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玉凤对自己威名远扬毫无察觉。
这日中午,秦生田回家神神秘秘道:“林场那案子破了……”
众人闻言抬头好奇:“破了?谁干的?”
“听说是三岔那边的,来林场砍树被发现了,一急之下就失手把人砍了……”
“艾玛,这人也太坏了。你砍树就砍树,杀人做什么,这估计得判个死刑吧?”
“可不,这可是故意伤人,肯定死刑!”
杨旭在边上上蹿下跳,吃瓜吃的不明不白太难受了:“咋了,杀人了?”
秦文礼赶紧给他讲了一下,杨旭也唏嘘:“不值当的,为几棵树惹上人命官司,多划不来啊……”
“谁说不是呢……”
“我听大武爹说林业局要整治偷树的……”秦生田又爆出有一个消息。
“该,就该好好整治整治,这都晚了……”胡玉凤道。
*
谁知这一整治竟整治到自己家了。这日晌午,又有公安上门了。
这次不是上次那三人,是五个生面孔。一个个素着脸,在自家门口站成一堵墙。
喜子一开大门吓一跳,慌得赶紧跑来找胡玉凤。见胡玉凤出来,最前面的男人道:
“有人举报你们家偷砍树,我们要进去搜查!”
胡玉凤:???
胡玉凤忍不住气炸毛:“谁啊,这么缺德?我透他妈个X我偷……”
“就是,我们家忙得转不过向,谁有闲功夫偷他娘的树……”匆匆赶来的杨秀被气得爆粗口。
“有没有进去看了就知道了……”
“进,你们随便看,但要是没有怎么说?”
她胡玉凤可不是以前看见衙门就腿抖的胡玉凤了,你说搜就搜,搜不出来怎么办?
“搜不出来不正好,搜出来你们可得坐牢……”带队的很不客气。
“你要真搜出来坐牢我也认了,可要搜不出来怎么说?”
“你想咋样?”
“搜不出来你告诉我是哪个缺德的告的……”
“那不行,保护线索人是我们的纪律。倒是你,现在是要阻挠我们执行公务吗?”
胡玉凤拉开大门:“我哪敢?进,搜,我就搁着站着,你们慢慢搜!”
众人一拥而入,这里翻翻那里找找。其实这院子有个啥一眼就能看到底,众人进去的快出来的也快。
“那是牛羊圈?进去找找!”
胡玉凤领着众人过去:“找嘛,要撅头吗,要不要挖地找找?”
领头的看着阴阳怪气的胡玉凤道:“要,你拿过来。”
杨秀转身拿了把撅头给那人。
那人试着挖了挖,土早就冻硬了,挖不起来。
他把撅头递给胡玉凤:“这两位女同志,你们也不要那么大情绪。我们是接到举报,执行任务,谁也不是闲的没事跑你家。”
“那意思是只要举报,你们也不核实就上门呗?那我要看谁不顺眼也举报行不?”
那人深深看了眼胡玉凤,转身招呼众人走了。
胡玉凤在身后“切”了一声:“哪个龟儿子干的,最好别被老娘逮到……”
秦小琴见那些人都走了才出来道:“干啥的啊,不是我哥在外面干啥了吧?”
胡玉凤瞪了她一眼:“不会说话就别说,显着你了……”
秦小琴见杨秀也面色不善的盯着自己,小声嘟囔着进去。
不一会儿,隔壁也传来争吵声,胡玉凤往外走了一段。原来是那些人从自家出来,又去了秦文正家。
胡玉凤啐了一口:晦气!!!
*
秦文礼回来听了这事也只呼晦气。
晚上秦文正过来,哥两个嘀嘀咕咕了一番,又各自睡去。
果然过了两日,队上就开始传是王宝林家的儿子举报的。
有人看见这小子鬼鬼祟祟去了派出所。
这次队上被搜了好几家,众人一听这个消息,都气势汹汹找了上去。
秦文礼和秦文正也混在人群中。
“我没有,那个王八蛋瞎传的,真不是我举报的……”刚上完厕所出来的王建军就被众人围住。
葛玉琴听见动静跑出来护在儿子面前:“你们不要胡来。做事讲证据啊,谁看见建军举报了。”
“不是他举报的,他去派出所干嘛?”
“你这话说的,建军去派出所就是举报你们?”
