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怎么,给师父捏肩呢?怎么不捏了?”
“右使,您来了,我去给你倒茶吧,你们聊。”
说着,魁听就借口赶紧溜走了,只剩下崔璟郅在原地不知所措。这种场面,实在是有些尴尬,自己刚刚还直呼魁听为师父,也不知道宇文曜听了是什么感受。
“师父,你来了。”
“哟,这不是崔公子吗?您的师父不是刚刚已经走了吗,你在这乱认什么师父呢?”
“别别别,你别这样嘛,你教的,是那种,他教的,那是那种,不是一个样儿!”
“什么那种那种的,你小子,我好心好意来瞧瞧你,没想到你小子竟然背叛师门,简直是无法无天了!说,那小子教了你什么了?是奇门外功,还是山河堪舆,还是什么朝政要事?”
“哎,你怎么知道的?”
宇文曜一听,顿时就笑了出来,拍着崔璟郅的肩,就笑话他道:“这小子,用这种法子,在北境六州骗了不少官员,一边给人家讲大道理,一边骗人家的钱财,最后被骗的人竟然还都心甘情愿地相信他是个好人。你小子听他白话了多长时间了,不会也上当了吧?”
“上当?他···”
崔璟郅看着刚刚魁听溜走的那个方向,顿时气上心头,说不出话来。刚刚自己都感动成什么样了,他竟然是个骗子?还说得头头是道,自己竟然也信了?
“行了,他说的也不全是假话,你呢,该听听,不该听的,就把他当个屁放了吧。”
宇文曜也不忍心继续嘲笑他了,毕竟看他刚刚那个样子,是真的快对魁听五体投地、佩服至极了。
“哎,这话我可不爱听啊,什么叫当个屁放了?我在北境这些年,除了一手的师传功夫,就靠我这张嘴,走遍江湖了,怎么到你这儿我就成了江湖行骗的了?”
魁听一手端着茶水,一边对宇文曜指指点点的,气冲冲的就跑了过来,一路上,竟然连一滴茶水也没有洒落下来。
“你还说呢,我刚刚让你给整成什么样了,你是不是看着我很好笑啊!”
“好笑是好笑,小孩子啊,就是容易相信人,两三句话就把你的老底给套出来了,真是不中用啊!”
魁听无视了崔璟郅,直接走到了宇文曜身边,帮他斟了一杯茶,然后才转脸看着崔璟郅那气鼓鼓的样子。
“你们···你们这是···”
崔璟郅看着他们俩那像是在商议什么的眼神,一下子就警觉了起来。
“傻小子,道行太浅了,这是个计,看出来了吗?”
“你们想干什么?”
崔璟郅逐渐由气愤转为了疑惑,这俩老狐狸,到底又要跟自己憋什么坏呢?
“我就说吧,这小子肯定偷听到什么了,果不其然,还真是。”
原来宇文曜他们是想知道那天林楼辅见李昭晏的时候,崔璟郅到底有没有跟上去偷听见什么,毕竟他们事后什么也没查到。
“那你何必废这个功夫,你直接问我不就行了吗?还非弄这么复杂,还攻心呢,你怎么不直接上酷刑啊!”
“我就说吧,这小子一起床就练功,肯定是知道了什么,气不过呢,看来我猜对了吧?以后晋王的事,可就归我了哦。”
“好,以后晋王府,我不会再派别人去了,归你了。”
他们俩当着崔璟郅的面,自然而然地就完成了交易,看来他们是把这件事当作赌注了。
“所以你们就只是想知道这个,就给我整了这么大一绺的圈套?”
“是啊,林楼辅老奸巨猾,他在的地方,都有暗卫护卫在身侧,内衙也不好明目张胆的靠近,只能从你这儿入手了。”
魁听此言虽然没错,但也暴露了他们私下里调查林楼辅的事。
“哦,你们这是违逆圣意了吧?啊?林楼辅好像不在你们的监视范围之内吧?嗯?”
