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永远幸福

老林不算善茬,扔完也有点后怕。他从房屋的侧边走出来,壮着胆子道:“有本事你们就睡在这,冻死了算你们自己的。好心当成驴肝肺,我们这样帮忙,你们还跑来耍无赖。”

罗奶奶离得最近,当即尖叫一声。玻璃碎片就在她脚尖前,往前几步就会砸到她的脚。要是扔酒瓶的人失点准头,搞不好就要砸出事来。

“谁砸的!是不是你砸的!”罗奶奶的老伴指着老林的鼻子,“你们喝人血,要人命啊!”

“谁要你们那一点小恩小惠!”

不知这群人中有谁提了一嘴,说他们把儿子都卖了,自然什么脸面都不要。

经这番提醒,大家都想起来那番闲言碎语。现在旧账重提,所有难听的话霎时全冒了出来。

反正已经闹翻了,索性就说个痛快,专捡扎心的话,当面戳人脊梁骨。

“我想起来了,他们家林钟是个怪胎!是同性恋!” 有人说。

“真是出去读书把脑子都读坏了,听说国外风气开放,很多这样的。”

“老爷子要是还在,都该气得没脸进祖坟。”

这些人越说越过,老林气得脸红脖子粗。他不是君子,能动手就不动口,转身就要再去拿瓶子。

他不疯,没打算闹出人命,只是想把这群人吓跑。

这时从隔壁走来了一个身材高挑的姑娘,问:“发生什么事了?”

杨兮长相英气,横眉怒目的时候挺像回事儿。

她是阳城人,周末过来凑个热闹旅游,没想到才住一天,就赶上一出好戏,主演为一群刁民。

见有了围观群众,一群老头老太立马躺得更稳了,说:“姑娘,这种人家你也敢住啊。他们家东西不干净,当心吃坏肚子。”

“别瞎说,明明是你们恩将仇报,反咬一口。”林瑞反驳回去。

他这段时间因为忙,整个人瘦了不少,本来就年纪就轻,下巴小了一圈后看起来像是二十出头。

杨兮气定神闲地走过来,先看了林瑞一眼,又瞥了瞥地上横七竖八的人群一眼:“不是你们先乱说话的吗?我在楼上房间听得清清楚楚。”

“我们说的有什么错?全都是事实。”

林瑞怕误伤无辜,谢过杨兮的好意,比划着让人先回房间去:“你别被卷进来,先回去休息吧,等这边处理完了再下来。”

不料杨兮没应,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到通讯录界面,把屏幕在众人面前亮了亮,语气轻飘飘的,满是不屑:“你们吹捧的郑向东的弟弟郑临远也是同性恋,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你们当着他的面再说一遍?”

此话一出,几人面面相觑,场面顿时鸦雀无声。

他们发现这位姑娘不好惹,不接她的话,打算还是把矛头对准林家。

“别理她,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丫头。”

“你别管闲事,我们就不找你麻烦。”

他们以为这番话就能把人赶走,谁知杨兮又在手机点了几下,断断续续的声音立马从扩音器传来。什么“不要脸”,“同性恋”,“不得好死”之类的,方才他们骂的,尽数被收在这枚手机中。

有人听清了,立马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指着杨兮欲言又止:“你把这个删了。”

“删了可以,你们先从地上起来。做生意不是这样做的。”杨兮不动声色地把手机收回兜里,微风穿过她高扎的马尾,使她侧面看起来特别像一个女侠。

一群人在她温声细语的恐吓下,竟然偃旗息鼓,好声好气地与林家人商量起对策。

等事情了结,人群散去,林瑞才有机会跟杨兮搭上话。

他端了一大盘水果送到房门口,杨兮大方地开了门,与他下楼聊了会儿天。

林瑞这才知道杨兮为什么会认识郑家人,因为她曾经被人乱点鸳鸯谱,跟郑临远相过亲。

回屋前,杨兮一甩马尾,莞尔而笑,话中有话:“你应该不是吧。”

