺希路立于血色祭坛……

“看，”小水的声音突然低沉，“这就是你们的故事。”那本黑色封皮的笔记本第一页，赫然写着「主角：夏温·宋雪」。纸页边缘已经卷曲发黄，像是被反复摩挲过无数次。小水蹲在茶几旁，手指轻轻划过最后一行字——「结局：除夏温外，全员死亡」。

夏温的姐姐深年猛地合上本子，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你的意思是，最后她们都会死？”

“嗯……”小水缩了缩脖子，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但那是从前的结局！我发誓这次会改写！”她急吼吼地抢过本子，哗啦啦翻到末页，“你看，我新加了批注——”

泛黄的纸页上，一行稚嫩的红字格外刺眼：「绝对不让你们死掉！！！（三个感叹号涂成了小花形状）」

夏温冷笑：“你管这叫保证？”

“我可是造物主！”小水不服气地挺起胸脯， 笔记本突然剧烈震动，内页哗啦啦自动翻动，

“啊，这是废弃结局。”小水满不在乎地弹了弹画纸，“反正我现在不会消失啦！”他忽然转身翻窗，校服衣摆扫倒了茶杯，“拜拜！我要回去补作业了——”

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晨雾中。

夏温望向挂钟：下午5:15。窗外的树上，麻雀正啄食着昨夜残留的冰棱。她低头看向自己掌心——昨日被贺希路刺穿的伤口竟已愈合，只留下一道淡蓝色疤痕，像月牙形的缝合线。

午后的零元路飘着花香。莫妍边跑边骂：“天杀的学校！周天至周五就该从日历上消失！”身后莫翊捂着耳朵哀嚎：“闭嘴！我耳膜要穿孔了！”

“姐妹，二月底就吃冰淇淋？”莫妍睁大眼睛。夏温正倚在便利店门口，慢条斯理地舔着抹茶甜筒。

“怕什么。”夏温晃了晃左手，皮肤下隐约有蓝色脉络流动，“我的身体构造和你们不同。”她突然将另一个甜筒塞给笑纸，“吃吧，加了抗凝剂的。”

三人踩着树影走向学校。其实洛川一中的地理位置还不错，东边有汉庭酒店，洛川医院，步行街。 穿过洛川招商部（现在叫奥运司）

槐树下，有人低声呻吟着：“能进校了”几位主任摆了摆手，催促学生们继续向前。人群穿过守正广场，经过喷泉，教室的门被推开。

“温姐！地理卷子借我抄！”

“数学最后一题答案是什么？”

“温姐救命啊——”

刚踏进教室，夏温就被围堵在课桌前。作业本瞬间被瓜分一空，不知谁还顺走了她书包里的小说。铁质课桌嗡嗡震颤。

“咱们温姐可不是一般人，一班之女，最懂民心！”莫妍笑嘻嘻地“劝”着，语气里满是揶揄，“咱夏班长温柔又和蔼，对吧？”

夏温翻了个白眼：“你差不多得了。”

班里顿时炸开了锅。这时，学委王菲——一个嗓门洪亮的开朗男生——挤过来喊道：“班长！听说期末成绩出来了，班主任还说咱班要转来新人！”

夏温“哦”了一声，心里毫无波澜。在“创新班”，人员调动是常态，她早习惯了左耳进右耳出。王菲见没人接茬，悻悻地溜走了。

苏晚凑过来问：“你们猜，会是谁？”夏温摇头：“高二一千多人，概率太小了。”莫妍也跟着点头。

突然，有人压低声音喊：“屈妈妈来了！”

“屈妈妈”是学生们对班主任的“尊称”。这位中年女教师以雷厉风行著称，此刻正踩着高跟鞋迈进教室，头发一丝不苟地扎成高马尾，目光如刀锋般扫过全班。

“‘创新’四个班，就数一班最吵！”她一拍讲台，“今天没空跟你们耗，直接说正事——我们班要新增两位同学。”

底下顿时窃窃私语。

“安静！”班主任打断道，“进来吧。”

门被推开。先走进来的女生穿着宽领长衫和黑色长裤，皮肤白皙，眸子幽深，周身透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感。跟在她身后的男生则眉眼忧郁，帅得近乎扎眼。

夏温瞳孔一缩——怎么是她？

那女生似乎察觉到了视线，朝夏温微微一笑。

班主任介绍道：“这是宋雪，年级第二；旁边是莫翊，年级第九。上学期期末的六校联考，她们也是风云人物。”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向夏温，“至于第一嘛，当然是一班的好班长。”

全班哗然。有人羡慕，有人嘀咕，更多人偷偷摸出作业本——毕竟，谁不想“参考”学霸的答案？

班主任敲了敲黑板：“都坐好！从今天起，竞争可要更激烈了。”

屈利看看身高一米七九的宋雪和一米八六的莫翊，道 “宋雪，你坐她后边。”班主任原制指向夏温的座位。

夏温表情一僵。

“莫翊，你坐宋雪旁边。”

巧了，夏温的同桌是莫妍。是巧合，还是刻意安排？

苏晚在第二排隔空做了个鬼脸。夏温没理她，只是攥紧了笔。

讲台上，原制敲了敲黑板：“同学们，高三了！这学期一过，你们就真高三了，别以为时间还多。”

夏温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她满脑子都是宋雪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像藏着什么秘密。

放学已是深夜十点。

夏温独自穿过步行街，顺手买了两个鸡腿。夜风微凉，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随后，宋雪出现了。

她一把拽住夏温的手腕，将她拉到暗处：“你有男朋友？”

“什么？”夏温愣住。

宋雪甩出一封信，上面潦草写着：“夏温，你是我女神。”

夏温噗嗤笑出声：“这是王菲玩大冒险输了的惩罚。”

宋雪眉头微松，却又突然说：“今晚睡我家。”

“为什么？”

“你家不安全。”宋雪压低声音，“有东西想要你的命。”

夏温后背一凉。

她想起家族里那些明争暗斗，想起总在深夜响起的窸窣声——的确，她的位置，太多人盯着了。

宋雪的家出乎意料地简洁。

除了一柜子铁链、几把利刃，还有桌上泛着冷光的星盘。夏温指尖擦过那些刻痕，心跳莫名加速。

“你平时就这么防身？”她问。

宋雪没回答，只是递来一杯热牛奶：“睡吧。”

那晚，夏温久违地睡熟了。

朦胧中，有人替她掖了掖被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