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确是该罚,害得你父亲千里两地奔走。”
江砚的头垂得更低了。
但圣上对他还是宽容的。
“好了,起来吧。”
“谁没个年轻血气方刚的时候。朕还真挺羡慕你的。原本你年纪轻轻就稳重持重的样子,朕还担心这孩子是不是太早慧了。还好,经此一事,朕看得出来你还是个孩子。”
江砚垂头不语。
圣上突然丢了一本褶子给他看。
他连忙拿起来是御史台弹劾淮尚书的褶子。
他仔细的查看了里面的内容,然后拱手:“臣明白圣上的意思,臣马上去查。”
圣上欣慰的点点头:“砚儿你是最受朕器重的臣子,朕是对你许以期望的。女人固然重要,心思还得放在国事上来,切不可再像以前一样鲁莽行事。”
“多谢圣上教诲。”
“好了,出去吧。”
圣上摆摆手,他起身退了出去。
蓝月见戴着维帽,独自走在东市街上。
这里不同于朱雀街白虎街,那些地方是专门开来给京城贵族们的。
这里就属于市井一流。
沿途有不少推着货车来回穿行的,或有乞丐沿街乞讨的,或与门口小摊贩对骂抢生意的。
市井生活,热闹的不行。
停在一处冷清的药铺外,她抬头一看:文若药坊。
“这名字?”
她噗嗤一笑,谁会给药坊起这么个名。
看来她母亲当时也是极爱父亲的,就用两人名字中的一个起了个药坊名。
这药坊也算是她父母爱情的见证吧。
她暗暗叹一口气。
药坊冷冷清清的,里面还有个伙计在打瞌睡。
她走了进去,那伙计见有人进来,揉着惺忪的眼睛问:“这位客官要看医?还是买药啊?”
蓝月见整个堂子敲了敲:“你们有医师吗?”
“当然有医师了,我们掌柜就是医师。”
说着,小伙计就撩开布子进去喊人了。
过了半晌,有个胖胖的、掌柜模样的中年女子走了出来,上下打量她。
“这位姑娘是要看医还是买药啊?看医我就是医师,抓药的话交给小钱就行。”
蓝月见也学着她上下看她:“你是医师,又是掌柜?”
那中年女子点点头:“对啊,我们这生意清淡,医师就当掌柜了呗,反正闲着无聊嘛,也没多的钱请掌柜。”
蓝月见扑哧笑了出来。
中年女子见她状况不对,不像是来看病抓药的,倒像是来挑衅的。
她一叉腰,看向戴维帽的女子。
“这位姑娘是来找茬的啊?找错地方了吧?我们这也没什么可找茬的.....”
蓝月见撩开维帽,带笑的眸子看向她。
“你是海棠姨吧,我听我母亲提起过你,说你是跟着她学徒的,你们亲如姐妹。”
“你母亲?”
中年女子惊诧的打量她,眼泪就涌上眼眶。
“像,太像了,你是容若姐姐的女儿月见是吗?”
蓝月见点点头:“我就是蓝月见。”
“唉呀妈呀.....”
周海棠一拍手掌,眼泪都下来了。
“你小时候姨还抱过你了,容若姐姐走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小姑娘长这么大了。快给我看看,这....这长得太好了。”
周海棠拉着她的手上下左右的看。
“你娘了?没跟你一起回来?”
蓝月见摇摇头,眼神黯淡:“我娘去世了。”
周海棠心中一痛,半晌才缓过神来:“也对,你娘没去世,你也不会回京城的。”
“坐吧,快坐,小钱上茶。”
小钱快速的去端来茶水,与她二人倒了茶水。
蓝月见喝了一口,打量堂子情况。
“这生意自从你母亲走后就清冷了。我就跟你母亲学了三年而已,一般的伤风感冒什么的还能处理,其余别的病症也不会医治。”
“为何不请个医师?”
蓝月见问。
周海棠回答:“老爷说没那个必要,这三处药坊只管开下去就行了,进账什么的不需要考虑,我们就维持以前的那些老伙计就这么经营下去了。”
蓝月见点点头:“我之所以来这里,就是为了恢复我母亲的药坊生意的。”
周海棠欣慰:“你回来就好了。你一定是继承了你娘的衣钵的。你不知道你娘的医术当年也是在京城响当当的,甚至都快要进太医院了。”
她忽然住了嘴。
“好了,前尘往事就别提了。你回来,我就放心了,咱们药坊也有了盼头了。总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可咱们药坊这生意清淡了这么多年了,在京城几乎是无人问津的地步,你打算怎么重振这生意?”
