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大白天的,少在这装神弄鬼的,出来!”
只见崔璟郅话音刚落,房顶上就飞似的跳下来了一个人,正是早上刚刚见过的魁听。
“参见晋王殿下。”
“你怎么还没走?在这干什么?”
崔璟郅虽然有些心虚,但这个时候,气势是一定不能输的,所以他一见是魁听来了,便挺直了腰板,站到了李昭晏前头去,想先声夺人,质问他一番。
“崔公子记性真差,我不已经是殿下的贴身护卫了吗,跟着殿下那是理所应当的啊。”
“那些人不是已经死了吗?你还跟着干什么?”
“危险无处不在,崔公子可以不爱惜自己,但圣上可舍不得让殿下有一点不妥啊。”
“我···”
崔璟郅无言以对,只能翻了魁听两个白眼以后,就退到了一旁去,眼不见为净嘛。
“这么早,你不用回内衙吗?”
李昭晏的语气就明显和缓多了,听着也不叫人觉得剑拔弩张的,火气也跟着一下子就上来了。
“我们要是去院里待着,剩下那些人会很不舒服的,所以我们一般不在院里,自然也就不用回去了。倒是左使大人,昨晚累了一夜,今早还要紧赶慢赶地回去,真是难为他了。”
两人一听这话,顿时警觉了起来,纷纷靠拢了魁听,瞪着眼睛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魁听一看这阵仗,也被吓得连连后退:“干什么,我就是···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们着什么急呀!”
“还有谁?”
“对呀,说,还有谁?”
两人一唱一和地质问着魁听,生怕这小子嘴上没个把门的再给李昭显的秘密给说漏了出去。
“副使、右使,还有云天也知道,至于别人嘛,那你们还是自己去问问吧。”
“还有别人呢?你们到底是探听消息的组织,还是专门趴人墙角的啊?”
“趴什么墙角啊,那是左使大人自己不小心,让副使和右使大人知道了嘛。再说了,我也没出去瞎说去,保密我们还是做得不错的。”
“那你还在这干什么?我还以为你小子是来听闲话的呢。”
崔璟郅也松了口气,刚刚才答应的人家,总不能转个脸就什么都不作数了吧。
“没什么,就是现在内衙每天都有消息从燕州那边传回来,黑飞子都派出去了,我得保护着殿下呀,出了事我可担待不起。”
本来还对在这里出现的魁听极为嫌弃的两人,一听说是有燕州的消息,立马脸色祥和了起来,看着魁听的时候,更是一脸的谄媚,恨不得双双贴到人家身上去,趴在人家耳边,仔仔细细地想打听个遍。
“二位,这又是什么意思啊?别别别,你们还是先离我远一点吧。”
魁听浑身都写满了抗拒,且战且退,不想让他们俩缠着自己。
“魁听大人,我们就是想,能不能从侧面稍微打听一点,就一点点,燕州的消息啊?阿郅很担心他哥哥,不过你放心,我们绝不会出去瞎说的!”
魁听面露难色,连忙解释道:“殿下,不是我不说,是我真的不知道,我知道的消息大多都是过了时的,这种及时性的消息,我是看不见的。再说了,从燕州回来的消息,副使大人都看不了,得马上送到宫里去呈给圣上,要不···您进个宫?”
“每天都有吗?”
“嗯,对呀,除了黑飞子,还有内衙养的信鸽,有些地方人去不了,只能靠信鸽传递消息了。不过这些东西现在大多都聚集在了北境六州,最主要的就是燕州了。殿下其实也不用过多担心,崔将军机智过人,孤注那个次子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你了解过他?此人心性如何?可是个狠角色?”
