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河间王旧案迷踪

众人目光皆向他望去,博见停马准备下来,江夏立马上前为他牵马。还没来得及向江夏道谢,博见便跪在了李昭晏面前,面露难色,禀报道:“殿下,京都传来消息,兖王世子李絮,身死家中,不日便会发丧前往洛州。”

“什么!”

众人皆是惊愕之色,有些不可思议。

但崔璟郅知道,那天宇文曜跟他说过的,不久之后兖王世子便会殒命京都,到时候兖王便有了发兵勤王的理由,看来这一切都是内衙的手笔。

难道如风真的就这样死了吗?

也是,他为兖王之子,即便是现在不死,将来有一天圣上清算兖王的时候,也必然不会放过他的。

李昭晏有些惊慌,这个消息来得太快了,快得他们在洛州还未开展任何动作,兖王便已经有可能先下手了。

“这个消息估计还有多久会传入兖王耳中?”

博见思考片刻,肯定地回答道:“这是内衙加急送过来的消息,但京都离洛州很近,总不过五六来天,消息必然会传到兖王耳中,到时候咱们可如何是好啊。”

崔璟辞倒是平静,一如既往地冷静思考着。

“不必惊忧,兖王之子死于京都,圣上定然会派使者前来告慰,他若是因此便发兵反叛,难以让天下人皆信服,恐怕···”

崔璟辞低头不语,似乎在担心一些别的事情。

“恐怕什么?哥,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啊?”

“就怕世子是为人所害,兖王会找圣上要一个说法,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崔璟郅一听这话,也开始回忆起了那天宇文曜跟他说的,似乎他胸有成竹,好像如风之死的消息一传入洛州,兖王必反一样。兖王对这个几乎未曾谋面的儿子,当真如此在乎吗?

“他不会还勾结了不少附近各州县的势力吧?到时候京都可就成了一座孤城了啊。”

崔璟郅的话也不无道理,他们只注意到了兖王在洛州屯兵的情况,却没有想过除了支然这样的外部势力之外,兖王的威势,也可能会聚拢不少乱臣贼子,这些野心之人,必然会唯兖王马首是瞻,若真让其起势,则京都危矣!

“你们先去办刚刚所说之事,这些等晚上回驿馆再做商议。眼下咱们也不可自乱阵脚,兖王再狼子野心,也不会枉顾朝廷法纪,贸然出手。咱们还是静观其变为好,等他先露先手,咱们再做打算。”

“那要不要找宇文曜来···”

崔璟郅小心翼翼地提议道,边说还边躲闪着他哥的眼神。

“消息既然来自内衙,想必他应该也已经知道了,如果真的有什么变故,他会自己过来找我们的。他毕竟还是内衙右使,护卫殿下安全,圣上既然放心让殿下来洛州,那就做好了万全打算的。宇文曜此人虽然乖张,但行事有度,我在这一点上还是相信他的。而且咱们不是还在证实他和舒缅的关系嘛,要是真如咱们猜测的那样,他跟兖王应该不会完全是一个阵营里的。”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说着,崔璟郅忍不住地看向了身旁的李昭晏。要是真乱起来,他一定会是兖王的头号目标,自己绝不能让他受到这样的伤害。

“那我先去找薛延,你们一定记得,不要跟长公主说太多,问完就赶紧回去。”

说着,崔璟辞便起身上马,驾马而去。

博见跟在李昭晏的身边,不肯回去,说什么都要时时刻刻不离开他。

“我说博见呐,这不是有我嘛,你怕什么?你们殿下好着呢!”

“我是殿下近卫,理当守护殿下左右,崔公子还是谨言慎行为好。”

崔璟郅最见不得的就是博见这一副跟齐之衍一模一样的神情,好像自己有根鸡毛就把它当成令箭了一样。

“殿下,他怎么能这样说呢,我也是你的近卫啊,我也要跟着呢。”

说着,崔璟郅就开始撒起娇来,拉着李昭晏的手使劲摇,看得江夏在一边有样学样,很是滑稽。

李昭晏左右看了看,幸好这里人少,要是叫人见了,还不知道怎么议论呢。

“好了,跟着就跟着呗,别晃了,再晃得叫人笑话死!”

