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羽用手捂住嘴，马上转移话题：“姆妈，你那边才早上五点多一点。怎么起那么早啊？水土不服？不舒服？行程不要排得太满，好好休息。”

“那爷（你爸爸）被这里的人拉去溪钓。天还没亮就起来了，收拾渔具收拾得乒乒乓乓响，我是被伊（他）吵醒的。阵仗嘎（那么）大，我看伊（他）等一歇（等一会儿）能带回来几条小毛鱼。（我）吾是困（睡）不着了，等一歇儿（等一会儿），吃过早饭，帮（跟）王阿姨出去散步，看日出。”陆妈妈半操S市方言半操普通话连珠炮式地说着。

忽然，陆妈妈从屏幕里捕捉到一样东西，葡萄一样黑的眼睛瞬间一亮，转而眯成一线。陆妈妈低下头，像是找寻什么东西一样找了一会儿，上半身歪出屏幕，再回来，眼睛上已经架了一副散光加近视镜。

一尘不染的镜片后，陆妈妈的眼睛更熠熠发光，嘴角噙了然于胸的笑，“妹妹，侬手高兜是撒么子？”（女儿，你手上是什么东西？）

陆羽立刻把手一缩，藏到背后，极快地道：“没什么，戴着玩的。”她心虚地去瞄小谢。她恨不得对天发誓，真的不是装作“不经意间”漏出来的。

小谢坐到陆羽身边，头凑上去，对着屏幕很有礼貌地喊了一声，“阿姨好。”

小谢的手臂从背后绕过去，抓住陆羽的手腕。他转过身，垂眸，用温柔的眼神哄着陆羽，用有力的手迫着陆羽，大大方方将陆羽戴戒指的手拉出来，放到屏幕前，“阿姨，这是我送给陆羽的戒指。我准备向她求婚。”

陆羽的心像是在打小鼓，一巴掌贴在小谢的脸颊，将他推出了画框，“你去烤吐司吧。别来这里捣乱。”见小谢没有动，陆羽假意挥拳，赶走了在旁边拖拖拉拉还想冒头的小谢。

小谢在画外朗声道：“我给陆羽烤吐司去了。阿姨再见。”

陆羽忐忑地、害羞地抬头，看到视频通话界面上，妈妈露出一瞬间的错愕，然后，紧蹙眉头，目光凝重，一脸摊上大事的样子，陆妈妈迟疑地问：“妹妹，你不会——怀上宝宝了吧？”

“姆妈！”陆羽惨叫一声，“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有做措施的。”

厨房里，小谢发出一声笑。

陆妈妈随即露出雨过天晴的笑容，“那就好。我和你爸爸最近来瑞士，发现外面好玩的地方真的太多了。你爸爸现在是半退休状态，我们想着以后多出来走走。这才刚有这个打算，你就吓了我们一下。太早做外公外婆的话，哪里抽得出空哦。妹妹，四十岁之前都不算高龄产妇。先结婚，再生宝宝。我们不着急哈。”

陆羽无奈地长吁出一口气，又和妈妈闲聊了几句，听到电话那头有人叫了妈妈的名字一声，看来是王阿姨来喊妈妈去看日出了。

陆羽急于挂电话，立刻说：“姆妈，玩得开心点。么么哒。”

陆妈妈笑眯眯回答：“还有一个多礼拜妈妈爸爸就回来了。爱你，宝贝。做措施！做——”

陆羽直接挂掉视频通话，走进浴室刷牙洗脸，刚抹上爽肤水就闻到烤吐司的麦香从厨房飘出来。她一边轻拍脸颊帮助爽肤水吸收，一边走出房间，靠在厨房门口，看小谢做他的那道典型的西式快餐——培根酸椰菜三明治。

陆羽转动手指上的戒指，装作不经意地问：“你还准备求婚啊？我以为生日那天就算是了。”

围着粉色小兔子围兜的小谢背对着陆羽没有回头，埋头于料理台，说：“仪式感还是要有的。生日是生日，求婚是求婚，不能为了省事，就混为一谈。”

陆羽试探地问：“你准备怎么个求婚法？”

小谢侧过脸，挂起一个神秘的笑容，“国人有句话，叫天时地利人和。或许就是会有那样的一刻，感觉自己必须跪下来，向你求婚。”

陆羽道：“明明是自己还没想好。狡辩也说得那么好听。”

小谢抓起长刀，将方形的已经用塑料薄膜包裹的三明治沿对角线一切为二，已经烤得表皮焦脆的吐司“咔嚓”一声响，新鲜的生菜沙沙作响，碳水化合物、蛋白质、蔬菜发出香气扑人的乐章，令陆羽食指大动。

