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嘴硬心软

崔元宗回家来的时候,早就已经听下人说起了早前章程来过的事了,所以就算是崔璟郅不来找他,他也想去问问清楚的。

“章程来过?”

崔元宗的语气平淡,似乎并没有生气或者是不安,以崔元宗以往的行事作风来看,他肯定是不愿意跟下面的官员有任何牵扯的,但今天,他更想知道的是,章程来干什么了。

“他来找殿下,说了好些···”

“好些什么?”

崔璟郅犹豫了,眼神也跟着闪躲了起来,崔元宗这样的老江湖,一下子就瞧出来不对劲。他安抚着崔璟郅,将他叫到了一旁,轻声细语地接着问道:“三郎啊,跟你爹还有什么不好说的?说吧,爹帮你想办法。”

崔璟郅这才稍稍神色和缓了些,瞟了一眼崔元宗之后,还是选择了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他。听完这些的崔元宗也没有一丝丝震惊,相反,他倒是显得异常的高兴。

“爹,你这是怎么了?不是···你不应该生气吗?为什么还要···”

“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你也觉得我会跟太子有什么关联?”

“那就算不是,你怎么看着还挺高兴的啊?”

“儿子,爹老了,什么太子不太子的,我都管不着了。只要你们兄弟三个平平安安的,我就再无所求了,至于这些名利之争,又或者是储君之位的争夺,我也根本不想参与了。我原本以为,我对你长姐和太子多些关心,她就会原谅我,可我知道,她还是怨我,怨我当初送她入宫。她对太子也不甚关心,我也就看出来了,她至今都有心结。”

“什么心结?长姐跟你,还是她跟太子啊?你们是亲人,她跟太子也是,为什么要这样?”

崔元宗有些欣慰地看向了崔璟郅,他很开心,这种时候,还能有个至亲至信的人,陪在自己身边。

“阿郅啊,你长姐当年是不想嫁入皇室的,是我一手撮合,不仅害了她,也夺了晋王的嫡子之尊呐。”

这些事崔璟郅倒是原先有过一些耳闻,不过这种皇室隐秘能够流传出来的,肯定也不是什么可信的版本,现在听父亲说起这些,崔璟郅倒是真来了兴趣。

崔元宗轻叹两声,,扶着崔璟郅的肩膀接着说道:“当年她跟齐家那个独子齐骁,来往甚密,齐渚望把他儿子当宝贝一样养着,自然是不愿意让他儿子娶一个权势低微的小官的女儿的。我那时候还未得势,在朝中也无人支持,更无人倚靠,所以你长姐就只能无奈跟他断了联系。你长姐先前就来找我了,说是要跟齐家结亲,她想嫁给齐家那个小子,我当然是不愿意的,这世上哪有女孩子家上赶着的事啊,更何况还是这种结亲的儿女之事,她一朝势弱,齐家就会欺负她一辈子的!再加上那时候齐渚望为了让他儿子安心去往北境,也为了跟你长姐断了联系,所以早早地就给齐骁娶了亲,她就算是嫁过去,也只是个妾室罢了,我是断断不肯的!那个时候圣上和齐骁都还在燕州远征未归,回京的路上又遇到了支然大军的伏击,齐骁为了护着圣上离开,自己身受重伤最后不治身亡了。后来朝中局势变化,二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圣上风头渐起,我也看准了时机,跟林楼辅联合,帮二皇子除掉了太子李玹,助他夺得了太子之位,我也终于得到了机会,进入中枢。那个时候你长姐也就认命了,答应了跟圣上的婚事,之后不久,齐骁的独子也出生了,他的夫人也跟着就撒手人寰,随齐骁而去了。”

“长姐跟你···你们这些年就没有把事情说清楚吗?”

“说清楚?说不清楚了,你长姐那时候一心要嫁给齐骁,齐家办婚事的时候,要不是我把她锁在了家里,她恐怕还要去人家家里闹呢。那时正当先帝点兵出征支然,齐骁头一个就站了出来,所以齐渚望就提前给他儿子办了婚事。那时候京都闹得是沸沸扬扬的,说你长姐宁愿与人为妾,也不愿意嫁给二皇子,我也害怕呀,所以那时候就只能把她关在家里了。出征之事并不顺利,二皇子从未领兵出征过,齐骁那时候也是久病缠身,那段时间你长姐是茶饭不思啊,就天天等着兵部的消息,可等来等去,最后收到的,却是齐骁的死讯。”