崔璟郅很是得意地看向博见,似乎是在炫耀一般,很是得意。

“那···刚刚说好的,晚上奖励我,还作数吗?”

李昭晏看了看低下头的博见,和在一旁笑的不敢出声的江夏,直愣愣的瞪了崔璟郅一眼:“你注意点,这是大街上呢,回去说不行吗?你哪次我没答应了?我···”

江夏一下子笑得更大声了,直接让在场的众人尴尬了起来。

崔璟郅看向他,示意叫他闭嘴,便急忙安抚起李昭晏来:“晏儿,我错了,这不是非常时期嘛,我知道你最近心烦意乱的,还是我陪着你比较好,别成天想这想那的了,还是得放松放松。”

李昭晏听着他说的话,止不住地脸红了起来,连忙叫他赶紧走,免得再在这里待一会,他什么话都说出来了。

“行了,你不害臊我还害臊呢吗,赶紧走,待会舅舅交代的事没做完,看他怎么收拾你!”

崔璟郅知道他心里终于开始想别的事了,不再只专注于这些天发生的事,便也觉得心满意足了。

驾马而上,博见和江夏还没跟上的时候,崔璟郅悄悄靠近李昭晏,凑到他耳边说道:“跟我在一起办正事,你可没有害臊的时候。”

说完,崔璟郅便饶有兴致地打量起李昭晏来,这一看,直接给他看得耳根子都红了,不敢再直视他,只是一味地叫他不要再说了。

崔璟郅很是得意,在马上便放声大笑起来,惹得身后的博见很是不悦。

要是殿下登基,后宫有崔璟郅这样的祸水,那必然是荒淫无度!

幸好,这小子还未入殿下后宫。

可···可他还没跟殿下有什么就如此行事,他日若真得一名分,殿下岂不是要被他死死拿捏住?那自己还有何立场来规劝殿下呢?

想想就来气,看来还是齐公子好,至少他是为殿下顾虑周全的。

“殿下,今早李维那小子回去了。”

博见忍不住地打断道,崔璟郅也回过身来怒视着他。

李昭晏倒是不意外,毕竟一大早就没有看见李维,估计是兖王府出了什么事吧,看着这小子定力也不行啊,才盯了一天就这样了。

“别管他,不在正好,看着也心烦。”

草草回应过博见之后,李昭晏便又回身过去跟崔璟郅说笑起来。期间,崔璟郅时不时地就回头过来看博见一眼,满是挑衅和不屑,给博见惹得有苦难言。

在城里转悠了好久,才找到了一个有名一点的画师,见李昭晏穿着不凡,这才答应让他们先进来作画。

“先生,我说,您画,画完了,我看看,要是行,一定不少您的赏钱。”

崔璟郅耐心细致地跟眼前的这位老先生解释道,看着他那年过花甲的样子,崔璟郅不禁开始怀疑,他能听得清他在说什么吗,别是个聋子啊。

老先生,点点头,嘴角一抿,便开始提笔,准备作画了。

崔璟郅站在他身后,跟他描述着,李昭晏听着他对于舒缅认真细致的描述,不禁吃醋起来。原来他记得这么清楚啊,要是这个舒缅真的再年轻一点,说不定崔璟郅早就把他搞到手了。

但在店里时,李昭晏并没有发作,他就站在一旁,看着崔璟郅指导着画师改了又改,终于,一副几乎一模一样的舒缅画像完成了。

“多谢老先生了,你您受累了。江夏,快,咱们走!”

