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的和谈条件一出，满朝震动！
皇上紧急召集群臣商量对策。
林彦自从知道此消息后，一直眉头紧锁。
朝中大臣知道此次和谈竟然还牵扯到了林相的女儿，都对他报以同情的目光。
谁能想到林楚楚美名远扬到就连匈奴的呼屠单于都知道了呢？
谁能料到长安第一美人这个名头竟然会给林楚楚带来如此大祸！
那可是和亲啊！
和亲的女子能有什么好下场？！
皇上用袖子掩住口鼻咳嗽几声，脸色不太好看，“匈奴的和谈条件，众位爱卿应该都知道了吧？有何看法？”
国子监祭酒赵大人率先站出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愤怒，“禀皇上，匈奴此次分别是狮子大开口！”
“要是让凉州落入匈奴人之手，还大开并州的大门，那匈奴进入晟朝岂不是如同如入无人之境？并州身后就是长安，此举甚危。”
“还有匈奴提的那些条件，白银、丝绸、酒、粮……这是要了晟朝每年两成的税收啊！”
“至于匈奴还想让林相的女儿嫁给呼屠单于和亲，这简直就是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晟朝的脸上！”
“如此丧权辱国的条件，咱们万万不可答应啊！皇上！”
部分朝臣觉得匈奴给的条件实在太过苛刻，也纷纷附和赵大人。
“是呀，赵大人说的有理……”
“匈奴的条件委实太过分了……”
“……”
太子党的王大人轻哼一声，“赵大人说的轻松，不答应？不答应能如何？匈奴的三十万精兵已兵临并州城下，并州城驻守的军队不过三万人！只要匈奴想，便能立刻攻破并州直击长安，到时候还想跟匈奴谈条件，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王大人的意思是，匈奴要什么我们便给什么？”赵大人嘲讽道。
“赵大人，我也是为了晟朝百年的基业着想啊……为了晟朝的以后，有些牺牲也是在所难免的……”
王大人瞥了瞥林彦，意有所指。
自从知道匈奴要让林楚楚去和亲后，裴修远的脸色便十分阴沉，握紧拳头强忍着怒气。此时听到王大人嘴上轻描淡写地说着什么“牺牲在所难免”，裴修远再也忍不住了，即使在外人面前他也是太子党人，且是个五品小官，人微言轻，但他还是忍不住讥讽道：“王大人真是大义凛然，既然王大人认同牺牲的价值，微臣听闻王大人家中也有一适龄女子，不若代替林小姐和亲，也是全了王大人为晟朝奉献牺牲的一番心意……”
王大人气得吹胡子瞪眼：“你！”
他认得这人，今年的新科状元裴修远，得陆大人青眼短短几月便从六品编撰升任为五品秘书丞，他们不是同党吗？裴修远这么针对他做什么？难道不是应该同仇敌忾，一致对外？
就连陆文忠都忍不住看了裴修远一眼，眼中狐疑。
裴修远是不知道王大人也是他的人吗？为何要跟他作对？
一直没说话的林彦出声道：“回皇上，微臣也认为，赵大人的话说的有理。答应匈奴的条件，除了能暂时解并州之围外，百害而无一益，还请皇上三思……”
林彦一开口，他在朝中的门生，连同着裴修远齐声道：“还请皇上三思！”
皇上静默良久，咳嗽了几声，发话道：“子维啊，朕知道你不舍得你的女儿，朕心里也很难受。可朕是一国之君，如今晟朝兵微将寡，朕不得不为并州、长安，乃至天下的百姓着想，绝不能让匈奴打进长安来……”
林彦垂下头，眼中神色莫名，藏在袖中的手掌紧握成拳，他知道皇上心中已有决断。
果然，他听见皇上说道：“传朕旨意，匈奴的条件朕答应了，让匈奴即刻退出并州界内。另，着封林相之女林楚楚为安宁公主，一月后嫁与匈奴呼屠单于！”
*
御书房。
长公主萧景媛听闻她父皇下旨要将楚楚嫁给那个匈奴的什么呼屠单于，大惊失色，连宫装都没换，便来到御书房找她父皇求情。
“父皇！父皇！”
李公公听见这个娇俏的声音，顿觉头疼。他知道长公主又来了。
果然他一转身，便看见萧景媛从回廊处脚步飞快的走到御书房的门口，“父皇！儿臣有事求见！父皇，你在里面吗？”
李公公连忙阻拦萧景媛，“哎哟我的长公主诶，皇上在里面休息呢！您可别喊了……”
萧景媛在宫中跋扈惯了，怎会听李公公的？
她依旧不停的拍着御书房的门，“父皇，你睡了吗？儿臣真的有要事求见……”
书房中一个疲惫的声音传来，“李公公，让她进来吧。”
“诶！”李公公答应道。
他将门推开，让萧景媛进去。
萧景媛鼻子里轻哼一声，睨了李公公一眼，好像在说，看吧，让你拦我，这会儿还不是得放我进去！
萧景媛耀武扬威，如同战胜的公鸡一般走进御书房。李公公关上了门，继续守在门口。
皇上：“说吧，又有什么事？想要什么首饰，还是想出宫？”
萧景媛跺跺脚：“父皇你怎么这么想我？难道我除了那些就没有别的事找您了吗？”
“儿臣今天是真的有正事……”
