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飞璇意识到大事不妙，站起来拔腿就跑，冲向对面的房间。
正好先前离开的慕曦行和望珣也进了这间房间，看见齐飞璇气喘吁吁的模样便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
“不行啊……不行啊，他是真的知道班级里有谁……不好糊弄啊……”齐飞璇气都还没喘匀，便说。
望珣看见她的样子，心里也大概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他说：“不过班级里确实有个空位。会是谁的空位呢？”
是啊，是谁的空位呢？慕曦行想。
她还记得自己来的时候也是在一个班级里，坐在某个位子上。所以，其中一个位子应该是其他参与者的。那另一个呢？会是谁的位子？白婷婷吗？
但假设那是白婷婷的位子，就意味着白婷婷并不在教室里，他们根本没有进入教室的必要。
等等……白婷婷？慕曦行拍拍齐飞璇的肩膀，语气有些激动：“对了？那个什么孙老师的手机呢？拿出来看看，确定一下高一二班是不是还有其他学生病倒了。”
听了这话，齐飞璇忙不迭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查看。
“高一二班高一二班……”她眯着眼睛看了半晌，欣喜地欢呼了一声，“还真有！那个人叫朱理！是个女生！不过……”
“不过什么？你说话怎么大喘气呀？”
“她已经死了。”
备忘录里记录着每个病人的情况，这位朱理就是其中之一。
这么说班里空着的位子一定就是朱理了，反过来说白婷婷应该没有缺席，打入高一二班内部就显得很必要了。
但……
慕曦行想了想，觉得有点不对：“朱理已经死了，能用她的身份进入班级吗？”
齐飞璇哼笑一声：“说不定行呢？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对，是这样的。我们现在还并不清楚规则。”望珣附和着，“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见两人这样说了，慕曦行便也接受了这种说法。
“那既然如此，我们就再回去？”慕曦行提议。
齐飞璇摇了摇头：“班级里只有一个位子，我们三个要去也只能去一个。朱理是女生，望珣肯定不行，得在你我当中选一个。”
好像也是。
那谁去呢？
“我们可以石头剪刀布。”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齐飞璇笑道，“赢的那个去。”
“好。”
石头、剪刀、布！
两人同时出手，慕曦行布、齐飞璇剪刀，齐飞璇胜。
“嘻嘻，看来是我咯。”齐飞璇晃晃自己的手，“本来也是我脸皮比较厚，要真叫你去，你可不一定能糊弄成功哦？”
这一点慕曦行倒是不否认。
正在这时，齐飞璇手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孙文彬的手机！
她赶紧低下头，发现是有人发来了信息。
【教务处：请各位老师到西栋502会议室开会。】
在她看信息的时候，慕曦行和望珣也凑到了她身边。
“嗯，看来我们要兵分两路了。”齐飞璇看了他们一眼，“那会议室就交给你们，我，我来扮演朱理。”
“好。不过……”慕曦行向齐飞璇摊开手，“把手机给我们。”
齐飞璇顺从地把手机放到她手上。
“老师好！我是朱理！”齐飞璇走进高一二班，坐到了她先前找到的那个位子上，语气轻快昂扬。
男老师像先前一样看了一遍点名册。
“可是，朱理同学，你是长这个样子的吗？”老师似乎有些疑惑。
“原来不是啊，可是我最近整容了。哎呀，老师你是男人，不懂这些吧？问一个女孩子这种问题是很不礼貌的。”
“哦、哦，好吧。那我们继续上课。”
齐飞璇于是被迫重回高中时代，听了一节熟悉又陌生的英语课。她高中时英语不差也不好，应该不至于一点也听不懂，可是她看着黑板上那些单词，却发现自己完全看不懂。
那些单词很奇怪，都似是而非的，黑板上那些句子的语法也很奇怪。
难道是她又退步了吗？她刚怀疑了一下自己，又很快释然了。这应当不是她的问题。本来就不能把这里的世界和正常世界相提并论，这里充满着混沌与无常，不要说英语了，就连物理可能也会与正常世界不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纪大了，讲台上的男老师讲话絮絮叨叨，啰里啰嗦，听得让人忍不住直打哈切。好在他态度还算亲切，没有动不动就吼人骂人，整体上来说还是一位不至于让人讨厌的老师。
在齐飞璇偷偷打了第十个哈切之后，下课铃终于响了。
