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九章 相思有尽(6)

当年轻言离别的轻离湖畔。

苏草摇曳,芦苇轻荡,波光鳞鳞。

那两个人就这么相对而立,一个已经玉立亭亭,婀娜多姿,早不是当年娇小俏丽却又可爱清新,花若怡人的少女;另一个却在封印下永远无法再发身长大 ,仍是保持着少年时的身形容貌,只那一双比海更深比天更远的漂亮双眸写着年轮的流转,那不再是少年无畏无惧的眼神,那眼神已经老了十年,便如同时间的刻痕一般,却在那永远少年模样的脸庞上并不显得突显,幽幽眼波比水更柔软却比水更无情。他的眼睛再美丽再深邃,也只容得下一个人的身影。

倪佳透过白琉璃珠清楚的听到海澈的心音,心头的喜悦渐渐的平复。

那只是礼节性的回应罢了,不是真的见到自己的欢喜。

是了,他再见到自己怎么会真心的欢喜呢?

他喜欢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是姐姐倪明而已。

不管自己曾是多么的接近他,甚至将他捉在手心,却永无法走入他的心底。

初识时是因为姐姐的客套,熟捻后是如同对妹妹一般的爱惜,亦是因为姐姐;再然后风云突变,堂堂地下高原一人之下百万人之上的少主从座上客沦为阶下囚,受尽了羞辱与折磨,虽非出自自己亲手,却是因自己的私心与父亲的野心,兄弟的嫉恨。

怎么能指望他对自己报有好感?便是在他陷入沉眠后待他千般好,也抵不过在他清醒时的万般折辱。只是能与自己打个招呼而非一上手便兵戎相见就已足够。

于是,倪佳轻抬左手,右袖滑落,掩住了那串白琉璃珠,娇声笑道:“当然,我可是好的狠!”

说话间,盈盈水气围绕全身。

便是病死的骆驼尤比虎大。她可从来不敢也不会小瞧了海澈那副外表下的灵魂和能力。

谢明翔左拳紧握,盯着海澈那张少年模样的面孔,想起的也是最初的相见。

十年弹指过,虽不及十年却也快了,那少年模样的青年在阳光之下给人的感觉仍是那般的耀眼,便如当年看到他与大小姐一起在情人湖畔散步时一样。没心没肺的大小姐一个径的向自己挥手,唤自己过去:“小谢!”

那少年亦笑着,唇角弯弯,勾起个清浅的而温暖的笑容。

当自己称呼他做:“殿下”时。那少年眉眼弯弯,道:“叫我海澈就好了。我可以和明明一样叫你做小谢吗?”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点头,看着在自己面前放大的秀丽清俊的面容,还有那清浅明媚的笑容,连心也是暖的。

后来,混熟之后,与林飒更相熟些,因此从林飒口中知道更多那位殿下的事情。

再后来的某一日,在为阿佳种花时压断了数枝,懊恼之余,这位殿下恰好经过看到。

于是,花在他指尖下再度舒展开枝叶,听他淙淙流水细沙般的声音在耳畔:“这些花儿也是有感情的,小谢,它们说喜欢你呢。”

再然后,突然之间地宫黑狱多了两名重犯,再见到时,那少年半身浴血气息奄奄,明明自身难保却还能将林飒送出地宫的结界。

那时少年唇角的笑容不再温暖,透着狠厉与决绝,看着域主的眼神也透着冷凝,是为人上者才有的眼神。

之后的八年,那少年倔强的好像黑暗中的春草,努力的生长不让自己枯萎,不管怎么样的酷刑加身,也绝不肯屈服,完全不似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宠溺着成长的。坚强的似海边的岩石。

如今再见到阳光下长身玉立的他,虽然仍是身量不足,那站在这里的气势与八年前无二。

八年的时光,青丝尽成白烟,时光无情的在他发上流过……

他与阿佳站在一起的情景却恍如昨日。

那时阿佳问他:“姐姐像是小稚菊,那我呢?”