说完,崔元宗也跟着深深叹了口气,他很是无力地摊在了廊下的柱子边上,抬头不知道望着些什么。

崔元宗这个时候也才终于理清了,原来长姐不喜欢太子,是因为这个。他老早就听说过,皇后与太子离心,世人皆传,那是因为生育了太子之后,皇后的身子便愈发一日不如一日了,所以皇后很是厌弃太子,原来真正的缘由在这儿,那太子这也太惨了吧,爹不疼娘不爱的。

“这些年,但凡我进宫去瞧她,她对我也都是冷眼相待。我也就知道了,是我自己贪心不足,才让这个唯一的女儿跟我渐渐离了心。这些年,我一直谨小慎微地保持着跟太子的距离,就是不想叫她以为,我还有什么野心,想再利用她的儿子来爬得更高。阿郅啊,你跟晋王日后,还是走得远些吧,京都虽好,但却是一潭能够淹死人的深水呀!”

“爹,我知道了。”

“你大哥非要进内衙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他日后会过得很难很难,你二哥呢,雄心壮志,也不是个肯放手的。只有你了阿郅,我们家,只有你还能脱身而出了。前两天,我给你二哥写了信,说你生了重病,叫他赶紧回来,想必他应该再有两天就到京都了。”

“什么?”崔璟郅激动地站了起来,“我病了?还是重病!不是,爹,你这么着急叫二哥回京干什么呀?他跟着大军一起回来不好吗?”

“大军跟着他一起回来,那就势必要一起进城来,到时候御史和百官都会瞧见,你哥风头无两,我这是怕,他树大招风啊!他一个人先回来也好,到时候大军直接回晋州,不管长公主驸马的人马怎么样吧,至少你哥会少一些受到关注,也安生些。兵部和圣上已经批了,准他独自先行回来,说不定他还能赶上你跟晋王大婚呢。”

“爹,哪有大婚呐,我连正门都不能进呢。”

说起这个,崔璟郅就有些心里做梗了,要是日后连晋王的大门都不让他走,那还不如就在家这样呆着呢。

“傻孩子,晋王府对你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屏障啊。日后不管是出了什么事晋王都会全力保你的。至于这个不是王妃这件事,那不是更好!”

“好什么?爹你说什么呢!”

“傻孩子,这样的身份会让人忌惮的,就不显山不露水地待在王府,不必什么都强?再说了,晋王又不会不要你,你这么担心这个,不会是晋王已经变心了吧?”

“爹你说什么呢!”

崔璟郅一把推开了他,正声道,自己虽然别的不太行,但这种事情,他心里还是很有谱的。

“那就好嘛,王爷呢,我也看了,是个诚心的人,对你也好,难得呀!”

“这话什么意思?我不配得良君吗?”

“哎哟喂,你还好意思问呢?就你以前那些事,晋王知道了,还没嫌弃你,就已经很不错了!”

“我那是···那是年少走错了路嘛,我也及时回头了呀,你老说这个干什么!”

“那王爷不介怀吧?”

“放心吧,一切尽在我掌握之中!”

崔璟郅一脸的憨笑,一脸的得意,崔元宗看着他也颇为放心,两人就这样聊着聊着,他就全然忘了刚刚李昭晏交代给他的事了。

“哎,对了,爹,我还有个事要问你呢。”

猛地一回头,看见李昭晏在不远处躲着给他使眼神呢,崔璟郅这才想了起来,自己还有正事没干呢。

“说吧,看你这么正经说话,我倒是不习惯了。”

“你知道洛州加征杂税一事吗?”

“哦?看来这个章程倒是关心洛州百姓啊。没错,是有这么回事,是太子先提的,圣上看了之后,允了太子两年之期,叫他先做试试看。”

“为什么,洛州百姓凭什么要多叫赋税?太子这也太霸道了吧?”

“太子啊,心急得很,就想着怎么在圣上面前邀功了。当时是北境战事正吃紧的时候,国库钱粮空虚,所以太子就想出了这么个法子来。虽然我也不知道太子提出此法究竟是为了国之大事,还是为了报一己之私,总之,洛州和中原士族很是不满。圣上后来又遣了晋王去洛州督查大堤工程监修一事,这样一来,中原士族就看到了希望了嘛,自然而然也就倒向了晋王了,尽管晋王自己可能对此事一无所知,但朝政有时候就是这样。”

“章程说的是真的?那那图也是真的了?”