不知为何，皇上总觉得这段时日身子甚是疲乏，但他揉了揉眉心，还是坚持拿起一卷奏折批阅，一边回复萧景媛，“哦？那你说说看，到底有什么正事？”
萧景媛双膝一弯跪在地上，“听闻父皇今日下旨让林相之女林楚楚和亲匈奴，儿臣想请求父皇收回成命……”
皇上批阅奏折的动作一顿。
是了，他倒是忘了，这几年阿媛跟子维的那个女儿，是叫林楚楚吧？相处的挺好，时不时的来求他拿出宫的令牌去丞相府找林楚楚玩，如今知道林楚楚即将和亲匈奴，阿媛来替朋友求情也不奇怪。
停顿片刻后，皇上继续翻阅奏折，语气、脸色都淡淡的，“如果你来就是为了这件事，那便回去吧。旨意已下，断无收回之理……”
萧景媛不死心，依旧说道：“父皇，楚楚比儿臣还小几岁，可那呼屠单于，他，他都是个年近花甲的老头子了！况且众人皆知匈奴人血腥残暴，楚楚怎能嫁给他？这和让她去送死有何差别？”
萧景媛膝行几步到皇上跟前，眼神恳求，“父皇！恳请父皇收回成命！”
皇上将手中的奏折“啪”的一声扔在桌上，一拍桌子，声音骤然变大，“萧景媛！”
“林楚楚去和亲乃是朝政之事，涉及到一国之根本，岂容你三言两语便可随意更改？别以为朕宠爱于你，你就不知天高地厚，敢妄议朝政！”
皇上眼中冰冷，“别说是林楚楚，要是呼屠单于今天看中的是你，朕也照送不误！”
听到皇上的话，看清皇上眼中的神色，萧景媛明白，她父皇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如果今天匈奴人看上的是她萧景媛，她父皇也一定会牺牲她，将她送给匈奴和亲。
萧景媛如坠冰窟，身上一阵寒意刺骨，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御书房外传来李公公的通传声，“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进。”
陆皇后一进来，便看见萧景媛跪在地上，皇上脸色难看至极。
她眉眼一动，说道：“哟，这是怎么了，阿媛怎么跪在地上？”
皇上和萧景媛都没说话。
陆皇后走到皇上身边，替萧景媛说好话，“皇上，阿媛可是您最疼爱的女儿，地上这么凉，您怎么忍心让她一直跪在那，万一伤了身子怎么办？”
她又对萧景媛说道：“阿媛，不管你做了什么事，惹得你父皇不高兴就是你的不对，还不快给你父皇道歉？”
萧景媛回过神来，小声说道：“父皇，儿臣知错了……”
“皇上，您看，阿媛都已经认错了，您便放过她这一回吧？”
皇上看着跪在地上垂着头的萧景媛，说道：“起来吧。阿媛，你是晟朝的长公主，以后搞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是。”
“回去吧。”
萧景媛起身，朝皇上、皇后福了福身，神色恍惚地出了御书房。
待萧景媛离开后，皇上才问道：“皇后今日来御书房有何事？”
皇后招招手，身边的贴身嬷嬷便从门外提进一个食盒。
皇后接过食盒，从中端出一碗汤，“臣妾最近听闻皇上身体欠佳，想来是政事繁忙，身体消耗过大，便亲手煲了一碗参汤，替皇上补补身子。”
皇上笑了笑，“皇后有心了，汤放着吧，朕待会再喝。”
皇后：“皇上，这参汤就得热着喝，凉了效果便大打折扣了。”
皇上拗不过皇后，叫来李公公。
李公公门清的拿出一根银针在汤中试了试，皇后见状眼眸一垂，遮盖住了眼中的异色。
银针从汤中拿出，还是跟原状一样。
李公公朝皇上点了点头。
皇上这才端起参汤一饮而尽。
见皇上喝的干干净净，皇后满意的笑笑，将碗收回食盒中，“那便不打扰皇上处理公文，臣妾这就告辞了，明日再给皇上送汤……”
皇上随意点点头，拿起身边的奏折又批阅起来。
皇后走远后，回头看了看御书房，李公公依旧尽职的守在书房门口。
她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
萧景媛魂不守舍地从御书房出来，脑中想着刚刚她父皇说的话。
她一直以为，她在父皇这里是不一样的。
自小父皇便很宠爱她。
宫中有什么新鲜的、好吃的、好玩的，漂亮的衣服、首饰，父皇都会第一时间送来给她，甚至连皇后都得往后靠。
小时候她和皇子、和薛怀峥起争执，父皇都会站在她这边，斥责他们。
就连选驸马，父皇也随她心意，看她喜欢，从不勉强于她。
她以为，父皇是真心疼爱她。
可今天她才得知，父皇或许没那么爱她，也或许他的爱是有条件的、有限制的。
只要不触碰到父皇的底线，父皇的利益，他可以让她做晟朝最尊贵的长公主。
可一旦涉及到父皇的底线和利益，他也可以毫不犹豫的将她扔出去做牺牲品。
回到华阳殿，萧景媛脑中一直崩着的那根弦才松懈下来，她的脚瞬间瘫软。
慧心连忙上前接住萧景媛，“公主，您怎么了？哪里受伤了吗？”
萧景媛扶住慧心的手，眼神空洞，“慧心，我帮不了楚楚……楚楚该怎么办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