他明亮的眼神:“你啊,铃兰一样。”

笑着,一笑间冰雪初融,让自己彻底死了那份心。

“明翔!”

一声轻斥:“你在发什么呆!”

是倪佳微带愠怒的声音!

谢明翔一惊,神魂归来!

他眼前一瓣嫩黄的花瓣给倪佳的水晶截下,飘落在他靴面上。

他突然想到这是在黑狼谷的轻离湖畔,不是在彼加尼魔鬼域的情人湖心,白塔之上。

海澈的眼睛里透着淡淡的薄紫,一身的衣饰也无风自动,在他身周鹅黄与莹白的花瓣萦绕徘徊,渐渐的在扩大中。

“风华雪舞阵!”

倪佳狠狠一咬唇,右手在左腕上一划,细细的血渗了出来。

她性属水,操纵水,自己的血便是最强的水。

左腕向内一撤,抖开血珠,

右手捏个指诀:“破!”

谢明翔自小就随在她身畔,对她的一切几可以称之为了如指掌,她每一步后招都了然于心,于是同时左足踏出,收摄心神,一股细细的疾风掠过身畔向海澈袭去。

那风在水的掩护下居然能将“风华雪舞阵”撕开个小小的缺口。那一点水晶直向海澈面上打去。

海澈向后撤身,仰头的同时向下折腰,左手中指轻弹,一瓣白色的花瓣与水晶相碰,竟然发出了金石之声。花瓣与水晶同时坠地。

海澈的眉微微斜挑,眼神里透出激赏的神色。

他了解自己的“风华雪舞阵”,自这阵势诞生的那一天起,便是自己身周除了“含雪”之外最强的保护与反击的便利阵势,但倪佳与谢明翔互补所短,竟然能够将这阵势打开个缺口。这其中固然因为倪佳腕上的白琉璃珠,却也不免透露出个连这两人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信息。

海澈是过来人,他心明如镜,却再不能点破。

他太了解倪佳,这女子的眼里心里只容得下一人,便是再有他人好上千倍万倍,对滨族人来说只有第一个让自己动心的人才是真实。不管是纯粹的血统还是如自己与倪佳一般流着混血的身体,滨族那一部分的血脉总是占着上风的。

苦笑着,轻咳了一声。

倪佳眼中露出喜色,双手结印,操纵轻离湖水形成涌流向海澈卷了过来。

海澈抬右手拭去唇边的血色。

他知道自己身子赢弱,早不复当年旧观,却还是咬着牙与林飒同行而出可不是为了在这里让倪佳折挂的。

在那水流涌到身畔时,那水便像是突然遇到了阻隔一般齐齐停下,倒涌了回去。

倪佳志在必得,突然逆风,不由一愣。

谢明翔看得清楚,回袖一转,借控风撤开了涌到的流水。

在海澈的身周形成的是五彩的光影,点点闪光却不耀眼。

谢明翔想到的是林飒之前拿在手中的那只五彩虹的水壶。

倪佳恨声道:“不愧是地下高原滨族的少主!你心思真多!”

她冰雪聪明,想到的是林飒之前弹出的化为花瓣的水滴。

那水滴有海澈力量的加持,落入水中化为花瓣,却将力量也留存在了这湖水中,所以自己本来能够全部控制的湖水竟然在这时成了自己的逆风。

几乎连想也没有想,倪佳的手轻轻一抬,只不过是一抬,一股薄薄的水流便跳跃着落到她的手中。

海澈的眼睛也没有离开过倪佳的手。

她的这一双手并不亚于倪尊寿的那一双手,人的生死便在那一双手中控制和操纵着。

谢明翔抬头望天,天空泛起一丝深重的水汽,并不是因为倪佳的力量所致,像是天候。

想到之前幻境中落下的雨,他挑了挑眉,微拢双手,将风压于掌下。

他的小动作对峙的二人都不曾在意,或者说都无所在意。

这两人对于谢明翔的存在都已经习惯了,在一起大约八年的光景还有什么不能轻易习惯了的?