小谢转身，走过来，将三角形的三明治塞到陆羽手中，笑道：“有所期待，才会有所惊喜。求婚的方式保密。可结婚仪式不用保密。陆羽，想在哪里办婚礼？”

陆羽立刻低头，试图以剥下塑料薄膜这一动作来掩盖自己的羞怯和慌张。她有些手忙脚乱，怎么也弄不好三明治。

小谢接过陆羽手里的三明治，慢条斯理把膜剥下一半，他又问了一次：“陆羽，婚礼要在哪里举行？”

陆羽想了想，说：“我想办两场。在S市办一场，方便我的亲友和谢崽崽的亲友来参加。然后，去西班牙，就我们两个。”

小谢的眼眸沉静如水，饱含深情地盯着陆羽。

“我会穿上比较简洁的白礼服，手捧一半鸢尾花一半香水百合，去埋葬你爷爷的那个墓园，将花留在某个无名的墓碑前。当然，前提是，那个墓园现在已经存在。如果它不存在，我们就去你被收养的大教堂。如果大教堂也不存在，我们就去马略卡岛。我已经查过地图了，那个海滩现在是存在的。”

“我知道，这个时间点，你爷爷甚至可能都没有出生。这么做或许很傻，或许根本没有意义。可婚礼的意义就是让新人和他们所爱的人分享幸福和快乐。我们在你和爷爷的家乡重新宣读誓言，你所信仰的神或许会打破时光的枷锁，让远在天堂的爷爷看到在过去的某一段时光里，他的小绅士活得很好，活得很开心，拥有一个可以共度一生的人，不会再孤单了。”

小谢一下子扑过来，用整个身体压陆羽，将她顺势抵在墙上。陆羽被巨大的力量连退了好几步，在后背即将撞上墙的那一刻，小谢的手垫在她的后脑勺。

小谢双手捧起陆羽的下巴，他脑袋右歪一次，轻沾一下陆羽的唇，“陆羽你怎么这么好？”他的脑袋左歪一下，又轻沾了一下陆羽的唇，“我好爱你。”

被小谢几次撩拨下来，陆羽主动仰头索吻。小谢的手垂下来，从陆羽睡衣底下伸进去，不正经地掐揉着。陆羽隔着衣服抓住他乱摸乱动的手，用恳求的语气道：“我肚子饿。没力气。别折腾我。”

小谢道：“那我快一点？”

陆羽翻了翻眼皮，愤愤道：“你自己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小谢轻笑一声，把手从衣服下伸出来，“吃吧。60个小时还长着呐。”

陆羽和小谢吃完三明治。小谢提议给家里来个比较彻底的大扫除，一人负责一个房间。

陆羽眼皮翻上天，“家里扫地机、拖地机、擦窗机、吸尘器各种智能设备全都武装完备。为什么非要人力？”言下之意，她讨厌打扫，她脸皮厚，大大方方承认自己懒得像条虫。

装修完公寓，在小谢搬进来之前的那半年，陆羽是靠着陆妈妈陆爸爸“接济”，父母每周两次帮女儿大扫除，勉强维持着房子的窗明几净。

小谢搬进来以后，陆羽怕父母知道她和一个陌生男性合租而宣称自己要自立自主。其实，平日里，因为小谢待在家里的时间比较多，保洁方面的工作全部被丢给有轻微洁癖的小谢去做。

小谢哄她：“你只负责你自己的房间。另外的一间房间、厨房、餐厅、客厅和两个卫生间都由我负责？”

陆羽知道自己占了便宜，再不出力，显得太霸道了，于是就应承下来。她擦窗、擦桌子，因为家里没有拖把，她双膝跪地，用湿抹布在地板上猜来猜去。她擦到床底下，手往里掏了掏，掏出一堆垃圾和一只斗大的蟑螂。

“啊——”陆羽浑身的汗毛立起来，尖叫声充斥整间公寓。

小谢抓着抹布跑进来。

陆羽往小谢身上一跳，用手抱住他的脖子，用脚缠住他的腰，颤抖着说：“蟑——螂——”

小谢弯身去看。

陆羽死死搂住小谢的脖子，像是猴子爬杆一样往上爬，“别看，别看！要爬到我身上了。抱我到你床上。你再去抓。要活的！别让液体沾在地板或者枪上。”

小谢抱陆羽到自己的房间，将陆羽往床上一放，转身，钻入陆羽的房间，关门，乒零乓啷一阵折腾，他走了出来，手里捏着厚厚一个餐巾纸团。

陆羽趴在床上，冒出一个头，“抓到了？”

