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咳咳……谁在生火?减点柴火,呛死我了。”凌玉枝眼角被呛出泪花。
江潇潇急忙扑灭几根柴,“是我是我,对不住,马上马上!”
待糯米粉炒至微微发黄,就是已经炒熟了,熟糯米粉能防粘连,炒一小碗备用便够了。
凌玉枝揭开另一旁的锅盖,氤氲的水雾散开后,方才放进去的面糊已经凝结成雪白软糯的糕体,她用筷子一拨,也已经蒸好了。
饼皮是用糯米粉掺玉米粉再加入牛奶拌匀上锅蒸的,开锅后一股淡淡的奶香气扑面而来。趁热倒入两勺油,将油与面搅到一起。
“姐姐,这样是不是行了?”
凌若元与江潇潇按照凌玉枝的方法又熬了一锅奶酪。
凌玉枝教过他们熬奶酪,先倒牛奶,在开始添柴加热时放两勺白醋下去搅拌,直到出现絮状分离,再加两勺白醋,四次重复后把微凝固的奶酪捞到纱网中,挤出剩余的乳清。
这样做出的奶酪有些许粗糙,可以加入小勺盐与挤出的乳清一起搅拌研磨,直到奶酪看起来细腻光滑,无明显颗粒就算是做好了。
但由于味道偏淡,最后还需加入糖浆调味。
凌玉枝看着眼前的成品,满意一笑,“成了,成了!”
接下来只差最后一步包馅料,由于外头铺子需要有人看着,她便打发凌若元出去歇息,“阿元,辛苦了,你去外头看一下,价钱我昨晚都与你讲了,若是有人胡搅蛮缠,你便进来喊我。”
“好。”他将熬好的红豆沙端出来后才转身离去。
凌玉枝与江潇潇则留下来包馅料。
桌上洒一层熟糯米粉,再放上雪白软糯的面团,面团粘上熟粉后颇像个在雪地里打滚的白胖子,手指按下去还会弹回来。
江潇潇抚掌浅笑:“我终于知道为何它叫雪绒团子了。”
凌玉枝熟稔地将长条分成个个均匀的剂子,再用小木杖擀成同饺子皮般大小的面皮。
“看好了潇潇,我们这样包。”她先打样,细细包与江潇潇看,“先浅铺一层奶酪,中间放一层红豆沙,最后再盖上一层奶酪,就可以封口了,像捏这种褶皱你会的罢?”
江潇潇利落点头,饺子她会包,如今无非是异曲同工,自然是一学就会。
“做好啦。”须臾间,一个雪白圆润的团子活灵活现,她不禁一通夸,“阿枝真厉害。”
凌玉枝笑道:“你也厉害,你帮了我这么多,没有你们我也忙不过来。”
由于第一次做,只做了五十个,人人口味不同,若是这五十个都没买出去,下次便尝试新的花样。若是卖的好,下次就多做些。
但早上的生意却出奇的好,一些人吃着味道好,花样也新奇,竟还折返再买了几个。
裴谙棠问了许伯那日的煎饼是在何处买的,许伯答是顺来客栈旁开的小食铺,他便特意绕了个远路想买个煎饼再去县衙。可到了顺来客栈门前却空空如也,他询问客栈中洒扫的伙计,才得知食铺搬到别处了。
“前几日就搬新铺了,那小娘子原先还在我们客栈干过呢,听闻是搬到城南街去了,今日应是初开张。”
“多谢了。”
城南街,恰好是去县衙的路。
他不禁苦笑,今晨真是白跑了一趟,还绕了个大弯。
*
忙活一早,三人早已饥肠辘辘,送走了一波客人,终于有闲暇之余。凌玉枝钻进了后厨煮了三碗肉丝鸡蛋面,争分夺秒吃完后,招呼他们二人进去用早膳,“快去,厨房还有两碗面,锅里还给你们煨着两个饼。”
江潇潇与凌若元不再推辞,溜进厨房吃面去了。
凌玉枝看着桌上小木匣里的钱越叠越高,眼里都放了光,嘴角扬起的弧度就没下来过。
朝阳下,一道长身玉立的身影似镀了一层朦胧柔光,她探首瞻望,此人眉目皎皎,疏朗清润,似粼粼波光下柔和的秋水。
等再走近些,她才发觉这俊俏公子面庭眼熟。
终于记起,正是裴谙棠裴大人。
她起身远远招手,“裴大人。”
裴谙棠抬眼望去,见女子殷切向他招手,清越之声如潺潺清溪流水,犹似珠玉相击,明亮清冽。
他神情微怔,步履驻足,“凌姑娘竟是这家食铺的老板?”
这还是初次有人喊她老板,凌玉枝乐开了花,“是啊,大人可曾用过早膳?我送些新做的点心给您尝尝罢?”
