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顾煊的神情放松了下来，知晓他达到了目的，还未轻松多久，便听到他低低冷笑道：“你认为这是个很好玩的游戏吗？”
“如果你很听话的话，我也并没有玩游戏的兴趣。”塞巴斯蒂安放下了镣铐，认真道，“路途很辛苦，再往前我们要穿越沙漠，没有足够的体力你很可能会死在路上。”
“听起来也不错。”顾煊无谓地耸了耸肩。
“那我该如何写信告诉施将军你的死法呢？”塞巴斯蒂安发出一声笑，旋即摆正了脸色。他按住了他的肩胛，隔着薄薄的衣料他甚至能感受到他手掌的体温，他感到不适，凝视塞巴斯蒂安的眼睛时却又止住了躲避的念头，这一刻他感到他是在平视着他，将他当做平等的人而非戏弄的玩具：“我知道你是谁，施将军告诉过我你是多么优秀而张扬、像太阳一样光芒万丈的人-------你不该这样死去。”
死于虚弱和疯狂，在沙漠中成为一具干尸，为秃鹫和苍鹰啄食。顾煊的手指绞着衣带，有一瞬间他似乎褪去了抗拒的戾气，脆弱苍白地像是精致的瓷器。稍缓，他抬起眼睛，脸上又是不怎么讨人喜欢的讥诮笑容：“那当你真的见到我之后，你难道没有失望，甚或是感到被欺骗的恼怒吗？”
“但我能看到你的影子，真正的你。”他微微眯起眼，想起那个清晨他看到他策马而去，隔着尘沙，他确实可以想见那个英武潇洒的少年身影，曾浮现于他幻想出的梦境，而眼前这个男人虽然古怪又阴戾，但他所有的举动都出自那不明缘由的不甘，并非纯粹的恶意，“所以我并不认为施将军在骗我。而一个我十分崇敬的人以你为傲，这令我更不愿意你为一时的不甘伤害自己的身体。”
“我已经伤害了。”顾煊说，无意识地抚摸着自己的手腕，“但我会永远不甘，这样的情绪只要存在我就会抗拒你。”
“那我就不太清楚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了------你可以告诉我吗？”塞巴斯蒂安问，他倒真的有些好奇。
而顾煊只笑了笑，略有些得意，看得出他此刻有那么些挑衅的意味存在：“当然不行。你说过，这个理由你并不感兴趣，而我也永远不会告诉你。”
他捡起地上的镣铐狠狠扔到塞巴斯蒂安怀里，而后整理了下衣服，便迫不及待回到自己的房间去。
他们下一个落脚的地方是怛逻斯（1），顾煊曾经在史书中看到这座城市的名字，如今的大唐已然化作尘烟，而据塞巴斯蒂安所说他们史书中的“大食”也已然在多年的战火中四分五裂，如今不过是在曾经为他们奴役花拉子模帝国手下苟延残喘。
但怛逻斯仍然是繁华的，来往的商人面貌各异，如碎叶一般，但已经很少能看到秦人的面孔。“我要在这里结算一笔银钱，你要跟我一起过去吗？”在客栈落下脚后塞巴斯蒂安问他。
“不去。”顾煊拒绝道，塞巴斯蒂安并不意外，只道，“那就让你的侍从陪着你，等我们离开这里，他们也该回大秦了。”
他的侍从都是施承毓的亲兵，他对他们谈不上多信任，却也没有多抗拒。白日里塞巴斯蒂安和他的亲信离开客栈，留了些银钱让他自行花销，一个向来沉默的侍从却突然道：“城中有秦人开的酒楼，侯爷要买些过来吗？”
“我见着是秦人酿的便要入口吗？”顾煊嗤笑，另一人又道，“我知晓那家，窦将军带兵巡视时曾去过，倒是夸过几句。”
他口中的窦将军乃宁远将军窦靖，素来是好酒菜的。既如此倒不妨一尝。
他点了头，亲兵便立刻去买酒，他半卧在榻上吃着客栈做的小菜，酒上来后便就着饮了。确实可入口，但同宫中的佳酿仍然相去甚远，强在口感醉人，他愈饮便愈觉神智飘忽，同吸食鸦片后的情状倒有些相似。
可以买一些，在路上喝。他想起身，却发觉四肢竟然僵劲麻木，走了一步便栽倒在地。
他模模糊糊地感到亲兵来扶他，却不是让他坐正，而且将他架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他喝问道，感到他们反剪住他的手，正在将他捆起来塞进房间里的箱子。
“侯爷。”亲兵牢牢地抓住他，他挣脱不得，看到另一个人拿毛巾堵住他唇齿，只觉察到如临深渊的恐惧，“我们不会伤害您，只是接到了密旨------陛下要我们带您回长安去。”
（1）怛逻斯：即“怛逻斯之战”中高仙芝兵败之地。
（2）大食：即阿拉伯帝国。
今天生日要出去玩，可能会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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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劫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