说着,就招呼江夏赶紧过来给赏钱,没想到江夏悻悻地站在他身边的时候,吞吞吐吐地开口说了一句:“公子,出门着急,忘了带钱了。”

说完,便低下头去,不敢正眼看崔璟郅。

崔璟郅也无可奈何,便看向李昭晏,准备求救。李昭晏当然是不可能自己带钱的了,于是这个重担便落到了博见身上。

博见本就来气,现在更是不会放过这个挖苦崔璟郅的好机会了。

“崔公子,您上街,还花殿下的钱啊。”

“你费什么话,赶紧的,啰里吧嗦的。晏儿,咱们以后自己出来,不带他了哈。”

说着,崔璟郅就拉着李昭晏开始撒娇,看他随时随地拿捏李昭晏的样子,博见更是看都不想看了。

“殿下,您还是节制点吧,免得这小子蹬鼻子上脸的。”

博见把钱递过去,在李昭晏耳边轻声地说。李昭晏刚想有点什么表示,崔璟郅便自己凑过来了:“我们好久没干过了,还好你提醒我了,咱们今晚就开干吧!”

李昭晏一脸不知所措,这光天化日的,店里还有其他人呢,这小子怎么如此没羞没臊的,便拉上博见,出门去了。

“殿下,你真的不能再这么惯着他了,你看看他,那样子,要是圣上见了,肯定会责怪你的。而且···而且你身子不好,他还···”

“我还什么?”

结完账的崔璟郅跟了出来,径直走到了博见和李昭晏中间站在,左看看右看看,两人都低下了头。

“我那是帮帮你们殿下重拾美好时光,一个正值盛年的大男人,不干这事,那不是有病嘛!”

“你才有病!”

博见挣脱开他,自己跑到一边去牵马去了。

李昭晏看着气鼓鼓的博见,和在一旁幸灾乐祸的崔璟郅,不由得推了他一下:“你也是,当着博见的面说这个干什么?他脸皮薄,你又是个没羞没臊的,说了你也不脸红。”

崔璟郅直接凑近了,几乎贴在他脸上去了:“我脸红什么,你不也不脸红吗?还是我调教得好,不然你现在还是个大姑娘呢。怎么,晏儿,咱们好久没来了,今晚我去找你吧?”

李昭晏一把推开他,没做反应,但崔璟郅知道,今晚有戏了。

不过再看看另一边的博见,崔璟郅还是决定不放心,要是这小子一直跟自己作对,这可不太好办呐。

崔璟郅转身看了看身后的江夏,计从心来,不由得暗笑一声。

“殿下,马备好了,咱们去公主府吧。”

“好。”

李昭晏刚想上马,博见便若有所思地站在马的旁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昭晏看出了他的心思,便叫了他一声:“博见,有事就说,你跟我还玩上哑谜了啊。”

“殿下,待会去公主府,你可得离他远点,要是公主看出来了,对你···”

李昭晏知道,有些话,博见还是难以启齿的,所以只能吞吞吐吐的,说话说一半。

“好,我知道,再说了,阿郅有分寸的,他不会的。”

这边李昭晏还在跟博见打包票呢,那边刚上马的崔璟郅便迫不及待地冲着李昭晏来了个飞吻,看得博见那是老脸一红,不想再看下去了。

李昭晏赶忙提醒他,这是在大街上呢,收敛一点,崔璟郅这才收起他的放荡行径。

公主府的门房很是疑惑,怎么今天来了一次,还要再来一次啊,便疑惑地进去通报了。

没一会,又是那个老人家出来迎他们。

“李叔,劳烦你了,姑母可是休息了?”

