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此情此景,她也只能劝自己冷静,竖起大拇指对他点了个赞:“制成药丸果然更加方便,这次的病情也要有劳阿献多费心思了。”
他的脸上竟难得地带了点笑意:“姑娘放心,我会尽力。”
不知道该夸导师水平高,还是少年天赋好,张雀的病情很快好转起来。三日后已能轻松下地走动。
料想不到公孙畴竟主动上门来找她了。
“雀雀小师妹,你这几天怎么都不来给我解闷啦。”
未见其人,就先闻其声的公孙畴风风火火地闯进“天人合一”,前后蹦跶,他首先见到了正在后院给她煎药的阿献,惊奇道:“你也住在这里?”
阿献惯常地垂下眼帘,坦然称是。
“你们孤男寡女竟共处……”
“两室!”张雀出来接过话头。
公孙畴似乎对她的住处大感兴趣,走马观花完了之后说道:“欸~你这住处精妙,瞧这千年榕树绿荫如盖,瞧这屋内屋外视野俱佳,阿献,你要不和我置换一下?”
置换个锤子,大少爷你也太自我中心点了吧,哪有一来人家家里就觊觎人家房子的,张雀戏谑道:“公孙师兄不如在这千年榕树上搭个树屋,视野更佳,咱们做邻居如何。”
“这个主意不错,改日我叫常啸师兄搭建一个看看。”公孙畴竟然真的十分认真地考虑起这个方案来。
大公子想一出是一出,还是赶紧转移话题吧。
“师兄你今日前来寻我何事呀?”
“我跟子谦说起,小师妹你茶艺不错,他想跟你切磋一二,却接连几日不见你人,特地来邀你。”
她堂堂钢铁直女凭本事单身,被评价茶艺不错,总感觉有被冒犯到:“你才茶艺不错,你们全家都茶艺不错。”
“小师妹不必如此谦虚。”公孙畴全然不知被反击了,积极邀约道,“那就明日戌时,老地方,我们煮酒烹茶,备好小食,清谈一番。”
张雀还在思索参加非法集会的必要性。
“姑娘不可劳累。”阿献开口提醒道。
“怎么了,你身体不适?”公孙畴没有理会阿献,走近张雀,瞧着她的脸色看。
“也没有啦。”张雀编了个理由,“近日醉心女红,不觉操劳过晚,没休息好。”
说出来鬼都不信的东西,公孙畴竟然来了兴趣:“哈,你做针线活了?做的怎样与我看看。”
张雀嫌弃地看了一眼案上已经成型的绯红色作品,那是多日来靠臆想如何让大师兄难堪做出来的款式奇特一言难尽的长衫。
公孙畴捞起往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妙啊,这是什么神仙样式的成衣,竟从未见过,小师妹可否割爱?”
这么骚气的衣服他竟然能看上眼?“这个不行,是打发,哦不,送给大师兄的,等我以后有空再……”呸,她才没这闲工夫,“那衣服的图纸在旁边,你有兴趣可找别人裁制。”
公孙畴拿起图纸看了看,甚是欢喜,收了起来:“那我就先告辞了,记得明日之约。”出门前看了阿献一眼,竟一反常态喊他道,“要不你也一起来玩吧,山中岁月静好,别整日里庸庸碌碌无所适从的。”
阿献抬眸,有一些意外的神色流过,随即低头道:“阿献愚钝,品酒品茶一概不通,怕会拂了诸位雅兴,还是不去掺和了。”
公孙畴对张雀道:“看到没,就是如此地不知情识趣。”又似乎是在自我说服,不该对他如此客气。
张雀对此似在意料之中,她对公孙畴的数次洗脑,总会有点功效。但如今,她也不想管这茬子事儿了,阿献那小子似乎有些本事,公孙畴却只会虚张声势。
等公孙畴走后,阿献将药端了上来,用手拂了拂上面的雾气:“姑娘,趁热喝了吧。”
“嗯。”张雀接过吹了两下,“你说我们这屋,是不是风水不太好,你看我们俩竟在轮流吃药。你改日要不搬回师父那里,对你身体比较有好处。”张雀试探道。
阿献看着她,并没有接话,然后低下头去,他说:“好啊。”
“啊?”没想到他这么干脆,倒是张雀愣了一下。
“至于公孙大少爷,何公子他们,姑娘最好少作走动,士族豪门尔虞我诈怨深似海,不比这世外桃源闲适自在。”阿献难得一口气对她说这么多话。
张雀明白,他这劝说之语也算是以身说法真情实感了。但是,有些事情没法跟他解释,她,是一个立志当女帝的穿书人,区区豪门氏族,垫脚石而已……
况且,跟纨绔们吃吃喝喝还是挺开心的,做任务之余还享受了红利,也不必如此苦大仇深。
“我有分寸的。”她说。
“姑娘可知,公孙畴为何突然对我转了态度?”阿献突然问道。
她的脑海里下意识地闪现出蓝宝石的神秘光芒,却矢口否认:“不知,少爷心性,总是任性,一日一变也不奇怪,许是良心发现了吧。”
阿献没有再问。
朱雀桥边,张雀如期赴约。
何诩取了干净的溪水煮了茶,汤色澄湛,茶香四溢。
“北方民族喜食酪浆,像小师妹说的,往茶汤里面加牛乳的喝法倒是头一次听说。”
“牛乳茶对茶种尤为讲究,以发酵茶为上,武夷的大红袍、天竺的阿萨姆皆是佳品。”奶茶店常客分享心得。
“我说的没错吧,小师妹奇思妙想颇多。”公孙畴眉飞色舞道。
然后又朝不远处大喊了一声,“常师兄——,你在吗?”