小谢道：“抓到了。”

陆羽长舒了一口气，“把它冲到马桶里。”

小谢像是做学术报告般说：“非洲大蠊属于生命力极为顽强的虫类。活着冲下马桶并不能杀死它，它们反而可能会在管道里繁殖。事实上，很多大蠊就是从下水道爬出来的。你确定要直接冲到马桶里？如果你上厕所，它正好爬出来的话——”

“谢崽崽！”陆羽怒吼，“你干脆把它吃了好了。把隔着纸巾它踩死！马上！立刻！”

小谢把纸团揉紧，放在地上，正准备起脚踩。

陆羽急道：“等一等。等我把耳朵捂起来。”说完，她拿起一只枕头，搁在头顶折成两半捂住耳朵。

小谢抬脚，无情地踩踏纸团。

即使蒙着枕头，陆羽仿佛都能听到那恐怖的虫子身体碎裂，滋出汁液的声音。陆羽胃痉挛，频频干呕。

小谢将纸团丢进马桶，冲了下去，洗手。

陆羽从房间走出来，心有余悸地瞟一眼自己房间，“没有其他的了吧？我不干了。要我擦地，吾宁死！”

小谢无可奈何问：“你怎么这么怕虫子？”

陆羽手扶额头，轻叹一声，“不是怕。是它们长太丑了。我嫌恶心。家里怎么会有那个东西啊。一直有涂饵胶啊。”陆羽甚至不愿再提那两个恐怖的字，一概以“那个东西”代替。

小谢说：“现代人网购多。快递包装一般都可能携带“那个东西”的籽。‘那个东西’繁殖力旺盛，防不胜防的。”

小谢耗费一个半小时将公寓打扫一新。这期间，陆羽未能克服“那个东西”带来的恐惧感，一直拉着小谢T恤的一个角，紧紧跟着他，生怕从哪个地方又钻出来一只“那个东西”。

打扫完，陆羽看着汗流浃背的小谢，一只手缠上他的腰，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脸，身体贴上去，仰头，笑着说：“你表现很好。晚上有奖励哦。”

小谢手往陆羽后腰一掐，“不要晚上。现在正好。”

陆羽摇头，“我不和浑身臭汗的人亲亲。”

小谢学着上午陆羽的语气问：“嫌弃我啊？”

陆羽眨眼间，很慎重地点了点头，“是啊。嫌弃你。”

说完，陆羽就放开小谢的腰，从柜子里拿起游戏手柄，斜歪在沙发上，打开了许久不宠幸的四公主（就是PS4，年代设定是20年左右，那个时候PS5还没有发行哦）。她选择了重置版的《生化危机5》消磨下午的时光。

小谢冲完凉，浑身散发潮湿气息地坐到陆羽身边。陆羽干脆躺下来，把头搁在小谢膝盖上，侧躺着玩游戏。

玩了一会儿，游戏里的反派说了一句经典台词：“Morir es vivir.”

陆羽手指头戳向屏幕，激动地说：“就是这个。这个游戏反反复复就说这句话。我小时候玩，根本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很酷。一直把它念成毛驴也是驴。它到底是什么意思？”

“Morir es vivir.”小谢很标准地重复了一遍，“西语，死既是生。”

陆羽发出满足的咕噜声，“总算知道了。老公还是有其他用处的嘛。三人行，必有小谢为我老师也。谢谢你，老公，亲一个。”

小谢弯身，在陆羽唇上留下一个潮湿的吻。他没有抬起头，就凑在陆羽眼前，玻璃眼珠子露出狡黠的碎光，嘴角勾起一个狎昵的笑容，“你知道吗？很多人去维修游戏主机。维修人员拆开积灰的机子，里边是一窝窝烧焦了的烫熟了的‘那个东西’。”

陆羽尖声尖叫。

小谢轻笑出声，在浑身发抖的陆羽唇上留下一个更为绵长缠绵的吻，半哄半胁半吓地说：“我还有好多故事可以讲给你听。除非，你接下来能很长时间封住我的嘴。我现在就要我的奖励。嗯？”

这个死弟弟——

真就喂不饱了。

陆羽抬手，将手压在小谢后脑勺，轻轻往下压，让他更为贴近自己。准备兑现他的期盼已久的奖励。

嘟嘟嘟——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听音乐，来自小谢的手机。

陆羽将小谢硬邦邦的身体往后一推，“去接你的电话。”她心存报复心理地幽叹一声，“真的好快啊。弟弟行不行啊？要不要给你食补一下？”