魁听也没有被吓到,反而表现得一脸轻松:“是啊,那怎么了,你要去告发我们吗?我们要是完蛋了,那以后他再对晋王不利,可就没人能救他了哦。”
魁听的威胁让崔璟郅哑口无言,顿时就熄了火气,瘫坐下来,有气无力地看着得意洋洋的两人:“怎么样,还想问什么,我全都听见了,要不要我写下来告诉你们呐?”
“不必了,刚刚在你的眼睛里,我全都看见了。”
魁听一边在他面前比划,一边无所谓道。
“你们到底想知道些什么,竟然冒险去监视他,他现在可是御前的红人,得罪他可没有好果子吃。”
“谢谢你的关心,不过呢,我们右使就是喜欢刨根问底,尤其是这些坏事,更要深究下去了。”
崔璟郅转脸就看向了一直闷头不说话的宇文曜,想听听他是怎么说的,没想到他直接不言语了,低着个头,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林楼辅这个人,想必你对他的身份也有了一些猜测吧?我们也不是平白无故查他的,一切都是从阴回回来之后才开始的。”
“跟阴回有什么关系?”
宇文曜依旧是低着个头,崔璟郅没办法,只能凑得近些,到了他眼跟前去。
“阴回见过上一任内衙掌使,净方现在是不管这些事了,但阴回却还在院里,他也还是内衙的一份子。”
“净方算是不在了吗?你们不是非死不得退出吗?”
“有太后保他,圣上也不好说什么的,他也老了,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了,不重要。”
“那是不是阴回跟你说了什么?他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
崔璟郅现在倒是听得真切了,看来他们突然监视林楼辅,不是空穴来风,而是从刚刚回京的阴回那里,知道了些什么消息,但看宇文曜那个表情,显然他是不会轻易开口的。
“你呀,安生点,你哥也很担心你的,但是呢,又抹不开面,自己不愿意来跟你说这些,所以只能我来了。他也知道,头前殿下见了林楼辅,来跟他密谈了一段时间,而且你小子应该还跟过去看见了些什么,所以我们就打了个赌。”
“所以你们就耍了我一通?还专门跑来笑话我?亏我刚刚还真差点拜你为师了呢,骗子!”
崔璟郅看着眼前这两个老奸巨猾的混蛋,气得差点就要冒烟了。胸口也跟着一上一下地不停波动着,似乎是心里有股子憋闷着发泄不出来的怒气一样。
“好了,我们也是为了你好,给你上一课嘛,免得以后什么当你都上,到时候吃亏更惨!”
宇文曜一边说,一边伸手过来摸他的后脑袋,崔璟郅感觉他就像是在溜猫逗狗一样,很不舒服,所以直接就抬手将他给推开了。
“两位请便吧,我这个闲人还有事呢,就不奉陪了!”
说着,崔璟郅就直冲进了屋里,宇文曜也不拦他,只是在后头叮嘱他道:“别带着殿下出门了,千牛河那边戒严了,现在禁军都出动了,要看灯会就在家门口看看吧。”
“为什么?”
不出他所料,崔璟郅就是要带着李昭晏出门去呢,所以一听见他这么说,崔璟郅就感觉自己像是被完全看透了一般,蔫着就又走了回来。
宇文曜盯着原路返回,耷拉着脑袋的崔璟郅,笑得一脸慈祥,像个和蔼的老父亲一样,在包容自己犯了错的孩子。
“太子要出巡,东宫、禁军还有内衙都要调遣人手过去,千牛河你们今天就不要去了。在家看看也不是不行的,外头人多眼杂的,免得到时候殿下出了什么意外,我们也不好交代。”
“哟,是啊!”崔璟郅一听这话,抄着个手就开始嘚瑟起来,“太子出巡那就是天经地义的,再加我们晏儿一个就是累赘了,我们就得在家待着,不能出去给人找事!免得连累了宇文大人呐!”
