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不大，床垫倒是柔软，没怎么酝酿睡意，一睁眼就到了白天。房间空荡荡的，弥漫着淡淡的奶香和蛋奶香。

趿上拖鞋，张书韵循着香味坐在餐桌前等待顾厉行放饭。

今天周六，顾厉行早起开车去郊区超市采购，回来就马不停蹄地给张书韵做饭，他留学时除了成绩全A，厨艺也是A级，有心在张书韵面前露一手。

刚烤好的面包切片，放上一小块黄油送入烤箱，金黄酥脆的面包片夹着番茄、蔬菜和牛肉片，香肠和培根散发焦香，一朵太阳蛋点缀在餐盘边缘，水果沙拉配上豆奶拿铁，简便的早午餐。

开放式厨房让顾厉行的“贤惠”一览无余，张书韵默默观察，觉得十分新奇，原来霸总也会洗手做羹汤啊。

盘子里的食物色相不错，张书韵拿起筷子每个都浅尝一口，味道出乎意料的很好。

还能早起做饭，看样子睡得不错？张书韵狐疑地看向对面低头吃饭的顾厉行，不应该啊，想当年她的睡姿可是让张铭霏请按摩师来着，没道理在顾厉行这里行不通。

对面的视线太过火热，已经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喝一口拿铁顺下差点卡在喉咙里的面包，顾厉行状似随意地说：“今天想去哪逛？”

知道张书韵一定会来，他到A区的第一件事就是统筹工作，先完成棘手和复杂的部分，连续加班三周后，终于迎来在A区的第一个休息日。

“我约了人，你不用特意陪我。”昨天老师介绍一个同门师姐给她，是南伽略大学的教授，昨天晚上约好今天下午烤肉聚餐。

这是被嫌弃了？顾厉行在心中冷笑一声，他不信张书韵在A区有如此亲密的友人，她所有学习经历都在京远市，哪来的一约一个准的朋友？

“哦。”他不经意中拖长尾音，“可我为陪你特意加了三周的班，忽然留我一个人，感觉无所事事。”

锃亮的餐刀划过瓷盘发出刺耳声响，培根被切割成无数块，顾厉行以优雅的姿态犯下盘中惨案。

“额。”听到这份说辞，张书韵内心生出一股愧疚之情，她这会儿住的是顾厉行的房子，睡的是他的床，吃的还是他亲手做的饭，就这么把他抛下好像确实不怎么好。

可是她和学姐也约好的啊，第一次见面就失信于人，很不礼貌。

天人交战一阵，她想出个折中办法，试探着问顾厉行：“要不你乔装一下和我一起去？”

张书韵嘴上说着邀请，内心却认为顾厉行不一定会去，主动参与社交不太符合他的调性。

“可以，我现在去换衣服。” 话音刚落，顾厉行消失在客厅。

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椅子，张书韵使劲眨了眨眼睛，她觉得顾厉行怎么像是故意等她话呢？

世界上有两种东西无法掩盖，一种是才华，另一种就是顾厉行的帅气。天天拉着张脸面无表情，脸上皱纹少，自然显年轻，张书韵羡慕的在他脸上揉来戳去。

既然脸遮不住，就只能想办法改变他的气质，眉峰稍稍削平，没收他的发胶，让发丝自然垂下，换上卫衣牛仔裤，勉勉强强是个学生的样子。

“你确定不用戴镜框？”顾厉行反复审视镜中的自己，有些犹豫地说。

镜中的他已然褪去上位者的强势，棉柔的布料营造出清爽大方的干净感。忽然年轻好几岁的穿搭让他十分不适应，怎么看怎么别扭，忍不住伸手将头发往后捋。

不一会儿，张书韵也出现在全身镜中，抓住他的手腕放回身侧，对顾厉行的脸琢磨一阵，鼻梁上的痣看的她心痒，半响才说：“那就再加一颗泪痣吧。”

阳光从左侧窗户照进来，被窗框割裂成一个个平行四边形。

顾厉行端坐在窗边椅上，阳光偏爱他，将他的脸照得发光，在这天然的滤镜下，那双浅棕色的瞳孔看谁都深情，

张书韵抬起他的下巴，眼线笔笔尖离他的脸只有几毫米，可她迟迟没有下手，问题就是那双眼睛，她无法忽视那双眼睛中的情绪。

一瞬间，她有些恍惚地想起，顾厉行看她时好像一直都是这个眼神。

几息过后，她有些狼狈地避开他的目光命令道：“闭上眼睛，别那么看我。”