“不管那图是不是真的,只要太子还是太子,那章程手里的东西,就是假的!假的成不了真,真的做不了假。不过太子现在确实是越来越没头脑了,难怪圣上愈发不喜欢他了。”

“爹也觉得太子难堪大用?”

“堪不堪用的,都不要紧,我在意的是,圣上到底会怎么处置晋王和太子愈发严峻的争势,因为这直接关系到了你,以后在晋王府该怎么生存下去。还有啊,你以后也少沾染朝政,别天天瞎胡混,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不能拉着晋王跟你一起下水,明白了吗?”

“我跟他到底谁是你的儿子,怎么你句句话不离他,却一点都不在乎我呢?”

“你个傻小子!”

崔元宗恨铁不成钢地一掌拍了过去,直直地落在了崔璟郅脑门后头:“我是你爹,我不管你谁管你!我那都是为了你好,晋王日子好过,你不也跟着安生些了吗?”

“哦,爹,我知道了,你真是用心良苦啊。”

崔璟郅见四下无人,抱着崔元宗就撒起了娇来,一点不害臊,看得远处角落里的李昭晏浑身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了。

等到送走了崔元宗,李昭晏才四下探看着钻了出来,麻利地就溜到了崔璟郅身边来,一脸殷切地看着他。

“怎么,晏儿就只关心这些事,就不关心关心我吗,刚刚我可是狠狠地挨了一下呢。”

“好好好,我给你揉揉,那你说,边说边揉,好吧?”

崔璟郅撒着娇地靠上了李昭晏的肩,躺在他怀里,一会要轻点一会要重点的,折腾了他好一阵才开口说起了正事。

“我爹说,章程所说的赋税一事,确有其事,但只有两年之期,而且当时是因为北境战事吃紧,朝廷又实在是没钱,圣上才答应了此法的。现在北境战事已然结束,明年洛州应该也就不用再缴多余的赋税了。”

“那章程声情并茂地跟我说得那么可怜干什么,我还以为真真是什么大事呢,幸好问了问,要是真冒冒失失去向父皇说了这件事,现在咱们指不定就被人拿做刀使了呢!”

“就是,幸好我晏儿聪明机智,识破了这个奸人的诡计!”

“少来,别给我戴高帽,你们聊了那么长时间,就说了这些,没说别的了?”

“还有一些皇家隐秘,要不要听?”

崔璟郅凑近了些,低声道。

李昭晏却很是不屑:“我就是皇室之人呐,我还不知道这些隐秘吗?瞧你那样,跟得着了什么宝贝似的!”

“那你知道我姐跟齐之衍他爹的事吗?知道他们曾经还差点定亲吗?”

崔璟郅一脸的胸有成竹,得意地看着李昭晏,李昭晏也不出所料地十分惊讶地捂住了嘴,左顾右盼了两圈之后,才又凑到了崔璟郅跟前来。

“你怎么知道的!”

“我爹告诉我的呀,要是他不说,我还真以为我姐不喜欢太子是因为他不是我姐亲生的呢。”

紧接着,崔璟郅就跟他讲起了自己刚刚的所闻,李昭晏听得也是一愣一愣的,忍不住地就张大了嘴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崔璟郅。

听完这个故事,李昭晏也才终于明白了,小时候在宫里见到皇后娘娘的时候,她为什么总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了。原先他以为,皇后是因为不喜欢母妃,所以见到自己的时候,也是一脸的铁青,没想到根源竟然在这!

“而且呀,我哥要回来了,就这两天了。”

“崔将军?大军应该还在燕州境内吧,他怎么就要回来了?”

“我爹骗他,说我生了重病,我哥就赶回来了。我爹怕他在晋州或者是跟着驸马到了蔡州出什么事,所以先提前把他给支回来了。”

“看来崔相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林楼辅的把戏看样子也不是很隐蔽嘛。”

“真正的高手,一般用的都是阳谋,就算是让你知道这是个圈套,你也不得不跳。林楼辅深谋远虑,洛州的事,也多半都是他操手的,我猜,李戈云和李维应该跟他也有莫大的关系。他既然敢布下这样大的关系网,必然就是有十成十的把握,自己不会轻易被人扳倒的。”

“那咱们俩以后,还能有安生日子吗?阿郅,城里真的一点没比太白行宫好,我还是喜欢以前,一个人待着行宫的时候,根本不会有人想得起来我。”

“对呀,以前行宫···什么行宫,行宫有齐之衍,一点也不好!”

