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警察也没想到会是这幅场景，问道：“这是得罪了什么人吗？”

江溪眼珠子憋了一团火，说道：“是，我要告他！”

她拿出了手机里存的视频给警察看，说道：“我这儿有证据，今晚我离开的时候屋子还是好好的。”

视频显示了日期和时间，她出门时屋里一切还是好好的，直到二房东拿钥匙开了门进来，摄像头被盖上黑布，她就立刻给警察打了电话，接着回来了。

这么清晰的时间线，那个二房东绝对抵赖不了。

警察点了点头，房东和租户的纠纷他们也是处理过的。

警察让江溪再打一通电话，全程录音，先问清姓名，再问这些是否系蓄意报复。

电话接通，江溪直接喊出了他的名字，问自己屋子里的油漆是不是他泼的。

二房东得意一笑，说道：“就是我，怎么样，你能把我怎么样，靠！让你滚就滚，还给我摆脸子，明天马上搬，不然换锁！”

接着就是电话忙音，两个警察听了有些生气了。

“这事你别怕，证据确凿，他赖不了的！”

江溪听到也稍稍放了心。

双方又交涉了一阵，拍照留证据，采集了指纹，警察让江溪明天到警局领证据鉴定。

到了这一步，江溪打算明天就到法院去立案。

警察还说道：“你男朋友也住在这儿吗？还是换个地方住吧。”

沈明摆摆手，“我是她同事，担心她的安危才陪着一起回来的。”

门敞开着，警察已经走了，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上楼来，又往楼上走。

江溪带着歉意对沈明说：“谢谢你陪我回来，真是麻烦你了。”

沈明摆手，说：“你有没有什么落脚的地方？要不……”

“我朋友就住得不远，去她那边睡就好了，今天实在麻烦你了。”江溪再三感谢他，也把吃饭的日子提上了日程，两个人下了楼。

一辆低调漆黑的轿车在梧桐叶遮掩下，停在了不远处的车道上，和夜色静静融为一体。

车窗没有摇下，却将江溪送沈明出来的全程尽收眼底。

江溪没发觉有人在看，送走了沈明之后，回头走进了楼道，声控灯暗下没有多久，三楼屋子的灯就亮了。

已经没有人了，江溪看了一眼屋子，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憋着一泡眼泪收拾还能用的东西，看着那些被弄脏的材料，越收拾越火大。

找出箱子把还好的东西装好，江溪连夜打电话叫来了搬家公司。

黑衣保镖也从楼上下来了，走到轿车边，躬身说话：“江小姐没有什么事，只是房子被油漆泼了，似乎连夜就要搬到别的地方去。”

接着把经过都细细说了。

舒清陆闭上疲惫的眼睛，“嗯，都弄脏了什么？”

这……很难回答。

看老板的意思，本来以为要收工的保镖，只好又转头走进了楼道。

搬家公司很快就来了。

梅玥也接了电话匆匆过来，她没想到江溪竟然遇到这些破事。

“要是那死东西在这儿，我非得骂死他不可！”

见过屋子，梅玥的细高跟狠狠地踩在楼梯上。

江溪拉着她的手，看着搬家工人把箱子全搬了下去，心情总算稳定了下来。

晚上一点的时候，舒清陆望见江溪和梅玥上来车离开，楼上的灯也已经熄灭。

人搬走了，屋子只是关上，没有上锁，保镖其实很多东西都不认得，只好都拍了照片。

照片一张张传送到舒清陆的手机里。

他全部看过，划开聊天软件，上面只有孤零零的一个灰色头像，点开，在对话框里打了一句：

今晚的裙子很漂亮，想抱你在膝上。

消息一发出，红色的惊叹号紧随其后出现，和从前发出去的消息是一样的待遇。

舒清陆收起手机，黑色轿车无声地驶出了这片街区。

—

梅玥的大平层里

往日开阔漂亮、简约北欧风的客厅，现在堆放了不少箱子，瞬间有了货仓的气质。

江溪不是爱麻烦人的性格，但现在也是没办法，忙了一天她从身到心都累了，瘫在大沙发上躺尸。

梅玥端给她一杯热红茶，“你啊，早来跟我住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实在过意不去我也能收你房租啊，现在这受的是什么罪啊！”

一说到这个，江溪心口就燃起了战斗的火焰：“我要斗争到底！”

“好了，明天再斗争吧。”梅玥推开桌上的指甲油，放下茶杯，“明天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你还是忙自己的事吧。”

梅玥上下扫了她一眼，眼神变得玩味。

江溪逮住她探过来的脚，抬起头：“干嘛？”

她精致的眉毛一跳，问道：“今天是什么节目，怎么穿上了这条裙子，嗯？”

梅玥的话让江溪一愣，今天确实……很不寻常，她见到了舒清陆。

“……我是因为一个项目，去看了一场……歌剧才穿成这样的。”她重新把头转向沙发的靠背。

得到这样一个没趣的答案，梅玥又涂起了脚指甲，被江溪一通电话急匆匆叫出门，她才涂了一半。

梅玥在自家的公司上班，没有打卡的烦恼，一向睡得晚。

江溪见她没有问下去，也安心了。

客厅里安静下来，见到舒清陆的情景，在她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过。

喝了一口茶，江溪望着天花板眨巴眼睛：“你高中的时候说喜欢张浩城，是真的还是假的？”