接下去的故事发展就不难猜了,林瑞恋爱了,且坠入爱河的速度之快令人惊诧。他的热情像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撒丫子直奔着杨兮去了。

隔着电话,林钟都能闻到浓重的恋爱气息。他和林瑞打电话商讨工作上的事时发现,林瑞身上那股青涩的愣头青劲儿没了,在杨兮日复一日的熏陶下,多了股豪气和说干就干的闯劲。

林钟原打算回南城一趟,把罗奶奶那些人彻底安抚好,也被林瑞一口否决了,说自己应付得来,让他安心待着。

他回南城参赛,待得时间不短,一直远程打理着茶室,回来后又忙着签合同定方案,好不容易才抽身复课。

林钟长时间没现身,催促复工的消息没少收。复课的第一天,茶室就恢复了之前的热闹,学生基本都到齐了,一张长形的茶桌愣是坐不下,在拐角加了两把凳子才够。

“老师,你再不回来我们就要电话轰炸你了。”芸姐还是那么大大咧咧的,一来就“指责”林钟。

林钟笑笑:“你们不已经在群里信息轰炸了吗。我一忙完就紧赶慢赶地排了课,一点不敢耽误。”

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开,气氛很快活络起来。

之前因为聚餐拉起来的四人微信群里也炸开了锅,热闹非凡。

因为孟谨洲那条明目张胆的朋友圈,焦好运已经惦记许久了。

他手头的工作告一段落后,就在群里发消息道:二位最近忙完了吗?光发朋友圈还不够高调吧,要不要当面撒波狗粮,请客吃顿饭?都好久没见了!@孟谨洲@双木茶肆-林

在两位老板的威压下,焦好运的打工人身份立显。真正的大老板不起昵称,只用全名,另一位店主的名字前还添了前缀,相较之下“Lukcy焦好运”就变得非常不够看。

焦好运忍不住在心里骂了资本主义一万遍,又道:别躲着了,得请我们吃饭!大摆宴席,三天!不对,正式复合也没通知我们,再另补一天,四天!

林钟下了课,点开群聊,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焦好运的刷屏,Max拼不过焦好运的手速,只接上了三串感叹号。

林钟先回复了一句:别这么大惊小怪的。

刚要接上后半句,Max突然跟上了对话,大约是复制了林钟的那一行:别这么大惊小怪的。他们又不是第一次在一起。

“……”一针见血。林钟沉默了。

两分钟后,他才想起来转移话题:请客没问题,想吃什么?

焦好运果然活跃起来:要贵的!黑珍珠,米其林!人均低于一千都对不起你俩的身价。

说着他就从美食app上转来一箩筐链接,大约真是按价格从高到低搜索的,林钟一条条点进去,看价格看得咬牙切齿。

疯了吧?这些餐厅都抢钱?

林钟怒回十个字:反悔了,不请了,狗粮管够。

Max已经熟练掌握了吃瓜技能,两行“哈哈哈”比谁都打得快。

焦好运气不打一处来:你大爷!

这闹剧最终还是孟谨洲出来收了场,他腰包最鼓,掏得起,二话不说就应了需求,让焦好运自行挑选地点。

下班回家的路上,林钟还坐在副驾驶愤愤不平:“你怎么就答应了呢?是不是都没点进去看啊,焦好运真是下了狠心要宰我们一笔大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点进链接里翻看菜单,碎碎念的样子在孟谨洲看来分外可爱,趁红灯的功夫把林钟的手机没收了放进中档:“别看了,花得起。”

这不是花不花得起的问题,林钟张口就要反驳,孟谨洲又道:“他们怎么说也是见证着我们合了分,分了又合的,要是能领证结婚,都得是当证婚人的程度,合该请这一顿。”

林钟在听到分分合合的时候,愧疚感油然而生,把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等孟谨洲说到证婚人,更是彻底红了脸,道:“好吧。”

孟谨洲伸手捏了一把通红的脸,笑着说:“你怎么这么可爱,抠门精。”

这称呼好久没叫过了,林钟耳朵滚烫,撇头看向窗外:“绿灯了,专心开车。”