她与裴谙棠迄今为止一共见了三次,思及客栈那次他出手相救与那日他为自己主持公道,她心中感念至深。
裴谙棠徐徐颔首,唇角漾起清润一笑,“那日吃了姑娘做的煎饼,口味甚是独特,今日一早还寻去了顺来客栈,里头的伙计告知我姑娘将铺子搬来此处了。”
前几次相见,不曾有这般闲聊的机会,今日与他悠闲攀谈几句,凌玉枝倍感舒畅,觉得此人端方有立,不失君子之名。
除却身份的隔阂,她快意应和,“是啊,刚搬来才没几日,倒让大人白跑了一趟,那今日这煎饼,我请大人吃罢。”
“做生意不易,钱我是定要给的。”
“您就莫要客气了,我与大人有缘。”
裴谙棠盛情难却,“有缘”二字却使他心神再次微凝。
“上回饼里辣子油口感也甚好。”
凌玉枝明眸乍亮,“大人您爱吃辣啊?!不瞒您说,清安县的百姓都不大爱吃辣,我大多用的都是甜酱,那碟辣子油还是我自己熬的呢,可惜用不上便被我端进去了。”
“是吗?”裴谙棠视线不曾从她身上移开,她的话音如流瀑倾泻,拍打在心头格外畅快舒心,“也许与当地水土有关,我并非清安县人,习惯了辛辣口味。”
凌玉枝将饼皮摊铺在锅中受热,“稍等啊,我去端出来放一点。”
女子的身影间留有晨曦的柔光,牵引着他的目光一路跟随。
等待之余,身前小竹篮中平的雪白团子钻入余光中,这种点心倒是不常见,凌玉枝出来后,他纳罕道:“团子甚是可爱,不知此糕点名为什么?”
凌玉枝打了个鸡蛋,手下动作未停,口中也豪不含糊,“它叫雪绒团子,送一个给您尝尝?”
她做好饼后当真又给他包了两个雪绒团子。
裴谙棠本想一并付三样的钱,奈不住她推搡客气,只得作罢。
他伸手接纸袋时触碰到她微凉的指尖,耳尖蓦然生红,垂下澄澈的眸子,谦逊道谢:“那就多谢凌姑娘了。”
“嗯嗯,慢走。”
凌玉枝目送他远去,思绪却停留在他那句话语里——他说他并非清安县人。
细细一想,也是,知县都是流官,大多都非本县人,可他温润矜贵,清正持礼,这样一个人定然也是出身不凡。
*
近日城北李家发生了一件大事,人人都道李家夫妇前世不知是烧了高香还是造了孽。
说是烧了高香,养了十八年的儿子竟不是自己亲生的。夫妇二人膝下又无别的子女,这么多年就把这个儿子当做亲生子来疼,如今亲生父母寻上门就要把人接走,这换谁受得了。
为示感激,那位大人派人抬了几大箱金银财宝上门,外加十几亩地尽数送与他们家。
谁不知李家穷困潦倒,李老三的妻子常年缠绵病榻,家里的田地又都被卖去抵债了。如今平白得了这么多银子,日后自是吃穿不愁,也有钱给妻子治病了。
如此看来,说是造了孽,也不尽然。
说起李重言的生父,据传乃是京中高官。
十几年前带着儿子来章州,因下人失职,小儿不甚走失,后来被李老三夫妇收养,这一养就是十八年。
李重言那日被苏家上门退了婚,邻里八方早就在背后把他臭骂了个遍,如今却摇身一变,成了这些人都遥不可及的贵子。
再想起江潇潇时,他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恶气。
不过是个粗鄙的乡野丫头,也敢那般羞辱他?
也不全然是为了出气,他想着日后到了燕京后若是被人打听出曾被女方上门退过婚,对日后的道路有害无益。
若是能把退婚之由归结到江潇潇身上就好了。
村头的周五娘是个寡妇,长了一张能说会道的长嘴,能把死物说成活物,因此整日收些黑心钱替人编排一些荒谬之事。
但不论真假,传的人多了,自然也就成了真。
周五娘涂着厚重的脂粉,借过那锭沉甸甸的银子,谄媚笑道:“李公子放心,我啊,定把事情给您办明白了,您就放心去燕京享福罢。”
罗子良与李重言自幼相识,听闻他要走,特意赶来相送。
李重言如今绫罗绸缎加身,出手阔绰非凡,自是不想搭理这些上赶着来巴结他的穷小子。
罗子良被浇了一盆冷水,眼下才知与他身份有别,站在一旁不自在地搓手。
听到周五娘的歹计,他再三犹豫之下低声相劝:“重言哥,潇潇姐是个好人,你这么做不是害了她吗?”
李重言小人得志,讥讽一笑:“她当众羞辱我,我定不放过她。”
罗子良生来胆子小,只微微愣了愣,又从包袱里拿出一袋点心塞给他,“重言哥,京城路远,你留着路上吃。”
李重言只轻微瞥了一眼这粗麻布袋,转而便嫌弃地丢回他手中,在仆从的簇拥下上了马车,“别麻烦了,来接我的马车上什么吃食没有?你这点心我吃不惯,拿回去罢,走了。”
罗子良双脚灌铅般挪不动步子,双脸憋的通红。
雪绒团子其实就类似雪媚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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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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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雪绒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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