李叔依旧笑容满面:“没有没有,公主还在院子里呢,最近新得了些名种,公主喜欢得不行了,还在鼓捣呢,殿下跟我进来吧。”

说着,李叔便走在前面领路,转身的时候,一缕目光落在了崔璟郅的身上,不易察觉地在他身上探看了一番。

“晏儿?怎么,想起来什么事了,姑姑正发愁呢,你走得那么急,都没留你用膳。”

“姑姑,今日真是叨扰了,晏儿也不想如此频繁地来打搅姑姑的,可是···”

李昭晏转身冲博见使了个眼神,博见便拿着画轴走了过来。

“姑姑,晏儿确实是还有件事,想请教姑姑一二。”

长公主也心领神会,遣散了院子里的下人们,只留下了李昭晏他们几个。

但转眼一看,崔璟郅竟然没有退出去,便好奇地看了看:“这是···”

李昭晏急忙介绍道:“姑姑,这是崔将军的弟弟,崔相家的三郎,崔璟郅。”

长公主立马正眼望去,打量起崔璟郅来。崔璟郅也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本就不喜欢这样的地方,看着甚是威严,没想到还是没能逃脱。

崔璟郅尴尬地逃避了一下长公主的视线之后,调整了一下自己,挠了挠头,半天才吐出字来:“见过长公主殿下,在下崔璟郅。”

“原来是崔三郎啊,我以前见过你母亲,没想到你跟她一样,生得这么好看。难怪,晏儿不愿意带你出来,怕是要被人抢去了。”

听着长公主的打趣,崔璟郅和李昭晏都明显有些震惊,不自觉地看向了对方,露出了一个她怎么知道的表情。

“行了,姑姑我什么没见过啊,就你那点小心思,还敢瞒我?”

李昭晏有些脸红,他还真不知道怎么跟长辈解释这件事,尤其是姑母这样的几乎没怎么见过的长辈,感情基础就更加薄弱了,说这些难免脸红。

“姑姑,我···我还不想声张,毕竟现在还有别的事,父皇交代我的,我也还没完成。不过,姑姑,我确实有件事,想请你帮帮我。”

李昭晏很自然地岔开了话题,长公主也没有再追着打趣他,而是问起了他来这里的目的。

“什么事,又跟当年的事有关?”

博见走上前去,递出画轴,崔璟郅也识趣地过来帮忙,撑起画布来。

“姑姑请看,这就是我想请你帮的忙,姑姑可能认出这个人来?”

长公主看着眼前的画卷一点点展开,那个她忘不了的面容一下子就引入眼帘来。

真的是他!

“姑姑?”

李昭晏叫了她一声,她有些失神,仿佛进入了画中一样,无法自拔。

“这···这是,宇文期殳?”

“姑姑,我就是想让你帮我认一认,看看到底是不是他。”

长公主盯着画卷看了好久,直愣愣的看得出了神。李昭晏站在一旁也不敢再打扰,只能任由她死死地看下去。

半晌,长公主终于抬起头来,瘫坐在椅子上,低声说道:“是他,他老了,不过还是很像年轻时的样子。”

“姑姑还记得他的样子?”

“记得,那时候在东宫外第一次见他,我就惊呆了,这男人,未免生得太好看了一些。没想到,后来他竟然入了皇兄府中,还···还闹得朝野议论纷纷。后来父皇大怒,斥责了皇兄,不久之后他便被逐出了东宫去。可我听人说,皇兄并没有赶他走,而是将他留在了京都,安置了下来,还为他置办田产。后来东宫事发,也未见他身影,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还活着!”

“姑姑,你没事吧?”

李昭晏看着长公主的情绪越来越低沉,不免开始担心了起来。

“当年,我本可以提醒皇兄,让他离那个人远一点的,可没成想,终究还是造化弄人呐。你们跟这个宇文期殳,接触多吗?还是离他远点吧,这个人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单纯无害,心思极深。”

“姑姑当年与他接触多吗?”

“不多,但那时候皇嫂时常来找我诉苦。说太子不理会他,根本连她的房门都不愿意进。后来还是她想了些法子,才怀上了皇兄的孩子,免得再遭父皇斥责。皇兄那时候一门心思扑在这个宇文期殳身上,连东宫都不怎么回了,就跟他在城外游山玩水,哎···也难怪,那些大臣后来都倒向了你父皇。”

李昭晏有些惊异,太子妃还怀过孩子?