魁听在一旁看得入迷,他们俩像是在演戏一般地你来我往,尤其是崔璟郅这两下,真的跟与人掐架的老大妈没什么分别,那模样,硬是学得有几分相像了,看着乐得他都直不起腰来了。
“行了,别酸了,这是为了殿下好。再说了,最近雍王还有几位公主也都在京都,我们也真的是顾不过来了,就凭咱们跟殿下的关系,殿下肯定也不忍心叫我们跑前跑后地累个半死吧?”
崔璟郅正要反驳呢,李昭晏就从里屋眯着个眼走了出来,显然是刚醒,连衣衫都还未齐整呢。
“参见殿下。”
“宇文大人?你怎么也来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殿下这是要出门吗?”
“我···”
李昭晏看出了气氛不大对劲,所以就直接看向了崔璟郅,没想到他也一言不发。
“我也可以不出门的,宇文大人来,肯定是有大事的吧?”
“哦,就是外头不安全,我们怕殿下出事,所以想···想请殿下今晚能不能就留在崔府过节?”
李昭晏没有丝毫犹豫,转头就答应了下来:“没事,在家待着也好,我身上也困乏得很,正好不想出门,还有劳你专门跑一趟。对了,我想问问···洛斌怎么样了?他···”
宇文曜大概也清楚洛斌是个什么情况,所以李昭晏一问,他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他还行,吃好睡好的,还活着呢。”
宇文曜用了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来传达洛斌的状态,听他这么一说,李昭晏也大概能知道了,他应该是没什么事的。
“那就好,宇文大人放心,今晚我就待着这里,不会出去叫你们好找的。”
“多谢殿□□谅,那我先告辞了。”
“宇文大人慢走。”
宇文曜一走,崔璟郅就开始拉着李昭晏撒去起了娇来,对他刚刚答应的事,一点都不满意。
“晏儿,你怎么就答应他了呢?我还想出去呢!”
“那你去吧,我跟魁听在家,自己去小心点哈,让人掳走了可没人去救你。”
李昭晏一脸无所谓就算了,关键是魁听还在一旁添油加醋,嘲讽崔璟郅,这就让他更加来气了,本就不舒心的一天变得愈发难受了起来。
“我刚刚听你们在说阴回,他怎么了吗?”
李昭晏找了一处廊下坐了下来,靠着柱子就问了起来,刚刚自己也是隐隐约约听见了些,还以为自己是错过了什么大事呢。
“没什么,这小子情场不顺,官场更是受挫,所以发疯呢!”
魁听手舞足蹈,来回晃悠着给李昭晏比划阴回在佛陀寺院子里发疯时的样子。
“也是,现在他回来了,右使的位置上也有人了,关键这个人还是自己的情敌,谁看了都不好受啊。”
“我看他挺好受的,整天闲着也没事干,诺大的佛陀寺,基本上就他一个人在,没事就找人喝酒划拳,那叫一个潇洒自在!”
“哎,对了,你们俩不是要去内衙吗?怎么没去啊?道安不在吗?”
两人不约而同地咳嗽了两声,纷纷把头低了下去,谁也不先开口言语。李昭晏也看出了两人之间的猫腻,便清了清嗓子,正声道:“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你们怎么这副衰样儿?”
“没事,就是魁听戏弄我,还编排了我好一阵呢,给我讲什么官场之道,为人之学,还有什么···什么人心呐,算计呀,这种有的没的。”
“你骗他钱了?”
李昭晏也看向魁听,他那一脸的羞涩,可不像是平常的样子,要不是心虚,他能这样?
“还没来得及嘛,右使就来了,这小子刚刚都要拜我为师了,我差点就成了!”
“你还成了呢你!啊?整天坑蒙拐骗的,你也不怕那些仇家来找上门来?”