小谢不正经地掐陆羽的腰，掐得他咯咯笑个不停，陆羽催促：“接电话去啊！”

小谢接完电话，抓着手机愣了几秒钟。

陆羽一边将游戏里boss杀死，一边分出余光看小谢，问：“谁打来的？”

小谢道：“谢崽崽的妈妈。她说，谢崽崽的爸爸回来了，要见我。”

陆羽说：“反正总要去的。你现在就去。回来前，给我发个微信。时间差不多的话，给我带晚饭回来。”

小谢还僵硬着身体。

陆羽丢下手柄，走到小谢身边，从背后抱住他，“别担心。和人交际也没那么可怕。你要是不知道说什么，就什么都点头好了。很可惜我不能陪你去。我去了，恐怕会把事情弄得更糟糕。”

小谢说：“我去去就回。”

陆羽见小谢还是一副苦恼的样子，用手指点了点他的下巴，“我会洗好澡，穿好奖励等你回家。和昨天不一样的。或许——穿好还会拍照给你看。你只要记着。我在等你，熬到回来就好了。”

小谢“嗯”了一声，收拾妥当，出门回家。

陆羽玩了一下午的《生化5》，玩得直接在沙发上睡着了，等醒来，发现已经晚上七点了。陆羽洗完澡，化了个美美的妆，穿上丝绸吊带裙和蕾丝长袜，给大腿绑上雪白的袜带，趴在房间的床上等小谢。

陆羽还不忘承诺地摆好姿势，拍了张动人的照片，反复确认对方是小谢的头像，确定没发错人以后，呼出一口气，把照片发了过去。她发现自己大腿被精致繁复的蕾丝袜带勒出红色的印子，深深浅浅煞是撩人，她又给自己的红印拍了一张照片，同样发给小谢。

好了，只等口干舌燥的弟弟回家了。

七点半，陆羽听到公寓的大门被打开。她立刻踮着脚跑到房门口，靠在门框上，右腿叠在左腿前，缓缓转动身体，笑问：“回来了？还顺利吗？”

小谢立在玄关口，缓缓打量了一下客厅的环境，然后，他把炯炯目光定格在陆羽身上，从上至下，从下至上，像扫描仪一样扫视。小谢直接用脚脱掉鞋，也不穿拖鞋，直接向陆羽走来。他没有回答陆羽的问题，只用一只手抓住陆羽的右肩，压着她，将她粗鲁地推到床上。

陆羽十分不雅地摔在床上，还没翻过身，小谢的身体就压上来。他将陆羽的双手放到头顶，用一只手压着。“刺啦”一声，另一只手往下一扯，撕碎陆羽薄而透的裙子。在陆羽扭动的身体之上，蕾丝的压印显得更加明显，开始隐隐泛红。

小谢动作粗暴，像是个暴君。

陆羽嚎了一嗓子：“你弄疼我了！”

小谢仿若未闻，用膝盖压着陆羽的肩膀，分开陆羽的两只手，用撕毁的衣料将手腕分别绑在床栏上。他缠了又缠，死死缠住，仿佛害怕人犯逃走。然后，他又开始撕扯陆羽的裙子。撕完，他开始解自己的裤子。

“你想干什么？你都没用东西！我会怀孕的。”

陆羽的身体越来越凉，她察觉到了小谢的不对劲。猛然间，陆羽意识到眼前发生了什么。

别认错了人，让我上了——

那是个诡异的女声，像潮汐般在陆羽脑海里一次次掀起浪花。

“极星——”陆羽开始挣扎，用赤、裸的脚踢眼前的男人。

“Bingo！可惜明白太晚了。”

极星眼底的**在熊熊燃烧，他用脚压住陆羽扭动的身体，用手捂住她的眼睛，“你可以事后告诉他。我是怎么玩他心爱的女人的。不，我们拍下来。”

极星拿出手机，打开录像功能，搁在用两个枕头垫高的位置，对准陆羽和他，“给他看。让他来找我报仇。”

“混蛋，你休想！”陆羽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现在要怎么办，“你是来谈游戏细节的。我们现在就谈。”

她想，星火也不是吃素的，被人强占了身体，肯定会反击。

只要稍微拖一拖时间，小谢就会回来。

“不急，等我们完事。你这个女人真是勾人要命。”

“陆羽，你一开始认错了人，我要惩罚你。”

“惩罚你什么好呐——”

“就惩罚你——”

“——喂饱我。”

“——不准离开我。”

“——爱我。”

请重新读一遍，程序设定让我爱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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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62章 周末的一段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