“那个！白婷婷！”她马上用很大的音量叫了一声。
“朱理！我还没说下课呢？”
“啊啊，对不起啊老师，可是白婷婷她偷了我的钱！我这个时候不叫住她，她等一下可能就要跑啦！”
“什、什么？我没有！”一个女生惊恐而又慌张的声音传了过来。
于是齐飞璇很快确定了谁是白婷婷。
一个留着齐耳短发，身上没有一点肉，瘦成了白骨精的女生。
“白婷婷？朱理说得是真的吗？”男老师问。
“嗯，是这样，老师，我有话要和白婷婷单独说，等我们说完了，再去跟你解释！”
齐飞璇拉着白婷婷便向教室外面跑。她没有把她拉去西侧，而是拉去了东侧正常的走廊。
此时刚刚下课，走廊里还没有什么人。
“那个……朱理，我真的没有偷你的钱，你一定是……”
“嗯嗯，我知道。”齐飞璇不耐烦地敷衍着，“我拉你出来不是想问这个，而是想问问你生病的事。”
“生……生病？等一下、等一下啊！朱理……朱理你不是也得病了吗？而且你应该……应该已经……”
“已经死了对吧？对啊，我就是死了。所以我现在是鬼啊。我想了一下前因后果，是你把病传染给我的吧？我是被你害死的吧？啊？你要怎么向我道歉啊？”
“不、不是的！不是的朱理！你、你一定是记错了！这种病……不是传染的啊？是……是……”
“是什么？”
“那些老师啊？朱理，你怎么忘记了呢？”
和一、二楼不一样，五楼只有三间房间，而且这三间房间都没有房门，只有三个能容两个人同时通过的门洞。
按理说，这里的楼梯只有一个，在他们上楼的过程中，应该会遇到从哪里走出来的老师，但他们在暗处观察了很久，却没有发现任何老师的踪影。
难道说，在哪里还有楼梯吗？或者说，是有电梯吗？
抱着各种各样的猜想，慕曦行和望珣偷偷潜入了502。
这间房间的构造很特别。天花板大概有7、8米高，像loft一样从中间被拦成两段，下面也就是辛荼和戴望珣所在的地方和其他楼层的北栋房间差不多，东西乱糟糟地堆在一起，脏乱而又老旧；而上面那层却截然不同，可以从透明的墙面看到里面的情景——像是电视剧里看见过的会议室，一张巨大的会议桌边围坐了大概几十个人，屋内干净整洁，看上去比下面领先了整整一个世纪。
慕曦行和望珣在下层找了个隐蔽且合适的角落，试图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最近的学生很不听话。”是一个嘶哑的男声。
“是啊，今天还有一个学生偷偷进了西侧，不仅是她一个人，甚至还有同伙，骗我说是高三五班的楚今，结果后来我去问了，高三五班根本没有楚今这个人！真是太不像话了！”雄浑且熟悉的嗓音。
慕曦行心里咯噔一下。
这应该是孙文彬吧？他还记得自己和望珣，并且很为此恼怒。
“对，对，一定是我们对他们太好了才会这样。”中气十足的女声接着说，“成绩也是一塌糊涂。”
“那么该怎么办呢？校长？”
“很简单，更广泛地铺开改造计划，把不合格的学生都改造一遍。”似乎是校长在说话。
“明白了，校长。”
会议就此结束。
见会议室里的几人起身，似乎有想要走下来的趋势，慕曦行和望珣再往角落里缩了一点，减轻自己的呼吸声，尽力隐藏。
听脚步声，几人下楼了。
一个人打开门出去了、第二个人跟在他后面也出去了，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大概是第八个人。
并没有出门，而是在哪里停下了脚步。
慕曦行对上了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一双有力的大手如铁钳一般恶狠狠地抓住了慕曦行的手臂，像拖动一个沙包一样把她强行从那里拖了出来。
几只猫愤怒于自己的主人被这样对待，飞扑上去撕咬那人的手背，那人吃痛放开手，却因为看不见猫而困惑于是什么攻击了自己，想来想去觉得应该是慕曦行胆大包天用了指甲，抬手便想给她一巴掌。
巴掌到半空，被另一只手掌截住。
“老师，再怎么说慕同学也是女生吧？都说打人不打脸，您的行为是不是太过分了？”望珣声音冷厉。
“是谁在那里？吵什么呢？”是校长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停下脚步看过来。
于是所有人都停下了。
“是慕曦行和望珣！”一个声音说，“他们都是我的学生，所以我认识他们！”
突然被点名的慕曦行感觉自己的心脏有那么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脊背生寒。
就像被游戏里的冰冻能力攻击了一样，她好像丧失了说话的能力和行动的能力。
只剩下脑子在翻江倒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