便如谢明翔是倪佳的随侍一样,谢明翔是倪佳的左右手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他的存在便是如同呼吸一般的自然着。

脚下的水波层层叠叠,脚下的草叶也是一层的波澜,海澈与倪佳相对着像是有漫长一个世纪一样,其实也不过才几秒钟,

倪佳轻笑:“真不愧是地下高原的少主,你还真是折服了我!”

四目相对时倪佳心中有爱有怨亦有恨。

倪佳冷笑道:“真不愧是地下高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掌权者,你若是当年肯将这心思放一半来提防我姐姐,”

她晒然:“你也就不至于弄得这般模样。不过,若是连她你那时也信任不过,也就不是你那性格了。海澈,你明明有这样强大的力量却甘心做林飒的属下么?”

她这种时候居然还不忘调拨离间。

海澈的嘴角微微扯了一下,平静无波的心意传出:你还真是没什么变化。阿佳,贬低旁人抬高自己的手段数年间还没玩够么?这就是你和明明最大的不同。

倪佳修长的眉向上挑起:“哦”了一声:“起码我不会捅自己的情人一刀,特别是我那情人当时还在回护我,我可捅不下那么无情的一刀。海澈,我若是爱上一个人,我会甘心为他生为他死!”

“所以,我就是看不上那个不敢违抗父命,要致你死地的倪明!那个女人不配有资格站在你的身边!”

倪佳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多,她自己也深知自己一旦碰到与海澈有关的事情就会忍不住的方寸大乱,是关心则乱吗?只是自己的这一份关心那人是从来了也不放在眼里的。

可明知是这样,却还是飞蛾扑火般的扑了过来,只想他能多看我一眼。与我多说几句话。

铃兰的花语是寻找幸福和纯洁优雅清新灵动,是我自己太蠢,竟然会忽略了那样近在咫尺的幸福,如果时光真的能够倒流该有多好。我也是个有梦想的女子,也有脆弱的时候,也是个小小的女子,也有得到幸福的权利的。可惜一切都太迟了。

海澈抬头望天,天空有微微的青蓝色,竟然像是染上了墨色一般沉沉的。

他看着倪佳那张脸,微一合眼,淡漠的心音直直传入了倪佳的脑海中:“你不也一样的好计谋,这黑狼谷与滨族的渊源不浅,你能想到利用它来造势,我又为何不能以这湖水为凭呢。”

他修长的眉轻轻挑起个斜斜飞起的弧度,眉眼灵动间依稀是少年时傲视天下的模样。

他少有这样的表情在人前显露,更多时是温润的如同一方上好的砚台。

但倪佳却知道他的本质是天上翱翔的苍鹰,是自己亲手折了他的翅,任他羽翼凋零的。所以看到这样的神情的他,倪佳全没有半点的惊讶。

为人上位者,若只得一副面孔倒才是天下最奇怪的事情呢。

何况眼前的这个人本来就有那样的资本足以让他视天下如草芥。

于是,倪佳只是静静看着,手上的动作却没半点放缓。

面对着海澈,她从来不曾放松开心结。

海澈是她一生之痛,亦是她一生的追逐。

轻离湖的波面又泛起了一些小小的涟渏。

浅碧色的水波一层一层的漾开来,在天空的倒映下显得更加的美丽清冷,不经意间闪目过去的谢明翔看到是一湖的星光点点滴滴铺满了平湖。

轻离湖的传说他在随倪佳布下阵势时也有所留意,只是这里明明该是滨族的死地,为何立身在于此的海澈,更孤身一人却在眉眼间没有半分的怯意。

这星光闪闪的湖与滨族和那叶青璃到底有怎么样的渊源?

