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说是晚上，其实清衡还没入夜就带他走了。准确来说，那三个小弟子刚走，仙尊就让江行跟着。

江行一开始以为他们要去调查清楚白云村的怨气，然而后面，仙尊带他去了云镇。

不是云镇正中心，而是靠近白云村的一处地方，不知今日是不是什么节，巷陌两边挤满了小商贩，吃的玩的用的，但卖的最多的，竟然是花灯。

上次江行带着魔域的几个小弟子来云镇玩的时候，就发现这个镇内河流多，放花灯也多。

或许就是因为河流多的原因，花灯文化兴盛，外面来人都会买一盏精致的花灯，祈福求财，也有旺桃花，希望花灯能给自己找来姻缘的人。

所以在云镇简单路边有卖花灯的人。江行早已经见怪不怪。只不过今天的花灯挺奇怪，白色为主，也有很多浅黑色。造型多样，色彩却没有先前的丰富。

江行对放灯不敢兴趣。对云镇里面的其他稀奇玩意挺敢兴趣。到底时清霜宗所在地界，竟然还有卖灵石的，还有几处灵器摊子，美食也不少。

泠江白走在前，江行跟在后方。过了一阵，两人平行。

江行好奇问:“我们不是来查怨气的？”

泠江白语气寡淡:“我查怨气，为什么带你？”

“是哦。”江行笑着笑着哼了声。仙尊查怨气确实没必要带着他，清衡是谁啊，根本没必要带个帮手。不对，在仙尊眼中，他估计就是个拖油瓶。

不是来查怨气的，还被清衡狠狠鄙视。江行一口气闷在胸口，不上不下，找了个小摊买了一副糖画，指着后面雪色鲛绡的人，“大哥，他付钱。”

随后。直接跑路。

江行没走远，躲在不远处等着看清衡尴尬的模样。冷冰冰的仙尊无措的模样一定很好玩。

但在江行心中，一直认为清衡根本不会理，甚至不会看那个手艺人一眼。

谁能想到下一秒，流云山清冷的仙尊，竟然从怀里摸出一个荷包，拿出一块碎银放在了桌上？

“…………”

不识人间烟花的仙尊带着一个荷包已经够惊悚了，竟然还会帮他给钱？

江行咬了一口糖画。酥脆。香甜。默默想。

怎么上次应为泽出门就不带银子呢？嘴上说是来保护魔域弟子，一路上没少吃少喝。后面还找进院子蹭烧烤。都怪这个憨小子，让他误会清霜宗的都不爱带钱。

还有，为什么每次他想让清衡难堪都失败？泠江白就不能有个弱点，让他爽一下！

可能是因为泠江白付的钱，江行最后还是回去找他了。泠江白什么也没说，并肩平行走着。

江行越吃糖越心惊。这不对啊！这怎么可能对！自从清霜宗见到清衡后，仙尊就没对过！以前的清衡可不是这样的！

为了验证这一点。江行又站在一处烤串旁，指了指问:“我想吃这个。”

泠江白抬头看了眼，伸手慢慢摸出荷包，放了一块碎银在烧烤的摊位上。

江行:“……”

不对劲！付曳说的对，我是不是真成谁的替身了？！

但替身谁啊？！就他这种大大咧咧偶尔喜欢抓弄人的性格，跟主角受差了十万八千里。

容貌更不用说了，江行好歹也是见过主角受的人。那时候在屠魔大阵，就算只是几眼，江行也记得那张脸。

跟自己，跟零星，跟商陆，没有一点相似，要真说哪里像，可能他们三个都是瓜子脸，眼睛大。

江行:“……”手中多了许多烤串。

后面江行准备进行再一次测试，毕竟凡事有一有二不能有三！这次他还没开口，仙尊已经付完钱。

江行回头深深看了他一眼，咽下去口烤串，还递过去串新的，“仙尊，你要吃吗？”

泠江白接过，低眉咬了一口。灵山修行之人，大多不喜欢重油重辣的东西，这些食物不利于修行。

问题不是这个！江行心理默默想:“我今天给的东西，清衡好像都吃了，连一个字拒绝都没有！”

江行试探问:“好吃吗？”

泠江白回头:“嗯。”

所以这才更奇怪啊！

两人在奇怪的相处模式之中，有过了几条街。天一黑，街上卖东西的人变少了，卖花灯的人商贩却越来越多，灯芯还点上了摇动的蜡烛。

江行买东西从不用说话，已经发展到多看一眼泠江白就会付钱。然后随后放进储物袋。

终于在一条街半数摊位都被他买了后。江行忍不住了，轻声道:“你不会想把所有东西都买一遍？”

泠江白坦诚的气人:“会。”

江行没挑明说，只问道:“为什么？”

泠江白更气人道:“有钱。”

这个理由真是无懈可击。

江行发现自己对上清衡，总是处在下风。买吧，想来清衡的储物袋大的很，这才买了几个东西。

几条街走完。两人成功留下散财仙人的传说。尤其是白衣裳那位，钱多到花不尽。

此地不宜久留，早走为妙！江行不想花这冤枉钱，带着清衡往镇外走，经过一座木桥时候，一眼就能看到下方随水流而动的花灯，有几只的烛光已经被水花溅灭。

正此时，行人变少，桥正中只有他们二人。江行靠在桥栏上看泠江白，有些好笑的想，“原来清衡晚上带我，就是来云镇随便走走的。真不是来查怨气。”