“姑姑,那太子妃是什么时候生下的那个孩子啊?”

“没生下来。”

长公主抬眼看了看李昭晏有些不可思议的眼神,继续说道:“当年皇嫂怀着孩子,还未足月,东宫便被查抄了,皇兄被贬,流放洛州。后来在来洛州的路上,皇嫂难产而死,孩子也胎死腹中。后来我找人打听了一下,皇嫂就被安葬在洛州城外的古安寺里,我也时常过去看看她,她也是真不容易啊。”

李昭晏听得出了神,原来当年除了宫变,还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啊。

“姑姑,那先太子呢?”

长公主有些愣神,扶了扶自己的额头,仿佛那段回忆勾起了自己最不愿意见到的画面一样。

半天,她才开口说道:“皇兄到了洛州,安葬了皇嫂以后,便突发暴疾,身死了。后来父皇下令将他的尸身运回京都,我悄悄地去看过他,他根本就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人下了毒!”

说着说着,长公主便站起身来,看着李昭晏。李昭晏顿时觉得她这个眼神很是吓人,似乎是他杀了先太子一样。

“姑···姑姑,你怎么了?”

李昭晏不禁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与长公主之间的距离。

她一下子缓过劲来,瘫坐下去:“晏儿,对不起,姑姑吓到你了。”

“姑姑,你···难道太子的死,跟父皇···有关?”

此言一出,博见立马瞪大了眼睛,忍不住想要过去提醒一下李昭晏,但看着长公主的神色,又不太敢轻举妄动。

“晏儿,出生在皇家,这些都是平常事。兄弟不是兄弟,父子不是父子,皇位的诱惑,足以使兄弟反目了。你父皇,是个好皇帝,但···但我忘不了那天见到的皇兄惨死的样子,所以,我离开了京都。”

这个设想,在李昭晏的脑子里回荡过无数次,他也知道,当年父皇入主东宫,得位不正,可今天亲口听人说起,心里还是难免心痛。

难道自己和大哥将来也要走到这一步吗?自己苦心维持的局面,难道真的会走上这样的必然结果吗?

长公主看出了他的焦虑,眉毛都拧到一起了,便忍不住地安慰他:“晏儿,不要担心,姑姑知道,你和你母亲一样,是个不争不抢的人,姑姑自己的私心也希望你不要掺和进这样的事情里去。这次洛州之行,你父皇如此安排,就是想让你经历得多些,日后回了京都,才有名头给你封亲王爵位啊。你别怪姑姑多嘴,你大哥是像极了你父皇的,不是个好相与的,你最好不要跟他有任何利益冲突,姑姑不希望你深陷泥潭。不管日后你父皇给了你什么样的名头,记住,千万不能骄躁,惹人注意。”

李昭晏听到这番话,不禁转头瞥了瞥身侧的崔璟郅,那毕竟是他的外甥,虽然自己最开始接近他,就是为了摆脱大哥对他的怀疑,但现在在这样的场合,公开指责大哥,他的外甥,对他来说,是不是有点太难接受了呢?

“姑姑,我无心与大哥对抗,大哥待我也是极好的,姑姑放心,那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在我们身上了。”

这话说得李昭晏自己都没有底气了,他跟大哥真的是关系极好的吗?就算是自己无心天下,那大哥就一定会相信吗?

李昭晏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崔璟郅走到了他的身边,搂住他的肩,看着长公主,坚定地说道:“公主殿下放心,我不会让晏儿出事的,他还有我呢,就算是没有什么亲王爵位,我还是会护他一辈子的。”

李昭晏眼睛里闪出了感动的光,他抬眼看着崔璟郅,满满的都是爱意和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

“你···你说真的?”