竹叶沙沙作响,常啸一身劲装沿着竹竿滑了下来:“什么事?”
“师兄帮我们去取一些生牛乳过来吧。”
常啸似乎很好说话的样子:“好。”
那样估计不会好喝吧,“如果可以的话,再带些糖。”张雀加了一句。
常啸在这片荒郊野岭来去如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什么都有了。
还给了她一件用木头做的拳头大小的玩意,“送给你的。”他笑得有点憨憨的。
“这个什么用?”张雀试着抽动了一下其中一根木条。
“这个叫六子联方,需要动脑才能拆解出来,无聊的时候消遣玩的。”公孙畴科普道。
那不就是跟魔方差不多的玩意么,“做的好精致啊,谢谢!”
张雀琢磨着这个玩意,“这是常啸师兄做的吗?”
常啸腼腆地点了点头。
“常啸师兄那是一等一的都料匠,擅长机关锻造,什么东西做不来。”公孙畴替常啸吹了一波。
张雀突然想到自己的住处,要是能早些请常啸帮自己做个门栓什么的不要太简单,也没就必要知道公孙兄弟的那么多纠葛了。
经过这两次聚会,发现常啸还挺喜欢跟这两个纨绔在一起的,还任他们差遣。
只见他蹭到了何诩身边,一脸渴求道:“师弟,我想要那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好像听起来怪怪的样子。
何诩了然地一笑,从怀里摸出一包药散,当着张雀的面给了常啸。
然后看着张雀好奇的样子,诱惑道:“这是逍遥散,小师妹要来一点吗?”
“逍遥散啊……”听着名字就很不对劲,让她想起了历史上的竹林七贤,吸食了五石散在山林里快活地裸奔,“是不是那种吃进肚子里就会感觉到飘飘欲仙的药散?”
“飘飘欲仙是没错。”何诩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但这不是吃的,是吸的哦。”
果然如此,原来上次常师兄说的快活还另外深意,纨绔子弟们太能玩了。
“那不妥。”张雀连连摆手,“有道是乐极生悲,我想还是不要太快活了罢。”
对于她的断然拒绝,何诩又怂恿了两下,看她油盐不进,也不再勉强。喊来公孙畴,三个人凑做一堆一脸沉迷地逍遥快活起来了。
哎呀,妈妈,他们聚众吸.毒,不行,她要马上撤离犯罪现场。
张雀猛一转身,发现常啸还不舍得吸收,将黄绿色的药粉献宝似的举在她的面前,“小师妹,好东西。”
啊,你这倒霉孩子,被坑了还在帮人数钱。
张雀正想开导他一番,不料常啸没忍住突然打了个喷嚏,张雀来不及屏息,眼看这色泽晶莹的粉末就像调皮的恶魔顺着她的呼吸钻进了她的鼻腔。
两个人同时哭了起来。
张雀:要死了要死了,我的清白要交待在这里了。
常啸:“没有了……呜呜呜,子谦师弟我的粉没有了……”
“师兄别伤心。”何诩看着扯着他袖子哭诉的常啸,像哄孩子一般,“师弟我擅长调制药石,此等药品不慎稀罕,管够。”说着又甩了一包给它。
张雀只想趁着自己还清醒,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没想到这东西比烈酒厉害的多,还没走出竹林就开始飘了起来。
只觉一阵夜风袭来,把自己吹上了云端,张雀本能地拽住一根竹子,像是在云海里划桨,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一会儿能听到远处虫鸟的私语,一会又能看到月上宫阙里的谪仙人在抚琴弄乐。
恍惚间似乎看到了自己喜欢的摇滚乐队在开演唱会,自己站在最前排,忍不住快乐地尖叫起来,随着音乐摇摆摇摆。下一瞬间又觉得自己置身于火山口浑身燥热,忍不住脱下了罩衫,往地上一甩。
“你在做什么?”
有人问她,那个声音似乎是从另一个时空传来的,忽远忽近,像冬日冰棱滴落下的水珠浸润心田。
张雀呵呵地傻笑着,说不出话来,那个乐队主唱来到她的面前,为什么长成一张大师兄的脸?
突然间,乐队主唱化身为超级英雄带着她飞出地球,飞到月亮上的宫阙……还给她洗起了头……
大师兄展颜经过竹林听到其间的鬼哭狼嚎,直接把发了疯的张雀拎回了“天人合一”,用葫芦瓢鞠了一把院子里的井水,兜头兜脸地给她浇了下去。
“好舒服啊。”眼前的女子还在不知羞耻地发作,拽住他的手臂,“来吧,请不要停下来,其实你可以按脖子掏耳朵推拿一条龙服务的。”
大师兄抓住了她不安分的手:“你到底喝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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