“是啊是啊,跟我们说说嘛,我也不打听别的了,你也不会遭殃。”
两人迫切的目光让魁听有些无所适从,无奈之下,他只能退到墙根底下,开始跟两人细细道来。
“我前些年,一直在北境,之前还跟过一个商队,去过支然王庭,见到过孤注这两个实力相当的儿子,一个是阿舍誉,一个是阿咄芘。这两个人都很得孤注的器重,只不过阿舍誉是长子,他母亲又是王后,所以他也就名正言顺地成了孤注的王位继承人。但这个阿咄芘也不是吃素的,其母颇得孤注宠爱,而且母族势力不凡,他的舅舅就是孤注的掌军大将,手里有不少人马。不过呢,这两个人缺点也都挺明显的,阿舍誉,颇为自大,自以为是,所以崔将军就使计诱其出城,将其擒获了嘛。至于这个阿咄芘,他倒是不像他大哥那样自大,显得颇为谨慎,也就是他太谨慎了,有些草木皆兵,所以呀,崔将军对付他,应该也不难。”
“那难的是什么?”
“当然是他舅舅手里的大批人马了!孤注南下,就带了少许精兵,大部队还在王庭城里呆着呢,崔将军在兵力上自然是不能与之一战的了。”
“那你还说不用担心!”
崔璟郅愈发激动了,说话间吐沫星子都快溅到魁听脸上去了。
“燕州的形势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只要驸马不掉链子,孤注这回是肯定回不去的了,只要他不回去,支然肯定内乱。到时候崔将军便可趁机而入,一举将其拿下。”
“那燕州的事,何时可以明了啊?出了岔子可怎么办?”
“不会的,放心吧,赵海义在北境也守了那么多年了,孙斐也是跟着崔将军的老人了,他们之间默契十足,只差驸马的骑兵去崦嵫山以北截断孤注的退路,在派遣精兵援助魄罗川就行了。你看着吧,就这两天了,军报肯定能传回京都,到时候说不定连孤注也被一并带回来了呢。”
魁听的话并没有让崔璟郅真正放下心来,他忍不住地靠着墙根,蹲了下来,仰面长啸了一声,发泄了自己不安又忐忑的情绪。
“行了,我的崔公子,你要是真担心你二哥,就去求你大哥嘛,他什么都知道,要是他肯告诉你的话,你也不用这样了嘛。”
“我要是敢去找他的话,我也就不会被留在家里了。”
崔璟郅蹲在地上,开始画起了圈圈来,一圈一圈,来回来去地画。
“崔公子,你不是最跟你哥心有灵犀了吗,你不如自己猜猜看,看他这回会怎样破这个局?”
“他都已经抓住阿舍誉了,还要怎么破啊,他那么厉害,什么事都自己冲在前头,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厉害!”
也不知道他在生谁的气,说完,他就不由分说地往家走,头也不回。
“殿下,这么一头倔驴,您是怎么收服他的?不容易吧?”
“还好吧,我···自有我的办法。”
“其实啊,兵部早就有奏报传回了,是崔将军写好了的作战计划,估计已经交到圣上手里了。这份计划可比内衙的情报传得快,内衙若是要传回消息来,那一定是崔将军计划已经失败或者是已经成功了的时候,殿下要是也着急想知道的话,不如回崔府去问问崔元宗。”
“兵部军报?崔将军打算如何做?”
“这个在下就不清楚了,不过看样子,崔将军已经胸有成竹了,要是真成了的话,内衙也会在两天之内,日夜兼程,将消息递到京都的。兵部的消息一般要走三五天,这份奏报早就交上去了,我估摸着,崔将军那边应该已经完事了。是好是坏,定论已出,殿下就在京都等着消息吧。”
“会不会是不好的消息?”
“当然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呢?见不见得到崔将军活着回来,就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前头的崔璟郅还在闷头走着,后面跟魁听闲聊的李昭晏却忍不住地深深叹气,要是真有不好的消息传回来了,那恐怕···恐怕对崔璟郅会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崔府门口,江夏和博见早早地就已经在候着了,但等了半天,却仍旧只见崔璟郅一个人闷着脑袋回来了,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博见紧跟着上去,小心翼翼地问了两句:“公子,殿下呢?”