崔璟郅也是作势就要一掌扇过去,幸好魁听身手好,躲得快。
“他们哪有崔公子这么睿智嘛,到了也看不出来这是我的把戏嘛。再说了,我哄骗的都是些地方官员,一辈子没进过京都,我那一顿滔滔江水不绝于口的,谁听了谁不迷糊啊?再说了,我跟你说的,还是有些道理在里头的,要是可着跟他们的那套说辞来,你肯定觉得更假了。”
崔璟郅作势就要打他,幸好李昭晏叫住了他:“行了,你们俩怎么跟小孩子一样!不过既然咱们今天不出门了,那就咱们自己在家过吧,灯笼的话,叫博见他们去买回来就行了。”
正说到他呢,博见就自己进了内院来了,跟正要出去寻他的崔璟郅撞在了一起。
“哟,博见呐,顺风耳啊你,刚说你你就来了。”
“啊,殿下找我吗?”
“找不找你的再说,你来干什么了?”
崔璟郅看他倒是一脸的焦急,似乎是有什么事才进的内院。
“殿下,”边叫他就边跑向了李昭晏,“殿下,章程来了,说是要给殿下送贺礼。”
“贺礼?什么贺礼?”
“他说是祝贺殿下开府之喜,就他一个人,我看他也没带什么人来,就让他在前厅等着了,你要不要去见见?”
李昭晏思索了一下,还是决定见见他,吩咐博见先去招呼着,自己和崔璟郅他们收拾好也跟着出去了。
“咱们刚刚还说来着呢,没想到章程就上门了。”
魁听依旧是双手抱胸,站在廊下等着崔璟郅给李昭晏整理好衣服。
“你们说什么了?”
李昭晏刚刚不在,所以他不知道魁听刚刚说了什么。
“还能说什么,章程呗!这小子真有意思,我在外头那么多年,也少见他这样的人。说他奸猾吧,这小子还挺有良心,对百姓也不错。说他老实吧,他又贪财,谁给他送礼他都收着,一概不拒。所以呀,我也看不透他了,这难不成京都之内就喜欢这样的圆滑世故之人吗,这小子竟然也混到了京官?”
“哟,瞧你这话说的,跟谁不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似的!”崔璟郅一边理着衣服,一边反驳魁听道,“我看呐,这小子这么会来事,当初在洛州还叫晏儿帮他美言两句,简直就是在放屁!他那油嘴滑舌的,还用得着别人帮他?转脸就自己上京都来了。”
说完,衣服也理得差不多了,崔璟郅叫他转身看了两圈,拍了拍,就表示没问题了。
几人一边往外走,一边继续合计着。章程这个人,他们也算是见识过的了,面上看上去确确实实不像个好人,但又实实在在在洛州干了很多利国利民的事。所以呀,魁听说他没骗崔璟郅的地方就在这里,他也真是看不透这个章程,但又是打心眼里对这个人表露出了佩服。
他们还没走到前厅,便已经可以听见章程跟江夏他们在说说笑笑的声音了,那叫一个开心呀,江夏那个没头脑的,肯定是让章程三言两语地给唬住了。
“哟,章大人,今天怎么还有空来坐坐,上巳节呀,你们京都府不忙的吗?”
“参见殿下,殿下万安。”
礼仪规矩章程倒是一点不忘。
“今天本来是要忙的,没想到太子殿下要出巡,所以呢,我们的活就交给内衙和禁军了,我们倒是得了闲工夫出来逛逛了,还劳烦殿下记挂了。”
“章大人此来,是想送什么礼啊,贵重了的我可不敢收啊!”