崔璟郅腾地一下坐了起来,转过身来,一脸幽怨地看着他。李昭晏也被逗笑了,根本直不起身,本来两个人还在认真严肃地说另外一件事呢,他竟然能想到这个上头来。

“别笑了,齐之衍那小子就是假正经,晏儿你以后可别让他骗了!”

“不会的,要骗不早让他骗到了吗?再说了,他现在那有功夫来搭理我呀。”

说时迟那时快,李昭晏话音刚落,只见那边的博见就火急火燎了跑来了,崔璟郅一看到他,就知道,他肯定没什么好事要说,连瞬间就垮了下去。

“我猜,是齐之衍来了,不信你看。”

崔璟郅指着博见来的方向,跟李昭晏打起了赌来。不出所料,博见开口就是:“齐···齐公子···”

“你看,我说是吧!”

“哈哈哈哈哈,算你聪明,行了吧?”

博见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李昭晏也招呼着,叫他前头走着,拉上一脸不情愿的崔璟郅,几人就麻溜地去了前厅。

“殿下,你知道齐公子要来呀?”

“我?不知道啊,是阿郅,他跟阿衍心有灵犀,他感应到了。”

“啊,崔公子,你还能跟齐公子有心灵感应呢?”

博见不明所以,顺茬就接起了话来,崔璟郅上去就是一脚横扫腿,踢在了博见的屁股上。

“我跟他?做梦吧!赶紧走,别磨叽!”

齐之衍永远给人瞧见的都是一副如沐春风的模样,看谁都是面带桃花眼泛光的样子,尤其是当看见自己家里的下人都跟他相谈甚欢的时候,崔璟郅就更气了。

他走上前去,厉声呵斥崔四还有几个下人道:“你们没事干了吗,在这闲聊天!”

“公子,齐公子说是来找殿下的,我们就陪着齐公子说了一会话,我们马上走。”

崔璟郅顺着看了一眼崔四离开时的模样,还没来得及跟崔四说声抱歉呢,转脸齐之衍就凑了过来:“崔公子,是我不好,你可千万别怪他们。”

“哟,齐公子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们自己家的人,还用得着齐公子你来担心吗?您还是管好您自己吧,免得到处显眼,招人烦!”

“阿郅!”

崔璟郅嘴毒这一点,在认识宇文曜和魁听之后,就显得愈发突出了,尤其是在见到齐之衍的时候,根本就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人家留。

“阿衍,你不是要去户部了吗,怎么不去了,还有空出来?”

“翰林院的事还没交差,我现在也是抽了空出来的,今天毕竟时节不一样嘛,总要拿点东西来跟殿下贺一贺嘛。”

说着,齐之衍将手里样子捧着的木盒子递到了李昭晏面前来,伸着手叫他收下。李昭晏本想直接拿过来的,但一看后头崔璟郅那脸色,就又有些犹豫了。

“收着吧,晏儿,人家齐公子大老远来一趟也是不容易,你要是不收下,人家说不定今晚就在门口住下不肯走了呢!”

崔璟郅嘴上说着一百个不乐意,但他也还是忍不住好奇地凑了过来,也想跟着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李昭晏接过木盒,齐之衍的眼神却依旧没有挪开,他也就顺势将盒子打开了,瞧了瞧。

“这是···砚台?”

“嗯,你小时候就喜欢这种东西,小巧精致的,又看着不浪费地方的,这砚台正合适。头前去洛州的时候本来就想买了的,那时候事多,我就等回到京都之后,再去购置的。”

“谢谢,很好看,也很趁手,我很喜欢。”

崔璟郅顿时就瘪下了嘴去,一方面是李昭晏收了他的礼物,二来也是齐之衍竟然没给自己准备东西,害的自己干看一场,最后还得自己往回找面子。

“对了,崔公子,这是给你的。”

崔璟郅刚还在埋怨他呢,说话间,齐之衍就从怀里掏出了另一幅行头来。崔璟郅颇为惊喜,刚刚垮下去的脸顿时就有了生机,那嘴角,也跟着止不住地咧开来笑了起来。

伸手去接的时候,还是双手,一边看着齐之衍,一边看着那东西,就好像很是期待一样。

“你怎么高兴成这样了?”

李昭晏也忍不住地笑话他。

“你懂什么,这么多年了都没有人送我东西了。”

崔璟郅小心翼翼地将其打开来,引入眼帘的是一块水中透碧,光洁无瑕的白玉做成的玉佩,下面还压了一张纸,上头写着:“潇洒公子”四个大字。

崔璟郅左右翻了两圈,随后又看向了齐之衍,有些不解道:“什么意思这是?”