周海棠想问她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看她年龄尙小的样子,不知会不会经营之道啊。
蓝月见缓缓放下茶杯,眼神坚定地看着周海棠:“传话出去,明日连着三日,文若药坊免费义诊,并且免送药材。”
周海棠:“.......咱们的药材准备恐怕不充分。”
蓝月见起身来查看他们的药材柜子,装的都挺满的,还做了防虫处置,只是药有些陈旧了。
“无大碍,这些够了。就咱们这个知名度,也不可能一窝蜂的就来人看病。”
翌日
她早早就坐车来了东市,还带了巧巧和糯糯来帮忙。
周海棠将消息传播了出去,还在药坊门前摆上了看诊的桌子。
蓝月见在桌前坐了许久了,也没见个人前来看诊的。
空气中流淌着尴尬的气氛。
“这,这些人是怎么回事?最近都没人生病无钱医治的吗?”
周海棠尴尬的说。
“很正常嘛,咱们药坊都空了这么久了,没人相信也正常。毕竟就算是免费,谁拿身家性命来尝试的。”
周海棠看她情绪稳定,处事稳重,简直是不像她这个年龄的姑娘。
“你娘真是把你教的极好的。”
她感叹。
这时,有个拉货车的男人拉着货车从面前经过,忽然一头栽倒在地上起不来。
看热闹的都跑去看是怎么回事。
“让一让,让一让。我是大夫。”
蓝月见分开人群走进去,查看了一下车夫的眸子。
“你们分开点,给病人留点空气,不要全围着。”
她说。
周海棠立刻是将那看热闹的往后赶。
“大夫?文若药坊什么时候有大夫了?”
有人调笑,大家都是哄笑起来。
都是一条街做生意的街坊,自然是知道文若药坊的情况的。
“你们说什么?你们忘了当初我家娘子的医术了吗?告诉你们,这位是我家娘子的女儿,她是继承了我家娘子的衣钵的。”
周海棠一声怒斥反驳,果然将众人镇住了。
“是蓝娘子的女儿?”
“那要是继承了蓝娘子的衣钵,那可就有好戏看了。”
蓝月见为那车夫把了脉,又查看了一番,说道:“他这是中毒了。”
她手腕,小仙从里面探了出来,顺着她的手爬向那车夫的身体。
然后在脖子处吸血。
大家看着那浑身血红的赤炼小蛇,吸了黑血之后,整个人都变得艳红起来,红得实在是诡异。
“这,这小蛇居然会解毒?”
“以前就知道蓝娘子是苗医,这苗医治病的手段真是千奇百怪的。”
随着黑血的吸出,小仙很快消化了那毒素,又变回原本的颜色。
它张着脑袋,环顾了四周,又优哉游哉的爬到主人的手腕处消失不见。
车夫缓缓的醒了过来,迷茫的看着周围的人。
“我,我这是怎么了?”
“你中毒了,建议你最好去报官,看是谁想要毒害你。”
蓝月见淡定的对他说。
车夫焕然大悟:“一定是那个贱人,她想谋害亲夫。多谢姑娘搭救。我,我一个车夫,身上没有那么多诊金。我每天拼死拼活的拉车赚钱,结果我家那贱人在家里偷情,昨日被我抓住我要休了她,她居然今日就对我下毒。”
听了他的这番话,围观的人都是一阵唏嘘,感叹这世间竟然有如此毒妇。
“不需要你的诊金,今日连着三日,我们文若药坊都是义诊。若你有亲朋好友需要医治,也可以带过来看诊,免费的。”
一听这话,车夫千恩万谢。
“我现在就去报官。可我这货车。”
他的同伴说:“你去报官吧,这货车等会我帮你拉。”
车夫这才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身边传来一阵拍手叫好声。
“差点被一毒妇害死一大好青年。”
“那青年人真是命大,要不是遇到姑娘,估计今日就要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了。”
“他死在这里引来官府,还影响我们做生意了。”
一时之间,无不是赞许文若药坊的声音。
蓝月见又坐回桌前,好整以暇的等待病人前来。
“月见,你这小蛇可太厉害了。”
周海棠十分诧异:“我以前是看你娘弄过些蛇虫鼠蚁的泡酒,还没见过她玩这个。”
蓝月见笑了笑:“以前估计是怕吓着你们,我娘懂得可多了。这条蛇叫做小仙,就是我娘教我养的,她说这种蛇可以用各种毒物毒草喂它,将它养成百毒不侵的蛇。到时候它就能分清各种毒物毒草,它会自行去寻找药材解毒,或者是将人身体内的毒素吸走。”
周海棠了然,看来他们对容若姐姐也不是全然了解啊。
正说着话又有人上门寻医,尽是些穿着布衣的贫苦人家。
蓝月见一点没嫌弃的仔细为他们看诊,拿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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