“好啊,你承认他去派出所了是吧。还说不是你,打小我看你就不是个好鸟……”
也不知道谁起的头,众人一顿重拳出击,王建军被打得嗷嗷直叫。
“你们这是犯法……别打了,我真没有,真没有……”
“还不承认,人家派出所的同志都说了,就是你。你妈刚也承认了……”
“别打了,我就是看见秦家拉树了,真没告你们啊……”
众人闻言停下手,露出坐在地上鼻青脸肿的王建军。
秦文礼和秦文正缓步上前,在王建军面前站定。
“哥,我就是那么一说,我也不知道他们上门搜查啊……”王建军眼神躲闪,低声道。
“呵……”秦文礼轻笑一声,一脚踹了过去。
王建军疼的“嗷”了一声,秦文礼踩着他的腿:“上次我媳妇儿那事儿也是你干的吧?”
王建军不说话。
秦文礼重重碾了一下。
“哥,文礼哥,我错了,我不应该。你放过我吧……”
“放过你?不说这次了,上次我媳妇儿可是伤了腿,你说咋办?”
“哥,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赔钱行不行,嫂子多少看病花费我全赔,你放过我吧文礼哥……”王建军抱着秦文礼的腿哀嚎。
葛玉琴见状嚎叫着要扑上来,被围观众人架住了:
“想干啥,没听道文礼媳妇被抢也是你儿子干的吗,你扑上去干啥?小的抢完老的抢?”
“就是,咱村就没出过这种人。举报就算了,还抢劫,等着坐监狱吧!”
“这小子蔫哒哒的,没想到是这号人,宝林这儿子算是废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把王建军钉上了耻辱柱。
秦文礼见状便请秦文正去请村干部。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邻里矛盾了。今儿抢劫,明儿举报,谁知道他还能干出什么事儿。
众人由苦主变吃瓜群众,一听请村干部,谁也不愿意走。
苟支书和刘主任老远就瞧见一堆人围在一起叽叽喳喳。
走近一瞧,只见王建军低垂着头坐在地上,身上蹭满尘土。葛玉琴见他们眼神瑟缩,默默往前挪了挪挡在在儿子身前。
秦文礼神色淡淡地站在旁边,见他们过来打招呼:“苟支书,刘主任,麻烦你们跑一趟。”
苟支书闻言摆摆手:“啥麻不麻烦的,这可是大事儿。”
他看向葛玉琴:“坐热炕呢,还不起来?进你家去说……”
葛玉琴率先起身拉了儿子一把。王建军“哎哟,哎哟……”叫唤着就往他妈身上靠。
瘦弱的葛玉琴被靠的差点一个趔趄。
苟支书直皱眉:“大男人像什么样子,站直了走。”
王建军作出俩腿发颤的姿态:“苟支书,我这腿被他们打的疼的站不住……”
“那就来两人架进去……”
“不了,不了,我自己走……”王建军哪敢让这群人架自己,当下一瘸一拐的往院里走。
葛玉琴推开堂屋门把众人让进去,苟支书见王宝林不在,问道:“宝林哪去了?”
“早上去背柴了……”
“在哪背的,让人去叫回来。”
“就在我们山上。”
苟支书指了个年轻人跑去叫人。那人等着瞧热闹,闻言很是乐意,唰的就跑没影儿。
余下众人都不等苦主秦氏兄弟开口,七嘴八舌就跟苟支书讲了来龙去脉。
当然,美化了他们打人这部分。
听得苟支书和刘主任眉头都能夹死王建军
众人没等多大功夫,找人的小伙子背着一捆柴,拖着气喘吁吁的王宝林回来了。
王宝林先在院里把气喘匀,这才面色凝重地进了堂屋和众人打招呼。
苟支书开口道:“文礼叫我们来,一是你们建军举报他们家偷树,二是建军伙同他人抢文礼家麻花,害文礼媳妇受伤。你回来了,咱们三对两面把这个事儿说一下。”
王宝林面无表情看着儿子:“都是你干的?”
王建军闻言低垂着头,像只装死的鹌鹑。
王宝林那还有不明白的。他一时心如死灰,道:“既然是他干的,苟支书你们看着办,咋处理我都接受……”
苟支书按压许久的怒气喷发出来,拍着桌子震怒道:“我听了这个事情很震惊。咱们村上小打小闹的,还没有出过恶意陷害和抢劫的。这是什么性质?你是土匪吗,多大仇多大怨你就敢这么干?你怎么敢的啊,才多大年纪你就敢在法律边线上蹦跶,你就不怕一个不好挨枪子……”
“行了行了,一会儿把自己气坏了。年轻人做事顾前不顾后,得好好教育才行……”刘主任赶紧道。
“你说说你,你怎么敢的啊。”苟支书指着王建军:“你爹正直了一辈子,你妈虽说爱偷鸡摸狗,还算本分。咋就生出这么胆大包天的你,你干事儿是一点后路不留啊,你好歹想想这两位啊……”
王宝林佝偻着腰不说话,葛玉琴抬起衣袖抹着眼泪。
屋子里一时鸦雀无声。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