李昭晏不自觉地问了出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出怎么低智的话来了,整的像个小姑娘看见了待嫁的郎君一样。

崔璟郅扭过他的身子,让他面对着自己,神情对望地说道:“我不是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吗,怎么,不相信我?我会对你好的,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李昭晏有些惊慌失措,本来以为他不会这么快就收心的,自己不过就是他走走过场的过客而已,没想到,他竟然当着姑姑的面,跟自己说了这些。

长公主看着眼含泪光的两人,不禁咳嗽了两声,来缓解这尴尬的局面。

“你们···那什么,我可是听说你小子风流浪荡,我们晏儿那可是万金之躯,你要是敢做半点对不起他的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崔璟郅回过身来,看向长公主,保证道:“公主殿下放心,晏儿这样的宝贝,我才舍不得放手呢。只要···嘿嘿嘿,只要圣上不拆散我们就行了。”

听着这话,李昭晏不禁拉了拉崔璟郅的衣角,你小子还真是口无遮拦的,什么话都敢说!

“哈哈哈哈哈,你的性子,对我的胃口,不是个贪生怕死的,晏儿跟着你,我放心。”

“多谢公主殿下成全,在下先谢过公主了。”

崔璟郅笑呵呵的行礼谢恩,还忍不住地看向一旁的李昭晏,满心满眼都是欢喜。

原来自己也不是那么不招人待见嘛,我怎么没有优势了?除了会背点酸诗,胆子大也是能捞到好媳妇的法子嘛。

闲聊一阵,长公主非要留下他们用膳之后再走,李昭晏拗不过,便留了下来吃完饭再走。

席间,崔璟郅一直不停的探看李昭晏,搞得他根本没有心思吃东西了,一个劲的给他使眼神,叫他收敛一点。

崔璟郅却是很得意地炫耀着,仿佛刚才长公主的那种认可让他很受用一样。李昭晏也不禁开始思考,要不要把那晚给他下药的事情告诉他。

这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更何况自己一向是以矜持自居的,要是贸然告诉他这样的事情,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很浪荡,不是个好人呐?

“晏儿,别这么看着我啊,天还没黑呢。”

崔璟郅慢慢靠近李昭晏,打趣他道。看着他盯着自己失神的样子,崔璟郅还以为他现在就开始做春梦了呢。

“你瞎说什么呢,也不害臊!”

李昭晏一把推开他,幸好姑姑去拿东西了,没看见他们,不然可就真解释不清了。

“晚上我一定好好伺候你,现在别急嘛,看你那样,怎么,我就这么两天没去找你就忍不住了?”

李昭晏一听这话,直接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背上,他还直乐呵,笑个不停,惹得李昭晏很是来气。

“怎么了,笑得这么开心?”

长公主突然回到了席间,崔璟郅也终于稍微收敛一点了。

“公主,晏儿刚刚问我,待会能不能抱着他回去呢,您看怎么样?”

李昭晏瞪大了眼睛,转过身来看着崔璟郅,嘴里无声地说着:“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

长公主也跟着忍不住地笑了出来:“晏儿看来是很信任你嘛,小时候我抱他,他可是死活都不肯的,那我就给你们一顶轿子,就这样回去也太招摇了,坐轿子还是···还是隐蔽些,别叫人瞧见了,咱们晏儿脸皮薄。”

崔璟郅很是得意,举起酒杯就要敬长公主一杯:“还是公主殿下懂我,那就多谢了!”