崔璟郅这才停下脚步,站在了台阶上,看了看身后,远处的李昭晏正和魁听往回走呢。博见也顺着看了过去,那边的李昭晏也停了下来,站在原地遥望着终于驻足的崔璟郅。
“怎么,跑那么快,谁欺负你了还是怎么着?”
“我···我冷得很,回家加件衣服。”
追上来的李昭晏不禁打趣了他一番,崔璟郅也忍着嘴硬,但眼神却一直往高处瞟,生怕被李昭晏盯着露了怯。
“行了,等崔将军回来以后,你干脆天天跟他待在一起算了,把他圈在家里,你天天看着,这样你就不担心了。”
博见和江夏也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看着崔璟郅吃瘪不敢应答的样子,也忍不住偷笑了起来。
“你们···不许笑了!”
“公子,你现在真像个小娘子,看着真是娇滴滴的,哈哈哈···”
江夏笑到一半,崔璟郅凌厉的眼神就直接锁定了他,直愣愣地看过去,吓得江夏赶紧闭嘴。
众人谈笑间,一辆马车也停靠在了崔府门前。
众人还在疑惑是谁这么早来拜会呢,从车里便缓缓下来了一个老者,有些步履蹒跚,下车的速度也很慢。
“谁呀?”
李昭晏不认识这个人,只是觉得他气质出众,应该不是一般人。
“是原来的中书令,太子少师张常守,前两天刚刚致仕了。”
崔璟郅这么一提醒,李昭晏才反应过来,连忙过去扶住了要下车的张常守。
“张大人慢些。”
“殿下折煞老臣了,老臣不敢当,不敢当啊。”
张常守一边作揖,一边想后退半步,免得一直叫李昭晏搀扶着自己,坏了规矩。
“张大人不必多礼,您劳苦功高,年岁又大了,我扶着您也是应该的。”
“那就多谢殿下了。”
张常守一脸的笑意,在众人中间来回打量着,最后还是落在了崔璟郅的身上。
“张大人,今日来此,可是来找家父的?”
“是,崔公子,崔相可在家?”
“在,我去叫他,您请。”
李昭晏一直扶着他上了阶梯,看样子,他真的的身子不济了,这么短的一段路程,竟然走得如此气喘吁吁。李昭晏一边扶着他,一边给魁听使了使眼神,叫他先不要进去了。魁听也知道规矩,趁着众人进府的功夫,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才行至院中,崔元宗就急急忙忙赶了出来,看见了冒着寒风赶来的张常守,正颤颤巍巍地往屋里走呢。
“伯年兄,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甫道兄啊,今日前来多有叨扰,还望勿怪啊。”
“这说的是哪里话,你能来我还求之不得呢。”
这个时候崔元宗也注意到了一同回来的李昭晏,连忙客气了两句,就跟张常守一起进屋去了,留下几人在原地议论。
“你说,他这个时候来找崔相,所言为何?”
“不知道,不过他一向跟我父亲不是一路人,在朝中自成一党。如今已然郅仕,这个时候过来,想必是为了太子的事吧。”
“太子?他的太子少师职父皇也还未收回,他要是想继续留在东宫也名正言顺。不过···他来找崔相,会是为了什么呢?”
“这我也看不懂,不过我猜,应该是想将太子交付给我爹吧,毕竟他也是皇后的父亲。在这一点上,张常守跟我爹还是有的聊的。”
“他都这么大岁数了,才刚刚致仕,也是难为他了。”
崔璟郅听到李昭晏说的这话,不禁笑出了声来,转眼就开始跟他讲起了这个张常守来。
“晏儿啊,他其实比我爹还小快好几岁呢,前两年我也见过他的,没像现在这样憔悴呀,今天怎么看着格外羸弱了呢?说不定啊,是不想就这样回家养老去,所以不甘心,心里憋着火呢,给自己熬成这样子了。”
“他竟然还比崔相年纪更小?”
