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019 火烧营寨

七天已过,王祐趁着夜色,领着十几个亲信,趁着城门守卫交接,偷偷溜出去,直奔金获大营而去。

“大哥,王祐真的可信吗?”金迟怀疑道。

“管他可信不可信,砥原之人留不得,”金获端详着小掖的地图,道:“今日事成,你尽可杀之。”

金迟点点头。

王祐掀开帐门走进来,后面众人跟着他行礼。

“末将来迟。”

“何迟之有呢,”金获扶起几人,道:“多亏了王将军送来的地图,我已安置妥当,只待今夜行动了。”

王祐点点头,道:“那陈台甫刚愎自用,绝对想不到小掖会因他的自负而丢失。”

“我不是不相信王将军,只是你前几天的信件说,今晚是取下小掖的绝佳时机,有何凭据呢?”

吴庸问出了金获的怀疑,虽然这个时间点葳川一开始就说明了,但未免太准太巧。

王祐叹口气道:“不用末将说,各位将军也知道今日是我父头七。不瞒各位,我父是凶死,这几日家中颇不安宁,法师说需要午夜在城门点灯,大敞城门,唤我父名讳,招其忠善之魄,以安家舍。”

“哦?”领兵打仗多年,也见识过不少灵异事件的金获感到奇怪:“那陈台甫会同意大开城门?”

“将军不知,”王祐继续道:“本来陈台甫是不肯的,但前几日天刚黑,将府众人见我父身着血衣,飘在陈台甫身后,手中拿着铁索,红舌长伸,欲索其命。为苟且偷生,陈台甫不得不答应。”

听得吴庸背心发寒,怪力乱神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那我们今晚还能行动吗?”金迟道。

金获狐疑地看了看王祐,他神情稳定,目光坚定,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哼,管他是人是鬼,谁敢阻拦,我便杀谁!”

王祐十几人退至帐外,相互交换了下眼神,几人散在了来往的兵士里,其余十来人站在帐外待命。

民众自发地在城中点起灯,又拿来纸糊的梯子,在城门口烧起来,口中煞有介事地念叨着往生极乐之类的话。

冯老将军领人将做法事的灵台、祭品和灯盏,整齐、有序地摆放在城门。

陈台甫还是站在城墙上,远远看着金获这边的火光。

漫长的等待过后,子时已到。

此时小掖城门大开,中间的灵台上燃着一盏小灯,众人提灯呼唤:“归来吧,王老将军,归来吧~”

埋伏在城边的金迟小队,迅捷地射杀了城门口和城墙上正在呼喊的人。

他往后一招手,黑漆漆的夜突然火光大亮,原来金获的军队一直摸着夜色前进。

在王祐的引领下,众人迅速进入小掖城内。

城中一片祭祀之像,纸人、纸钱、灵幡到处都是,城墙上的人一动不动,也好似纸人。

金迟心下生疑,而王祐还在将军队往更深处领。

一声风被撕破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由远而近,即将穿过金迟的胸膛之时,他敏捷地一侧身,那箭便直直扎进了一边的柱子。

“不好,我们中埋伏了!”

箭雨自上而下地射过来,金迟挥剑艰难躲避,抬眼看见刚才城墙上的“纸人”们,现在个顶个鲜活,正在奋力射击。

而王祐已经消失不见。

好一计“瓮中捉鳖”,金迟心想,人高我低,防守和攻击都处在不利地位。只好传令众人迅速撤离。

然而他们所在的位置实在太深,后面的人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听到前方一片喧闹,也急着往里赶,生怕少拿了一分功劳。

金迟不敢再往里面去,也怎么都出不去,只好靠着城墙挥剑自守。

远处小掖燃起一盏孔明灯。

金获出帐,看到那灯越升越高,正不知何意,突然一种不好的感觉划过心头。

“庸弟,你带一万人马,前去救迟弟,不可恋战,速战速回!”

“是!”

吴庸一对人马刚驶到小掖城门,突然天光大亮,众人回头,营寨里已是一片火光,吴庸心下一狠,当机立断,遣散众人前去营寨救火。

原先还困在城门口的兵士,见到众人回营,也调转马头迅速往回奔去。

借着火光,吴庸看了个明白,城墙上全是穿着盔甲的人,他们如同机器一般,瞄准下面的人,射出一支支利箭。

而下面已经横尸遍野,金氏的兵士们用尸体盖住了原来的地面,血水毫无声息地淌着,真是一副地狱之像。

吴庸下马,沿着城墙边,一边躲避箭雨,一边呼喊着金迟。

金迟听到吴庸呼唤,也慢慢向其靠近。

二人骑上马,正待离开城门时,从不远处传来声怒喝:“小儿休走!”