倪佳的眼不曾离开过海澈的左右,而海澈也不曾放过倪佳的哪怕一个微小的动作。

这两人在一起纠缠的时间其实已经与海澈与倪明相识的时间接近了。

无论是海澈受刑于否,也不论是他最难堪的时候,倪佳都有份亲身参与。就像她当年调笑着说出口的话一样:“你全身上下我都早已经看遍了,在我面前你还有什么羞好害。”

海澈身受重伤初始的那段时日,林飒给困在它处,是倪佳衣不解带的在他身侧为他换药疗伤,自然早就将他遍身看了个遍。虽然这过程中多半是捉弄与羞辱却改变不了倪佳在那时些微的也是刻意的关怀。

倪佳腕上的那一串琉璃珠,是海澈母亲径若雅最喜欢的饰物,亦是她唯一留给海澈的东西。

这串琉璃自海澈两岁起就一直戴在他的腕上,亲人们骗他说那是母亲径若雅对儿子的祝福,最终却成了唯一的纪念品。

容貌酷似母亲的少年自孩提时代一直心心念念着母亲,从幼小时的憧憬到长大后的了然,却怎么也想不到会以那样的方式母子重逢。

原来自己并不是母亲希望中的孩子,对于母亲而言,自己真的不过是一个负累,一个毁了她半生幸福的妖物。

母亲与那人在一起时比和父亲在一起时幸福吗?

不得而知。

只是,当那一贯骄傲的少女竟然瞪着红肿的眼睛大声说出:“那又如何,我喜欢他有什么不可以!凭什么我就不能喜欢上他?”时,母亲突然颤抖着声声低语:“冤孽!真是冤孽!”

母亲离去时已经心灰意冷,只能听到她暗哑的声音:“即使是换掉你们全身的血液,也改变不了事实!”

倪佳当时是怎么说的的呢?

那时的倪佳只是盯着母亲的背影,然后对被吊绑在那里,刚受了“梅花点点”的自己,歪了歪端正的嘴角,一字一句:“那又如何?!我想要的,便是天上的星宿也要让它改变!何况是他!我只是恨他,心里眼里全没有我的存在!为什么,你当年不把他一起带到这里来!”

母亲本来挺直的腰身在瞬间萎顿了下来,那仙子般的美丽也黯淡下来,却突然冷笑着提高了声音:“是么?我当年若是能将这小怪物一并带来,阿佳,这世上还会有你么?正因为他不曾随我来到这里,阿佳,你才得于降生在这个世上。傻女孩儿,你以为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是可以改变的么?”

径若雅修长的眉轻轻上扬,秀丽的眼一瞬不眨,直视着自己的女儿,那与自己相似的轮廓,也一再标示着与被吊在那里全身都是烙痕的少年一般的容貌,桃红色的唇微启:“海澈,你为什么不死!为什么不早早就死了!偏偏要出现在这里,来动摇我珍爱的女儿。”

便是这么一句无情的话,将本来望向母亲的青黑色的瞳中的希望敲得粉碎。

再是男子,再是骄傲,却听不得来自至亲的只言片语的怨恨,那强迫着苦苦支撑不曾低下的高贵的头颅,终是无力下垂,一滴清泪跌落尘埃。是不被祝福的孩子,是母亲不要的孩子,是不应当出生的孩子呢。

海澈的眉尖一颦,背于身后的左手无名指微微一弹,散开一地的落花,娇嫩无害的薄黄将悄悄袭近的水晶一一截下。

倪佳娇笑道:“这样你都有察觉?”