李昭晏不免有些惊讶,他也的的确确对朝中之人了解甚少,所以偶然听得,觉甚至觉得是自己看错了。这个张常守,看着比齐渚望年纪还大些呢,要是果真是郁结于心,积郁难排,还真是挺叫人惋惜的。
“没看出来吧,我就说我爹看着显年轻吧?只不过我看呐,他就算是不致仕,他这样子也活不了太长时间了。”
李昭晏狠狠地拍了他的胸口一掌,叫他不要瞎说,别乱诅咒人家!
“我说的是实话,没有诅咒他的意思,不信你自己瞧嘛。就他那胳膊腿,抬起来都费劲了,肯定活不了多长时间了,能不能回到老家都还两说呢。”
李昭晏细细一想,好像还真是这样,自己刚刚扶着他的时候,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浓烈的汤药味儿,摸着他的手的时候,也尽是骨头,看样子他确实是身子不行了。自己就扶了他这么一会,他就像要靠在自己身上倒过来似的,整个人绵绵软软的,几乎没什么力气了。
“看来呀,人呐,还是得好好护着自己的身子,你看看他那样,真是看着就叫人心酸。”
“是啊,也不知道他在跟我爹说什么,会不会是什么秘密。”
崔璟郅不禁砸吧起了嘴来吗,好奇心让他和李昭晏再次交流了眼神,刚要拔腿就往书房那边跑去,崔四这个时候正巧从那边过来了。
“四爷,四爷!过来过来!”
崔璟郅一边招手叫他,一边观察着四周,一把将人搂了过来,不由分说地就看着他开始笑了起来。
“三公子,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我怪害怕的。”
“没什么,就是刚刚进去那个老头,他是不是跟我爹在书房呢?”
崔四愣了愣,想了想,点了点头。
“那他们在说什么?”
“我不知道,相爷他们一进去,就把我支出来了,我也没听着。”
崔璟郅不免觉得可惜,本来想打听打听的,没想到什么也没问出来。
这个时候崔四像是想起了什么,惊呼一声说道:“哦,我走的时候,好像听见他在跟相爷说,说他要死了,让他照顾着太子殿下,不然他死不瞑目。”
“是太子?他们在聊太子?”
“我也不清楚,相爷最不喜欢人嚼舌根,趴墙角偷听了,我也不敢逗留,收拾好东西我就过来了。”
崔璟郅拍了拍崔四的肩,示意叫他可以离开了,崔四也带着一头雾水,迷迷瞪瞪就赶紧走开了。要是待会崔璟郅又突发奇想,要自己去当挡箭牌,那自己岂不是死得很亏!
“你看看你,给人家吓的,见着你就跟见着阎王爷似的,恨不得有多远跑多远。”
看着崔四那没出息的样子,崔璟郅也忍不住地狠狠翻了他一个白眼。做事还得靠自己才行,这些人胆儿都太小了,还没到书房人就被吓死了,看来还是得自己出马。
崔璟郅跟李昭晏交代了两句,就想悄摸摸地溜到后院,去书房外面偷听,却没想到还没动身,魁听那吓死人的怪声就再次响起在了众人的头顶上。
“别去了,交代后事呢,张常守没几天活的了。你爹正跟他回忆往昔,感慨今生呢。”
“我去!你是不是阴魂不散!老是这么吓人,我们早晚会被你吓死的!”
“不要怕嘛,崔公子,你胆子那么大,什么人能随随便便唬住你呢?对吧?”
崔璟郅定了定神,捶了捶胸口,这才缓过劲来,问起了他刚刚说到的事。
“是真的?他真的要死了?”
“嗯,千真万确,不过就是你爹多愁善感,还答应要帮他照应他一家子人呢。你说说,他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要帮着照应人家一家人,他也不嫌累得慌。”
“不是,你能不能下来说话,我们仰着头很难受的。”
崔璟郅按了按脖子,眼睛也有些充血了,魁听才从上头飞了下来,正正地落在了院子里。
“内衙还教轻功吗?怎么你们都身轻如燕的?”
李昭晏看他落地时片叶不沾身那样,说实话,不由得感叹了起来,内衙如此让人恐惧,跟他们无孔不入的本事还是有很大的关系的。
“没点本事怎么看得住人呢?再说了,要是连轻功都不会,连送信这样的简单任务都完成不了,内衙和朝廷可都是不养闲人的。”
“那我爹还跟他说什么了?”
