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十七岁(上)

十四年前......塞巴斯蒂安也只有十七岁。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看着父母的尸体在自己面前化为灰烬的呢?

按照他们的教义,那是比弑亲还要不可原谅的罪行。而直觉告诉他,塞巴斯蒂安所经历的还不止如此,那仅仅是个开端。

“现在的安条克仍然称得上是一个繁华的城市,但在我小时候,在我父母还活着的时候这里才是真正的人间天堂,港口输送着半个帝国的财富,最穷苦的人也不至于忍饥挨饿,城堡和庄园里一年四季都充满着鲜花和歌声。”他声音里仍不乏眷恋,为那黄金般的岁月,而当十七岁的他回到家乡时,曾经的“远东皇后之城”已然是人间炼狱,“我曾在史书上看到过查士丁尼大瘟疫的记载,而我亲眼所见还要百倍于此。那是地狱,村庄荒无人烟,城市尸横遍地,不同信仰的人互相攻讦,认为是对方带来了厄运。”

“患病的人被安排到城郊,他们的亲人哀求着我不要将他们带走,而我并不理会他们的请求,在他们眼里,我是比瘟疫还要可怕的魔鬼吧?”他注视着教堂上的十字架,他曾经也在十字架前虔诚地祈祷过,可神是什么,上帝是什么,“他们都在痛苦,不论是贵族还是平民都同样忍受着恐惧对灵魂的折磨,好在四个月过后瘟疫终于结束了。”

“瘟疫结束了,我的罪行也到了应该审判的时候。马戴奥斯告诉过你吧,我的第一任未婚妻叫海伦娜,海伦娜·塞萨罗亚,帝国唯一的紫衣公主,谁与她结婚谁就是下一任奥古斯都,在她和歌手私奔,又难产而死后,她的父亲也没有放弃我。直到他对我失望之后。”

“开除教籍,剥夺领地,甚至一开始他们还想把我烧死或者吊死在狄奥多西墙下。”他疲倦地摇摇头,“就像你曾经说过的,你曾经爱的,信任的,他们的样子都变了,很后来你才发现从某一天开始恶意都朝你涌过来了。我很理解你的痛苦,煊,我也曾经经历过。”

“在罗马,我是弑亲的禽兽;在大秦,我也是不孝的儿子。我曾经以为你根本不可能接受这样的我,就像你无法原谅你舅舅牺牲亲人的行为一样,但我想我错了。”十字架仍然静默地悬在墙上,塞巴斯蒂安侧过身抱住他,“如果你永远逃避过去,噩梦仍然会追赶在你身后啃噬你的灵魂,你永远不会从中获得解脱。”他下颌轻轻抵住他的肩胛,“我们应该正视那一切,不要让过去继续折磨自己,把你扭曲成一个你曾经最厌恶的人。煊,我很爱你,我想救救你......”

庄园里的浴池比城堡里的小一些,但各种配置都一应俱全。蒸汽室里,塞巴斯蒂安给他涂着橄榄油,他从没有感受过这种沐浴方式,但需要承认这确实很容易让人放松下来。黄铜镜面倒映出他身上的伤,他轻轻屏息,低声道:“建昭二十一年,我领兵自碎叶出,在千泉遇到卓力格图部主力,鏖战之后,全军覆没。”

“我知道。”施承毓早已告诉他前因后果,并隐隐暗示了援军未至的原因并不简单,“所以我们路过千泉的时候,你是在拜祭你的战友。”

“是,我的士兵在那里,我应该和他们一起死去。”顾煊望着镜中的自己,他记得他每一个战友的名字,他们也有父母和亲人,可他们的生命永远停留在了建昭二十一年的千泉,“他们抓住了我,将我献给他们的大汗。他曾被舅舅屠杀过全族,对大秦恨之入骨,也明白我在大秦的身份,因此他想要折辱我的愿望无比强烈,用他习惯的那种方式。”

塞巴斯蒂安手一滑,不想让顾煊发现异样,装作是换了个地方。

那个号“巴嘎赤那汗”的男人和他的哥哥曾是整个中亚的梦魇,游历西域时他也曾听到一些关于巴嘎赤那汗的传闻,知道他喜欢男人更甚过女人,每攻下一座城市,一定会掳掠城中的清秀少年供自己享用。

他曾在他营地里发现的那些遍体鳞伤的男童都曾有过和顾煊一样的命运,或许顾煊比他们还要悲惨得多。身前,顾煊仍然在静静地叙述着:“我不是被扣押。他们也曾经逼迫过我投降,但并不是为了让我为他们所用。他不分昼夜地折磨我,哪怕远征在外也将我带在身边,实在不方便,他就把我交给他的手下看管,把我锁在十字路头,任何人留下一头牛或者羊,都可以把我像个畜生一样牵回帐篷......”

那一幕幕重新在他眼前浮现,牛羊的腥臊,鞑靼人狰狞的脸,围绕在身边的狼群.......他极力克制着,想尽可能平静的叙述,可当那屈辱与绝望重新袭来的时候他根本无法按捺,“谁都可以碰我,谁都可以用他们能想出的法子玩弄我,拿铁鞭抽打我,用烙铁烫我,放狗放狼来咬我........我怎么活下来的!我怎么活下来的!”

两只都是在十七岁时倒霉

大汗的残暴程度完全超过了拜皇的认知,阿煊能活下来真的是个奇迹

拜皇终于还是给阿煊搓澡了,以后阿煊会爱上罗马浴的

以及罗马五大牧首区最惨的就是安条克了,战乱地震屠城瘟疫一样没落下,心疼

有点想写个安条克的城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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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十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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