这四个人要组局吃顿饭没想象中容易,其中时间最自由的是Max,他的公司实行弹性工作制,没有固定的工作时长,其次便是林钟,作为个体户老板,相对能掌控上下班时间。但孟谨洲和焦好运,是一个赛一个的工作狂,于是这顿饭推迟了好几天才约上。

焦好运确实没手下留情,预定了一家蝉联了五年的黑珍珠餐厅。林钟进了店,看到那下了血本的装修直接就两眼一黑。

不过这情绪很快就在焦好运递来的红包里消散了。

四人点完菜,服务生就退出包厢了。林钟盯着红包上巨大的“囍”字愣了神,半天也没好意思伸手去接。

“这是……?”

“份子钱。”焦好运干脆把红包放到林钟的餐盘旁,“祝你们甜甜蜜蜜,百年好合。”

财迷林钟自然高兴,但他有原则,立马把红包推了回去:“今天又不是摆酒吃席,不用掏什么份子钱。”

“你们跟我还见什么外啊,都认识多少年了,今天这顿我就当婚宴了,绝对是真心祝福。”

Max也掏出个红包,他来之前就跟焦好运私下沟通过了,红包是从焦好运那拿的,包的金额也是一样。

“永远幸福。”祝福的成语Max临时突击了很多,最终一个也没想起来,只好用四个字凑数。

两个红包叠在面前,弄得林钟有点不知所措,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真没必要,收回去吧。”

“放心,不白给,等我结婚的时候,你们记得给双份的。”焦好运很贼地笑了一下,“这么想,我好像是做了笔不错的理财。”

他都这样说了,林钟自然不好再推拒。孟谨洲适时开口:“到时候一定包两个大的。”

“这就对了嘛。”焦好运笑着说。

他这如意算盘打得还真是妙,一个红包解决两位老同学。没办法,谁让这两个同学看对眼,内部解决了呢。

等凉菜端上来,就没人有心思说红包的事儿了。这餐厅还真不是焦好运瞎选的,简单的一道酿番茄就征服了所有人的味蕾。

焦好运和Max互相谦让最后一颗番茄的功夫,林钟阔气地大手一挥,又加了一份,全然无视了仅四枚番茄就要卖99块钱。

孟谨洲全程就看着他笑,心道这家伙也就是嘴上抠门。

吃晚饭回到家里,林钟捧着两个红包坐在沙发上,澡也不洗,像揣着宝贝。

他拆红包封口的动作几乎算得上虔诚,把那二十八张红彤彤的纸币翻来覆去地数了很多遍,又放回去。

孟谨洲拿毛巾擦着头发出来,林钟还维持着这个动作没变。

“有那么高兴吗?跟没摸过钞票似的。”孟谨洲看着他乐,凑过去问道。

“高兴啊,我都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收到这样的红包。”林钟乐颠颠地把钱捻成扇形又拢回去,“也确实很久没摸着人民币了。”

现在做什么都能移动支付,还真没机会接触现金。

孟谨洲把毛巾搭在肩膀上,笑着搂了林钟一下,发丝上的水冰冰凉凉的,顺着脖子沾湿了林钟的衣领:“你知道你这会儿特别像什么吗?”

“像什么?”林钟用指腹抹了抹滴在脸上的水珠。

“像婚礼过后坐在床上数钱的新娘。”

“滚蛋!”林钟没什么力道地瞪了一眼。

孟谨洲笑得胸腔都在震动,手指若有似无地在林钟的发间深入游走,在林钟那嗔怪地眼神中逐渐就变了味。他捏住林钟的手指,声音也低了下来:“很晚了,别数了。”

林钟早就不假模样地住客房了,回上海的头一天就被孟谨洲打包进了主卧。他自然知道孟谨洲想干什么,头皮到肩膀麻了半边,但就是赖在沙发上不动弹。

孟谨洲见招拆招,加重了手指的力道,暧昧地叼了下耳垂,另一只手在屁股上拍了一掌,恶狠狠地磨牙道:“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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