“崔公子啊,你不要好奇心这么强行不行啊,好好在家待着不比出去冒险强啊?你爹好歹也是朝廷的大员,我有几个胆子敢随随便便议论他!你要是真想知道,自己问他嘛,你是他的亲儿子,他还能对你有多恨呐?”
“那你翻我家屋顶上干什么!不说拉倒,跟我哥一路货色!”
“圣上下了明旨的,崔府、齐府和林府,我们不能随便沾染,要不是这是你哥家,我还真不敢随随便便就进来了。”
魁听一边拍了拍身上的灰,一边跟崔璟郅又斗起嘴来,但一旁看戏的李昭晏却察觉出了一丝丝的不对劲。魁听似乎对于张常守的事,满不在乎,但又特别有把握,似乎他知道许多。
见他不愿意开口议论崔元宗的事,李昭晏便想从他嘴里套套话,想看看他跟张常守这次突然致仕到底有没有直接关系。
李昭晏一步步地小心试探,在他跟崔璟郅闲谈的时候,慢慢地靠近了他,等崔璟郅不说话了,他就突然开口问道:“魁听,他生病,到底是天灾,还是人为?”
魁听确实是有些措手不及,刚刚还跟崔璟郅言谈说笑的脸一下子僵硬了起来,但转眼之间,就又恢复如初,一脸笑意看着李昭晏说道:“殿下何意,你说的又是何人呢?小的不是很懂,内衙只教授武功,不管识文断字。”
“你知道的,就是里头那位,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李昭晏态度坚决,似乎一定要从魁听嘴里听到什么,不然不会罢休。魁听也见得多了这样的场面,丝毫没有被唬住,而是淡定自如地继续走近李昭晏,就快要靠到他身前了。两人静静的四目相对,片刻之后,魁听脸上略带阴鸷地笑了起来,冷冷地说道:“殿下,我代表的是内衙,内衙只归圣上管,您既然不愿意接下掌使令牌,那您就无权过问内衙的事宜。之前告诉您,那是看在你是亲王,又颇得圣上喜爱的面子上,还请殿下不要···”
魁听的话让李昭晏有些恼怒,他直接从兜里掏出了令牌,横在了魁听眼前,打断他说道:“现在令牌还在我手上,我想知道,是不是你干的!”
魁听没有震惊或者是不服气这样的异常情绪出现,相反,但李昭晏有此举动的时候,他还笑得更欢实了。
“殿下,哦不,掌使大人,张常守的事,是圣上亲自下的旨,我们只是照办而已,还请掌使不要为难我们。”
“为什么?”
“他撺掇太子殿下与两位至亲兄弟反目,还策划了城外暗杀以及嫁祸义安王等等一系列的事情,圣上本想留他一命,但奈何他仍旧不肯放过殿下你,所以圣上就只能忍痛割爱了。”
“不放过我?他还干了什么?”