“为什么？你不喜欢？”不想闭眼，他只垂下眼眸，眼神自然而然的向下落，直到被她右边锁骨尖上的痣锁定，浅棕色很小一颗，但他知道那里变红后会是多么好看。

妻子的香气紧紧包裹着他，顾厉行脑海中的思绪不受控制，喉结上下滚动，在想到更多之前合上眼睛。

从那种目光中逃离，张书韵狠狠松了口气，回神却看见男人献祭一般抬高下巴，眼睛紧闭任由她摆弄。不知出于什么心思，捏住他下巴的拇指轻轻擦过他的唇，在他睁眼前，笔尖轻点，一颗泪痣浑然天成。

“等等。”

出门前，顾厉行拉住她的袖子，显然是有话要说。张书韵停下开门的动作，回头用疑惑的眼神注视他，等他开口。

“就是，我们是什么关系？”将他打扮成学生摸样，也不带戒指，说他是普通助理也会有人相信。

这算是什么问题，张书韵蹙眉，她已婚的身份亲朋好友人尽皆知，和她一起出现在私人聚会的男人肯定是“配偶啊。”

“可你没戴戒指。”，顾厉行的眼睛落在她左手光秃秃的无名指上。

戒指确实是判断一个人婚姻关系的特征之一，但是，“我是医生……”，医生在手术时不允许佩戴戒指，可在手术台外戴的人不在少数，想到这一点，张书韵沉默了。

那枚戒指她只在订婚和结婚时带过，其余时间都收在保险柜，可顾厉行好像蛮喜欢戴他的那枚，从没见他摘下来过，即使洗澡也戴在手上。

思考半响，张书韵向顾厉行道出真实原因：“那个钻太大，很招摇。”

不知道是不是顾厉行家底厚实的原因，他在珠宝方面的审美偏好也是财大气粗，那些款式张书韵很难带出门，索性全部锁进保险柜，打算等没钱的时候再拿出来卖掉。

“带这个吧。”顾厉行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一枚圆环，牵起张书韵的手，套在无名指的指根。

一枚普通的素戒，玫瑰金的戒指上镶嵌一圈碎钻，轻巧又精致。

以他的审美，真能挑中这枚戒指？目光在戒指和男人脸上游移，张书韵难以置信地问他：“这个真是你买的吗？”

“不然呢？”，顾厉行的右手迅速抬起，穿过她左手的指缝，指尖紧紧扣住她的手背，十指交握，不敢看她的表情，打开门，大步向外走，“再不出门要来不及了。”

本以为张书韵看在礼物的份上会多看他两眼，然而，她没有，整整一个下午，她的眼睛一直黏在那个学姐身上，把他丢给学姐老公，看都不带看一眼。

回公寓的路上，张书韵忍不住在车上诉说自己对学姐的崇敬之情。

“你说我怎么没早出生几年呢，她真的，那段关于动物救助的想法，我真的好喜欢，她之前还给企鹅织毛衣，和盗猎者火并，真是又温柔又帅气……”

要不是学姐抱着孩子还有个老公，顾厉行相信张书韵能原地向学姐求婚。

“当时听老师的话多好，说不定过两年我也能这么厉害。”，张书韵有些惋惜地低声呢喃。

那时的她年轻气盛，太想做出成绩给父母看，现在经历过一些事情才发现，在父母眼里，她即使成为行业泰斗也永远比不上成为某某的妻子。

身边人语气中的低落很明显，顾厉行适时转换话题：“下周五的学术会议我去接你吧，毕竟学姐也去。”

“嗯。”张书韵的注意力还在刚才的话题上，没怎么听清就点了头。

不用上班工作的日子闲得可怕，张书韵在家坐不住，总想给自己找些事情做，顺理成章的，她瞒着顾厉行托学姐在南伽略大学找了个助教的兼职，每天一节课，六点下班后去顾厉行公司等他下班。

不到三天，全公司都知道顾厉行有个黏他的“表妹”，只是，他们的关系不太一般。

工作永远做不完，结束一个临时会议，顾厉行回到办公室，拧开休息室的门，叫张书韵起床回家。

她这两天的破绽太多，去南伽略大学工作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整日瞒着他，也不知道在怕些什么。