“很符合崔公子你的形象,我本来是想送你一只狼毫笔的,但一想公子你肯定不喜欢这种东西,所以就换了玉佩,更贴合你的需要。”

“嘿,你小子···”

崔璟郅刚要破口大骂,但一看到人家送的东西自己还拿在手里里,顿时也收回了快到嘴边的话,最后憋出了一个“谢谢”来。

“不用,以后咱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要和睦一点嘛。崔公子既然收下了我的东西,那以后可就不能给我使绊子咯。”

“谁给你使绊子了,怎么还血口喷人呢!明明就是你装模作样的,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才说了你两句的,怎么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啊!”

崔璟郅嘴上虽然不饶人,但把玩起齐之衍送的东西的时候,依旧是入迷得很的,虽然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吧,但好歹也是第一回有外人给自己送东西来,还是很稀奇的。

“行啊你,眼光不错嘛,不过我可没给你准备什么礼物,就就将就留下来吃顿饭吧,算是我的谢礼了。”

“好啊,听说今天太子要去千牛河边观灯,那边都开始严查出入了,我想殿下肯定就不会再过去了,正好我也想来崔府蹭顿饭吃呢。”

“那你算是赶上了,今天便宜你了,一块玉就换了我一顿吃食,美吧你就!”

饭点到了,崔元宗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正巧就见到了齐之衍,他出现在崔府,本就不太平常,更何况是眼下这种时节,他就更显得惊讶了些。

不过家里多个人也热闹,崔璟成是断断不会在这个时候回家来的,正好冷清,齐之衍来了,也多添点人气,看着也热闹些。

上巳节灯会,他们不便出门,所以只能在院里点起了崔四去置办回来的一些各色花灯。那几个小的,就被江夏领着,趴在门缝里,探着脑袋往外看,小小的缝隙里,挤满了想要出去的人。崔璟郅他们也没心情点什么灯了,叫上江夏就拿来了云梯,架在后院,也能大概看到一些午未大街上的盛景。

崔府的云梯不多,统共加一块也就三架,崔璟郅和李昭晏用了一架,江夏他们用了一架,所以齐之衍就只能一个人独自观望了。本来就是这种情人相聚的时节,自己还跑来显眼,再看人家在自己眼跟前恩恩爱爱,齐之衍自己都笑了,这是何苦呢?

“兄弟,腾个地儿!”

齐之衍还在自怨自艾呢,突然底下一个声音传来,云梯也被人用力地拍了拍。齐之衍低头望去,是一个拿着酒壶穿得破烂的人,看着不像是崔府的。

“我啊,魁听,你不认识我吗?给我让个地儿呗,你一个人占一个架子的,我也来凑凑热闹。”

“哦,见谅见谅,我没瞧清楚。”

齐之衍局促地挪动了一下,给魁听让出了好大一片地方来,他也毫不客气,一跳上来就扬起酒壶噔噔噔地喝了起来,看得齐之衍害怕极了,生怕他站不稳掉了下去。

“要不你还是别喝了吧,这上头风大,你人也容易掉下去的。”

“谁说的!啊?我是谁呀?我可是叱咤北境六州···”

他还没开始炫耀呢,崔璟郅就嘲笑着打断了他:“北境六州的战神!现在是晋王府里的草鸡咯!”

“崔璟郅,谁叫你胡说的!我那是犯了错,被罚回来的,你要是再敢胡说,我毒死你我!”

崔璟郅本来也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竟然把吃醉酒的魁听的心里话给套出来了。这下他也没心情看什么花灯了,急匆匆地就下了云梯,连忙招呼着叫齐之衍搭把手,把他给弄下来,自己还有话要问呢。

“哟,这小脸,通红通红的,真喝醉了?”

崔璟郅将他自己横抱着放在了草丛里,一边拍着他的脸蛋,一边夺过了他手里的酒壶。李昭晏也跟着下来了,几人就这样围做一团,一起低着头看着地上躺着的魁听。

“犯了错?我就说嘛,这小子怎么平白无故就被遣回京都来了呢,他一个杀手,老是在京都待着,不是会闹得人心惶惶的吗?原来是犯了错,你到底是犯了什么错呢?”

崔璟郅看着地上的魁听,自言自语道。当然了,这也是大家的疑惑,这个魁听平时就没什么破绽露出来,现在喝多了倒是开始说漏嘴了。

几人一番合计,都绝对再套套他的话,毕竟错过这次机会,可就没有下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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