吴庸打马,迅速奔向营寨。

坐在吴庸身后的金迟转头循声望去,城门上站着个精神矍铄的白发老翁,他眯上眼,拉圆了手中那把弓。

一支箭由远及近,金迟仿佛看见那光洁的箭头上锋利的棱角……

冰凉的触感从身侧传来,吴庸低头查看,一支箭射穿了自己肋边的衣服,他不禁得意起来:“迟弟,你看,那老儿的箭法也不怎样。”

身后没有传来往日爽朗的笑声,马儿的脚步突然轻快,吴庸心一沉,回头一看,金迟已经滚出几丈远,一支黑箭贯穿了心房。

金迟躺在金获的榻上,脸色苍白,已经死去很久了。

天色逐渐亮了起来,小掖那边挖土的声音,逐渐被营帐中此起彼伏的哀叹声盖住。

金获坐在榻边,一言不发地看着金迟,吴庸也沉默地站在一边。

他们三人自金获十五岁就陪伴在彼此身边,金迟年纪虽小,可每次都冲在最前面。

“到底是谁骗了我,”金获捏紧了拳头:“此仇不报,我金获誓不为人。”

“这黑箭白尾,分明就是王伯肯的箭,”吴庸道:“我们被王祐和陈台甫骗了。”

金获短暂地叹了口气,悔恨万分:“是我不该轻信他人。”

“一把火烧了就好,何必大费周章。”王伯肯跟在陈台甫身后,他们正在巡视昨晚的善后工作。

昨晚除了那几个城门口和其上方的守卫,小掖几乎无人伤亡,而金氏不仅损失了三千余人,还被一把火烧光了粮草。

“他们也有家人,也不想打仗,死了就让他们入土为安吧。”

王老将军点点头,没想到陈台甫和传闻里的浪荡纨绔完全不一样,这次的计谋和处置尸体的方式,让他对陈台甫从心里感到敬佩。

“趁他们现在缺少粮草,我们何不乘胜追击?”

“虽然昨晚挫败了金获,”陈台甫缓缓道:“我们的兵力、武器仍旧远远比不过他,若现在追击,他们很有可能跟我们拼命,到时候更难应付。”

“这我倒忘了。”

司徒清野收到陈台甫的信件,事情果如他所料,这一次算是砥原欠葳川一个大人情了,他摇摇扇子,自顾自地笑起来。

实际上,司徒清野只是让陈台甫和金获做了个选择题,题名为“信任”,他给陈台甫的信上清楚地写明了计谋,也在给金获的信上写明了破计之策,至于他们怎么选择,司徒清野不再干预。

金守节听到前线消息,把手中的杯子用力一摔,愤怒、心痛交织着爬上心头。

此时正好葳川来信,他展开一看,原来是司徒清野的辩解书。

书中将自己摘个干干净净,言外之意就是他已经提前告诉金获作战的策略,而金获自负,完全没有按照他的计谋行事,葳川不为此次事件负责。

好个狡猾多计的葳川!

金守节阴狠地笑笑,随即将葳川的信撕个粉碎。

自上次一面后,陈景湛就时常会想起那个挺拔俊秀的男人,为什么他带自己的感觉比父亲更强烈……

思服见他又沉入思考当中,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阿芙有特异功能诶,你不感兴趣吗?”

一边的阿芙面色凝重,不断调动自己的信念,口中振振有词:“变成金的,变成金的……”

坐在她身旁的人,手中拿着一支毛笔。

众人将他们围了起来,聚精会神地看着那支毛笔,期待着变化。

“变了,变了!”人群哄闹起来。

陈景湛和思服赶紧扒开众人,一把夺过已经有些金光闪闪的毛笔,迅捷地放进了袖中。

“好的不学,学些江湖术士的骗人法!”

“你真是扫兴,我们都看到变成金的了,赶紧还给金芙。”

“对,快还给她!”

阿芙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委屈道:“阿芙不知道什么是江湖术士,阿芙天生就会这个……”

众人只当是小女孩的逞能,更加催促陈景湛:“还给她,你凭什么拿她东西!”

陈景湛无奈,只好从袖中拿出,拿出来之后众人傻眼了,还是一支古朴的毛笔,梨花木的笔杆简单典雅,白色的羊毫柔软细致,根本还是原来那支。

众人转过头来看着阿芙。

“好呀,金芙,小小年纪不学好,倒骗起人了。”

“她哪里骗人了,我看就是你们在欺负她。”思服理论道。

阿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明明在家试验过很多次了,从来没有失败过。

围观者散去,思服跟上去为阿芙辩解。

陈景湛长叹一口气,嗔怪地看着阿芙。

“可是阿芙真的没有骗人……”

“我知道。”

“可是毛笔……”

“喏。”

陈景湛从袖中露出一点点金色,还好学堂中的笔墨纸砚都是统一分发的,不然这件事还不知道怎么圆过去。

陈景湛走到阿芙身边坐下,这才发现她似乎一下子长大了一两岁,但变化并不明显,若不是与阿芙朝夕相处,他估计都发现不了。

“阿芙,阿哥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记清楚。”

“好。”

“你和我们不一样,”陈景湛想了想措辞:“就比如,你是仙女,有一些特殊的能力是很正常的,但是阿哥和其他人都只是凡人,如果我们里面有坏人,会让你回不去天上的。”

“嗯……”阿芙想到那个温暖的、无暇的地方,多么无趣啊,她不喜欢。

“总之,以后你要变金子或者怎么样的时候,一定要先问阿哥的意见,好吗?”

阿芙点点头。

陈景湛拍拍她的小脑袋,心想如果有个人能来引领下他该多好,他完全不知道该怎麽激发阿芙的能力。

如果阿芙早就在金府展现过这样的能力,那金昭应该也知道了,陈景湛想,思服好糊弄,金昭那里又怎么交代呢,难道要告诉他们实情,只是他们二人会保密吗……

金昭被叫走还没回来,金沐泉看着这一出闹剧,心中疑云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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