床上的人安静躺着，被子随着呼吸有规律地起伏。

想到什么，顾厉行俯下身，嘴唇擦过圆润的肩头，温热感荡平内心不满，手指将吊带拨正，低声在她耳边轻语：“张书韵，再不起床你就要在这里呆到明天早上了。”

紧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不见一丝睡意，“原来你真的是个流氓啊，亏我之前还觉得你只是个衣冠禽兽。”

顾厉行刚进门时她就醒了，只是想闭着眼睛躺一会儿，这两天帮着教授满校园抓猪仔，没少折腾。

万万没想到的是，顾厉行竟然会对熟睡中的少女做出这种举动，甚至知道她醒着还亲她。

顾厉行站直身体，双手抱臂俯视张书韵，对这份指责毫不在意，反倒玩味地说道：“嗯，这种程度就是流氓的话，晚上往我怀里钻的人是不是应该被抓起来才对？”

天知道他这几天晚上是怎么过来的，温香软玉衣着轻薄往他怀里拱，一点危机感都没有，早上起床还哼哼唧唧，本以为会消磨距离感，到头来压缩的是他的自制力，简直是蜜糖味的砒霜。要是再不做点什么，他迟早会变态。

“行啊你顾厉行。”张书韵找着鞋子穿上，起身将高大的男人抵在衣柜前，撩拨一般的地说：“你才是故意勾引我吧，就一件灰色短裤，上半身连衣服也不穿，露一身肌肉晃荡，荡夫？”

那只手也不沿着衬衫领口，从第二颗扣子慢慢滑落到皮带扣，食指轻点两下，抬起头，媚眼如丝地看他。

她又不是修女圣母，不想遵守什么清规戒律，这两天排卵期，激素可劲分泌，顾厉行还整天不守男德在身边打转，长得勾人还不知道检点，现在她是真的想尝尝玩具以外的感觉。

脑子轰的一声，顾厉行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痕，眼神深沉地盯着那只白净的手，“你还真当我不感兴趣啊？”，敢这么撩拨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笃定他不会做什么。

“是吗？”张书韵的手掌贴着那圈皮带游走，眼睛紧紧的盯着他，“既然这样，我是挺想知道顾总感兴趣时的表情。”

手指修长，鼻梁高挺，俯卧撑和拳击经常练，私生活干净，这样的人放在身边，时间长了，不动点心思都对不起她自己。

白皙的手被大掌按在原地，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双眼。顾厉行有些绷不住，张书韵一套一套的让他难以招架，那双缠绵渴望的眼睛不能再看第二眼。

眼睛和手被捂住，可她的嘴还是自由的，诱哄的话顺着红唇飘进他通红的耳朵：“顾厉行，你知道你是什么尺寸的吧，不清楚的话一样来一个，我可以帮你……”

下一秒，热切的吻堵住尚未说出口的话，与婚礼那天的吻不同，这次不再一触即分，她能感受到皮肤的摩擦，唇缝的湿濡。

牙齿轻咬下唇，她伸出舌尖回应，果然，另一条红色的鱼上钩，在温热潮湿的环境里横冲直撞，逼着她给出所有。

攻守姿势转换，现在被逼到后背抵住柜子的是张书韵。

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沿着小臂滑向手掌，攀进缝隙，骨节撞在木制的柜门上，发出闷响。

另一只手得到解放，跳跃着找到目的地，下一秒，清脆的咔哒声传入两人耳朵。

“不，不行……不行。”拼尽意志从情热中抽身，他控制住女人的双手，用掌心包裹在一处。

“顾厉行，你上锁了？”

张书韵整张脸尽是暧昧的粉红，眼尾含泪，嘴唇微肿，黑色发丝凌乱，有几缕贴在颈窝，粉色玫瑰沾湿露水也不过如此。

将人按在怀里，顾厉行嗅着她的发丝平复心情，恍惚间，张书韵听他喘息着说：“你不爱我张书韵，你只是发泄**。”

这是什么话？有爱才会有**，她愿意给他的只有这种爱，顾厉行想要的她给不起。

**如潮水般退去，张书韵靠在衣柜上，清冷的眼睛望着他，“你知道我现在想从你这里拿到的是什么，你愿不愿意给？”

请我们一起唱出这句歌词：他明白，他明白，我给不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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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