行人越来越少，江行倚靠着感觉夜间河边的凉风，听着来往行人的脚步声。时不时还有几人往这边看一眼，大多看的都是清衡。

那身雪色鲛绡太引人注目。其实那张脸更加清冷绝尘，俊美异常。但没几个人看见，因为清衡面朝着河水。

虽然他的表情没怎么变过，眼眸低垂。但因为无聊，已经数了一百多盏花灯。

刚入夜半个时辰，桥上路边已经没什么人了，连商贩也多数回家，只剩下几个卖花灯的，江行经过桥，看见桥尾有个正在买红绳结的老婆婆。

她周围一起摆摊子的都走了。见还有人来，赶忙抓着红绳结问:“小公子，要买一对吗？驱邪红结，很有用的，等会回家保准不会遇到‘烦心事’。”

江行不怕邪祟，就是觉得天晚了，老婆婆一个人还在卖东西，就准备把剩下的买走。

剩的不多，总共有五条。付钱的时候江行还没找到荷包，仙尊已经把钱付完了。

“……”

婆婆看了眼，将两个人一一打量，弯眉笑着，“哎呦，他疼你，你们两也配。来，来，婆婆这里还有一对之前编的同心结手绳，你们拿好，以后长长久久，情意延绵。”

江行:“…………？”

“等等！”江行指着泠江白，又指着自己，解释道:“我们不是……”

“婆婆都懂，你别看我年纪大，但我可不是老古董了，那天上的仙人都有两个男子结成道侣的，你们都是好孩子，在一起婆婆高兴。”她收拾完东西，对着泠江白笑了下，“你可不能欺负他，婆婆看的出来，他是个特别好的孩子。”

话说完，老婆婆提这个小篮子回家了。江行僵楞原地，他现在追上去解释，是不是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

好像就算他继续解释，婆婆也不会信的。

江行捏着七条手绳，盘算着刚好，五条给付曳萤火他们，剩下一条留给江圆吧，毕竟是他养的猫。

一回头，仙尊冷冷清清站着，看视线位置，应该是在看他手心。

江行伸手但他面前。想着毕竟是仙尊买的，还是问一下看了，“你要吗？”

要了也没用，清衡怎么会怕邪祟，都是邪祟怕他好吧。

泠江白没说话，瞧了那些个红线头好一阵，犹豫再三后抽走了一根。上面是坠着一个用桃木雕刻的桃心，中间镂空，里面住着两只贴在一起的小鸟。

江行瞳孔地震，是同心结手绳！仙尊把其中一条抽走了。

这魔幻的神奇世界。

幸好他没带上手腕。要不然江行真的会怀疑清衡是不是被夺舍了。

剩下的驱邪红绳被进去储物袋。泠江白要带他去的地方似乎还没到，仙尊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不是白云镇的位置，江行跟在他后面。一路上都在想清衡究竟哪里不对。

但不对的地方太多，想不完，根本想不完呀！明明就是全都不对！

路中途，他们遇到一个喊着救命的大叔，泠江白顺手救了，那大叔感谢的时候，仙尊侧开身子，眼神示意，“他救的。”

于是江行就从发呆之中强行被人感谢一番，到最后夸的他都忘记之前在想什么。

他们又走了一段，路边遇到好几座坟园，泠江白像是专门挑这种地方走，路边全是孤坟。

再又救了三四个人后，江行觉得不对劲。云镇距离清霜宗很近，按道理邪祟很少，怎么今天需要这么多，还都是也成什么奇怪的游魂。

但他被感谢的次数真的很多，有一人抓着他手问师从何派，来日必定答谢。

走着走着，他们绕过一个地方，到了妖气横生的村落。

这是个小村庄，盘踞着一只蝗虫妖，以人肉为食，日日需要供奉，才来了七日，村子已经人心惶惶。村长写了状子给清霜宗，但宗内分派任务需要时间，说这几日来，没想到真的来了！

泠江白还没进去，那妖怪都自己跑出来跪下，乞求放他一命，自己日后绝对不再害人。

云镇周围已经传开了。有一位雪色鲛绡的修行者，还有一位墨色衣衫的道士。两个人专抓邪祟，一路上的大鬼小鬼都被除了干净，他们法力高深，大妖都被收入囊中。

泠江白面无表情给收了。等到村民发现这件事，跑出来感谢的时候，旧事重现，清衡明明更像那个抓邪祟的仙者，却侧头看着身后的人，“他收的。”

江行看着乌泱泱一群人。不管老幼少小，都把他夸上天了，说他是救世的神仙，人民的福音。但今日好像还有别是事，他们感谢完就先回去了。只留下村长询问他们需不需要住宿食物。

江行说不需要后，村长回去拿了村民积攒下来的鸡蛋塞进他怀里，“我们这里没什么好的，仙者将就一下。”

塞完像是怕江行不要，快跑着离开。

一整天的操作把江行弄懵了。白天他在树妖的洞府还被几十个人指着骂，晚上又变成了世人口中救世的神仙。

江行余光看向身旁的仙尊，突然一股暖流福至心底。将所有细节连起来后，轻轻揪了揪泠江白的衣角，忐忑道:“仙尊，你今晚带我出来，不会是专门为了哄我开心吧？”