记忆回到了高二那一年，她和梅玥的班一起上体育课，两个人一块溜上空教室吃雪糕，顺道盯着体育老师有没有发现她们溜了。

两个小女生嘬着雪糕快融化的底端，探头看烈阳下激情追逐着一颗篮球的少年们。

篮球撞上篮板，那些年轻的身体屈下，划开步子，再高高跃起抢夺。

刚离开篮板的球被灌会网中，赢得一阵欢呼。

进球的少年绕场跑了一圈。

梅玥看着，雪糕滴到了手上，她忽然对江溪说：“我悄悄告诉你一件事，你不要告诉别人。”

“什么？”

江溪不动声色地从篮球场边的树下收回视线。

在教室了，她只敢用余光看他，现在隔这么远，才有直视不怕被发现的勇气。

“我喜欢张浩城。”梅玥的脸蛋红扑扑的。

江溪微张了嘴，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说这个，张浩城就是那个灌篮的男生，也是梅玥的同班同学。

江溪问：“他知道吗？”

梅玥心还跳得很快，“不知道吧，我和他说的话不多，追不上的吧，对了，你呢，你喜欢谁？”

她淡定地答：“没有啊，我现在不想这个的。”

梅玥不依不饶：“怎么可能，快告诉我。”

“我说的是真的，我现在还在烦昨天考试那道大题呢，你说说，是为什么自己喜欢张浩城的？”江溪转移了话题。

一说到这个，梅玥来了劲儿，从两个人高一第一天见面说起，说到她交换改作文的时候，改到了张浩城的作文。

江溪听着，将最后一大口雪糕含进嘴里，冰得太阳穴突突地疼。

集合的哨子吹响，江溪赶紧又看了一眼树下看书的清隽身影，匆匆和梅玥跑了下去。

梅玥说喜欢张浩城，江溪一直是不信的。

怎么会有人能把喜欢的人是谁，坦荡荡地说出来呢。

一定是在掩人耳目，

用一个名字，遮盖另一个名字。

如今二十多岁了，再问梅玥，她竟然还是这个答案，

“当然是真的，我就喜欢那种健气小狼狗，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有，突然想起来。”江溪又翻了回去。

梅玥狐疑：“难道跟小说里演的一样，你其实也喜欢他，但为了好朋友，将这段漫长的暗恋独自埋在心里？”

江溪回身无语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似在说：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梅玥挤到她沙发上去，她敏锐得很，就算江溪不喜欢张浩城，忽然问这个，一定也是有情况。

“忽然问到这种情情爱爱的事，你是开窍了？”

江溪脑子转得快：“开窍什么啊，我就是看你还一个人，问问你是不是旧情难忘。”

“哼，真是不公平，我喜欢谁都大大方方告诉你的，就你跟河蚌一样，一句话都不肯说，公平吗？”梅玥四肢锁住了她。

“没有，真没有！我谁都不喜欢！”

“你这性子啊，真是说不清，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怎么到了这事就嘴硬呢，哪个少女不怀春啊，

让我来猜一猜，你是不是喜欢舒清陆？他长这么好看，成绩又好，还是你的邻居，你没道理不喜欢啊。”

忽然被试探到暗恋过的正主，江溪心口突跳了一下。

但她在所有人面前装了快二十年，现在也能装得没有一丝破绽。

“你是不是忘了我元旦晚会的时候说过什么了？”她反问这句，平淡语调下藏住了所有苦涩。

“对哦……不过你那时候，确实说话不太好听，也不像你的性子，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江溪垂下眼睫撒谎：“是误会，我和他说过了，他没有生气。”

说到舒清陆，梅玥又有话聊了。

“之前明苍高中百年校庆，你们班班长不是在群里收集大家现在的工作和联系方式嘛，表格还给在S的舒清陆发了一份过去呢。”

江溪也在表格上填过自己的消息，多人填的在线表格，没想到链接还给舒清陆发过。

她是普通的工薪族，校庆也轮不到她为母校增光添彩，不过填了表格，倒是有几个老同学联系上她，旁敲侧击她有没有男朋友。

江溪应付了几句，只觉得心烦，这些人的心思太明显了。

好像她态度一好点，就要把她往民政局拉。

梅玥继续说着八卦：“这件事还是你们班那个大嘴巴周路告诉我的，舒清陆高二下学期就出国了，想联系上还真要的手段，也难为她了，还巴巴地惦记着……”

“当年分明喜欢人家，却还是要耍傲气，说看不上舒清陆的话，活该人家现在不理她……”

所以舒清陆并没有填那个表格，他在明苍都没读完高中，大概是不屑填进去吧。

江溪闭上了眼睛，那个坐在香樟树下的少年又飘飘摇摇地进了梦中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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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