“殿下以为那兖王的杀手余部是怎么进的城,要是没有京都高层的鼎力支持,他们还没到城门口就已经被发现身份了。殿下,圣上此举,皆是为殿下筹谋啊!您不知道,此次事件,太子的东宫所受的打击不小,连连折损重要人物,而您,就是最大的获益者啊。”
李昭晏心里明白,魁听这话不是在奉承或是反讽,他说的都是事实,自己确实是受益良多。魁听的话让刚刚还气焰逼人的李昭晏顿时没了脾气,憋着的劲也顿时消散了下去。
“殿下,请恕我刚刚无礼之罪,我也不是想故意隐瞒殿下,实在是此事您不便参与过多。张常守已经身中剧毒,没有多少时日了,不过他会死得平常无奇,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端倪的。”
李昭晏也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不该多管这趟闲事,况且,张常守还是东宫之人,自己就更得多多避让了。
“我···今日之事,希望你也不要说出去,尤其是这块令牌,你就当没看见过吧。”
魁听看着他把令牌又揣了回去,眼神也止不住地跟着看了过去,嘴角还露出了颇为得意的笑容来。
“殿下,既然殿下不愿意只当一个闲散王爷,有心于这天下事,那殿下为何不接下这掌使令牌呢?圣上亦有意让殿下掌管,这样一来,内衙就完全掌控在皇室手中了。”
虽然不知道魁听此言何意,但李昭晏是断断不可能答应他的话的,自己就算是闲得慌,平时多打听了一些消息,那也不代表着自己就有意于内衙这个魔窟了。李昭晏也没有回答他,只是把他这个问题晾在了一边,转头就去找崔璟郅去了。
“阿郅,你还是去瞧瞧吧,我看他们要是再不出来,你爹非得把整个崔府都送给张家不可。”
“好,那魁听你先躲躲,我去叫他们。”
魁听也不愿意多逗留,一个翻身踩在院里的花坛上,再连续几次,直接就翻上了房顶,冲着李昭晏做了一个手势,就飞似的弹了出去。
几人站在院里看得有些入迷,竟然都没有发觉崔元宗已经搀扶着张常守站到了长廊里,正向着他们这边踱步呢。
“爹,你们还好吧?”
“我没事,去叫车马备着,送张大人出去。”
崔璟郅立马去叫来了车马,李昭晏则跟着崔元宗一起,一边一个扶着张常守往门外走去。
“殿下,使不得使不得啊,老臣不敢让殿下如此啊!”
“张大人不必客气,父皇对您都是礼遇,我自然也要跟着父皇的意思行事嘛,您劳苦功高,我为您做这样一点小事不足挂齿的。”
“那就有劳殿下了,有劳崔相了。”
李昭晏一边扶着他,一边想着刚刚魁听的话,他应该不至于拿这种事情来诓骗自己。那眼前这个张常守,张老爷子,就是最近频频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人了。李昭晏一边扶着他的没什么力气的手,一边在想,就是这样一个人,还想要取自己的性命,可见人心之深,之恶,难以想象。尤其是掺杂了关于朝政,或者说是关于皇位的一起事情,都更加让人为之疯狂。
张常守在两人的搀扶下,终于到了马车前头,颤颤巍巍地伸出自己的手,向崔元宗和李昭晏致谢:“多谢殿下,多谢甫道兄,我就先回去了,之后中书省的一干事宜,就交到林楼辅手里了,我也就清静了。等着哪天甫道兄致仕了,咱们再好好畅聊。”
“伯年兄客气了,一路走好,到了老家,记得给我来封书信。”
“张大人慢走。”
没有像崔元宗一样,李昭晏跟这个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显然是没什么话要说的了,只是场面上还得装装样子,不能叫人觉得自己傲慢高冷。
回去时,崔元宗也是几乎没什么话,似乎是有心事,看了李昭晏几眼却始终没有开口,回去之后就又径直去了书房待着了。
“崔相看着不太好,看来是张常守说的话刺激到他了。”
“是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魁听之前说,兵部有一份奏报,里面是我二哥拟定的漠北作战计划,已经递到京都来了,也不知道现在他们怎么样了,事成了没有。要是成了的话,也不知道哥哥现在好不好,有没有受伤。”
一提到这事,李昭晏却顿时觉得颇为欣喜,拉着崔璟郅就要往出走。
“干什么呀晏儿,还要出门吗?”
“去城门口看着呀,不管是内衙还是兵部,消息入京,必定是走东大门的,咱们去那里蹲守着,看定是比别人先知道的嘛。”
“可咱们也看不见消息内容啊。”
崔璟郅话音刚落,李昭晏就从怀里把令牌掏了出来,亮了亮。两人顿时一拍即合,叫江夏备好马就往城门口赶去。
“晏儿,其实你知道辅阳就有一个极佳的观察地点吗,咱们可以去那里看看的。”
崔璟郅问得很谨慎,但他一提到辅阳,李昭晏就一下子明白了,这小子说的是梨桐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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