她一挽右袖,那串白琉璃在天光下微反着光。

谢明翔已经站在了海澈的身后。

身前是倪佳,身后是谢明翔。

海澈却不慌不忙,半蹲下身,右手掌心草面上抚过,一层层草浪叠起,大片大片的各色花卉竞相开放。

倪佳放眼望去,整个黑狼谷,竟然已经是一片的花海。

不知何时,海澈的花气已经布满了整个山谷。

林飒直起腰的时候,正好是黑狼谷中百花盛放的时候。

海澈的花气充斥着整个山谷,那强烈的气息令谷中所有的植株都在生长,拼命的盛放着生命。

林飒与杨瑁惊讶的张大了口,已经年届三十的青年还像个孩子一样形像全无。

好半天,林飒才暴出了一声怒吼:“表哥!你混帐!”

杨瑁瞠目结舌的望他,秀丽的眉尖紧拢:“阿飒哥哥。”

她手里一直抱着的海澈的力量加持过的水壶也在微微闪着光,一点两点恍如梦幻。

倪佳轻轻的拍了拍手,清脆的掌音在不大的空间里回荡着。

“你是什么时候把花气遍布这整个地域的呢?海澈,对于你,还真是次次都不能够大意。你现在想必已经将这里变成完全对你有利的地域了吧。”

海澈抿唇不答,只是脸色惨白的有些吓人。

与生俱来的花气与他的生命早就已经联为了一体,纵然是给封印牢牢的锁住了那生机,却总还是他自己的力量。要调动这力量并菲什么难事,不过是触动封印而已。

山花的香气是清雅怡人的,整个湖边都开满了蓝色的小花。

谢明翔发现这如梦似幻的花与在多百荷火山谷中那枝给倪佳折下的花朵极其的相似。

这小小的薄雾一般娇嫩的花朵,蔓延着翠绿的茎叶,在湖岸边迅速的延伸开来。

“这花儿叫做青璃。是当年海苏在湖边种下的,却只开了一季。”

海澈的声音传入倪佳的脑海中。

倪佳轻轻“咦”了一声:“是因为叶青璃?”

那淡薄如雾的蓝色花瓣纷扬了起来,与海澈的花气溶在一起,形成了小小的细碎的屏障。

倪佳右手五指连拨,疾射而出的水晶却无一例外都给挡了回来。

“这不是风华雪舞阵!”

谢明翔与倪佳俱是一震。

“这是故人神魂。”

海澈的声音再次清楚的传入倪佳的脑海:“阿佳,这黑狼谷中的二百滨族之血,是叶青璃与海苏一生的遗憾,亦是因为这样,才有了这种小花,阿佳,这个落岚舞你是走不出来的。”

“落岚舞?”

倪佳看着那轻薄如纱在面前轻飘的花瓣,冷笑道:“你放出这么强的花气来只是为了唤醒这花来拦我或救你的性命么?!”

她一边这样笑着,一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水镜打开的瞬间,轻离湖水再次暴涨!

海澈只是摇了摇头,双手在身前结了个印,口唇微动:“启!”

如同凭空落下的盖子,那由花瓣织成的网落向了湖面,将因为水镜的力量而悸动的湖水困住。那波澜一起一伏却冲不出那看似薄弱的花织网。

谢明翔在海澈的身后,连连催动风魄,却也无可奈何。

他情急之下叫道:“大小姐!”

海澈却连头都没回,只是一瓣莹白的花瓣,隔开了他与北程间的距离。

北程给那花瓣阻在十步之外,远还未入落岚舞中。

谢明翔的那一声大小姐叫得恰在其时,北程的手抖了一抖,那一瓣花瓣便顺势贴面而过,在她清秀的脸颊斜斜刬过一道,些微的血迹沿着细小的伤口渗出。

脸上一痛的同时,北程左腕上的细长银鞭已经出手,向海澈后腰抽去。那是封印所在,也是海澈身上如今最不堪痛的地方。

那条细鞭若是抽上身,便是十个海澈也经不住那被触动封印之痛。

谢明翔心中蓦得一寒。

有一只手,比他的反应快。

满手的血,笑着露出两排齐整的白牙:“倪明,你可真是狠啊!”

是林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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