李昭晏打趣着他,直接开门见山了,但他也知道,章程是个有分寸的人,不会干什么出格的事的,当众行贿这种事就更不会蠢得干得出来了。
“殿下说笑了,就是点小东西,一点心意,不贵重的。”
说着,章程就叫身旁的小厮拿开了遮挡的红布,下面放着的是一方小小的盒子,看样子东西不大,就装在那个盒子里面。
众人都纷纷好奇地凑了过去,章程也不客气地打开了盒子,叫大家一同上前观赏,可没想到,盒子打开,里头竟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张布料,没什么稀奇物件,看来还真如章程所说,只是些不值钱的东西。
大家都有些大失所望,纷纷又退了回去,只有李昭晏还站在那里,拿起的那张布,透着光看了起来。
“这是···山河堪舆图啊,章大人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李昭晏本也没抱什么希望,但抬眼一瞧之后,他着实被吓了一跳,章程手里怎么会有之前太子命人所作的山河堪舆图呢?图在他手里还未全部展开,将将露出一角,但李昭晏就已经眼尖看出了不对劲,因为那图上赫然标示出了漠北一带的详细地图。
章程却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走到李昭晏身后,低声解释道:“此图乃是臣毕生精血所作,本想进京之后就来献与殿下,无奈前段时间刚刚到京都,事情实在是太多,来不及整理自己的物件,此物便在不知不觉中遗失了。等臣发现的时候,这东西已经被进献到圣上面前去了,臣也奇怪,所以又连夜赶工,重新画了一幅,想转赠给殿下。”
李昭晏很是警觉,先不管章程此言是否为真,他将此图拿给自己,要是让人知道了,自己也一定会解释不清楚的。所以他赶紧就将图给合了起来,警惕地看向了四周,崔璟郅也立马心领神会,叫江夏去遣散了府中众人,不许他们靠近。
“章大人这话我就不懂了,您的东西丢了,现在失而复得,那您就更应该留着这东西在家好好供着了,何故要将东西转赠给我呢?”
李昭晏审视着章程那面无风云的脸,不仅仅是觉得奇怪,更是觉得胆寒,看样子自己离最不愿意涉足的事,又近了一步了。
“殿下睿智,臣也不敢有所隐瞒,此图乃是被奸人在臣的府邸之中盗走的,臣之所以还能画出一幅一模一样的来,就是想证明,我才是这幅图的创作人!今日来找殿下,臣也确实是存了私心,想求殿下为臣正名,此图是臣所作,而绝非他人!还望殿□□谅臣的一番苦心,毕竟是毕生心血,臣也终归看得重了些。”
章程说到义愤填膺处,还直接跪了下来,李昭晏虽然有所准备,但也还是被吓了一跳。但镇定过后,他细想了一番,还是拒绝了章程的请求:“章大人,要是此图若仅仅只是个奸猾小人从你处偷了去献给父皇的也就算了,看在咱俩交情的份儿上,我也一定会想办法帮你走这一趟的。不过···这所谓的作图者,乃是由太子引荐给父皇的,我要是这个时候跳出来说,那是有人假冒盗取的,我和太子之间必生嫌隙,甚至可能会多出这许许多多的麻烦事来。所以,章大人,你还是请回吧,这东西也请你带回去,我对什么山河堪舆不感兴趣,你的心血,也请以后好好保管,不要再叫人偷了,最好是不要再叫人看见。”
“殿下!”章程还是不死心,叫住了李昭晏,“殿下可知,您在洛州,威望早已盖过了太子?”
李昭晏回过身来,不可思议地看向章程,李昭晏有些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大胆,敢在这样的场合,当着内衙杀手的面,堂而皇之地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章大人莫不是吃了酒才出门的,怎么今天尽说些胡话?要是醉了,就早些回去,安歇着吧,免得这话叫其他人听去了,会误会大人有不臣之心。”
李昭晏看向他的时候,眼神中多了几分凌厉和威严,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平常过于好说话了,这些人竟然在自己面前也如此口无遮拦的,李昭晏也显得有些发怒了起来。
“殿下,臣所言,句句属实,洛州民心所向,臣最是清楚了。不然殿下可想想,当初殿下到洛州的时候,百姓对您可是夹道欢迎啊!”
“对呀,章大人不说,我倒是忘了,您以前可是洛州刺史啊!”
李昭晏说的时候,还故意加重了“以前”二字,就是想告诫一下章程,今时不同往日了!
“殿下说笑了,臣虽然已经离开洛州,但洛州百姓在臣心里那真真是跟自己的孩子一样啊!臣在洛州十来年,对那里的人和事,都有很深的感情。如今臣厚着脸皮来找殿下,也是想为了洛州百姓的未来,争上一争啊!”