便喝便斜眼望着李昭晏,眼里都是小人得志的模样。

一顿饭终于吃完了,李昭晏陪着长公主在府里溜达了好久,直到李昭晏说到了不得不走了的时候,才终于放人了。

“姑姑,我还要在洛州待一段时间,我还会来看你呢。”

“当然要来了,你要是不来,那我就去你父皇那里告状,说你有了新欢就忘了姑姑了。”

说着,还瞥了瞥在一旁等候了崔璟郅。

崔璟郅直接一改不久之前的害怕,转而变得十分得意,甚至觉得自己这一趟来得非常值。

“姑姑,那我就先走了,姑姑保重。”

“说这些,行了,要记得常来看姑姑啊。”

崔璟郅也一边跟长公主挥手告别,一边看着李昭晏,色眯眯地问道:“晏儿,要不要我抱着你回去啊,我体力可是很好的哦。”

李昭晏没有搭理他,自己就往前走着:“你还是留着力气干点正事吧,要是被季安知道了,回到京都再给你一传,我看你怎么做人。”

“嘿嘿。怎么会,季大人可是我这一头的。晏儿,等忙完了,我一定要日日守着你,别再让齐之衍那个老色鬼再接近你了。”

李昭晏一听他这话,在台阶处停下步子,转身质问他道:“他是老色鬼?那你呢?明明自己天天不害臊地说些骚话,还说别人是色鬼呢,我看就你最像了!”

崔璟郅顿时觉得很是委屈,小嘴一嘟:“你就觉得他好对不对?我是不是就是个浪荡子,配不上你?”

崔璟郅的语气很是认真,李昭晏也不禁多看了他一眼,想确认一下他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

没想到崔璟郅一脸不悦地正盯着李昭晏呢,那幽怨的小眼神,简直就像一个受了气的小媳妇,正跟娘家人告状呢。

李昭晏看着他那认真撒娇的样子,憋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还是可爱,干什么都那么招人喜欢。”

说着,还捏了捏他鼓起来的脸颊。

崔璟郅一下子就消了气,跟上了李昭晏的步伐,还一个劲的在后面叫他:“晏儿,你就不能多哄哄我吗?这些天,你忙里忙外的,就是没顾得上我,我都快被你忘了。”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了大街上,不远处博见和江夏正在等着他们呢,李昭晏环顾了一下四周,再看向了崔璟郅,无奈道:“我这不是忙得很嘛,舅舅尚且未曾歇息,我也是身负重任来到洛州的,要是办不好差事,回京都怎么跟父皇和百官交代啊?”

“那是不是我给你添麻烦了,你嫌弃我了?”

说着,崔璟郅就要站在原地不走了,整得李昭晏不得不一起停下来安慰他:“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你是我的心肝小宝贝,行了吧?再说了,他们哪有你好啊,是吧?”

一边说,李昭晏还学着崔璟郅那浪荡的样子,往下看着崔璟郅,弄得崔璟郅直接当场呆住了。

“晏儿,你!你好色啊!不愧是我的人!”

“放屁,我那是被你给带偏了。”

说完,两人便勾搭着,往博见他们那边去了。

江夏也忍不住朝博见炫耀道:“怎么样啊,博见兄,我们家公子厉害吧?这才多长时间呐,就把殿下勾引到手了,瞧瞧瞧瞧,这浓情蜜意的样子,哟哟哟,看着真是羡煞旁人呐!”

博见根本不想搭理他,看他那样,真的跟看崔璟郅一模一样,招人烦!

江夏瞥眼一看博见正冲自己翻白眼呢,也识趣地不再逗他,转而迎接起了崔璟郅来:“公子,马车备好了,您跟殿下就坐车回去吧,这外边凉,要是给殿下您吹坏了,我们公子可是要心疼死的。”

崔璟郅有些意外,江夏这个榆木脑袋,今天怎么开窍了?

“别贫,看你,教坏了多少人呐。”

说着,就拍了拍崔璟郅就郅的脑门,往车上走去了。

看着上了马车的李昭晏,崔璟郅不禁转过头来,冲江夏竖起大拇指,肯定他的助攻。

江夏也同样回应他,两人乐呵呵的,笑个没完。

只有博见黑着个脸站在他身后,有一种自己被人挖了墙角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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