“章大人要争什么,我又能帮大人些什么呢?大人还是莫要说胡话了,送客吧!看在往日在洛州得您照顾的情分上,今日之事,我不会说出去的。”
“殿下,洛州和中原士族都等着殿下呢,臣没有虚言。太子向来是受关中和北境士族的支持的,咱们中原士族在这一脉上,反倒是受了压制了。这些年来,圣上也有意将这许多的朝政交给太子来打理,尤其是户部的事宜。咱们洛州那是商贾云集之地,太子便提议在洛州实行加征杂税,以缓解北境军需紧张之局面。要是大家一起加征也就算了,可是太子就加了我们洛州一州的赋税,这让我们可怎么办?”
李昭晏虽然不懂户部的这些杂事,但他对这件事也是有所耳闻的。太子去年便已经提议在洛州加征赋税,以解北境燃眉之急,父皇也已经应允了下来,说先试试看,想来这件事上,章程所说不假。
要不是这样,大家也不会怀疑洛州的赋税会出现什么问题,毕竟谁也不想被区别对待。洛河大堤监修一事,本就已经让洛州愈发艰难,要是朝廷真在这个时候加征杂税的话,还真是有可能适得其反。
章程见李昭晏有些松动的迹象,便继续说服道:“殿下,不管是洛河大堤的工程,还是为北境战事筹措军饷,我们洛州向来是一马当先,从无怨言的。可太子···他不能可着我们欺负啊!关中也就算了,连北境其余各州都不必缴纳这样的杂税,这分明就是针对我们···”
“好了!章大人,以前听人说,你是个为民着想的好官,我还不信,今日一番交谈,我信了。不过你所说之事,我插不上手,户部,也有专人管辖,我也无权过问。你的苦心,我明白,要是有机会的话,我会向父皇提起此事,洛州为北境战事出力甚多,确实是不该受此区别对待。不过至于其他的,我无能为力,也请章大人注意分寸,不要妄言。”
“多谢殿下愿为洛州百姓仗义执言,章某在此谢过殿下了!”
说完,章程也终于起身,这次难得一见的是,李昭晏没有走过去,扶他起来而是将脸撇向了一边。
“殿下,臣听说殿下打算去游赏江南,这图上,也详细记载了江南盛景和一众名山,殿下不妨留着,以备将来所用?”
“不必了,要是收了章大人这东西,我怕也是不能去游赏什么江南了,大人还是不要给我挖坑的好。”
李昭晏言辞拒绝了他,章程也知道自己再次吃瘪,场面有些难看了,故而自己也识趣地离开了,连着东西也一起带走了。
等他走后,屋内的人才又围了过来,齐刷刷地看向章程离开的方向,纷纷摇头。尤其是魁听,之前他还觉得这老小子是个聪明人呢,现在来看,也是愣头青。
“章程是不是吃错药了,他跑这来,难道是为了拉拢殿下?这···难不成是我会错意了?”
“你说得没错,这小子真是一进京都就飘了哈,竟然敢污蔑太子,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是疯了,疯得还不轻呢,幸好晏儿没有答应他,不然这小子还要把你拉下水!”
魁听和崔璟郅两人一唱一和,看着大门口,唏嘘了起来。
“那你说,他说的是不是真的?那图,真的是太子找人偷了,然后拿去进献给圣上的?那这也太阴险了吧!”
“不知道啊,看样子像是真的,那天那图我也没看清,不过想来这种规格的东西,应该差不离。”
他俩越说越离谱,李昭晏也赶紧叫停了两人:“行了,刚刚还说人家议论太子呢,你们俩搁这又干什么呢?图不图的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咱们又使不上。不过他说的赋税加征一事,我倒是挺感兴趣的,阿郅,待会崔相回来,你帮我问问看,我想知道知道内幕。”
“行,待会我爹回来了我就问他去,你就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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